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霎時間有些凝重。
湘妃呆滯數秒, 才意識到她的“地圖炮”波及到席上兩位大佬了,忙驚懼地反駁:“我沒有啊!”
“你敢說沒看出來翠翠在追我?”鬱離雙手環胸, 眼中冷意森然。
湘妃默了默, 其實真的不大看得出來,若不是老闆親口承認……但此刻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機, “我只是在罵白焰,可沒罵你們啊!”
“什麼我們,我又沒答應。”沒答應,當然就不是基佬。
“對,是我單方面在追哥哥。”謝翡面無表情地介面,你是國寶你說得都對。
鬱離聽謝翡語氣淡淡,斜著眼珠子看他一眼,強調說:“是我同意你追我的,別人都沒有資格。”
謝翡微微一笑, 給他盛了碗湯, “哥別生氣了,我熬了好久的冬筍丸子湯,你嚐嚐唄。”
鬱離何嘗看不出來謝翡有意幫湘妃, 雖怒其不爭,還是決定給一個面子,便拿起湯勺冷著臉對湘妃說:“這次就算了, 下次再讓我聽到你膽敢對基、同性戀有意見——”
“我沒意見!真的,我發誓。”湘妃立刻表態,想她活了幾千年什麼事兒沒見過, 怎麼可能歧視同性戀,只是不忿自己識人不清錯付期待,一時不慎說錯話,大不了下次偷偷罵!
見風波平息,謝翡不由感嘆白焰絕對是真愛了,僅僅一個晚上就能想通,不但接受了白聞秋是半妖,甚至接受了對方是皮皮蝦。
他下意識看了鬱離一眼,還好哥是熊貓,千千萬萬種動物裡,熊貓應該是他接受度最高的一類了。
“哥。”
“嗯?”
“你超可愛。”
鬱離:???
這天以後,客棧裡時常能見到白焰和白聞秋同出同入的身影,起初趙小曼還總跟著,可就像個透明人一般,如何都融入不了兩人之間,久而久之或許是覺得沒意思,她便天天窩在房間裡不出門。
“你全都跟他說了嗎?”空閒時,謝翡找白焰打聽了一下。
“沒說,我們沒再聊過以前的事,他也沒問。”白焰手裡端著杯咖啡,濃郁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現在他是趙小曼的男朋友,我只是他過去認識的一個老朋友。”
“趙小曼是真和他交往了三年,還是在他失憶以後才出現的?”謝翡只知道趙小曼存在欺騙行為,但那未知的三年裡其實有很多種可能。
“她認識的白聞秋,喜好與以前的我一模一樣。”白焰喝了口咖啡,眼底微微帶笑,“以聞秋的性格,如果沒有徹底放下我,他是不可能接受別人的。”
“那你有什麼打算?”謝翡不信白焰甘心一直這樣下去,若趙小曼真是白聞秋女友,白焰或許不會做什麼,但知道趙小曼冒名頂替後,他怎麼能忍。
白焰喝了口咖啡,神色平靜,“我打算跟他回家一趟,總要見過伯母再說。”
謝翡本來還想再問,就看見滿臉不爽的陸勝男進了大堂,身後跟著拎行李的陸熙平。
“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謝翡訝然,不是說過了大年才回來嗎,今天才初五。
“待不下去了!”陸勝男甩下這一句,氣沖沖地出了大堂後門。
陸熙平本來想解釋,見白焰在旁邊,只尷尬地笑了笑,追著陸勝男走了,弄得謝翡一頭霧水。
一直到下午,謝翡才搞清楚原委。
原來陸家三位養女被陸勝男收拾了一頓,都暫且安分下來,今年過年罕見地帶上家人齊聚老宅。
三姐妹誰都沒跟子女透露過陸勝男的秘密,只騙他們說多出來的小姑娘是外公家的親戚,而外婆還在療養院裡住著,不便打擾。
老大陸飛躍有個15歲的兒子,不知怎麼就看上了這位小親戚,不但展開了熱烈的追求,還十分中二地對她實施了“壁咚”,被陸勝男一頓好打。
陸飛躍知道這件事後直接氣暈了,家裡一陣雞飛狗跳。
謝翡聽完沉默良久,劍走偏鋒地說:“你大姨可能身體不太好,上回也只有她暈了。”
陸熙平苦笑著搖搖頭,突然目光一凝,“你看外頭那位女士,像不像我大姨?”
