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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謝翡撿起地上的衣服匆匆往回跑,等到花園恢復寧靜,樹上的白鳥忽地騰空而起,直衝銀月。

一個多小時後,白鳥盤旋在南山市某高檔社群的上空,又悄然落在一戶人家的陽臺上。

它收起點綴著褐色斑點的羽翅,挺著雪白的肚子跳到門邊,臉貼著玻璃門往裡看,淡金色的瞳眸中倒影著一個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男人。

男人只穿了條寬鬆的四角內褲,身材頎長,皮膚白得隱隱透明,唯有鎖骨到胸口的部分染上了一層薄粉。此時他正粗魯地擦著頭,髮梢的水珠劃過他精緻的眉眼,眼睫不算很長,但勝在濃密,宛如天生的眼線。

“叩叩――”

聽見動靜,男人不耐地抬眼,就看到只雪^努力地用喙敲玻璃。

“門沒鎖。”

雪^飛到門把上,拿爪子一擰,門開了。

它扇動翅膀來到男人腳邊,仰著大餅臉“咕咕”地叫。

“他們又想對人類出手?”男人將毛巾一扔,語氣涼涼:“很好,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看來是皮癢欠收拾了。”

雪^打了個顫,狗腿地叼來件浴袍,服侍男人穿上。

“那個人很好看?”男人一邊繫帶一邊問。

雪^眼睛眯成一條縫,陶醉地扭了扭身子。

“嗤,難怪那女人把持不住。”男人不在意地坐下,叉著大長腿揚起下巴:“還有什麼事?你總不會是特意來告狀的吧?”

雪^遲疑地瞅了男人一眼,又垂下腦袋,伸出爪子在地毯上畫了個圈。

男人一頓,滿是錯愕和不敢置信,他一把抓住雪^,厲聲問:“他對水井有反應?”

雪^吃痛地叫了聲,忙不迭點頭。

男人松了力,眼中有片刻的茫然,半晌,他拿起手機去了陽臺。

“嗯,暫時不回南山市……”

高層的陽臺風很大,男人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夕寧村離影視基地更近,到時候我直接過去……我心裡有數。”

掛了電話,男人兀自站了半天,好似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眼前是黑夜,身後有暖光,就像置身於兩個世界的中央。

良久,男人望向一彎殘月,眼底晦澀而陰鬱。

月下的世界無垠遼闊,有人輾轉反側,有人酣然入夢。

謝翡本以為經歷了那麼多奇怪的事他會失眠,哪知一覺睡到鬧鈴響。

他拉開窗簾,晨光傾瀉而入,一群麻雀站在樹梢嘰嘰喳喳,隔著窗戶都能嗅到晨間獨有的朝氣與生機。

謝翡曲指叩了叩玻璃,驚得麻雀四散,他抿唇一笑,玻璃上映出一側淺淺的酒窩。

這樣的早晨總是讓人心情很好,有那麼一瞬,謝翡甚至不想提離職的事,但他很快恢復了理智。

簡單梳洗後,謝翡邊下樓邊琢磨著說辭,結果剛到大堂就聽見“哐鏘”一聲巨響。

聲音來自前院,謝翡往大門外一瞧,就見前院的籬笆牆破了個大窟窿,一群混混簇擁著個腰粗膀圓的光頭男站在窟窿口,人人手裡拎著木棍,腳邊還碎了幾盆花。

“搬,還是不搬?”光頭男滿臉橫肉,完全符合反派的人設。

他對面的阿福手裡還拿著澆水壺,依舊是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上回不就跟你說了老闆不在嗎?”

“你老闆去見上帝了咩?半個月都還沒回來。”濃重的口音聽起來有些滑稽,光頭男氣勢洶洶地威脅:“龍哥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要是不搬,老子就讓你體驗下挖掘機技術哪家強!”

……所以是要逼遷?

謝翡差不多聽明白了,本來準備打110,又想到自己沒手機。

驀地一陣香風襲來,伴隨著湘經理慵懶的聲音:“大清早何必火氣那麼旺呢?有事好好商量不行嗎?”

謝翡回頭,見湘經理穿了件大紅絲質睡袍款款走來,仿若玫瑰綻放。經過他時,湘經理還悄悄拍了拍他的腰,可鑑於對方昨晚的行為,謝翡一時分不清她是出於安撫,或是想佔便宜……

不管他如何腹誹,光頭男顯然被湘經理驚豔到了,他嘴巴微張,眼神呆滯,手中木棍也應聲落地。

眼見英雄難過美人關,光頭男身旁的小嘍蝗懷讀慫話眩骸襖洗螅鷸辛嗣廊思疲餘宋堇鍩寡判“琢襯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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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翡:“……”

“狗狗祟祟躲那兒做啥?給老子滾過來!”光頭男大怒,兇悍地指著謝翡。

湘經理微斂了笑意,“他只是昨天新入職的員工,什麼都不知道,叫過來幹嘛呀?”

