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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160章

第160章

他已許久不曾這樣動情吻她。

然而他再如何深情, 她也不懂。她會哭會叫,會大聲嚷嚷著疼,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衛瞻俯下身來, 將臉埋在她的頸窩,用力嗅她身上的香味兒。從這熟悉的氣息間奮力回憶過去的她的一切。

“泥泥,泥泥——我的泥泥啊——”

她理他那麼近, 他卻覺得是天與地的距離。抱著她,對她的思念在瘋狂生長。

霍瀾音委屈地擦眼淚,眼淚從眼角流進鬢間的發裡。她用手去拍打衛瞻,哭著抱怨:“我是音音,我不是泥泥!嗚嗚嗚……”

折騰了很久,又重新梳洗過,已經是中午了。霍瀾音心心念念想回家,可是一場大雪覆下來,阻了通行。

“天放晴了再回去。”衛瞻說。

霍瀾音咧著嘴想哭, 衛瞻將一粒果子糖塞進她的嘴裡。她“呸”的一聲把糖吐了出來, 重重哼了一聲,使勁兒去瞪衛瞻。

殿下的宮人個個低著頭, 誰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來,生怕被遷怒。然而下一刻, 衛瞻卻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小混賬脾氣越來越大了。”

霍瀾音吐舌頭扮鬼臉。

衛瞻卻只是笑。他笑夠了, 重重嘆了口氣,坐在椅子裡低著頭,裝出難過的聲調:“音音只想回來, 不要讓讓了。”

霍瀾音歪著頭看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好像在心裡進行了八百呼和思想鬥爭,然後她蹲下來,撿起剛剛吐到地上的那塊糖遞給衛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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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瞻黑著臉,開口:“你這混賬……”

霍瀾音將手裡髒兮兮的糖塞進衛瞻的嘴裡,彎著眼睛不停地咯咯直笑。

衛瞻剛伸出手,霍瀾音以為他要打她,閉著眼睛歪著頭朝一側躲。衛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捏著她的臉,讓她張開嘴,把嘴裡那顆髒兮兮的糖餵給她吃。

“讓讓壞——”霍瀾音剛一張嘴,嘴裡那顆糖就被她咽了下去。

她“嗚呼”一聲,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射出舌頭想要往外吐,可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嘖,原來你還知道那玩意兒髒不能吃啊。”衛瞻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漱口水,又拿起棉帕擦了嘴,把帕子扔回托盤裡。

不多時,太醫院送來司徒十三為霍瀾音寫的藥方。司徒十三原本不過民間郎中,是衛瞻將他扣留在了太醫院。

衛瞻瞥了一眼藥方,立宮女去煎藥。

霍瀾音撇撇嘴。

當喂她喝藥的時候,她果然不肯好好喝,一會兒捂著肚子說肚子疼,一會兒捂著腦袋瓜裝頭疼,實在不行,就裝作嗆著了,使勁兒咳嗽,把衛瞻喂到她嘴裡的藥吐出去。

衛瞻使勁兒捏她的臉,有氣發不出,悶聲道:“退化成孩童?原來你孩童的時候就這麼狡猾一肚子小算計的?”

霍瀾音彎著眼睛笑。

衛瞻黑著臉,只好忍著藥蠱作祟,一邊容忍對藥臭味兒的噁心,一邊將湯藥含入口中,一口一口餵給霍瀾音,逼得她喝得一滴不剩。

霍瀾音緩慢地眨眼,長長的眼睫掃過衛瞻的臉頰,到底是不胡鬧了,乖乖由著衛瞻喂藥。

可若衛瞻換回以前的方式讓她自己喝,她又要絞盡腦汁地抗拒。幾次試探下來,衛瞻倒也放棄了。每日親自喂她吃藥,同她一起泡藥浴。

沒多久,霍瀾音整個人被衛瞻養得旁了一圈,衛瞻倒是消瘦了下去,五官更為凌厲了些。

這一日,衛瞻將繞著魚缸瘋跑的霍瀾音抓回來,握著她的手給她修剪指甲。棲鳳宮的人過來,請衛瞻過去一趟。

“還有!”霍瀾音抬起腳,將腳趾頭往衛瞻的臉上戳。

前來傳信的嬤嬤低著頭,非禮勿視。

衛瞻朝霍瀾音的腳背拍了一巴掌,才拉著她的腳踝搭在膝上,仔細給她修剪腳指甲。直到給她穿好了鞋襪,衛瞻才起身往棲鳳宮去。

明天就是除夕,如今宮中四處可見大紅之色,各宮的太監和宮女們也是個個忙碌不已。

衛瞻去見皇后時,殿內除了皇后身邊的翠風和紅風,還多了一個穿著異族服侍的婦人。

“母後事務繁忙,今日召見不知所為何事。”衛瞻面無表情,連行禮也時分敷衍。

長寧郡主當初送給皇后的那只黑貓已經長大了許久,慵懶地趴在皇后的腿上。皇后饒有趣味地握著梳子給黑貓兒梳毛,一邊口氣隨意地說:“給你除去體內的藥蠱。”

衛瞻有些意外地瞥了皇后一眼,道:“藥蠱?母後知道的可真不少。”

皇后輕笑了一聲,雲淡風輕地說:“本宮親自放進你體內的,又怎會不知。”

衛瞻咬著牙,目光複雜地望向皇后,他輕笑了一聲,道:“母后還真是坦坦蕩蕩。”

“雖說沒人信,可本宮真的極少說謊話。因為沒必要。”

衛瞻視線掃過那個異族婦人,道:“母後既然親手放進去,又何必再大費周章取出來?”

