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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6

幾天之內,京中形勢大變, 原本熱鬧的長安城現今早早關門閉戶, 不到宵禁的時間,外面街道上幾乎已經沒有人。

以往最為繁華的東西二市, 現在也早早散場, 往來在大慶國都與河西走廊的外族人身影差不多完全找不著了, 更別說那些曾聚集到一起表演的外族班子。

鼓上舞一出,長安人聲鼎沸的繁華好似在一夕之間盡數凋零。

鐵手本在外地辦案, 接到大師兄的傳信匆匆趕回來, 原本不明所以, 但在看到這副景象之後,亦是不難明白世叔的心思。

邊疆戰事不斷傳回上京, 在這最需要穩定的階段,朝堂中若有人打著利己的心思, 致使國本動搖, 那麼即使仁厚如世叔,也會生出殺雞儆猴的心思。

站在府外仰望寫有神侯府三字的匾額, 鐵手想。

冷血也快回來了吧。

天下皆知,諸葛侯府所出四大名捕,各個超逸拔群,人中龍鳳。

自出道開始,幾人接連破獲數件大案,驚案,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中被叫上一聲爺, 可見他們的不凡本領。

然而在武林給他們極高評價的同時,值得這四人聯手的案子,少得不到五指之數。

卻無一不是驚天動地的大案!

如今鐵手千里迢迢趕回來,諸葛侯府內還有等待良久的追命以及無情,那麼定然不會少了冷血!

所以在他走進去後,看見那道消瘦,但一身氣勢冷冽猶如塞外孤狼的碧眼青年時,鐵血面無表情的點頭打聲招呼。

之後諸葛正我,無情,以及給無情推輪椅的追命接連走進大堂。

背後清正廉明四個大字見證四位名捕齊聚一堂。

鐵手面帶滄桑,風塵僕僕,但在看到幾位師兄弟以及世叔的時候,面容不禁柔和些許。

“看來我是最晚的。”

冷血冷聲道:“我也是剛到。”

無情看著他們兩人輕輕頜首:“辛苦你們了,今日先休息……”

“不用了,”冷血在用眼神徵詢過鐵手的意見後,出聲打斷道:“我想知道京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他看向的兩人面色一沉,無情揉揉胸口,淡聲道:“國破家亡今何在,逆臣賊子亂朝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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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臉沉似水,厲聲道:“傅宗書?”

諸葛正我低低一嘆,“先坐下吧。”

世叔發言,其他人不好反對,幾個人分別落座。

鐵手坐穩後有些急切道:“我之前耳聞大遼聚集三十萬鐵騎兵進攻雁門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無情道:“不止三十萬。”

鐵手倒抽口冷氣。

冷血也皺起眉頭,脫口而出:“具體多少?”

無情看向諸葛正我,“世叔,消息來源可靠嗎?”

諸葛正我捻起鬍鬚,沉吟道:“可以相信。”

無情點點頭,對冷血說道:“三十萬只是先頭部隊,後面的人聽說,足有八十萬大軍!”

“他們哪裡來的這麼些人!”

追命一直跟在無情身邊,但是這等軍中機密卻是完全不知道的,此時一疼,登時驚得臉色鐵青。

“整個雁門軍也不過五十萬人,這場戰怎麼打!”

“不打也要打,非要把他們打慘了,打殘了,他們才不敢冒犯邊疆。”無情沉聲說道,手掌不自覺的抓緊椅子扶手,“關外本就是苦寒之地,每年都有異族作亂。冬至一到,凍死的羔羊牛馬不計其數。他們這些外族會不惜代價進攻大慶,只為搶走活命的糧食,還有女人。所以無論如何,不能等到兩者聯手!”

諸葛神侯道:“幸好現在駐守邊關的花將軍是個明智的人,知道朝內不安穩,所以特意修書一封告知於我,我們這也才找到陛下所在。”

“皇帝找到了?”鐵手和無情互看一眼,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正巧,我也得到有關陛下的訊息。”

“哦?”

一時之間,幾人的視線紛紛集中到鐵手身上,那張老成的臉微微僵硬,“其實是這樣的,我在外面認識了一個朋友……”

他叫戚少商,不是陸小鳳,請大家注意!

戚少商在江湖中人脈不小,被稱作“九現神龍”!

