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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謹防盜文, 訂閱比不足,請等待72小時  自從上次熬粥, 得到謝平川的表揚以後, 徐白一直有些沾沾自喜。

每天課間活動的時候, 她都在音樂教室和同學練習合奏, 為即將到來的校慶做準備。

徐白忍不住設想,如果她在節目裡表現出色, 坐在臺下的謝平川見了,會不會由衷地讚賞她呢,就像誇獎她做飯好吃一樣——這樣的假設, 讓她格外雀躍。

然而合奏團的成員共有七人。除了打醬油的簡雲以外, 其他同學的基本功都挺紮實,都是全年級選出來的佼佼者, 兩相對比之下,簡雲越發無地自容。

簡雲和徐白傾訴道:“我什麼事都做不好。”

徐白坐在鋼琴邊,手指還按在琴鍵上:“老師教給你的步驟,你還是沒記下來嗎?”

簡雲搖了搖頭, 隨後又點頭。

十一月初的北京天氣轉冷,窗外寒風接連呼嘯,室內已經開放了暖氣。一冷一熱的遙相呼應,使得玻璃蒙上了淺霧,而簡雲的衣服仍然單薄。

徐白往旁邊挪了一點, 簡雲就和她並排而坐。

她們的關係比起兩個月前, 早已親近了很多。對簡雲而言, 徐白是她在學校裡唯一的朋友。她不想麻煩徐白,卻好像正在麻煩她。

徐白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每天中午吃完飯以後,我們來音樂教室練習。”

徐白身後站著一位吹薩克斯的男同學,那名男同學聽見他們的對話,笑著搭了一腔道:“徐白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認真了?”

誠然徐白是那種不太努力,又讓人無法忽視的女孩子。

她擅長鋼琴、繪畫,外表出眾,氣質拔群,又多才多藝。歸根結底,可能是因為幸運。

不過今天的徐白有點不一樣,今天的她充滿幹勁道:“認真有錯嗎?”她借用謝平川曾經告訴她的話,正義凜然地說道:“我們不盡全力,至少要努力。”

男同學覺得她言之有理,他抱著薩克斯,退讓一步道:“沒錯沒錯,你們繼續。”

但他在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說:“我聽音樂老師講,到時候你們女生要穿正式的裙子,頭髮也要盤起來……”

他拽了拽自己的黑色短髮:“簡雲同學,你能不能把劉海整一整,眼睛都快擋住一半了,您看得清東西嗎?”

或許是他忽然意識到,這話對一個女孩子講,語氣似乎有點重了。所以他又補救了一句:“校慶節目是要評選的,我們不能在形象上輸給其他班吧,我覺得我們能超過高中組呢。”

男同學的話音未落,徐白按下一個琴鍵,目光卻落在簡雲身上。

鋼琴的聲音拉得很長,一旁還有小提琴助興。簡雲略微側過頭,和徐白的視線對上:“你剛才說中午練習嗎?好的。”

徐白伸出手,捧住她的臉。

她撩起簡雲厚重的劉海,兩人的雙眼直接對視,徐白忽然就笑了:“你的眼睛是褐色的。”

她取下自己的髮卡,戴到了簡雲的頭上。

那髮卡鑲著銀邊,精緻而小巧,照在太陽的光裡,陽光都像是新的。

簡雲臉頰飛紅和她道謝,又問:“還有半個月,我們、我們能表演好嗎?”

旁邊拉小提琴的男生走了過來。他一手握著小提琴,一手拿著琴弓,視線還在徐白的琴譜上:“肯定能啊,簡雲,你沒有信心嗎?”

這位男生名叫趙安然,不僅是徐白他們班的班長,也是全年級小提琴拉得最好的人。

他們合奏團平常排練的時候,偶爾沒有音樂老師在場,也能進行地有條不紊,其實說到底,都是趙安然計劃有方。

趙安然用他那一雙靈巧的手翻看譜子,一邊拔高了聲音說:“我有一個提議,每天午飯結束以後,我們一起來音樂教室,大家一起排練,做最後的衝刺。爭取在校慶當天,達到最佳狀態。”

言罷,他站到了簡雲身旁:“簡雲,你別擔心,正常發揮就行。我們是一個團隊,誰要是說你不好,你馬上告訴我……”

