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莉看著眼前不為所動的兒子，幽幽嘆了口氣。
榆木疙瘩還是那個榆木疙瘩, 就算談了戀愛也改變不了。
“進來吧, ”溫楚一側身給她讓道, “怎麼突然來了？”
侯莉撥了撥頭髮, 做作道，“我這不是太想你了嗎？”
話音剛落，沒了溫楚一的遮擋，她瞥見了佇立在樓梯口的姜念。
儘管姜念在下樓前已經整理過，但衣服上的褶皺和臉上唇上可疑的紅暈卻逃不過侯莉的眼睛。
侯莉眸中閃過精光，狀似不經意地甩了甩頭髮，斜眼看向自家兒子, 語氣神態看不出一絲異常，“小晗不是說基地沒人嗎？這是……？”
姜念立馬上前打招呼：“阿姨您好, 我叫姜念, 是……”
“我女朋友。”溫楚一先下手為強，又轉而介紹起侯莉，“這是我媽。”
姜念第一次見除了家人之外的長輩，顯得有些侷促, 再加上侯莉靚麗的打扮……
首先，氣勢上已經輸了。
倒是侯莉三下五除二將姜念從頭到腳看了個遍，竟是一點兒也沒因“女朋友”的訊息吃驚，歪著頭朝她笑了笑，“你好呀，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沒有的事, ”姜念立馬擺手，顯得欲蓋彌彰。
侯莉捂嘴笑了起來，“小姑娘緊張什麼，我看起來很恐怖？”
“不是，”姜念抿了抿唇，想也沒想便如實道來，“就是有點驚訝，阿姨太年輕了，剛剛在電話裡聽到阿姨的聲音我還以為是……”
話雖沒有說完，卻也足夠人精似的侯莉意會。
說話間，姜念也終於見到了侯莉全貌。
一頭栗色大波浪捲髮襯得侯莉臉極小，她化了淡妝，卻也能看出她良好的皮膚狀態，除了她笑起來眼角微小的褶皺之外，看上去比姜念也大不了多少。
老實說，如果不是溫楚一那聲“媽”，她根本不可能將眼前這個嬌俏嫵媚的女人和溫楚一的母親劃上等號。
女人就是這樣，特別是中年婦女，聽到誇自己年輕總是開心的。
果然，姜念最後沒能說出口的話讓侯莉聽得心花怒放，笑眯眯推開了擋在兩人中間的溫楚一，便反客為主地拉著姜念往裡走。
“是嗎，確實有好多人說我聲音聽起來像小丫頭，現在安心了嗎？”
姜念一輩子的求生欲可能全用在今天了，她笑得更甜了，“看到真人更不放心了，阿姨看起來比電話裡聽到的還要年輕，以前老說溫楚一帥，想來應該也是遺傳。”
雖說是奉承，但姜念語氣真摯誠懇，也是因為侯莉的確夠漂亮，她也沒有說違心的話。
侯莉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哎呀，這孩子真會說話，哪像我們家楚一，成天跟個悶葫蘆似的……”
膝蓋中槍的溫楚一看著相談甚歡的兩個女人，默默回身帶上了門。
這麼久了，第一次見識到姜念的求生欲，倒是稀奇。
侯莉雖然被姜念誇得找不著邊，但嘻嘻哈哈了一會兒，該問的也還是要問的。
她看了看坐在一邊但笑不語的兒子，緩聲開口，“念念和楚一在一起多久了？”
“半個月吧。”姜念如實答道，全然沒有看到侯莉眼中閃爍著的異光。
侯莉笑了笑，熟稔地握著姜念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時間也不短了啊。”
她是盯著姜念說的，話卻是說給自家兒子聽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滿。
這臭小子，明明知道她每天都在為他的人生大事擔憂，悄摸摸談了半個月戀愛也不彙報一聲，要是她今天沒來，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收到訊息。
姜念沒有這對母子心照不宣的默契，警覺心頓起，“這半個月我們都忙著訓練，這幾天才剛打完比賽。”
“別緊張，”侯莉拍拍她的手，笑得隨意，一顰一眼中都透著些熟悉，和溫楚一極像，“阿姨就是隨便問問。”
溫楚一清了清嗓，生硬地轉移話題，“媽，你吃飯了嗎？”
侯莉橫他一眼，“現在都幾點了，我現在過來難道還指望你帶我去吃飯嗎？”
溫楚一默。
算了，不掙扎了。
侯莉也不管他，越看姜念越覺得小姑娘水淋極了，對這長相極其滿意，“念念多大了？”
姜念：“快21了。”
“那你們這進度有點慢了，”侯莉感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楚一都在地上爬了。”
姜念：“……”
侯莉：“剛打完比賽應該很有空，過幾天到我們家來玩玩，最好把親家也叫上，一起吃個飯。”
姜念：“快了……”
侯莉打斷她：“不快不快，都在一起半個月了，念念父母在哪裡高就？”
姜念：“他們是研究地質學的，每次都是他們聯絡我，我可能聯絡不上他們。”
侯莉喜形於色，“搞研究的好啊！那不急，等親家那邊有空了也行，我們配合他們的時間。”
聽著侯莉一口一個親家地叫著，姜念居然也老老實實一句一句答著，溫楚一再也忍不住，“媽，差不多行了。”
“什麼差不多行了？”侯莉瞪他，似是在嫌棄他拖後腿，“女人說話男人別多嘴，你該幹嘛幹嘛。”
溫楚一揉了揉眉心，到這個時候他差不多也看出來了，今天侯莉的突然襲擊決不會是平白無故。
剛進門時倒還能裝模作樣地讓他介紹姜念，現在沒幾句話的時間，連親家都叫上了。
她肯定是從某種渠道知道了他和姜念的事情。
什麼想他了來看他是假，想見見姜念才是真。
侯莉拉著姜念又問了一會兒，差不多打聽清楚情況後，她放心了。
長相伶俐，身家清白，和她兒子倒也相配。
只是臨走之前，侯莉拉著溫楚一讓他送送自己。
走到小區門口時，她回頭看了眼這個總讓自己不省心的兒子，做出結論，“小姑娘都挺好的，就是看起來好像是你喜歡人家多一點？”