謝翡順勢一瞧,見籬笆門外站著位中年女人,和印象裡的陸飛躍氣質十分相似,嚴肅而刻板,只是年紀要更大一些。
他只當是新來的客人,忙迎了上去,對方卻說是來找人的。
“請問白聞秋和趙小曼是不是住這裡?”女人問。
謝翡怔了怔,“對,請問您是……”
女人正要回話,突然神色鉅變,而謝翡身後也響起一道男聲:“媽?”
白焰推著白聞秋出來時,就見到了記憶中曾帶給他無限痛苦的女人,短暫怔愣後,他禮貌地笑了笑:“伯母,好久不見。”
女人臉色發青,一言不發。
白聞秋倒是回過頭問道:“你見過我母親?”
不等白焰說什麼,就聽一聲飽含憤怒、驚懼、憎怨的咆哮:“你這個變態,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兒子!”
白焰的笑意瞬間冷掉了。
白聞秋則一臉錯愕。
前院裡所有人都驚訝地望了過來。
謝翡心道不好,趕緊擋在前頭,“阿姨,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這兒人這麼多……”
白母只是一時情緒激動,等意識到周圍人複雜的視線,面上驟然漲得絳紫,感覺丟臉至極。她本來就恥於讓人知道兒子是同性戀,如今在大庭廣眾下吼了一嗓子,別人該怎麼想?白母心裡悔不當初,卻不認為自己有錯,只怨毒地瞪了眼白焰,鐵青著臉衝謝翡點了點頭。
於是幾分鐘後,眾人齊聚白焰房中。
謝翡放心不下,偷偷發微信讓鬱離過來鎮場子。
“媽,您是怎麼了?”較長時間的沉默後,白聞秋率先發問,他簡直不敢相信剛剛大吼大叫口出惡言的是他一貫注重形象的母親。
白母這會兒視線不在兒子身上,甚至不在白焰身上,只瞪著縮在牆角的趙小曼,態度全然不像對待未來兒媳,反而像領導不滿做錯事的下屬。
“媽?”白聞秋又催問了一遍。
白母深吸口氣,收回視線,沉著臉質問:“什麼怎麼了?這個變態又來糾纏你了?”
白焰嗤笑一聲,對於“變態”二字他已經從白母口中聽過太多次,早就不痛不癢了。反倒是白聞秋濃眉緊擰,冷聲說:“媽,請您尊重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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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朋友,他本來就是變態!”白母似被兒子的話刺激到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怒指著白焰:“這個老外在美國時就一直騷擾你,你就是噁心他、想要避開他的糾纏才回國的!”白母突然衝上前,用力推開站在白聞秋身後的白焰:“你跟我兒子說了什麼,啊?你為什麼陰魂不散!”
白聞秋愕然地轉過輪椅,一把抓住白母的手,表情透著壓抑的憤怒:“媽!”
“聞秋,他說什麼你都別信,他在撒謊,都是騙你的!”白母恨得渾身發抖,怒視白焰的眼神彷彿淬了毒,似乎想要一口咬死對方,“兒子你離他遠點兒,誰知道身上有什麼髒病!他們這種人——”
“到底是他在撒謊,還是你在撒謊!”白聞秋突然爆喝一聲,額角青筋隱現:“趙小曼到底是誰?!”
所有人一滯。
室內靜得可聞針落。
謝翡懵然,他沒指望大家能心平氣和地談,可也料不到才幾句話就圖窮匕見了。而且白聞秋是什麼時候發現趙小曼身份有問題的,這幾天他明明表現得很正常……
這時,外間傳來敲門聲。
謝翡就站在門邊,頓時回過神,心知是鬱離來了。
果然,門外鬍子大漢雙手插兜,懶懶地問:“發展到哪一步了?”
