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放下手頭的工作專門來考場門口迎接她凱旋, 大柳樹村生產隊學校的其他孩子們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們只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葉米, 老老實實的跟在老師身後回村裡，宋舒看著葉老三一家子的背影，揉了揉發紅的眼角。
她當初小升初考試的時候, 家裡人也是這樣來迎接她的。
葉米因為疏忽大意做錯了一道數學題, 絲毫沒有影響葉老三一家的好心情，對葉老三來說，這場考試不是小升初這樣具有重大人生轉折意義的考試, 而是葉米從小學生畢業的結業考試，只要能夠順順當當不出意外的考下來，就已經是很值得紀念的時候，他特意帶著一家四口到國營飯店裡慶祝。
一道鍋包肉五毛一, 雞絲蛋花湯五毛, 一道幹切火腿九毛, 麻辣豆腐三毛九, 七十個餃子兩塊五, 這一頓飯就花了將近五塊錢, 算得上是相當的奢侈了，孟菲有些心疼糧票的, 葉老三一把攬住她肩膀：
“吃不完咱們打包帶走就是了，孩子就畢業這麼一次，吃的好點兒咋了，你說是吧？”
這話說的也是, 孟菲也就隨他們去了。
這時候的桌子都是那種四方的木頭桌，不能轉動的，面積也挺大，對葉魚這麼一個五歲小姑娘有些不太友好，不知道葉老三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把那幾樣帶肉的都放在了遠離葉魚的對角，葉魚面前就只有那麼一盤子幹切火腿和一小碗特意撥弄出來放涼的餃子。
若是想吃肉，葉魚就只能站起來或者和大人們撒嬌。
站起來這麼丟人的事兒，葉魚是做不出來的。
葉魚懷疑的看向葉老三，非常懷疑她爸是故意的。
葉老三坦坦蕩蕩。
“那些菜都帶著湯湯水水的，萬一不小心燙著了咋辦，幹切火腿就挺好，想吃爸爸給你弄。”
這理由好像沒有問題，葉魚勉強接受了。
葉老三朝著孟菲擠擠眼。
你看咱小閨女傻乎乎的多好玩的。
孟菲無奈的打葉老三一下。
光戲弄著小閨女玩兒，萬一以後小閨女學怪了，不上套了，我看你怎麼辦。
那不可能的。
唯獨這一點，葉老三特別的自信。
三歲看老，小閨女從小就傻，也就學習這方面看著還算是比較開竅。
葉魚努力的伸長手想要嘗試一下就她現在的胳膊能不能在不求助他人不借用外力的情況下戳到她想吃的鍋包肉。
眼看她的筷子就要伸到鍋包肉裡面去了，葉老三悄悄的，假裝不經意的把盤子朝遠處拽了拽。
葉米和孟菲都看見了，卻都沒有戳穿或阻止葉老三。
葉魚的筷子到底是沒有夠到那盤子鍋包肉。
從她的角度也看不清葉老三到底耍了什麼花招，還以為是心理作用才讓那個盤子看起來好像比之前稍微遠了一點點。
孟菲給她夾了一塊最小的，吹涼了放到她的小碗裡。
“熱，慢點兒吃。”
她也是故意的。
她們全家都知道葉魚最喜歡吃肉了，就這麼一小塊肉根本不能滿足葉魚的，只能把葉魚的饞蟲給勾的更加厲害。
沒辦法。
小閨女抬著頭睜著大眼充滿期待的瞅著他們的小樣子太喜人了。
葉魚可不知道她媽和她爸都是一肚子的壞水兒，還以為果然是世上只有媽媽好，拿著筷子高高興興就把那塊鍋包肉吃了，一邊又動手給自己弄了一塊幹切火腿啃著，一邊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孟菲，那雙大眼睛就好像會說話一樣，但凡是誰看上一眼，就能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想吃。
想吃肉。
被小閨女這樣盯著，孟菲也實在是狠不下心逗她玩兒，瞪了葉老三一眼，把最大的一塊肉夾給了葉米，又給葉魚夾了一塊小的。
小閨女雖然好玩，她也沒有忘了今天誰才是大頭，最好的都是要給大閨女的，至於小閨女，她能吃上肉就行，從來不計較自己的肉到底是大還是小的。
被瞪了一眼，葉老三也不覺得尷尬，他摸了摸鼻頭嘿嘿笑了兩聲，拿起葉米的碗，滿滿當當的給她盛了一碗湯，雞絲蛋花的一點沒少，又給孟菲盛了一碗，同樣真材實料，接下來是葉魚的和他自己的。
葉老三端起自己的碗來，歡呼一聲：
“慶祝我家葉米今天結束小升初考試，正式從小學畢業！”
“哎呀，爸，這有什麼好慶祝的啊？等我考上初中了你再慶祝吧。”葉米覺得丟死個人了，這小學畢業有什麼好慶祝的，就連黃花都是小學畢業呢，她可不想和葉黃花一個檔次的。
“這不衝突，等你考上初中了咱們再來吃一趟慶祝慶祝就是了。”
