酒坊大門外的空地上很擁擠,大家挨挨擦擦的不奇怪,只不過這兩位周圍圍著的人全是民情司手下的混混,還有幾個是王仲秋親信的差役,他們說的話一個字不差的落在旁人耳中。
訊息迅速的傳了上去,但民情司頭目這邊也得不出什麼資訊,除了這二位是官面上的角色之外,其他還是不知。
兩個人都是興高采烈,又是招呼店家置辦了豐盛酒菜,還讓夥計去喊了兩個粉頭過來,青樓娼寮都在客棧招攬生意,這些女人也都在尤振榮的控制下,臨進去前都是得了吩咐。
在夜深的時候,有個粉頭從房裡出來了,說翻遍了細軟也沒看到什麼出奇的,銀錢帶的格外足,有一塊鐵牌子塞在行李裡面,應該是有用。
鐵牌子巴掌大小,黑乎乎的一塊,上面還有幾個字,粉頭不認識字,在這裡守著的混混和差人也不認得,只好把掌櫃喊起來。
臨近年關,客棧沒什麼客人,掌櫃的睡得很早,叫起來時候睡眼惺忪的,不過知道事情要緊,不敢有什麼怠慢,藉著燈火看了看
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隨即揉揉眼睛再看,接著手就顫抖了起來,看到他這摸樣,邊上的混混和差人也都好奇,開口問到底說得是什麼,掌櫃的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什麼血色,神情猶豫不定,卻一直沒有開口回答。
混混們已經不耐煩的時候,這掌櫃的卻要去見民情司頭目,現在都是下半夜了,混混一個個都困得不行了，都想早些回去睡覺，都讓掌櫃的明早再說。
沒曾想一直陪笑服軟的掌櫃卻突然硬氣起來,幾乎是怒喝出聲,這下子倒是把混混和差人們震住了。
掌櫃臉色一直發白,身子顫抖不停,但還記得讓那個粉頭繼續回去陪著,把那塊貼牌用墨汁拓了一塊後擦於淨,也讓粉頭塞回去,囑咐千萬小心,甚至還威脅了句。
現在大夥反倒是被這掌櫃嚇住了,事事聽著他吩咐,大夥急忙出了客棧去往民情司那邊。
民情司周圍有家衛守衛,海州也算得上是王楓的老巢了，民情司又是一個特別重要的地方，所以這些家衛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掌櫃一行人才過來就被盤查，問這麼晚了到底是何事。
只是這掌櫃咬牙切齒的堅持,甚至說不讓他進去,他就堅決不說,一定要見到民情司的頭目再說。
門被拍響,院內鴉雀無聲,直到家衛出聲屋門才被開啟,可見裡面也小心的很,沒多久,裡面開了門,請客棧的掌櫃進去。
“司長。”
“叫我小趙就成,您年紀那麼大，不用這麼客氣。”民情司頭目小趙笑著說道，當然小趙只是代號，所有這些情報人員外派之後都會取一個外號，正式的名字只有本部才有記錄。
“趙爺,今晚那兩個人叫了粉頭陪，睡,趁機查了查底細,了不得的大事”掌櫃依舊客氣的說道。
“大事。”小趙的眉頭皺起,掌櫃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好在過去的幾個都不認識字,訊息還沒走漏。”
還不提到正題,小趙明顯有些急了,掌櫃的也說出了答案,從懷裡掏出那張拓片來壓低聲音說道：“趙爺,這兩個人是錦衣衛的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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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小趙眼睛瞪大了,渾身劇烈一顫,手邊的茶碗也摔落在地上,在安靜夜裡顯得格外響亮,裡屋傳來的詢問“出什麼事了？”
“沒事,你睡你的。”小趙吆喝了聲,轉頭盯著那掌櫃,掌櫃拿著拓片示意說道：“南京錦衣千戶第四百戶力士韓少忠,力士閆少安。”
兩個人聲音都壓的很低,小趙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他可是認得字,可這掌櫃拿出來的拓片樣式卻見識過,那的確是錦衣衛的腰牌。
廠衛在大明
一直是令人聞之色變,可以越過官府直接抓人,可以刺探隱私,可以羅織罪名,身為南安的情報人員,對官府不怎麼畏懼,不管是被抓被罰,總有很多的空子和人情開始騰挪緩頰,而錦衣衛高高在上,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的,連交道都沒的打,加上各級官員畏之如虎,一被抓到往往就是鐵案,不死也要脫層皮。
並且有明一朝錦衣衛權勢最重的時代，不是木匠皇帝魏忠賢當朝的時代，也不是正德年間八虎橫行的時期，而是當下，陸錦作為錦衣衛最高長官的年代，別的年代都是東廠西廠指揮錦衣衛，而這個時期東廠西廠的廠都看見陸錦可是要叫祖宗的，沒辦法，誰讓這位陸錦是嘉靖的奶兄弟。
小趙最為家衛二期生當然知道自家大人做了什麼,一旦被錦衣衛盯上,一旦下獄,肯定不會脫層皮,只怕必死無疑。
默默的從掌櫃手裡抽出那張拓片,放在蠟燭上燒了,小趙一直沒有出聲,掌櫃的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出,只看著小趙神色變幻不停。
“趙爺,你快給個處置吧,可急死我了，不然這大半夜我也不會過來，要不讓幾個身手好的爬牆出去告訴那位？”周掌櫃急忙說道,他也是有點沉不住氣了,這倒也是難怪,不管誰牽扯到錦衣衛上面,都不會鎮定自然。
小趙自失的一笑,鄭重其事說道：“這一功我記下了,咱們大人也肯定會記著,至於處置,他們有路引,大模大樣的進城,又給了銀子住店,誰能挑出來不是,由他們看唄？”
“就讓他們這麼看？”
“就讓他們這麼看,海州城內沒什麼不能看的,只要他們暗訪,只要他們不露身份,就隨他們看”小趙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事情還是要報告給大人的，只是這麼晚了，這點事情不值得吵醒大人的，要知道大人一向睡的晚，這當下又是新婚不久，這點事情不值得打擾大人的春宵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