徐白彈出了一串滑音:“告訴你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趙安然思考片刻,甩了甩右手道:“我要用琴弓打他。”

他還沒說完,在場的同學都笑了。

他們遵從了當天的約定,每天的活動課時間、以及午飯後的休息時間,都被用作了合奏排練。

到了校慶大會的那一天,學校佈置好了千人禮堂,近旁架起了攝影機,儀式感非常隆重——由於是五十周年校慶,學校的領導也很重視。但對於學生而言,只要不上課,都是高興的。

觀眾席上幾乎全部坐滿,高三的學生卻來得不多。謝平川原本也不想來,但他得知徐白要表演之後,他提前二十分鍾就到場了。

季衡就坐在謝平川的右手邊,他的書包裡裝了幾罐啤酒,還有一盒番茄味的薯片——他滿懷期待地等著校慶節目,手上還拿了一張出場順序表。

謝平川問:“徐白的節目排在第幾位?”

季衡開啟節目單,居高臨下道:“你求我啊,求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謝平川略微側過臉,看向了他左邊的男生:“同學你好,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初三年級鋼琴合奏的節目,排在第幾位?”

那個男生馬上回答道:“第五位!我看過彩排,記得很清楚!”

他搓了搓手,興致勃勃地說:“那個彈鋼琴的女生,特別水靈,是我最喜歡的型別。待會兒節目結束,我還想去後臺,找她要簽名。”

話剛說完,他忽然覺得有點冷。

觀眾席的燈光調暗了,近旁交談聲音變小,大家自覺關閉手機,半點微光都沒留下。男生看不清謝平川的表情,只覺得謝平川在注視他。

他小心翼翼道:“同學,節目開始了,你不看節目嗎?”

謝平川沒有回答,他陰森地笑了一聲。

由於身邊的氛圍實在可怕,那名男同學沒有堅持多久,抱起書包落荒而逃,逃到了另一個座位。

如此一來,謝平川的左邊沒有人,右邊也只有季衡了。

季衡遞給謝平川一罐啤酒:“來來來,降降火氣。”

謝平川掀開拉環,和季衡碰杯。他們兩個人各自喝完兩罐,卻都忘記了一個事實——他們平常都不喝酒,也都沒有酒量。

此時臺上正在表演第四個節目,那是一個頌揚校園生活的小品,演出者是一幫初二學生,視野也侷限在了初二。

季衡拉住謝平川的衣領,同時回憶道:“謝平川,我初二和你分到一組,參加程式設計比賽,我本來是不高興的。”

謝平川已經喝醉了,他說:“我也不高興……”他扯掉季衡的手:“你看起來太弱了,會拖我的後腿。”

季衡指責道:“你太驕傲了,不懂團隊合作。”

謝平川端正坐姿道:“我不和鹹魚合作。”

季衡口齒不清地問:“你把話說清楚,誰、誰是鹹魚啊?”

謝平川從善如流,果然講得很清楚:“初二還不會寫大整數加減乘除的人。”

季衡猶自掙扎道:“那可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小程式啊,要用字元型數據結構,來表示整數型的數字,我那時候才初二,我怎麼可能想得出來。”

他猛然拍響扶手,狠狠反擊:“倒是你,謝平川,你非說卷積神經網絡,可以和增強學習結合在一起,我看你才是胡說八道吧?”

謝平川理了理衣服領子:“不要用胡說八道,來形容你沒有見過,或者無法理解的東西。”

言罷,他從座位上站起身,步履穩健,冷靜地走向後方。

季衡乍一回頭,小聲問道:“謝平川,你上哪兒去啊?”

“去後臺,”謝平川斜挎著書包道,“徐白快上場了,我要到後臺等她。”

過道上標著綠色的“安全出口”,發出星點微弱的淡光。他沿著安全出口向前走,成功離開了會堂中心,來到了一片光明的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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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有幾個忙碌的身影。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發問道:“後勤在哪裡?怎麼沒人送水?”

