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如此張揚恣肆, 卻又如此明豔照人。
鄭敘見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笑容可以這麼驚心動魄。
又或許, 是因為他的心早就為之顫動了。
鄭敘按下心頭的悸動，看著少女昳麗而燦爛的面孔，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這個妝的名字不太吉利。”
“嗨, 那光棍節這個節日也很不吉利啊。”江秋秋滿不在意地擺擺手，“不吉利的節日配不吉利的妝，以毒攻毒, 負負得正。”
鄭敘竟無言以對。
他想了一下，認真問：“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江秋秋歪了下腦袋：“嗯？”
鄭敘：“以後我們見面，你別化這個妝。”
江秋秋先是愣了一下, 接著輕輕笑了出來, 也一本正經地回道：“那麼首先, 你得先學會分辨, 我跟你見面的時候有沒有化妝。”
鄭敘：“……”
他覺得自己可能得去上一下她協會的美妝課……反正他是稀有又尊貴的男會員。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曦也從後面跟了過來，她臉上神色未變，輕輕瞥了江秋秋一下，像是才發現她一般：“秋秋，你也在啊。”
江秋秋懶得計較, 也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正好經過。”
“你今天好漂亮啊。”張曦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問，“是不是出來約會啊？”
鄭敘冷不丁接話：“看起來是漂亮……”
他這話說得有些古怪, 像是不敢苟同的樣子……張曦聞言疑惑地看他，難道他覺得江秋秋這個裝扮不好？
這也不是沒可能，男生有時候並不喜歡太張揚的女孩子。
張曦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就聽鄭敘繼續接道：“但是叫前男友妝。”聽名字也知道不可能是去約會。
“啊？”張曦茫然，這是什麼不走尋常路的妝容命名？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索性略過江秋秋，直接去看鄭敘：“我們該走了吧，還有事呢。”
“嗯。”鄭敘應了一聲，和江秋秋解釋道，“今天開發商過來考察，我和張曦接待他們……”
他話未說完，張曦眉頭便是一皺，攔了他一下，笑道：“鄭敘，這事還沒對外公佈，不適合跟外人說吧。”
她姿態間將自己與鄭敘劃作自己人，“外人”兩字不可謂不刺耳。
但她話剛說完，就聽鄭敘淡淡說道：“不要緊，秋秋知道的。”
“她知道？”張曦有些驚訝，隨即神色間露出不悅，語氣也微微嚴厲了起來，“鄭敘，你是不是太兒戲了？專案的事怎麼能隨隨便便告訴無關的人……”
“不是無關的人。”鄭敘微微側了下頭，“這次活動是秋秋策劃的。”
張曦眼睛一瞪：“什麼？”
張曦的姑姑是開發商的高管，也是今日前來考察的人員之一，因此這會張曦才會跟著考察團一起活動。
大學城商業區的拆遷開發專案張曦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況，這塊地的商業評估結果並不是很好，之前專案一度被擱置了下來，但是今天考察團的人在看過這個光棍節的活動之後，口風卻都明顯有了變化，對這個活動更是讚不絕口。
活動的成功可見一斑。
張曦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活動的策劃人竟然是江秋秋。
她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正好這時候，另一輛小汽車也開進主幹道，停到了餐廳前面，幾個中年男女從車上下來，其中一個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隨即疑惑地走了過來，笑問道：“鄭敘，張曦，你們不是先過來拿位嗎？怎麼還在外面杵著？”
