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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鬱金香36

徐哲本以為,葉楓晚要領著他,到什麼山巔湖泊之類的,人煙稀少的地方。

然而,葉楓晚雖然帥氣風騷的領著他跳了窗,卻是接著就踩了踩屋簷,蹦到了房頂上。

徐哲想,所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兒砸一定是站在至高點俯視人間城,好找個談話的好地方。

然而,片刻後,葉楓晚便牽著他的手,再一次的跳了窗。

這個窗,是他房間裡的窗。

沒錯,葉楓晚雖然帥氣風騷的領著他跳了巨巨的窗,但隨之就領著他,又進了客棧房間的窗。

徐哲默默垂下眸,注視著兩人相握的手:“………”好好的幾步路不走,非要從窗子離開再從窗子進屋?

忍不住的笑意漫起在徐哲的臉上。

徐哲晃了晃手,朝葉楓晚笑道:“楓晚兄,已經進屋了,何必還要握著?”

葉楓晚比徐哲高了小半個頭,他靜靜的斂下眸,彷彿徐哲的臉上有著什麼極其稀有的珍寶,雙眸一眨不眨,注視著徐哲一動不動。

徐哲疑惑的又叫了聲:“楓晚兄?你是想找我說什麼?你的記憶……”

話音未落,凌亂的破裂聲頓起。

徐哲被葉楓晚桌咚了。

被桌咚了。

桌咚了。

咚了。

…………了。

清脆的破裂聲宛如劃破天際的淒厲啼鳴,茶杯水壺碎了一地,帶著些褐色的痕跡,在地板絲絲蔓延。

雙手被擒,腰腹被壓,葉楓晚將徐哲的雙手舉至頭頂,一條腿扣上了桌面。

顏醫驚愕的瞪了大眼,連出口的聲音都不自覺的輕緩了下來,像是受到了什麼莫大的驚嚇,連繾綣在嘴邊的尾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楓晚……兄?”

葉楓晚淡淡的“恩”了一聲,這聲音宛如從肉體深處發出來的一般,低沉沙啞到讓人心驚。

徐哲的心跳亂了幾分,眉宇間狠狠蹙起,他在心中大罵原隨雲不知說了什麼,嘴上也同樣帶上了幾分薄怒,抬高了聲音,道:“楓晚兄!你這是作何?!放開我!”

葉楓晚沒有回話,他伸出那生的極為修長漂亮的手,獨獨用一根食指,緩緩的摩擦起徐哲臉上的黑底面具。

葉楓晚有些用力,冰冷的面具涼颼颼的壓在臉上,讓徐哲生出了幾分痛意,和不知名的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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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晚知道顏醫懂武,卻不知顏醫的武功高到什麼地步。

徐哲心生不妙,膝蓋一挺,便欲將葉楓晚一腳踹開。

卻不料葉楓晚的手腳更快,徐哲尚未屈膝,臉上的觸感就倏地一變。

面具被摘掉了。

徐哲本能的朝右邊側去,欲要將那毀了的半邊臉貼上桌子。

然而,葉楓晚的動作更快,他的一隻手牢牢的擒住了徐哲的雙腕,而另一只手,便狠狠的捏住了徐哲的下巴。

他將徐哲的臉硬生生的扳了過來。

這次沒有隔著那層冰冷的面具,但葉楓晚的手同樣涼的驚人。

徐哲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他抬眸,葉楓晚那張沒有一絲表情的臉,頭一次讓徐哲生出了幾分難言的恐慌。

葉楓晚的確是沒有一絲表情的,就算他看到了徐哲那張被毀了的臉,那道猙獰貫穿了他半邊臉的疤,其神色也沒有一絲動容。

的確是很醜陋的,醜的不是那道疤,而是緊貼著疤痕的那片肌膚,如同被什麼東西強行絞進去了一樣,又緊又皺。

徐哲的聲音冷了下來,像是已經從葉楓晚的態度中意識到了什麼,那副好好顏醫的皮子,在這一刻被徐哲完全的扒了下來。

他眯起眼,緩緩道:“楓晚兄……葉楓晚,是你想起了什麼,還是原隨雲對你說了什麼,你現在又想做什麼。”

葉楓晚像是沒有聽到徐哲的質問,那根方才觸控了面具的食指,這時又摸上那道長長的疤痕。

從上到下,從眉毛上方開始,像是那條疤就是唯一的路,一絲不偏的從頭摸到尾。

與摩擦面具時的強硬不同,葉楓晚觸控疤痕的動作很輕。

葉楓晚開口了,而從那淡漠冰冷的聲音中,徐哲完全無法判斷葉楓晚此時的想法心情。

葉楓晚道:“原隨雲說,這是你的無忌哥哥做的?”

徐哲:“………”巨巨你熊的。

徐哲的五官樣貌豔麗至極,配上那顯露出的猙獰長疤,真是豔若桃李又似蛇蠍。

他冷冷一笑,吐出四個字:“幹你屁事。”

葉楓晚撫摸疤痕的動作一頓,像是被這四個字驚到了,連那冰冷的神色都沒有繃住,微微瞪大了眼,張大了口。

但隨之,他又淡淡的點了點頭,道:“的確,不幹我什麼屁事。”

這次驚到了的成了徐哲:“………”

但徐哲很快就沒時間回味#自家兒砸也會說髒話#這件事了,因為葉楓晚觸控他傷疤的手又換位置了,這次直接向著徐哲的下身摸了過去!

徐哲:……?!!

臥槽!不能再慢慢玩看著兒砸要做什麼被巨巨那個小砸婊坑著騙了什麼了!!