一邊說著，她側眼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全然沒了剛剛在屋內的和藹與熱情。
溫楚一對侯莉的情緒轉換見怪不怪，嗤笑道，“她喜歡我也不能在你面前表現得太明顯。”
侯莉有些吃味，這才哪兒到哪兒，他就已經幫著老婆說話了。
想著，她隨意對他擺擺手，“行了，就送到這兒，你回去繼續我沒來之前的事兒吧。”
溫楚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略有些不自在，想說點什麼否認，又被自家母親猝不及防地打斷，“我比你多活20年，這點眼神還是有的。”
他敗下陣來，倒是坦然不少，“你別操心了，我有分寸，時機到了會帶她回去的。”
“分寸？”侯莉冷眼瞧他，“這幾年你一頭鑽進遊戲裡打比賽，學也不上了，現在你爸時不時都要唸叨幾句，你現在在我面前談分寸？你是覺得你媽比你爸蠢？”
溫楚一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哪兒能啊，我媽可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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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得近，侯莉像往常一樣，踮起腳揉了揉兒子的頭髮，鼻尖瞬時傳來一陣洗髮水的味道。
她怔忪一秒，“最近沒抽菸了？”
“嗯，”溫楚一表情淡淡的，“抽菸她不讓抱。”
侯莉“嘖嘖”兩聲，“出息。”
說罷也不再看他，隨手招了輛計程車便踩著高跟鞋躥了進去。
汽車漸行漸遠，侯莉從側視鏡中恍惚看到溫楚一往回走的身影，不免有些憂心。
看她兒子現在這副百依百順的模樣，小姑娘是不錯，但自家兒子陷得這麼深，也不知是好是壞。
她晃了晃腦袋，算了，兒大不由娘，該怎麼樣怎麼樣吧。
溫楚一回到基地的時候姜念還坐在沙發上刷微博。
見他來了對他招招手，朝他擠眉弄眼地笑，“快來看，福爾摩斯們正在歷數你過去的罪狀。”
溫楚一心頭一顆大石卸了下來，還好，她似乎沒生自己氣。
“罪狀？”他走近兩步，坐到姜念邊上看了看。
正如她所說，姜念的微博下幾乎全是在回憶“易初聞”時期他做過的那些事。
一個比一個慷慨激昂，一個比一個痛心疾首。
【裝菜，抱大腿，搶裝備，吃白食舔包！大哥你清醒一點啊！別再被他騙了！！】
【大哥真要和他在一起？我第一個站出來實名制反對！！！】
【別被那個男人騙了啊大哥！！你還沒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嗎！！！】
【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chew，大哥和他分手！立刻！就現在！！】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賊浪漫？】
【為了追月月，chew神也算是機關算盡，大家不要太嚴格了】
【你們要是實在要反對大哥和chew的話，在下可以勉為其難收留chew神】
姜念每次直播都有錄屏，短短倆小時裡，甚至已經有人將溫楚一和姜念之前的雙排影片做成了集錦，並放上偌大的標題——
【大魔王chew裝菜抱大腿之追妻全過程】
姜念當著溫楚一的麵點開影片。
影片一開始，螢幕上漆黑一片，正下方慢慢浮起一行字幕，隨後傳來姜念小心翼翼的試探聲，“兄弟，要不我們來定個君子協議？”
“說說看。”
溫楚一聲音剛剛落下，鏡頭一轉，影片裡出現了溫楚一開車撞死姜念的畫面。
歡快的背景音樂響起，一個快剪將溫楚一十幾次飛快逃竄到姜念身後的畫面切到了一起。
逃走的姿勢各有不同，主角卻永遠都是那一個。
隨著鼓點的變換，緊接著又是十幾次溫楚一飛速舔包的畫面，每一次他都是第一個衝向盒子的人。
姜念：“你跑什麼？”
溫楚一：“我害怕。”
“我怕。”
“我菜。”
“月月快來保護我！”
“別走啊月月！”
“月月救我！！”
姜念：“你離我遠點！兩個人目標太大了！”
溫楚一：“不行啊我會死的。”
姜念：“前面有人。”
溫楚一：“哦快跑。”
姜念：“你他媽……真的太菜了。”
溫楚一委屈：“你嫌棄我。”
……
影片的最後以今天兩人直播時的畫面結束——
“你別來！他們駕著槍呢！”
“不行！我今天非救你不可！！”
“來不及了！你怎麼這麼執著。”
“我得舔你包啊。”
前面菜雞的片段和最後溫楚一的片段無縫銜接，沒有一絲違和感。
這條影片下面的評論炸了，不僅有姜念的粉絲，溫楚一的粉絲也聞訊趕來。
【？？？這他媽是chew？你還是殺了我吧】
【臥槽chew這演技，能拿奧斯卡了真的】
【？？？？？我他媽？感覺自己活在夢裡，這真的是那個連接受採訪都沒幾句話的chew？到了女主播面前成這樣了？？】
【愛情使人盲目，chew完美體現了這一點】
【哈哈哈哈哈哈這他媽裝的也太傳神了，chew神入戲這麼深的麼？】
【兄弟們別笑了，這都是策略，這不，小姐姐追到手了。】
姜念看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對於批判溫楚一喪心病狂的評論還連續點了好幾個贊。
溫楚一挑眉，她看上去還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