“碰見同學了。”鄭敘衝那人點了點頭，側身將江秋秋讓到身前，微笑道，“譚總，來得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過的，這次活動的策劃人，江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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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秋秋覺得鄭敘和這位譚總說話的時候，氣場好像一下子變得不一樣了，明明他姿勢語調都無甚變化，甚至還比平日裡多了一點笑意，但她就是有種感覺，他平日裡的少年氣收斂得一絲不露，整個人變得成熟且鋒利了起來。
隱隱有了那麼一點十年後，在各種訪談中與那些不知比他年長多少的大人物談笑風生的氣場。
是她老公的氣場！
江秋秋覺得自己心悸得更加厲害了。
鄭敘果然是個狠角色！
“你就是江秋秋？”譚總驚訝地看向眼前的女生。
鄭敘此前與他提到過活動的策劃人是他同學，但真正見到江秋秋本人的時候，他還是有些驚訝，這女生著實漂亮，也實在是年輕。
不過驚訝歸驚訝，譚總見多識廣，倒也不會覺得年輕女孩就做不了事，畢竟同樣年輕的鄭敘已經讓他不敢小覷了。
“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譚總讚歎道，“之前鄭敘和我提過你，這次活動辦得很成功，小姑娘了不起。”
江秋秋沒想到鄭敘還跟開發商提過她，驚訝之餘更覺得鄭敘為人的坦蕩，不過她神色未變，只落落大方地與譚總打招呼：“您客氣了。”
見她小小年紀卻毫不怯場，姿態不卑不亢，譚總眼中更多了兩分欣賞，當即道：“我們正要吃飯呢，秋秋同學還沒吃吧？不如和我們一起。”
張曦神色一沉：“譚總，不太合適吧？萬一要談事情……”
“事情都談得差不多了，就是吃個飯。”譚總擺擺手，“你們不都是同學，一塊吃飯正好。”
他話說到這份上，張曦再不情願也無話可說，只能訕笑道：“那聽你的。”
譚總看向江秋秋：“秋秋同學，意下如何？”
江秋秋尚未回答，就聽鄭敘突然說道：“下次吧，我和秋秋等下還有事，不好耽擱。”
張曦一愣：“你不一起吃飯？”
“有點事情。”鄭敘淡淡說道，接著去看譚總，笑容不變，“您忘了，我昨天打過招呼的？”
江秋秋心底有些疑惑，但她確實不太想跟幾個陌生的中年人吃飯，因此臉上未見波動，非常默契地配合：“對，有點事。”
“哦，是的，差點忘了，你昨天說過了。”譚總拍了下手，臉上不免有些遺憾，似假還真地抱怨，“不過你不在，這飯可沒意思啊，我們還指望你多給我們介紹一些大學城的風土人情呢。”
“鄭敘。”張曦也有些不悅地說道，“我姑姑剛還說想和你聊聊文顯伯伯的近況呢？”
鄭敘看了他們一眼，突然輕笑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再找個人作陪吧。”
張曦蹙眉：“你開什麼玩笑，這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作陪的場合嗎？”
“總不會失禮的。”鄭敘笑道，低聲和江秋秋說，“你等我一下。”
接著便熟練地招呼譚總他們幾個進了餐廳，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卓然氣勢，絲毫沒有少年人的稚氣，看起來竟是比譚總他們幾個更像上位者。
過了一會，鄭敘從餐廳出來，一邊打電話，語氣清淡，也不知道是在和誰通話：“……有空的話過來商業區東湖樓這裡。”
“沒時間？……那我找別人。”鄭敘道。
“有時間了？”鄭敘像是有些搞不懂對方怪異的變化，不過也不甚在意，“那你過來吧。”
等他掛上電話，江秋秋好奇地問：“你找誰過來？”
鄭敘：“鄭青川。”
江秋秋：“……哦。”難怪對方聽起來反反覆覆的，是小學雞前夫的風格沒錯了。
等鄭青川過來的時間，江秋秋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等下有事？那要不我先回去……”
她記得剛剛鄭敘是這麼跟譚總說的。
“沒有。”鄭敘看著她，笑道，“我騙他們的。”
“啊？”江秋秋有些疑惑，她記得剛剛譚總明明說了，鄭敘是昨天就跟他打過招呼今天有事的，這總不能是臨時起意吧？
她正要問，就聽鄭敘突然又道：“其實也不算騙，本來是有事的。”
江秋秋眨了眨眼：“那為什麼……”
“我本來是想去找你。”鄭敘一隻手插在兜裡，微微彎下腰，讓自己離江秋秋更近一些，“我想今天會很熱鬧，你一定很累，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去找你一起吃飯。”
所以提前推掉了譚總他們的飯局，十分未雨綢繆。