葉老三噎了一下，立刻找到了理由，葉米扁扁嘴，給葉魚夾了一筷子鍋包肉，裝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來。
“妹妹，咱們兩個使勁吃，使勁吃，吃窮爸爸。”
葉魚忙不迭的點頭。
行。
只要你繼續給我吃肉，你說什麼都行。
太不容易了。
她這個食肉動物上次吃肉還是半年以前呢。
那麼多吃的，葉老三一家確實是沒有吃完，葉老三痛快的和人家要了塑料袋兒，把那些吃的打包帶了回去，準備晚上再吃一頓的，回家的半道上經過一家照相館，葉老三又來了勁兒了，非得帶著全家進去照一張的。
“咱們一家四口，還沒有一張合影的，照一張正好也是個紀念。”
這年頭捨得來拍照的人還是比較少的，他們一家四口剛一進去，拍照的師傅就趕緊迎了過去，看見母女三人的時候他的眼神一亮，看到葉老三的時候，那眼神刷的一下就暗淡了下去，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就彷彿看見了一隻趴在鮮花上的蒼蠅：“幾位想拍什麼照片啊？”
葉老三看看牆上的價目表：“照個全家福，要彩色的大的那種。”
那師傅看看葉老三，掏出來兩毛五分錢：“這位，咱打個商量，你就別硬塞進她們三個裡面了，一會兒我單獨給你照一張，成不？”
葉老三：……
那當然不行的。
全家福，沒有他這個爹，還叫全家福嗎？
孟菲就笑，葉米也笑，葉魚上前拉著葉老三，朝照相的師傅笑笑：“全家福不能沒有我爸爸。”
那老師傅就哈哈哈笑笑，在葉魚的頭上摸了兩下，葉老三交了錢，一家四口按照老師傅的指點在一個地方站好了，背後放下來一個白色的背景布，那老師傅低頭捯飭了幾下，背景布從白色變成了長城，標準的時代特色。
孟菲還自己掏出胭脂來稍微塗抹了一下，連葉老三都沒放過，顯得更精神更好看了。
照片是現場洗出來的，葉老三看著那個白色的什麼都沒有的照片上一點點出現他們一家四口的影子，看向葉米：“你知道這是什麼個道理不？”
葉魚瞬間對葉米充滿了同情。
她最怕的就是大人們突然指著她們根本沒學過的東西問她：“你知道這是啥意思或者怎麼做或者什麼原理不？不知道？不知道你這上的什麼學？”
她看向葉米，哪裡想到葉米這樣子聰明的根本就用不著她這樣的小菜雞同情。
葉米反問葉老三：“有意義嗎？我說得對你也聽不出來，我說的錯你也聽不出來，橫豎你都聽不出來，你問我這個問題做什麼？”
葉老三想想還真是有道理。
他猛然就有一股危機感。
他得找個機會多弄兩本書回去看看，省的過幾年就說不過他大閨女了。
照相館老師傅看的直樂呵。
那張照片被孟菲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一進門就能看到，照片上的她依偎在葉老三胸前，葉老三停止腰桿子，目光炯炯有神看向前方，葉米站在她另一邊，眼神透著股激靈，小閨女葉魚被她抱在懷裡，有些好奇的看著前方，背景是長城，又有氣場又溫馨。
從結束考試到成績正式出來有四五天的時間，這些日子裡和葉米一起參加考試的女娃們都挺緊張。
學習是個好東西，能開闊視野，增長見識，這些原本腦袋裡面空蕩蕩以為世界只有村裡，附近村裡，縣城的女娃們已經知道原來縣城外面還有省，省外面還有國，國外面還有世界，她們從老師們那裡知道了原來外面還有小汽車，大輪船，還有飛機和一棟棟高樓大廈，瞭解過了這些東西，還有誰願意被困在這一方小天地裡。
可是她們也知道，若是沒有考上初中，家裡面是絕對不會再花錢送她們上學的，沒有考上初中，就等於沒有畢業包分配的好工作，就得趕緊去上工掙工分，還得學織布縫衣裳操持家務，等到十五六的開始四處尋思合適的物件，結婚生孩子和她們的媽一個樣。
誰想和她們一樣呢？
就算僥倖考上了初中，也會有家長覺得女娃讀書純屬浪費，不讓她們去讀，她們仍然只能退下來，可也有些家長會覺得，初中畢業以後就包分配工作，就能補貼家裡了，會願意讓她們去讀。
不管如何，能繼續讀書就是有希望。
女娃們很緊張，男娃們可不緊張。
橫豎他們都不吃虧的。
考上了，家裡就算是再沒錢，再怎麼砸鍋賣鐵也會讓他們去讀書；考不上，家裡也會全力以赴賺錢給他們蓋房子娶媳婦兒的。
他們壓力比女娃小多了。
這情況在葉和平家截然相反。
葉傳根這些日子裡愁的天天都睡不好覺。
他不愁他自己。
他的成績雖然比不上葉米，因為平日裡刻苦的緣故，在班級裡也算是挺出色的，他把自己的答案和葉米的對過了，相差的並不多，就連那道應用題，他也做對了，考上初中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他愁的是黃花。