在當下這個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階段,真正的仁義之士是不介意立場的,鐵手也是因此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從戚少商嘴裡得知,有類似皇帝模樣的公子和武林中鼎鼎有名的浪子陸小鳳一同出現在萬梅山莊地界。

戚少商自己也是坦言,當時他之所以會留意是因為陸小鳳名氣不小,跟在此人身邊兒的人除了眾所周知的花公子,那麼另外一人是誰,他自然會生出點兒興趣。

“……所以我推測君在萬梅山莊。”

鐵手沉穩的敘述完一路上的見聞,至於怎麼打聽來的,他也有詳細描述。

眾人聽完後頷首,本來諸葛神侯在私下尋找朱珵珺時,就有特意給遠在外地的弟子們送去訊息,請他們多多關注。

可以信任的人在諸葛正我心中,這四位弟子當仁不讓,所以這等大事,他也有膽量和他們商量。

確定了皇帝的所在確實在塞北,他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眉頭不禁深深皺起。

不為別的,只為塞北距離雁門關太近了。

先不提花將軍能不能守得住邊關,單以朱珵珺尊貴的身份,就不適合留在那等危地。

諸葛神侯:“君子不立桅檣,追命要麻煩你跑一趟,儘快將陛下帶回。”

師兄弟中腿腳最快,心情最為圓滑的追命當仁不讓道:“是,世叔!”

諸葛神侯繼續吩咐道:“冷血,鐵手,你們二人時刻關注傅相府的動靜。這幾日來,太后垂簾聽政,傅宗書雖然表現得安分守己,但今日所談的正是關乎雁門糧草一事,我懷疑他會做些手段,你們務必多加注意!”

冷血,鐵手眼色一變,立馬抱拳道:“定當注意!”

“無情……”諸葛神侯猶豫一下,還是站起身,“你跟我來。”然後走出去。

無情衝三位兄弟點頭,接著自己轉動輪椅跟過去。

走出大堂,延著府內迴廊來到園中花廳,秋日時分,百花爭色之景早早凋零,就像是這盛世大慶,戰亂一起,不知禍害幾世。

諸葛神侯背對著無情,聲線沉穩道:“明日我將帶你去見張真人。”

無情驚訝的仰起頭,連他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表現都維持不住了,甚至失聲道:“世叔,不是見不到嗎?”

諸葛神侯無奈的轉過身,看見弟子清俊的臉上不同以往的動容,定然知道他想差了,遂擺擺手。

“我並未付出什麼代價,是張真人主動要見你。”

無情:“見我?”

諸葛神侯點頭:“對,”神情略微嚴厲,但還是為了防止弟子多想忍下心中疑慮,“張真人多年不見外人,如今願意見你一面,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

無情應道:“徒兒省得。”

“嗯,”諸葛正我沉默一陣,突然道:“崖餘,你說大慶是否國運將盡?”

無情目色一厲,甚至無禮道:“世叔不可胡說!”然後迅速看向四周,確保不會有旁人聽見。

諸葛正我嘆氣,嘴裡說道:“放心吧,這個花園我不知道看了多久,有哪裡能藏人,有哪裡能偷聽我是一清二楚,會選在這裡,正是有所考量。”

無情聽完還是沒有放下心,卓絕得耳力連一隻蝴蝶翩落到花葉上的聲音都能捕捉到,他仔細確認了一遍,才認可諸葛正我的話。

諸葛神侯笑了笑,“你從小就這樣謹慎。”

無情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世叔叫得是他的本名。

原名盛崖餘的無情多年來,被人叫的一直是無情這個綽號,盛崖餘這個名字迄今為止也只有諸葛正我叫過,而且叫的也極少。

年紀輕輕就殘了雙腿的無情面色安然,神色清雋道:“行走江湖,若不謹慎,也活不到現在。”

“是啊,”諸葛正我低低說道:“辛苦你了。”

無情少有的勾起嘴角,搖著頭,彷彿在說,若沒有世叔救我,我也不會有今日。

諸葛正我默了下,低咳一聲。

“這樣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見張真人。”提起正事,諸葛神侯面容沉著冷靜,還帶著一絲攝人的正氣。

沒想到無情聽完立即搖頭。

“還是不要了,世叔,張真人乃世外高人,若只要見我,那定然也有其中深意。”

諸葛正我反問道:“你真這樣覺得?”

無情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諸葛正我從來不會反對下定決心的無情。

今日的談話到此為止,度過一夜,無情被追命送到張真人隱居在城外的宅子門前。

“師兄,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追命看著門口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幾名道士,苦著臉說道。

嘁,要不是小爺被叮囑不能鬧事,就你們這幾個人哪裡攔得住追命大爺的輕功!

道士不知追命心中腹誹,接手之後,小心的帶無情入府,這是他們祖師爺吩咐過的客人,不能怠慢。

追命一直盯到看不見無情的背影,才一轉身,輕功踏步,身法圓潤,就好像突然消失一樣從守門道士的視野之中消失。

神捕追命,名不虛傳!