江秋秋感覺自己有點微微的窒息……鄭敘本來就長得好看，這麼湊近了，簡直是犯規！
她冷靜地把鄭敘推遠了一點：“師兄讓讓，我喘一下氣。”
鄭敘：？
他擋到空氣了嗎？
過了一下，江秋秋突然想起了什麼，憤憤地一拍手：“唉，可惜了！”
鄭敘不解：“怎麼了？”
“北三街那家燒烤今天同性去吃有五折優惠，全部男的或者全部女的都行。”江秋秋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鄭敘，語氣中不無遺憾，“我們一起只能吃原價餐了。”
鄭敘：“……”他並不想要參與這種優惠。
他不得不說道：“我請客。”
“師兄你真好。”江秋秋眼睛彎了起來，蒼蠅搓手，“那我們可以去吃豪華大餐嗎？”
見她開心的樣子，鄭敘心情也好了起來：“當然可以。”
鄭青川來得很快，江秋秋和鄭敘還沒商量好要去哪裡吃大餐，他已經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了。
“核桃腦也在啊。”鄭青川瞥了江秋秋一眼，有些嫌棄，“那就用不了北三街那家燒烤的五折優惠了。”
鄭敘：“……”那家店是做了多少廣告？怎麼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優惠？
江秋秋則忍不住鄙視道：“你可是開豪華跑車的人，至於盯著那點優惠嗎？”
“你一個核桃腦懂個屁！”鄭青川哼了一聲，“去那種要優惠的地方，再跟老闆說我不要優惠，不是更豪氣嗎？”
江秋秋：“……並沒有。”明明是傻氣吧。
不愧是小學雞。
“不過我覺得這種優惠是有漏洞的。”鄭青川突然感慨，“萬一有同性戀去騙吃騙喝呢，這不是給單身的同學造成更大的心理傷害嗎？”
江秋秋震驚：“你很有想法啊！”
鄭青川反問：“那你覺得有沒有這個可能呢？”
江秋秋點頭，深表贊同：“那也是有的。”
“我們不去那裡吃。”鄭敘不得不打斷他們，看著鄭青川道，“我跟秋秋去吃，你跟譚總他們吃。”
鄭青川突然呆滯：“蛤？”
鄭敘把譚總他們的行程簡單說了一下：“沒有意外的話，專案應該很快會啟動，你順便瞭解一下也好。”
鄭青川本來沉浸在鄭敘居然不是要和他一起吃飯的衝擊裡，聽到這話，臉上突然生出一絲異樣來：“商業區的專案？你讓我去瞭解？”
鄭敘：“這裡面有鄭家的股份，你去瞭解不是正好嗎？”
“可是……”鄭青川遲疑了一下，像是斟酌著用詞，過了一會，才古怪地問，“你不怕我順便把專案給接手了？”
“那也行。”鄭敘居然像是松了口氣的樣子，“我也省點力氣。”
鄭青川神色更加怪異，像是想不通什麼的樣子，等到和鄭敘一起進了餐廳的包間，見到譚總幾人，他才恍然回過神來。
“唉，是青川啊。”譚總幾人明顯吃了一驚，像是完全沒想到鄭敘找來的人居然會是鄭青川。
鄭敘笑道：“這不失禮吧？”
“說的什麼話，這誰敢說失禮啊。”譚總打趣道。
“譚總，好久不見。”鄭青川在外面還是一副小學雞的樣子，一進包間，整個人神態陡然一變，竟也是有那麼幾分久經沙場的架勢，熟練地與在場的人一一打招呼，“下午有點事，沒能親自陪同，是失禮了。”
鄭敘打點妥當，方笑道：“那我先走了。”
譚總他們還有些驚疑不定，譚總甚至還悄悄拉了鄭敘一下，欲言又止：“這專案……這位小少爺會插手嗎？”
“隨便他。”鄭敘說道，“他想管的話，就給他管。”
譚總更加驚訝，待鄭敘離開包間，他還久久沒回過神來，再回頭看鄭青川的時候，整個人都迷茫了。
外界不是都說，鄭家的這兩位，不和嗎？
而且……譚總沒記錯的話，坊間還有這兩位爭產的傳聞來著？
鄭青川臉上裝得淡定，內心的茫然其實並不比譚總他們少，不過他這時候後知後覺回過味來了——結合他剛才看到的情況分析，鄭敘難道是為了和江秋秋吃飯，連專案都拱手讓給他了？
昏庸，太昏庸了！
江秋秋剛和鄭敘商量好吃飯的地方，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資訊。
小學雞：【核桃腦，你給鄭敘下蠱了嗎？】
江秋秋莫名其妙，不過，不能輸。
核桃腦：【我覺得你比較像中蠱了，腦蠱。】
小學雞：【你是在諷刺我無腦嗎？】
核桃腦：【對鴨。】
鄭青川看著江秋秋的回覆，不解地皺了下眉，然後微微眯起眼，露出勝利的冷笑。
小學雞：【呵呵，我出一對黃鼠狼，你鴨沒了。】
江秋秋：“……”
她為什麼要和小學雞認真發資訊？
作者有話要說： 秋秋：對鴨。
小學雞：對黃鼠狼，鴨沒。
鄭敘：對鬼，王炸。通殺！
秋秋：……你們姓鄭的鬥地主呢？
我覺得今天長度也還行，快樂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