孫招娣那意思，要是黃花能考上初中就讀，考不上初中就退下來上工賺工分，幫著家裡減輕負擔的，他怎麼都不贊同孫招娣的態度。
當初他不懂事兒，沒有保護好大妹妹，難道現在還要眼睜睜看著媽再犧牲一個妹妹的幸福嗎？
他就想勸孫招娣讓黃花復讀一年小學，明年再考。
黃花的年齡本來就不夠的，就算復讀一年也不是啥大事兒，一年也就兩塊錢的學費，就這麼兩塊錢，能改變黃花的人生，傳根願意嘗試一下。
他倒不是多喜歡多在乎黃花，純粹是這些年讀書多了，明白當初他爸媽為了錢把苦菊送人的行為到底有多惡劣多差勁了，對苦菊滿心都是羞愧，又沒有辦法當面對苦菊說對不起，便把這份悔恨羞愧轉移到了同樣作為妹妹的黃花身上，求得靈魂深處的安慰。
孫招娣是一點都不想讓黃花去復讀，先不說那兩塊錢的學費的，就光說這行為到底有多扎眼，就讓她熄了這個心思。
怎麼的？
村裡面其他人家的女娃都是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就不上，還有的女娃就連考上了都不上，到了她們家這裡就成了考不上就復讀，然後再考再上？這讓村裡人看了心裡面會怎麼想她們家？
人家肯定會覺得她們家有病。
花那麼多錢送一個女娃上學，比兒子花的精力都多，真是有錢燒的。
她欠孃家的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乾淨呢，還有她的那些結婚的金首飾都沒有贖回來呢，哪裡來的錢讓黃花繼續上學？
“傳根，媽送你去上學，是指望你能混的有出息，考上初中考上高中分配一個好工作，可不是讓你學的這麼傻的，你出去看看，別光看著咱葉家，你看看整個村裡，啊，有誰家的閨女考不上初中還要再上一年的？咱家要是真有錢也就罷了，咱家到底啥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自己說說，咱家還有那麼個精力能供你上初中和讓黃花上小學嗎？”
傳根羞的滿臉通紅。
一邊是孫招娣的話，一邊是良心的譴責，傳根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睡好覺。
轉眼間四五天時間過去了，柳躍進騎著腳踏車去城裡打聽訊息去了，凡是今年參加了小升初考試的學生們都在村口翹首以盼，唯獨葉老三家，站在那邊翹首以盼的不是葉米，而是葉魚。
葉魚站在那邊好一會兒，葉米才急急忙忙趕來，看著那邊那一群小孩兒，把葉魚往身子後面一擋，特別的無奈。
“你這麼關心這個幹啥啊？我是肯定能考上的啊，怎麼感覺你這個小屁孩比我自己都關心這個考試成績啊。”
葉魚心說那是當然。
你現在還小，不明白小升初到底有什麼意義，她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高中生，對這些考試可是特別的有經驗，優秀的高中就相當於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大學，而想要考上一所優秀的高中又和一所優秀的初中離不開關係，她葉魚上的是重點高中，偶爾她和上普通高中的弟弟聊學業，雙方都有代溝。
這還僅僅是高中，大家學的都是一本課本，等以後上了大學，踏上了社會，這差別更是天差地別。
學校好學習好的被內定，一年年薪幾十萬；學校好學習不好的畢業後自己找工作，一年年薪幾萬塊。
後面那些，都是她聽家長老師說的。
她自己還沒上大學呢。
反正應該是有道理的。
來都來了，看葉魚也不像是能輕易放棄的樣兒，葉米就陪著她在這邊坐下了，今天太陽有些大，葉米把葉魚帶到了樹蔭下，大家翹首以盼，總算見到了柳躍進騎著腳踏車的身影從山路那邊出現，小小的一點兒，腳踏車經過凹凸不平的山路，車鈴鐺被顛簸的叮鈴叮鈴響。
孩子們呼啦一下子就迎了上去，幸虧柳躍進吸收了當初被葉老三他們拽掉褲衩子的教訓，今兒用了他唯一的一條皮帶，才堪堪沒被孩子們拽下來，上去拽褲子的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已經懂男女之防了，她們站在遠一點兒的地方，充滿期待的問柳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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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我考上了嗎？”