無情被人領到一座塔內,奇異的是,居然有人在府邸之中修築七層高的塔樓。

光看外表,十分具備道家風格。

無情進入塔內,只見塔內四周像是佛塔一樣,描有各種道家真言,神仙畫卷,中間則是一棟旋轉著向上的樓梯。

無情被四位強壯的道士抬到塔頂,他也見識了一路栩栩如生的神仙論道。

分散開的心思,在張真人出現時,立馬收了回來,無情神情莊重,身體不自覺的僵硬。

張真人的長相和一般的老頭子差不多,不過修行道家真法多年的緣故,他臉上明顯沒什麼老人斑,兩條長長的眉須耷拉下來,一雙年邁蒼老的眼睛深藏睿智與慈愛。

“我等你很久了。”

無情趕忙見禮。

“見過真人,姍姍來遲還請恕罪。”

“非也,並非你來‘遲’,而是因果,你該當這個時候見過老道,該當這個時候來到此處。”

張真人含蓄的一笑。

無情皺起眉頭,打機鋒?心神百轉,他試探道:“因果可是佛家的論調。”

張真人搖頭道:“佛家,道家,甚至是魔,又有何區別呢?同樣是天道下的泱泱大眾,道家尋求超脫,佛家尋求普渡成佛,魔則意氣反天,但歸根究底,不過世間永珍演化出來的種種玄妙,悟得道是仙,悟不到是人。”

張真人這是在談玄!

無情神情立刻變得肅穆,無論什麼時候,道家的談玄,佛家的講禪,一直都是嚴肅的,所攜帶的大智慧,值得人們正襟危坐,洗耳恭聽。

張真人彷彿沒有發現無情的神色變化,自顧自慢條斯理的說道:“有人一心成佛,有人一心成仙,老道我沒成仙成佛的本事,求得不過是一個道字。人生在世百餘年,入道求合天地間。但向老君學千載,紫霄宮中拜鴻鈞。呵呵,老道沒旁的本事,真書萬卷,僅僅是入門了一本觀星。”

“星辰百鬥,看花老道的眼睛,老道也實在找不到什麼出路。”

“小友,若有朝一日,你的眼睛看到山河顛覆的情景,救,則逆天而為,不得善終,不救,則國破家亡,流離失所,你會救還是不就?”

“……”

無情萬萬沒想到,昨日諸葛正我所說的話,居然會從另一個人嘴裡說出來。

張真人和諸葛正我不同,觀天機,解星象那是他成名絕技,甚至在早些年有人將他當活神仙拜,而且他也真有千里之外,掌定乾坤的本事。

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難道大慶真的已經氣數已盡?

無情張張嘴,“我…………”他說的話只落入張真人一個人的耳朵裡,而這位老人笑容和煦,眼角深深的,深深的疊到一起。

神侯府迎回無情後,諸葛正我趕走其他人,特意將他留下。

無情垂頭不語,等到只剩下諸葛正我時,深徹的眼底浮現驚慌失措的情緒。

他從張真人所聽見的一切秘聞都像是跗骨之蛆,叫他心底荊棘叢生。

他該如何告訴世叔,大慶如今面臨三劫九難,過得去龍氣吐瑞,國泰新生,過不去山河凋零,國破家亡!

無情澀聲道:“世叔……”

諸葛正我深深地看著他,嘆息著按了下他的頭。

“別著急,我知道,我都知道……”

大慶建立六百餘年,史書上並非沒有長壽的國家,但像是大慶這樣的,卻仍是不多見。

其實諸葛正我早在南王謀逆時就有所預料,現在不過是證實了。

不管怎麼看,現在的大慶過,毫無疑問,正是所謂的末代王朝。

能不能過得去這道坎,浴火重生,就看天命是否還站在大慶這頭了。

無情冷靜了一個早上,才把整件事跟諸葛正我講明,之後接到張真人坐化的訊息。

“咔嚓——”

握在手中的茶盞落地,砰賤出一地水花,諸葛正我揮揮手叫人收拾了,無情卻仍有些呆滯。

諸葛正我在廳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開解道:“張真人不愧賢人,為國獻身,你也不要看不開。”

“……”

無情沒有說話,冷靜一陣後,道:“傅宗書有行動了。”

諸葛正我面色一正。

一代高人兵解,為得還是逆天改命,首當其衝的就是借用龍氣,致使大慶百年氣運耗盡的罪魁禍首。

當冥冥之中的感應被觸動時,季閒珺輕“咦”了一聲,手指捏在蘭花的□□上停止不動。

太子長琴現在是朵花,但是“視覺”並未受限,輕易捕捉到季閒珺臉上一瞬間掠過的異樣神色。

“你在想什麼?”