皇后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將腿上的黑毛遞給紅風,她換了個姿勢,倚靠著美人榻一側的靠枕,慢悠悠地說:“給你植入藥蠱,自然是為了讓你的身體抗拒所有的藥物,不能將陰陽咒的邪功之力從體內驅逐出去。可你沒有將陰陽咒的邪力趕走,反而選擇煉化,將其化為己用,如今更是練到了第十重。這藥蠱對你來說自然沒了用處。聽聞讓之最近為了那個傻姑娘,日日抗衡著藥蠱的作用與藥打交道。瞧瞧,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都沒往日俊俏了。本宮瞧著於心不忍,所以幫你將藥蠱趕走。”

皇后頓了頓,又道:“當然了,我兒若不信本宮是為了除去你體內的藥蠱,而是想害你。你大可走就是了。”

衛瞻凝視著皇后。

皇后神情悠閒吃著葡萄,任由衛瞻打量著。

半晌,衛瞻抬腳踹插在桌下的椅子,將椅子踹出來,面無表情地坐在上面。

那個邊疆少數民族的婦人走過來,在衛瞻身邊蹲下來,道:“殿下請伸手。”

她在衛瞻的指腹劃破,又拿出一個形式古怪的銅瓶,任由從裡面爬出的一隻小蟲子靠近他的指腹,觸動一對細短的觸角。不久之後,衛瞻眼睜睜看著一條之後螞蟻腿大小的小蟲子從他的傷口爬出來,瞬間被觸角纏走。

婦人手腳麻利地收了銅瓶,那古怪的小蟲子頓時看不見,像沒有出現過。衛瞻望向自己的右手,一方帕子扔到他的手上。

“擦乾淨再走,髒死了。”

衛瞻抬頭,皇后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往偏殿去了。

衛瞻回頭望著皇后的背影,若有所思,心裡生出幾分悵然。自從霍瀾音病後,他幾乎沒有再去想除了霍瀾音以外的事情,更是許久不曾有過這般複雜微妙的心境。他坐在那裡未動,環視整個殿內。這是過往他每日早上都要來請安的地方,甚至不止過來一趟。這屋子,有太多他這些年的記憶。

“呵。”衛瞻自嘲地笑了一下,起身離開。

衛瞻去棲鳳宮沒多久,紀雅雲就到了東宮。這不是這段日子裡,紀雅雲頭一回來東宮找霍瀾音了。起初衛瞻並不想霍瀾音接觸外人,可偶然發現霍瀾音並不討厭紀雅雲。又覺得如今的霍瀾音接觸的人實在是少,也有些可憐,倒是默許了紀雅雲時常進東宮來陪霍瀾音玩。

只是這次紀雅雲來東宮的時候,不是像往常那樣自己來,她還帶來了吳吉玉。

今天早上吳吉玉去紀家尋她閒聊,兩個姑娘家說說笑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上午,紀雅雲言談之間無意間提到這幾日有空要進宮陪陪霍瀾音。吳吉玉便說她也很想看望霍瀾音。

想到霍瀾音如今的情況,紀雅雲著實有些為難,擔心驚擾了霍瀾音。可是挨不住吳吉玉的軟磨硬泡,紀雅雲勉強同意帶吳吉玉進宮。

“咱們事先說好了哦,瀾音姐姐現在很怕生,不喜歡和外人玩。她可能不記得你了。如果她不喜歡和你玩,我只好派人先送你出宮了哦。”紀雅雲說。

吳吉玉連連點頭,笑著說:“就知道雅雲最好了,總會想法子幫我。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霍姑娘那樣容貌出眾的好姑娘變成如今這樣有些唏噓,心下不忍,想去看望她,也是祝她早日康復。”

“瀾音姐姐一定會早日康復的!”紀雅雲覺得吳吉玉說得真誠,開心地帶著昨日尋到的小玩意兒,打算進宮拿給霍瀾音玩兒。

紀雅雲和吳吉玉到東宮的時候,霍瀾音正坐在青瓷大廣口魚缸前,拿著一根孔雀尾巴毛逗弄著裡面游來游去的紅鯉魚。

這樣的季節,宮內的幾條河和湖都結了一層冰,看不到魚戲荷藕的畫面。衛瞻令人鑿了湖面上厚厚的冰層,捉了幾尾紅鯉魚放在魚缸裡給霍瀾音解悶。

殿內溫暖如春,幾條紅鯉魚慵懶地游來游去。

“瀾音姐姐,這個是送給你的!好不好看!”紀雅雲晃著手裡的一個桃粉色的面具。

霍瀾音的注意力很快被紀雅雲手中的面具吸引去了。她的眉頭揪起來,神情特別專注地盯著面具看。

跟在紀雅雲身側的吳吉玉好奇地審視著霍瀾音,見她沒有眼歪嘴斜有點失望,可是瞧著她的眼神知道她的確是“病”了。

“瀾音姐姐?”紀雅雲又晃了晃手裡的面具,“你喜不喜歡呀?”