“叔，我考了多少？”
“叔……”
柳躍進一邊把拽著他褲子的皮猴兒們趕開，一邊要把持著腳踏車別倒了，哪裡能看清楚聽清楚到底都是誰問的，他就只能按照他知道的錄取順序從第一名到最後一名喊出來。
“咱學校的第一名是葉米，不僅是咱生產隊小學的第一，還是整個公社的第一！”
“第二是月季！”
“第三是嘎子！”
“第四傳根！”
“其他沒有被念到名字的，沒有考上！”
今年大柳樹村生產隊一共有十個考初中的，只有四個考上的，機率實在是不高，可柳躍進已經很高興了，往年這個錄取率更低，才那麼一個兩個，今年一下子出來四個，已經很了不得了，更別提還有葉米這麼個公社第一，這可是給整個大柳樹村都長臉子。
名單出來了，孩子們自然不圍著柳躍進了，考上的喜氣洋洋，沒考上的灰心喪氣甚至哭起了鼻子，還有圍著柳躍進撒潑打滾兒說自己絕對考上了的，葉米歪頭問葉魚：“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那就走唄，大熱天的在這裡怪傻的。”葉米伸手，葉魚抓住了她的手，兩人一起朝家裡走。
葉老三結束了上午的工，回家來喝兩口涼水，看到她們姐妹兩個手拉手從外面回來：“成績出來了？”
“出來了。”
“第幾名啊？”
“第一。”
“呦，還挺厲害！”
葉老三這是真的詫異了。
他知道自家閨女學習挺好，就是沒想到竟然能這麼好，咕咚嘟嘟灌了兩口涼水，葉老三問葉米：“你想上到什麼時候啊？高中，還是大學？”
葉米問葉魚：“你說我上到什麼學歷最好？”
葉魚想著她老師給她說的，大學之後還有研究生，研究生之後還有博士，順嘴一說：“博士最好。”
“行，那我就博士。”
葉魚：……
我就順嘴一說。
考不上也不要緊，真的。
葉家一下子出了兩個考上初中的，其中一個還是公社第一，葉老頭別提臉上多有面子，走路都帶風，他連忙就想把兩家子都叫到老宅子裡面來吃頓飯慶祝一下，也好緩和緩和關係，葉和平家這些年過的可慘，葉老頭這個當爹的看著心裡面也不舒服，眼看著老三家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他就想著從中間幫襯一下，讓老三家的拉老二家一把，總歸是兄弟，鬧得太難看了容易讓外人笑話。
他讓葉老太去請葉老三一家，又讓葉祖國去請了葉和平一家，他自個兒也知道葉老三對葉和平一家有意見，若是知道他也叫了葉和平家八成是連門都不會上的，就都瞞著這兩人，等兩邊都上門了，才知道葉老頭他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葉老三本來是想走的。
瞥了一眼院子裡那張大桌子上的菜色，他改變主意了。
葉老頭特意殺了家裡的一隻雞，用辣椒炒了，散養的雞肉質那叫一個結實，香氣十足，那雞爪兒倔強的朝天伸著，彷彿在控訴命運的不公；還有用盆裝著的那麼一大盆魚湯，都燉成白色的了，飄著一層魚油，撒了一點兒小香菜；還有攙著白麵的雜糧窩窩頭，七個鹽鴨蛋。
來都來了。
是吧。
葉老三帶著一家四口坐下了。
孫招娣本來也是想走的，一看葉老三家就這麼坐下了，她小肚雞腸的毛病又犯了，覺得這麼多的好東西不能便宜了三房這一家，不管傳根一個勁兒拉她的衣服，帶著黃花也坐下了，故意挑在了三房對面，傳根丟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葉老太和葉祖國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葉老頭還叫了另一家子過來，心裡面都不由得埋怨葉老頭。
劉紅英也不喜歡葉黃花。
當初葉和平投機倒把的時候，她收留了黃花一晚上，順嘴問了黃花一句她肚子裡面是男是女，黃花說是個女娃，結果生出來一看，又是個帶把的。
當時她真是哭了好幾天。
哪裡有這麼巧的？
怎麼檢查都是女娃，就因為找黃花看了一下，生出來就變成個男娃了？
八成是黃花克的！
劉紅英在廚房里拉著葉祖國，叮囑他。
“要是兩家子真的吵起來了，你千萬要向著老三家的。”
“你放心，我知道。”
葉祖國再次看向劉紅英的肚子。
這裡面又有一個了。
“為了咱小閨女！”
作者有話要說： 葉祖國：都這麼些年了，你們兩個的媳婦兒肚子裡咋一直沒動靜的？
葉老三：生那麼多幹啥？萬一是兒子呢？
葉和平：萬、萬一是賠錢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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