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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他有沒有聽錯?

剛剛說話的確實是個男人吧?

謝翡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尤其鬱離的表情還那麼平靜。

周圍整個安靜下來,就連許令怡也沒了聲音。

謝翡支著耳朵聽,始終沒等到男人那一句“我開玩笑的”。

這時,他感覺手腕一暖。

低下頭,就見鬱離修長的五指正覆在他腕間,只輕輕一使力,便扯開了他攥著對方衣角的手。

但鬱離並沒有放手,而是拉著他大步流星地往前。

“鬱先生,等等!”

他壓低聲音喊,鬱離不為所動。

謝翡從小就知道自己力氣大,可此時卻死活掙脫不開鬱離的桎梏,眼看離樓梯間虛掩的門越來越近,他情急地攀住樓梯扶手,艱難穩住身體。

見鬱離看過來,謝翡忙說:“他們在談私事,我們直接出去不好吧?”

鬱離不耐煩地“嘖”了聲,下一秒抬起長腿,“嘭”地踹開了門!

――六目相對。

之所以只有六目,是因為許令怡正處於應激性呆滯中,完全無視了他們兩個大活人。

謝翡連呼吸都輕了,只想原地消失,他努力擠出笑,就聽鬱離招呼:“原來是安總,好久不見。”

被喚做“安總”的男人相貌堂堂,即便容色憔悴,鬍子拉渣,也依然帶著居於上位者的威嚴氣度。他顯然沒想到醫院裡還有外人,更沒想到那個人還認識他,宛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神掃過兩位不速之客,最終鎖定住鬱離:“請問你是……”

不用轉頭,謝翡都知道鬱離必定神色不快,果然就聽見對方冷冷的聲音:“安總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叫鬱離。”

安明易又打量了鬱離片刻,年輕人的長相的確優越,縱然他平時不大注意無關緊要的人,對這張臉還是隱隱有點兒印象,“哦,你是那個……在慈善晚宴喝多了,上臺唱快板的明星?”

鬱離:“……”

謝翡:“……”

鬱離惱羞成怒,手上不自覺用力,卻感覺到了掙動。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握著謝翡的胳膊,對方手腕處隱隱透出一點青紫。他立刻鬆手,想說點兒什麼又忍住,轉而將滿腔戾氣對準安明易:“有兩個半月了吧?”

安明易一頭霧水,“什麼?”

鬱離輕輕一笑,眼中卻不帶笑意:“我說你肚子裡的……寶寶?”

“……”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

安明易眼神不善,彷彿想殺鬱離滅口。

謝翡本能地往前一站,擋住了他的視線。

劍拔弩張之際,遮蔽了全世界的許令怡終於找回點神智,虛弱發問:“是真的嗎?”

安明易一滯,凝聚而成的氣勢冰消瓦解,只剩頹然:“千真萬確。”

許令怡身子晃了晃,氣若游絲地問:“孩子是誰的?你、你出軌了?”

“我沒――”安明易先是一呆,再是無語,許令怡的關注點……或許是被來自未婚妻的人品質疑刺激到了,他破罐子破摔:“重點難道不是我懷孕了?我,一個男人,懷孕了!”

“所以你出軌的是個男人,你是gay?”許令怡淚眼婆娑,陷入被“同妻”陰影支配的恐懼。

安明易:“……”

儘管很不合時宜,謝翡還是很想笑,然後他真的笑出了聲。

對面兩道視線齊刷刷落在他身上,謝翡笑容一斂,就感覺鬱離單手搭在他肩上,將他往後一帶,耳畔也隨之響起對方霜凍般的聲音:“你倆說相聲呢?”

“鬱、鬱離?”

直到此刻,許令怡才發現除了小老闆外,現場還多了一個她表妹心心念念的男神。

而她的後知後覺同樣讓鬱離不滿,作為當紅小生、娛樂圈票選出的宇宙洪流,居然沒有被第一時間注意到,簡直形同羞辱。他不爽,自然也不能讓別人痛快,於是鬱離盯著安明易的肚子,虛偽關懷:“你懷像不好,站那麼久不怕流產嗎?”

