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間裡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錢意意捧著檸檬水偏著腦袋打量落地窗外的霓虹燈街景，涼訣城換了整齊的服務生衣服，把溼漉漉的發擦到半乾。
過了好一會兒，錢意意臉頰的熱度才逐漸消退。
她也沒有想到涼訣城會來個美男出浴，虧得她扭頭快。不過該看見的，好像也看見了不少……
明明只是十七歲的少年，涼訣城的身材……還真不錯啊。
錢意意趕緊拍了拍自己臉頰，咳了咳鎮定下來，對著已經穿戴整齊的少年把茶几上的一排卡推了過去。
“涼同學，我這裡有幾張卡，裡面的金額都不一樣，這一張裡應該有一百萬，這一張是三百萬的，這一張好像是五百萬。你隨便選一張，這張卡就歸你了。或者全部給你都行。”
錢意意努力回憶，但是她的卡太多了，手邊隨身帶的金額都不大，大體跑不出這個範圍。
涼訣城站在窗邊，手插兜，他髮絲還帶著溼意，一縷一縷垂在額前。
之前意外裸露身體對他來說好像沒有什麼困擾，除了耳朵略微有些紅之外，整個人很淡定。
洗過澡後還帶著一些潮溼的男孩身上少了之前的凜冽，通紅的耳朵更是柔軟了他的氣質，但是他抬頭看錢意意時，那個眼神讓錢意意有種想要躲閃的冷。
“……你還想包養我？”
涼訣城眼神裡有些可笑。
落難大小姐，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巔峰，隨便一張卡里的金額，幾乎是能改變一個普通人一生命運的數字。她拿出來的模樣，就像是推過來一杯奶茶，一袋炸雞的隨意。
錢意意一口檸檬水差點沒嗆著。
“我沒有這個意思？！”錢意意腦闊痛，“不對，你說還是什麼意思……哎，算了，我給你說清楚吧。”
錢意意不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公開，只隨口說道：“我知道你學習很好，做的東西也很好，週三哥都看上了，證明你潛力不錯。你就當我是投資，現在花在你身上的錢等你長大了回報我就行。”
先用錢拉近關係，之後在提出讓涼訣城假扮她的男朋友，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涼訣城眼睛一眨不眨看著眼前的少女。
說謊。
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在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會什麼，就提出過想要給他錢包養他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涼訣城垂眸。
不管她想要做什麼，他都不打算奉陪了。
“我拒絕。”
涼訣城把自己的衣服裝包收拾好，語氣冷冷：“你幫助我的我會補課還給你，至於別的，不要再想了。”
不可能的。
錢意意一臉無辜：“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你怎麼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涼訣城看了錢意意一眼。這一眼裡，透徹地讓錢意意有種心虛感。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的答案都是不可能。”
涼訣城拉開房門，毫無留念轉身出門。
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一絲旖旎存在的想法了。
現在的他不配。
“涼同學？！”
錢意意還是沒追上，面前的三張卡，又一次被無情的拒絕了。
哎，錢意意盯著卡，愁眉苦臉。怎麼送錢都這麼困難啊，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順理成章把自己的要求提出來？
涼大佬太難啃了，可換個人，誰又能接下這一招呢？
假扮男朋友的關係很容易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如果是換成別的男孩，錢意意還真不放心。也就是一心撲在復仇大業，目中沒有性別，不近女色的冷酷反派大佬，對她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他長得很具有說服力，年輕女孩喜歡帥氣的男孩很正常，而且他學習好，再有他缺錢這些附加條件，簡直是為錢意意的磨難量身定做的最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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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涼訣城在這裡讓錢意意去找第二人選，真難。
錢意意收起幾張卡，皺眉，還是得想想辦法讓他接受才行。
體育課，（1）班，（11）剛好是一節課，兩個班級分佔了半個操場，女孩在操場邊，男生們在籃球場揮灑汗水。
這裡面沒有涼訣城。這位大佬習慣性缺課了。
蘇亞娜挽著錢意意的胳膊往操場邊樹蔭處躲。現在還不到十月，中午的太陽熱辣辣地，曬一節課能紅臉蛋兒。
不單單兩個女生，兩個班級的女生幾乎都是跟著樹蔭挪動，比向日葵還向日葵。
“你姐姐？”
何應歡抱著錢意意另一邊的胳膊，漫不經心掃過去一眼，對錢意意努努嘴，“她看你呢，看那個眼神，心裡沒藏好事兒。”
一班和十一班正好一起的體育課，之前錢意意都躲在教室裡沒來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學校上課時間碰到錢閩雯。
如何應歡所說，錢閩雯在看著錢意意，那個眼神怎麼說呢，就差下刀子了。
錢閩雯火氣很大。