光頭男只當她是為了維護小白臉而故意撒謊,頓時妒火中燒,一個跨步就要上前拽人,身體卻忽地騰空,劃出一道拋物線砸入了花叢中,與他同時落地的還有湘經理的一隻拖鞋。

“是我給你們臉了。”湘妃雙手環胸,睥睨著一干混混。

“艹!給我砸!”

混混們大喝一聲,場面登時混亂不堪。

謝翡默默收回了想要下場的步子,因為他發現一群男人居然敵不過一個赤手空拳的女人,於是淡定地站在安全區觀賞動作片。

等光頭男艱難地爬起身,發現小弟們已躺倒一大半。他大驚失色,眼角窺見引發衝突的“小白臉”就在旁邊,頓時怒不可遏,提拳就上!

可當他衝到“小白臉”跟前時,卻對上了一戲謔的眼睛,那雙眼沒有畏懼,更無閃躲,反倒興味盎然。

光頭男一滯,就在他愣神的剎那,湘經理已經趕了過來,一腳踹上他後腰!

忍著脊椎斷裂般的劇痛,光頭男艱難抬頭,見“小白臉”已躲到一棵樹後,正飽含同情地看著他,彷彿剛剛出於對方的異常都是錯覺。

但他已沒心思多想,眼看小弟們相繼撲街,也只好憋屈地求饒。

在湘經理的特赦下,混混們連滾帶爬地衝出院子,宛如喪家之犬。

“嘖。”望著滿院狼藉,一直冷眼旁觀的阿福不爽地抱怨:“怎麼不讓他們收拾好了再滾?”

湘經理沒空理他,正圍著謝翡關懷備至:“小謝沒事吧,嚇壞了嗎?”她暗暗後悔崩了人設,也不知道在謝翡心裡扣掉多少分,只好努力為自己找補:“其實我平時脾氣挺好的,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我沒事,湘姐你很棒。”謝翡誇得真情實感,他確實很意外湘經理強悍的戰鬥力,心中也更加防備,並堅定了想要離職的決心。

當然,這會兒他是不會提的。

謝翡無意和湘經理多聊,見阿福蹲在地上收拾碎盆渣,忙說:“阿福哥我來幫你。”

“那你去拿兩個大竹筐來,就在值班房旁邊。”

“好嘞!”

謝翡一路小跑進庭院,很快找到兩個竹筐,正想提起來,身體突然動不了了。

“嘩嘩,嘩嘩……”

“咕嚕,咕嚕……”

類似開水沸騰的聲音從花園方向傳來,四周水汽逐漸濃重,皮膚覆上潮溼粘稠的觸感,彷彿被陰冷的毒蛇爬過。

與此同時,一股極強的吸力拉拽著謝翡朝花園去。

他想呼救,卻張不了口。

他想掙扎,四肢也失去控制。

與昨晚不同,此刻謝翡神志清醒,只感覺自己像個被操縱的提線木偶,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向命運的未知。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進入花園,來到井邊,後背早已冷汗淋漓。就在謝翡一腳踏上井沿時,突然足下震動,伴隨著一聲巨響,一道水柱沖天而起,彌散的水霧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霧氣中隱約可見水柱飛速旋轉,直貫雲霄!

“轟隆――”

天空悶雷咆哮,頃刻間烏雲蔽日。

不斷攀援的水柱彷彿勾連了天地,在暗淡的天幕下幻化出半透明的鱗片。

等等,鱗片?

謝翡心如擂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好像是……一條龍?一條沸騰而起的巨龍!

電閃雷鳴間,巨龍的輪廓越來越清晰――龍翼舒展,龍鬚飛揚,威嚴的龍目靜靜俯視著謝翡。

那一刻,謝翡深刻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如同灰塵。他不自覺後退,才發現居然能動了。

可他還來不及高興,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盤踞半空的巨龍張大龍口,俯衝直下!

陰寒的氣息蜂擁而至,瞬間包圍了他,謝翡喉嚨裡溢位微弱的呻/吟,猶如剝皮削骨般的劇痛侵蝕著他的意志,試圖將他拽入無盡的黑暗。

恍惚中,謝翡隱隱聽見身後有誰在喊著什麼,可他已沒有力氣回頭,眼皮一沉,徹底昏了過去。

意識像漂移的幽魂,被囚禁在深淵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了光。

謝翡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中。

房間很大,陳設華麗,與他印象裡的窮酸客棧簡直兩個世界。

我這是在哪兒?

謝翡詫異地坐起身,努力拼湊著記憶碎片。

幾秒後,他忽然一個激靈――剛剛……他好像看見了龍?