話音一落,安明易和許令怡雙雙臉綠。

鑑於整件事太過離奇且複雜,走廊上也確實不是說相聲……呃,談話的優選地點,幾分鐘後,四人轉移到了安明易的病房。

私人醫院的高階病房豪華得仿若星級酒店,除病房外還有一間客房。

安明易和許令怡分別坐在單人沙發上,中間隔著張茶几,謝翡則挨著鬱離坐下,手裡還拿著霸總髮的桔子。

滿室桔香中,已恢復平靜的安明易疲憊地開口:“大概一個月前,我感覺身體出了問題。那段時間我頻繁頭暈,人也沒什麼精神,總是犯困,而且食慾很差,時常噁心想吐……”

安明易身為國內百強企業的第一股東兼總裁,日常的工作量非常飽和,因此剛發現問題時,他還以為是太忙所導致的。畢竟那段時期他除了要處理集團的事務,還得籌備婚禮――自己的終身大事,總不能都交給秘書去辦。

他找來私人醫生做了個全身檢查,在對方的建議下又去木蘭街醫院複查了兩次,哪知過了幾天,他卻得到了一份荒謬的檢查報告。

“報告上說,我懷孕了。”

回想起那天的心情,安明易還是有種噩夢般的恐懼和不真實感,他當然不肯相信,可一項項直觀的證據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接受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他一度自我厭棄,但強大的心理素質還是讓他快速冷靜下來,安排起後續事宜。

安明易父母早逝,為了守住父母留下來的基業,他和一干貪婪的親戚鬥了很多年,早就面和心不和。

“這件事肯定不能洩露,我甚至不能假裝生病,否則一定會引來不懷好意的窺探。”安明易抬眼看向許令怡,“從頭到尾,只有我的私人醫生瞭解真相,他幫我安排了手術,可手術存在很大風險,我不想拖累你,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更加難以啟齒……很抱歉,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沒有處理好婚禮的事,讓你和叔叔阿姨難做了。”

許令怡還是無法接受,顫聲問:“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

安明易自嘲地說:“或許,我就是個怪物吧。”

“不是怪物,是半妖。”

鬱離突然插話,引得其他人都看了過來,他翹著腿輕晃著腳尖,揚著下巴說:“你應該慶幸,擁有一半妖族血脈。”

安明易:“……什麼血脈?”

專注聽故事的謝翡也愣了下,舌頭一卷,吞下了叼在唇瓣的桔子,“他也和……一樣?”

鬱離嗤笑:“知道純種和雜交的區別嗎?”

謝翡:“……”

所以鬱離、阿福、湘妃他們是純種,安明易是雜……咳。

謝翡表情古怪,安明易也不遑多讓,他實在搞不懂兩人打什麼啞謎。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鬱離絕不是普通人,甚至有可能不是人。縱然後一個猜測很荒唐,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安明易依舊情緒穩定:“可以麻煩鬱先生具體解釋一下嗎?”

鬱離懶洋洋地問:“平時有看新聞嗎?”

以安明易的身份新聞是必須關注的,“您指哪一方面?”

聽見安明易換了敬稱,鬱離稍稍坐正,“一些反常的現象,比如全球空氣指數持續創新低、荒漠綠植覆蓋率大面積提升,各國專家陸續發現新生物種之類。”

安明易點點頭,類似的新聞此前頻繁登上頭條,各大媒體歡欣鼓舞人類對環境的治理初見成效,但不知怎麼回事,近段時間這些新聞忽然間銷聲匿跡,轉而被一個個誇張又離奇的闢謠所取代。

什麼200斤的胖子飛簷走壁;800度近視的人一覺醒來裸眼2.0;女漢子單手舉起千斤重物;高齡大爺皮膚能變色等等……所有亂七八糟的傳聞都被官方蓋章為謠言,哪怕有人上傳了影片也被秒刪,發布者不是被封ip就是被請去喝茶,久而久之,風平浪靜。

安明易眉間一緊,“難道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訊息是真的?”