金白鑲嵌的地板磚上,放著兩箱礦泉水,一個男生站在一旁喘氣:“後勤是我,我太累了,你讓我歇會兒。”

那名工作人員便道:“行,我去裡面叫幾個人,幫你抬水。”

他還沒有走遠,謝平川就來到近前。他扛起一箱礦泉水,跟著那人走向後臺。

此時此刻,第四個節目即將結束,徐白那一組快要登場。

後臺人滿為患,道具組四處奔忙。

徐白和她的同伴坐在一起,她早已穿好了長裙,頭髮也盤了起來。除了徐白以外,其他人都有點緊張,而她若無其事地坐著,腰釦上的流蘇垂落,也被她撥弄了一下。

離她不遠的地方,謝平川放下礦泉水,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走向了徐白。

徐白詫然望著他,脫口而出道:“哥哥,你怎麼混進來的?”

謝平川站在徐白身邊,視線掃過她的同學——尤其是她的男同學。然後他說:“扛了一箱礦泉水,他們就讓我進來了。”

徐白聽完他的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黑色的裙襬微微一蕩,拖在深紅交織的地毯上,像是藹藹紅塵裡開出的黑色鳶尾。

而她本人呢,天然去雕飾,輕盈不自知,大概是一朵白芙蓉。

周圍還有不少人,徐白全然不在意。她直接問道:“我今天漂亮嗎?”

謝平川回答:“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徐白想了想,謹慎選擇道:“假話。”

謝平川就像往常一樣:“還行吧。”

他的語氣冷淡而敷衍,徐白露出失望的表情:“那真話呢?”

謝平川難得坦誠:“非常漂亮。”他壓低了嗓音,微微彎下腰,在靠近她耳邊的位置說:“不止今天,你每天都很漂亮。”

室外雨聲譁然作響,草木卻是水色一新,有人撐著一把格子傘,頎長的身影從樹間走過。他穿著一件灰色襯衫,側臉被樹木的枝葉遮擋,仍然讓徐白雙眼一亮。

徐白雀躍道:“哥哥回來了。”

她踩著一雙塑膠拖鞋,飛快衝出房間的正門,站在被雨淋溼的臺階上——頭頂的雨水淌過屋簷,沾到了純棉的裙襬,她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遊離在前方。

徐白的家安在四合院裡,隔壁是一戶姓謝的鄰居。鄰居家有一個男孩子,名字叫做謝平川,他比徐白大了四歲,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謝平川今年剛滿十八,他們高三年級開學不久,最近放學也比較遲。謝平川回來的這一會兒,徐白家都快要開晚飯了。

院子裡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鍋鏟翻炒的鏗鏘聲。飯菜的香氣從廚房傳來,融入隨風飄散的水霧中,衍化出卓然不同的風味。

徐白聞著了味道,開心地邀請道:“對了,叔叔阿姨今晚在家嗎?要是他們不在家,你來我們家吃晚飯吧。”

謝平川聽見她的話,抬手收了傘,緩步走上臺階。

他穿著寬鬆的休閒褲,仍能看出雙腿修長。好像在突然一瞬間,他就真的長大了,不再是爬樹鑽草叢的男孩子,他比徐白高了很多。

在徐白的眼中,謝平川目標明確,年少有為,已然邁入成人的世界。

成人的世界總是有些煩惱,謝平川不是其中的例外。他和徐白說:“我爸昨天出差了,現在應該在上海,我媽外派去了南京,這段時間不在家。”

徐白點頭,表示她知道了。她知道謝平川的父母工作繁忙,很少有時間陪伴自己的兒子,至少在徐白的記憶裡,隔壁的叔叔阿姨早出晚歸,鮮有空閒。

或許是由於這個原因,謝平川的表現很獨立。說好聽了是獨立,說難聽點是孤僻。

他幹什麼事都是一個人,發燒去醫院是一個人,菜市場買菜是一個人,不喜歡朋友的陪同,也拒絕青春期的荷爾蒙。

徐白換位思考了一下,她便轉移話題道:“我媽媽今天包餃子了,蝦仁玉米餡的,特別好吃。”

謝平川道:“你最喜歡的不是三鮮餡麼?”

徐白想了想,認真道:“只要好吃,我都喜歡。”

她吹鼓了一邊的腮幫,白嫩的臉頰像個包子,又緩慢地吐出一口氣,鄭重其事道:“除了餃子,還有粉蒸排骨,紅燒雞翅……為了慶祝我寫完暑假作業,媽媽做了很多好吃的。”

謝平川笑道:“你終於寫完了暑假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