鬱離一副看戲的口吻,但屋裡誰也顧不上他了。
白母明顯驚慌起來:“小曼、小曼是你女朋友啊,你在說什麼呢?聞秋你不能沒良心,那三年小曼是怎麼照顧你的,她好好一個姑娘,不嫌棄你雙腿有疾,她——”
“她照顧了我三年,連我蛋白質不耐受都不知道。”
白母一怔,緊接著惡狠狠地瞪向趙小曼。
趙小曼縮了縮脖子,心虛地低下頭,實在後悔多嘴通知了白母。她原本是見白聞秋遇到了舊友,擔心會出點兒什麼差錯,就想跟白母對對口供,沒想到白母一聽對方叫白焰,直接就殺了過來。
更令她意外的是,白聞秋居然早就懷疑她了……
趙小曼偷眼觀察白聞秋,對方卻看也沒看他,只盯著白母。
而白母雖然剛被兒子打了臉,依然倔強地試圖辯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以前沒有這個毛病——”
“白焰就知道。”
白聞秋諷刺一笑。
那天和白焰談過話,他當即就起了疑。
白焰說得很含糊,但那句“他們騙你”還是讓他如鯁在喉。
縱然白焰只是個偶然遇見的“朋友”,“他們”卻意味著他的母親、女友以及發小,但他卻本能地相信前者,只因當他細細思慮後,忽然發現失憶後聽來的許多故事,其實充滿了漏洞。
他頭一個懷疑的是趙小曼,對方的表現實在很奇怪,而且他對趙小曼從來沒有過一星半點的親近感,這不正常。
哪怕失憶了,朝夕相處三年,總會有身體記憶。
但他的身體明顯對趙小曼很排斥。
之後幾天,他有意無意地試探,很快確認趙小曼確實有問題。
但他並未表露出來,他想看看趙小曼到底有什麼目的,而他身邊的人又為什麼要聯合起來騙他。
沒想到,他的母親會突然出現。
白聞秋漠然望向白母,他從不否認對方愛他,但這份愛是有前置條件的,需要他聰明、聽話、孝順、勤奮……只要稍稍不如對方的意,他就會受到嚴厲的責罵、精神羞辱以及冷暴力,似乎他必須按照母親制定的模板成長,否則就是恥辱,就不配被愛。
小時候他對白母又愛又懼,隨著年歲漸長,懼意消退,愛意似乎也變得不再純粹,加上他初中開始就住在寄宿學校,高中又加入省隊,後來改去了國家隊,和白母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感情也越來越淡。
他心知自己過於涼薄,但有關他的很多事,白母也並不清楚。
“趙小曼不知道,是因為您也不知道對嗎?”
白母猝然色變。
“我失憶後您就帶我回了老家,趙小曼是隔了一週後才來的,您當時說是因為她要辭掉在燕京的工作。”白聞秋冷冷一笑:“我在老家認識的人不多,想必他們也都被你找過了,可在燕京總還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您是想我去問,還是您親自說?”
白母心神巨震,腦中一片空白,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情緒已完全崩潰,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聞秋我們忘了他好嗎?你不是全都不記得了嗎?你已經不愛他了啊,你明明都改好了,都迴歸正常了!”
白聞秋挑起眉,並不意外地陳述:“所以,不是他糾纏我,是我愛過他。”
白母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伯母,我並沒有告訴他這些事。”白焰聳了聳肩,涼涼地說。
白母肝膽俱裂,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離得近的趙小曼條件反射去扶,卻被白母狠抽了一耳光,“沒用的廢物!”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白母自己,但她不認為自己教訓趙小曼不對。
她確實聘了趙小曼假扮兒子女友,也從不指望這件事能瞞很久,更不可能真讓趙小曼這種見錢眼開的女人當她媳婦兒。只是兒子回國後雖然鮮少提及白焰,卻一直沒能忘了對方,甚至在感情上完全封閉了自己,她想趁兒子失憶掰回他的性向——白聞秋交了一個女友,以後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就算趙小曼的事情敗露,就算白聞秋某天恢復了記憶,只要她能抓住機會給兒子灌輸正確的性取向,兒子的毛病說不定就治好了,可誰知道趙小曼這麼快就露餡兒,不是廢物是什麼?!
“好你個老妖婆,居然敢打你姑奶奶!”趙小曼終於反應過來,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就要撲上去,儘管被眼疾手快的謝翡攔住了,她依然張牙舞爪地怒罵:“給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又讓背資料又讓紋身的,變態!難怪你兒子要搞基,多半就是因為你才對女人有了心理陰影!”
趙小曼眼眶一紅:“你個老妖婆知道紋身有多痛嗎?給的資料還都是錯的,好意思怪我廢物?你姑奶奶高考都沒這麼用功過,有這精力我咋沒想著考清華北大呢?呸!老孃不幹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小曼:賺錢太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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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上章想給大家說說竹子開花的事,但作話有點多我就放到今天了。
竹子開花是不祥之兆,一般竹子一生只開一次花,接著就會結籽枯死。而且竹子花期不定,開花往往會成片“株連”,數百平方公里的新竹老竹都可能一起衰敗,甚至可能跨省、跨國,被譽為“植物界神秘事件”,到現在都沒找出原因。
1907年,中、日、英三國的毛金竹同時盛放;
1959年,中、日、美、蘇的五月季竹也不約而同地開花了。
1910年,有人將一棵神農箭竹從中國湖北引入歐洲,後來傳入美國。半個多世紀後,歐洲和美國的神農箭竹在某個時間相繼開花了,很快,神農架的箭竹竟然也開花並枯死了。
(以上資料來自網路)有沒有背脊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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