霍瀾音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說:“不倒翁……”

“什麼不倒翁?這個是面具呀,上面也不是不倒翁的圖案,是桃花,特別漂亮的桃花呀。現在是冬天,都天暖和了,桃花都開了,我要你去看桃花!”她敲了敲面具上的圖案。

霍瀾音搖搖頭,說:“不要這個。”

“你不喜歡?”紀雅雲皺眉。

霍瀾音點頭,又搖頭,太多的話堆在她的肚子裡,她說不出來。她急急說:“要不倒翁的。”

紀雅雲聽不懂她說什麼,只好把面具遞給她玩。

霍瀾音低著頭,擺弄著這個面具,她用手指頭在面具的兩側臉頰畫來畫去。別人也看不懂她在畫什麼。

——她在畫不倒翁,紅色的不倒翁。

紀雅雲嘆了口氣,苦著臉對吳吉玉說:“瀾音姐姐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吳吉玉臉上掛著遺憾,道:“真是讓人覺得惋惜。”

紀雅雲急忙又說:可是瀾音姐姐一定很快就會康復的!”

“霍姑娘人美心善,自然會如此。”吳吉玉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她目光下移,落在面前巨大的青瓷魚缸上。

她來的時候聽宮人說了,衛瞻被皇后叫走了。吳吉玉琢磨了一番,以如今皇后和衛瞻的關係,衛瞻恐怕不會在棲鳳宮停留太久,興許他很快就會回來。

如今衛瞻不上早朝,閉門謝絕見客,整日留在東宮陪著霍瀾音。旁人想要見他一面實在是難得很。

可霍瀾音如今傻了,這不是最好的機會?吳吉玉的嘴角幾不可見地輕輕扯起一絲得逞的笑容來。

——雖然她還沒有開始,卻因為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而十分開心。

她拿起霍瀾音隨意扔到地上的孔雀綠羽,撥弄著魚缸裡的水,引得魚缸裡的魚兒游來游去。

“這魚兒真是好看。”吳吉玉放下手中的孔雀綠尾羽,挽起袖子來,伸手進魚缸裡去捉魚。

前一刻懶洋洋的魚兒,卻忽然遊得快了,輕易從吳吉玉的手邊溜走。

霍瀾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她抬起頭,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望著水裡四處逃竄的紅鯉魚。她瞧得很專注,目不轉睛的。

紀雅雲在一旁笑話:“吉玉,你怎麼像小孩子似地抓魚玩呀!”

吳吉玉回之一個十分和善的笑容。

紀雅雲愣了愣,看了霍瀾音一眼,頓時瞭然,吳吉玉這是在主動要和霍瀾音一起玩呢!

“我也來!”她也挽起袖子,伸手進魚缸裡抓魚。

霍瀾音坐得腰桿更直了,完全被她們兩個在水中亂抓的手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就連放在膝上的那個面具落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瀾音姐姐,你要不要一起來抓魚兒玩呀!”紀雅雲笑著問。

“嗯嗯!”霍瀾音使勁兒點頭。

“姑娘!”鶯時阻攔地拉住霍瀾音的手,“水涼,咱們不玩。”

“要玩!”霍瀾音推開鶯時,胡亂地挽了挽袖子,跟著吳吉玉和紀雅雲一起伸手進水裡捉魚。

她隨意挽起的袖子很快滑下去,飄在水面。

鶯時勸不住她,沒有辦法,只好趕忙幫霍瀾音好好挽起袖子。然後她退到一旁,眼睛一直盯著霍瀾音,憂心忡忡,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魚缸裡的水濺出來,弄溼了一地,也弄溼了圍在魚缸旁三個人身上的衣裳。

魚缸碎裂的聲音清脆而響亮,由大至小在東宮慢慢傳開。

衛瞻恰巧歸來,離得很遠,隱約聽見一點聲響。他不確定是什麼摔了,大步往裡走,去找霍瀾音這個搗蛋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投票,紅包發啦,還有誰投票了木有收到紅包可以在評論區說一下~

還有投票的小可愛動動手指頭啦~

上一章有人罵霍佑安眼瞎居然連鶯時都認不出來23333

雖然他是挺招人罵的。

但是,周荷珠打的是鳶時呀!

鳶時是鳶時,鶯時是鶯時。

雖然都是天上飛的,一個活的一個死的呀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