前幾天媽媽說了，馬上就要給她一輛車，錢閩雯歡呼雀躍，左等右等怎麼也沒有等到，聽到錢母打電話才知道，那車是錢意意手上的，讓錢意意開回來。
車是到了手上，可一想到這輛車原本是在錢意意手中，錢閩雯怎麼都彆扭，不痛快。
明明她才是親生女兒，為什麼弄得她像是討飯的一樣？面對送車來的劉叔，尷尬與羞辱讓錢閩雯根本無法喘過氣來。
“雯雯，他們都在說你妹妹和曹穹在談戀愛，是真的麼？”一班的女孩圍著錢閩雯，“聽說曹穹家裡很有權，是真的麼？”
提起這個錢閩雯更不耐煩。
她知道曹穹。錢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和曹穹搞好關系，可她送上門兩次想要和人打好關係，都被人狠狠扇了臉回來，肯定是錢意意想要看她笑話，才會讓曹穹那麼來對她的。
曹穹給她帶來的，也都是不好的回憶，讓錢閩雯想到這個名字，就想到錢意意，想到恥辱。
“我不知道。”錢閩雯板著臉。
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讓錢意意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眼前了，她說到底才是錢家的親女兒，讓爺爺把錢意意送到海市以外的地方，不要讓她心煩就行。
為此，她可以去做一些違背她本意的事情。
“意意。”
錢閩雯起身朝錢意意走過來，笑容裡充滿了親人之間的溫柔：“我們姐妹好久沒有時間說話了，陪我順著操場走一圈好麼？”
錢閩雯還是錢意意名義上的姐姐，她語氣溫柔，態度客氣，錢意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懶洋洋起身。
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媽媽把車給我了，我收到了，很喜歡。”錢閩雯和錢意意並肩，她一個側眸就能看見錢意意的臉頰。高中生不可以化妝，錢意意素顏甚至沒有塗防曬霜的臉蛋，白嫩猶如剝了殼的雞蛋，在陽光下近乎反光。
“姐姐喜歡就好。”
錢意意和錢閩雯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放慢腳步，打算等錢閩雯說完話就走。
“意意，你應該給我道歉哦，”走到看臺邊，錢閩雯臉上帶著笑容，“我的車子你用舊了呢。”
錢意意腳步一頓。
她不可思議看著錢閩雯。
那輛車是爺爺送給她的，當初錢閩雯回來的時候，爺爺都說過了，只要是爺爺和小叔給錢意意的，全部都是錢意意的私產，包括這輛車。
錢意意只是覺著畢竟錢閩雯是親生女兒，如果沒有抱錯這件事，這些很有可能回事錢閩雯的，錢閩雯既然要，那她就給。
但是這並不代表錢意意就欠錢閩雯的。
說到底，這件事情裡兩個女孩都是受害者，沒有誰對不起誰的。
錢閩雯這話說的太誅心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錢意意冷下臉來。
“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手裡有的都是我的。”
錢閩雯聲音輕輕地：“這些我會一點點拿回來。”
“你猜，你和我之間，爺爺會護著誰？”
錢閩雯握著錢意意的手朝自己用力一拽。
錢閩雯身體後仰臉色驚恐，嘴一張。
“姐姐你拽我幹嘛！！！”
錢意意被一拽立即反應過來不對，搶在錢閩雯之前大聲一喊。
錢閩雯一臉震驚。
短短半秒，姐妹倆先後摔倒在臺階上。
錢閩雯墊底，錢意意重重摔在她身上，差點沒把錢閩雯壓出靈魂來。
這一秒的變故讓注意著她們倆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何應歡和蘇亞娜臉色一變匆匆跑過來。
“錢閩雯你太不要臉了這種招都使得出來有毒吧你！”
何應歡和蘇亞娜扶起錢意意，錢意意剛一動，臉色一變。
她腳好像扭著了。
錢閩雯被一班的女生扶起來，眼睛都紅了。
“意意，你怎麼能推……”她欲言又止。
錢意意也懶得和錢閩雯擺什麼姐妹情深了。
“姐姐，你剛剛說話說著說著拽著我就摔，是想摔我，還是想讓我摔你？”
錢意意剛剛搶先出口的那句話，佔了先機，操場聽到的人都有些懷疑。
錢閩雯咬緊了唇：“你是我妹妹，我讓著你，但是這件事你做的太過分了。”
“過不過分，總有監控說了算。”
錢意意扶著何應歡的肩膀，冷冷說道：“看臺區安裝的有監控攝像頭，不知道高畫質不高畫質，但拍個清楚應該沒問題。”
錢閩雯臉色微微一變。
一班和十一班的關係早就因為劉雅弄得僵硬不堪，姐妹倆一個一班，一個十一班，又鬧出了這種事兒來，操場上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語，氣氛越來越緊張。
錢意意一瘸一拐找了老師請假，她懷疑她腳扭傷了，現在要去醫院。
錢閩雯也是。
體育老師遇上這種事也頭疼，趕緊放人，把人送到門衛室。
這會兒不是放學的點鐘，劉叔沒有在校門口等人，錢意意和何應歡打了個車去市醫院。
何應歡掛了號把票給了錢意意，手機響了，她慌手慌腳去接電話。
錢意意站在電梯口了半天，何應歡的電話還沒有講完。
電梯停在了一樓。
一群人從電梯廂裡魚貫而出。
提著保溫盒的男孩匆匆的腳步一頓。
是她。
錢意意眼睛一亮，抬起手：“喲，涼同學。”
涼訣城抿了抿唇。
這會兒是上課的時間，錢意意出現在醫院，肯定是有什麼不對。
他張了張嘴：“……你，去哪。”好像還是無法徹底無視她。罷了，到底是同桌，他只是關心同桌。
“三樓骨科。”
錢意意挪動了一下腳，疼得臉色一白。
剛剛的一路她全是靠在何應歡的身上，自己走一步，就像是美人魚踩在刀尖上，走一步巨疼一下。
“涼同學，能不能麻煩你……”扶著我一把？
錢意意的話沒有說完，涼訣城黑著臉打斷她：“能。”
他把保溫盒塞到錢意意的懷裡。
少年彎了彎腰，雙手伸出，牢牢把少女打橫抱起。
涼訣城皺著眉想，算了，看在她受傷的份上，就滿足她想要公主抱的慾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