季閒珺回神,鬆開手,照常為他澆水鬆土。

“沒什麼,突然感覺到此方世界有人逆天改命罷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太子長琴可不會視而不見。

或許是流落人間的幾千年來,逆天改命已經深深刻印到他的骨子裡,所以太子長琴對任何逆天改命的人都非常有好感。

似是察覺到這盆花透出的興奮之意,季閒珺面不改色的捻住一片花瓣開始揉。

他發現了,只要這樣做,太子長琴就會像是呆住一樣,需要反應好一陣子才會散發出點兒猶豫的氣息。

一般這個時候,季閒珺就會心情很好的把他抱到陽光底下。

當日他之所以能從天劫下把人救出來,正是因為他取了一個巧。

所謂荒魂究竟是什麼?

須知,人有三魂四魄,獸有一魂兩魄,而花草松石僅僅只有一魄。

所以人有七情六慾,獸則嗜血貪婪,花草松石即使修煉成仙,也情緒淡然,缺乏慾望。

季閒珺仔細研究過了,確定荒魂重歸天地,理論上是和世世代代不再為人差不多,不過荒魂更慘一點兒,變成草木花石是最後的歸宿。

之後再用腦子想想,帶走一盆花,一塊石頭的難度高,還是帶走一個大活人,準確說是個仙的難度高?

答案顯而易見!

其實在百里屠蘇跟歐陽少恭同一時間灰飛煙滅之後,季閒珺已經抱有帶個石頭回去做手把件的心理準備了。

誰知最後變成盆花,雖說中途也有他做推手,將那些散溢在天地間的靈魄逼入蘭花之中,再小心的用氣運護養。

最後得救的太子長琴發誓,這裡面沒有季閒珺本身的惡趣味就讓他一輩子做一盆花!

可是在千載渡魂之後,花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曾經上一秒渡魂到兔子身上,卻因為靈體不契合在劇痛之中被獵人抓住下鍋的記憶,總是不合時宜的冒出來。

諸如此類的經歷數不勝數,慢慢的,由於魂魄受損嚴重,言行之中總帶出一絲戾氣的太子長琴逐漸安和下來,他也就沒發現季閒珺看“君子蘭”的眼神中總透出一絲玩味。

分明是把他當消遣用的玩具。

當然,真正意義上讓他態度變好的原因,還是屬於焚寂劍另外半魂在融合後傳遞過來的記憶。

在那些記憶之中,是歐陽少恭從未感受過的平靜。

先是彷彿定格在時空之中的榣山水湄,景色雖美,但置身其中的太子長琴總能從秀麗的湖光山色之中察覺到一絲麻木滋味。

後來……後來則是季閒珺絲毫不吝嗇的承諾。

雖說焚寂劍靈不似歐陽少恭嘗盡世間冷暖,可半魂終究帶有天生缺陷。

每一刻都彷彿精神分裂加失憶症患者一樣,下一秒記不得上一秒自己說了什麼。

在自己都不耐的重複回憶中,每一幀裡面都有季閒珺耐心承諾的身影。

這一點兒無論是對太子長琴,還是歐陽少恭都是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因此,季閒珺自己雖然不知道,但他在逐漸恢復過來的太子長琴這裡,好感條是滿的。

只要化身人形,說推就推的那種。

不過說起來,以歐陽少恭多年的閱歷,繼承他之過去的太子長琴或許會對黑暗中的一點兒光明,生出歐陽少恭對巽芳的執念。

畢竟太子長琴並非歐陽少恭,可兩者的記憶是共通的。

但是揣測終歸是揣測,讓我們迴歸正題。

被捏了花瓣的太子長琴確實透出一種茫然呆呆的感覺,可他反應過來,葉子就抽上去了。

季閒珺及時躲開,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對這件事感興趣?”

太子長琴毫不猶豫:“當然!”

無論哪個世界,他就是看天道不順眼。

“好吧,”季閒珺耐心很好的把自己怎麼拖大慶下水的全過程說來,說完太子長琴沉默,他還猶自未知的感慨:“這樣說來,此事其實和你大有關係。本尊若是大慶的君王,你可就是名副其實的紅顏禍水了。”說完,手指偷偷捏上太子長琴的葉子。

盆裡的君子蘭整隻花在季閒珺的形容下,散發出生無可戀的氣息。

季閒珺表示:欺負他真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太子長琴獲得紅顏禍水稱號!

季閒珺:好不容易把人搞回來了,總不能丟著不管吧?

所以此人負責的開始欺負起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