“你醒了。”

房間裡乍然響起了人聲,謝翡下意識轉過臉,見半開的窗前站著個男人。

窗外夕陽垂暮,橙紅交織的霞光雲彩層層疊疊,宛如一幅瑰麗的油畫。“畫”中的男人逆著光,穿過飄散的浮塵緩緩走向他。

男人每走一步,身上的陰影就褪去一分,直到他徹底暴露在燈下,黑夜褪盡。

暖色的燈光打在男人臉上,就像覆上了一層柔光濾鏡――那是一張年輕又英俊的臉,謝翡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其實男人的五官並不完美,眼睛不大,一單一雙,微微下垂的眼皮削弱了一絲靈動,隱隱透著厭世的漠然;男人的皮膚太過於蒼白,唇色也淡,看上去不夠健康。

但所有缺點糅合起來卻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難以挪開視線。

或許是剛醒,又或許是受了盛世美顏的衝擊,謝翡腦子有點兒暈,他怔怔看著男人來到床前,居高臨下地問:“你是誰?”

謝翡耳尖微動,老實地報上名字,“謝翡。”

男人蹙了蹙眉,像是不太滿意,他一隻手突然按在謝翡肩上,俯身靠近。

什麼情況?!

淡淡的檀香混雜著青竹的氣息縈繞四周,謝翡感覺男人微涼的指腹摩挲著他喉結與鎖骨之間的位置,溫熱的鼻息拂過他頸側……甚至,他還能聽見對方輕輕的嗅聞聲,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咬穿血管。

謝翡聯想到昨天那只蝙蝠……他怕不是掉進了吸血鬼的老巢?眼前的大帥比是要給他初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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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亂的念頭一閃而過,謝翡趕緊掰開男人的手,對方順勢站直,只是臉色不太好,似乎在極力剋制某種負面情緒。

兩人無聲對視,男人瞳色逐漸幽深,宛如極夜。

“你的來歷?”

莫名的,謝翡的思維出現了剎那的凝滯,眼神也開始渙散,“我……”

在念出一個字後,他忽然清醒過來,腦中鑽出個荒謬的念頭――他被催眠了。

那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更無法用常理解釋,可謝翡就是很確定。

“淮安市,我來自淮安。”

謝翡背脊發寒,卻竭力保持鎮定,按照原主的設定試探性地回答。事實上要調查他的過往很簡單,撒謊沒有意義,還得承擔被對方發現他能無視催眠的風險。

而且,他真正想隱瞞的秘密唯有“穿書”。

“具體點兒。”男人命令式地問:“說說你為什麼會來客棧?”

“我是個孤兒,從小在福利院長大。”謝翡循著原主的記憶,面無表情地講故事:“去年,我的親生父母找到我,接我回了家……”

在小說中,原主可謂又蠢又毒。

但繼承了原主記憶的謝翡卻清楚,不論是主角的故意施壓、還是父母違背常理的偏心、亦或是身邊人的排擠和冷暴力,都曾讓原主惶恐且不知所措。作為名正言順的豪門少爺,原主卻始終不能融入他的家庭,除了委屈和不甘外,當然也有妒忌。

原主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福利院,生活教會了他想要的、喜歡的,都必須全力去爭,可他的手段在新環境中卻顯得粗暴又低劣,反倒讓自己處境更差。

他忽然得到,又驟然失去,心態漸漸失衡。

幾個月前,原主和主角發生爭執,激憤下第一次動了手,導致主角右手骨裂,無法參加即將來臨的高考。

隨後,原主就被暴怒的父母趕出了家門。

“我當時沒有地方可去,就在街上亂晃,結果意外被高空墜物砸破腦袋,昏迷了兩個多月……”

其實不算意外。

書裡描寫主角被打時突然小腹抽痛,就像有股氣流在體內橫衝直撞,因此才無力反抗。儘管文中沒有點明,但謝翡提前看了文案,知道主角就是在此期間覺醒了錦鯉血脈,是血脈的魔力催生了原主的災難。

“我醒來後就在託養機構,直到我康復都沒見過家人,正好我也不想見他們,於是我偷偷離開,來到了夕寧村。”謝翡始終保持眼神放空的狀態,聲調也毫無起伏:“我當時沒錢了,正好客棧在招工,所以來應聘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謝翡明顯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多半是男人解除了催眠。他只當沒有覺察,自然地眨眨眼,眼睛隨之恢復焦距。

他不清楚剛結束催眠應該有什麼反應,索性保持沉默,又不免憂心能不能騙過對方。

男人並沒有表現出懷疑,只是表情有些失望,隔了會兒問:“……還疼嗎?”

謝翡呆了呆,不懂對方指什麼。

男人不耐煩地點了下腦袋,“傷還疼嗎?”

謝翡居然從中聽出點兒關心的意思,見對方似乎沒有惡意,他回了一個笑:“已經好了。”

“哦。”

空氣再度安靜,謝翡遲遲沒等到下文,就想打探下目前的情況,於是鼓起勇氣:“那個……請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