鬱離往沙發背上靠了靠,閒閒地說:“半真半假吧,總有喜歡跟風蹭熱度博眼球的人。”

安明易心裡忽上忽下,直覺自己即將觸控到背後的真相:“為什麼?”

“靈氣復甦。”

“靈氣復甦?”謝翡若有所悟,書中主角不就是覺醒了錦鯉血脈嗎?難道也因為這個?

“沒錯。”鬱離一反常態的有耐心,解釋得非常細緻:“上古時期,天地間靈氣充盈,萬物都可以借靈氣修煉,而除了人族以外,其餘生靈一旦修出靈智,都被稱為妖族。”

“但中古量劫過後,靈氣枯竭,妖族靈智漸失,退化為原形,只能順其自然地消亡。某些大妖為了保住傳承,不得已與人族結合,誕育子嗣。一朝靈氣復甦,他們的後代就有一定機率覺醒血脈,領悟傳承。”

鬱離從兜裡摸出手機,將相簿中儲存的幾張截圖展示給安明易看,“比如帖子裡的這位網友,他上傳過影片證明自己立定跳遠能跳10米,估計身體裡就有某種跳蛛血脈。”他食指滑動頁面:“再比如這則新聞,不會游泳的人被浪捲入海中居然可以呼吸,還能輕鬆下潛六七米,多半是覺醒了某種魚類血脈,而你……”

鬱離似笑非笑:“屬於海馬一族。”

安明易臉上頭回出現了扭曲的表情,滑稽得像個小丑,他抖了抖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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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許令怡幽幽地感嘆:“沒想到,建國後也能成精……”

“請注意用詞精準度,是妖,不是精。”鬱離拇指快速敲打手機屏,點開一條科普:“雄性海馬有育兒袋,受精卵會在育兒袋中發育,一年將‘懷孕’10到20次――”

“多、多少?”連續打擊之下,安明易眼眶都紅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不僅僅是傷心,簡直就是絕望!

“不必大驚小怪,妖和動物有本質區別,何況你僅僅是半妖,身懷一半人族血統,頂多一年懷一次吧。”鬱離還嫌不夠狠似的,追加了一句:“要真和海馬一樣,你每胎都有可能生下1800個崽。”

見安明易神色灰敗,彷彿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刑犯,鬱離終於善心大發:“如果你嫌懷孕太累,我介紹你一位醫生,不但能助你避孕,還能提供無痛人流服務。”

鬱離扔給安明易一張名片,上印“莆田婦產醫院”六個大字,看起來相當不靠譜,“對了,你要想保胎也可以找他,他是海豚血脈的半妖,三個月前覺醒後就擁有了超聲波治癒能力。”

安明易緊緊捏著名片邊緣,連指骨都微微泛白。

儘管鬱離最後表現得很像搞傳銷的,但結合自身,由不得他不信。

隔了許久,安明易如同垂暮老人般虛弱地說:“多謝了。”

鬱離雙手環胸:“不客氣,你我同類,舉手之勞罷了。”

有了這一番變故,安明易也用不著住院了,他心事重重,更有許多未解的困惑,便決定先跟著幾人回客棧。

臨走前,安明易電話叫來私人醫生為許令怡處理傷口,兩人先一步下了樓。

謝翡用紙巾包住桌上的桔皮,隨手扔入垃圾筐,轉身問鬱離:“你的原形真的是海馬?”

鬱離一愣,倏地沉下臉,眼中怒火噴薄欲出:“你再敢說一遍。”

“不是你說的嗎?”謝翡倒沒在怕的,他無辜地眨眨眼,彷彿連睫毛都透著委屈:“你說和那位安總是同類啊。”

“同類,是指他身上流著一半妖族的血。”鬱離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不要、再用、低等動物、侮辱我!”

“這樣啊……”謝翡乾笑兩聲,生硬地轉換話題:“對了,你剛剛說妖族失去靈智又消亡什麼的,可你和阿福哥他們不都好好的嗎?”

鬱離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轉身朝外走。

“因為我有必須記住的事。”

他也曾混混沌沌,只是不能忘卻。

死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