徐哲不再猶豫,手勁一收,手背青筋畢露,掙開葉楓晚的手,就想從這極為被動的局面脫身。

然而,他仍然沒有成功。

這一刻,徐哲面上的驚愕再無一絲刻意。

他的內力……被封了。

昨夜今日種種在徐哲的腦中匆匆略過,突然,一個畫面倏地定格。

徐哲瞪向葉楓晚,脫口而出道:“那碗粥…!!”

葉楓晚的手牢牢的覆上了徐哲的下身,而他的神色仍然是冷淡至極的。

但從他不做否認的態度上,就宛如預設了一般。

徐哲此刻的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有些羞惱,被兒砸抓住下半身的耙耙心情怎麼會好,但更多的卻是憤怒和不解,這憤怒針對於原隨雲,這不解針對於原隨雲與葉楓晚。

徐哲表示他不汙,但是這種狀況實在無法讓人有什麼好的聯想。

徐哲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慢著!”

葉楓晚抬眸看他一眼。

徐哲快速道:“你先是扒了我的面具,看了看我的這張臉,此刻又像個流氓紈絝,玩著我的下身,是不是也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徐哲定定的觀察著葉楓晚的一舉一動,卻始終無法從那張冷漠至斯的臉上看出什麼。

葉楓晚的手沒有再繼續動作,卻仍然覆在徐哲的下身處沒有動。

徐哲抽了下大腿,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

於是他繼續道:“原隨雲昨日告訴了你,我的臉毀了,我的下身廢了,並且告訴你,這一切拜我的兄長無忌所賜,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什麼?”

葉楓晚居高臨下斂下眸,長而翹的睫毛打下一層薄薄的陰影,讓他的眸光都晦暗不清了起來。

他動了動唇,吐出三個字:“繼續說。”

徐哲一聲嗤笑,語帶嘲諷,道:“這種套話的路子,你以為能糊弄到我?”

於是葉楓晚很果斷的不套了,冰冷的手掌拉開徐哲的下襬,手段生硬的一絲絲□□起來。

徐哲的臉上升起幾抹紅,惱羞成怒的。

但他卻笑的更為張揚了,道:“你便是再怎麼努力,那玩意也不可能有一絲反應,更何況你的手段這麼生硬,我前一刻才誇葉公子為人耿直,不像隨雲一般有那麼多心思,沒料到這一刻,葉公子卻對我這個廢人這麼感興趣,可真是打了我顏醫的臉。”

像是真的只是為了檢驗,徐哲是不是個廢人,葉楓晚只是□□了一會,便不再繼續了。

葉楓晚從徐哲的身上退了下來,將徐哲的衣服仔仔細細的整理好,將他從桌上拉起,甚至還伸出手,為徐哲順了順發。

徐哲似笑非笑的望著那人,任由他擺弄卻不動。

葉楓晚的行為讓徐哲愈發的疑惑了。

終於,葉楓晚的手從他的身上離開了。

然而葉楓晚的眼,卻是仍然牢牢的鎖在了徐哲的身上。

那目光說不上是冰冷銳利,還是探究疑惑,似乎萬般情緒都冗雜了一起,攪和成一攤濃郁到極致的墨。

徐哲的喉結動了一下,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該死,已經知道葉楓晚並非失憶,那麼記憶閱歷都在的葉楓晚,絕對不是一個輕信別人的蠢貨!

所以說原隨雲究竟在昨晚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才弄得葉楓晚今天突然這麼的不正常?

徐哲攥了攥手心,仍然是提不起一絲內力。

徐哲伸手,想要將桌面上的面具拿起戴上。

然而另一只手,便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到面具的時候,先一步的拿起了它。

這隻手,當然是屬於葉楓晚的。

徐哲的語氣已經不愉到了極致,他冷冷的看著葉楓晚,面上也透出一絲失望。

“葉楓晚,好歹當初是我救的你、照顧你,這五月以來,你的吃穿住行——除去你的這身衣裳,哪一樣不是用的我的?!我徐哲有哪裡對不起你?!我不知原隨雲對你說了什麼,但哪怕你懂得一絲‘知恩圖報’這四個字的意思,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你今日也不該這樣對我!”

“哈。”越說越怒,怒到了極致,反而是冷。

徐哲一聲冷笑,逐一道:“你先是利用我對你的信賴,在粥中對我下藥,然後摘我面具,探我隱私,褻玩於我,如今我不過想將面具戴回,你都不允於我,若早知今日待遇,我當初何必救你,就算是當初留你自生自滅,而不是多踩一把,都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恩賜!”

徐哲伸出手,指向面具,冷冷道:“拿來!”

那一連串的指責,彷彿都沒有入了葉楓晚的耳朵,他的面色仍然是冷淡從容的。

他將面具扔到了地上。

徐哲若是想撿,則必要對著葉楓晚下跪彎腰。

徐哲心底的驚愕一閃而逝,葉楓晚絕對並非這樣的人。

的確,葉楓晚不是這樣的人。

他將面具扔到了腳邊,然後右手攥起千葉長生,只是由上到下的狠狠一捅,便將面具戳了個粉碎。

徐哲:“………你究竟想幹什麼!”

葉楓晚道:“你無需戴它。”

這語氣冷然強硬的,徐哲簡直連生氣的力氣都快沒了,他對葉楓晚總是多了一份包容,你見過哪個當家長的,會真正的對自家的孩子氣的怒目動手呢。

索性,這面具的確不是什麼要事,但是葉楓晚如今的古怪,卻的確是頭等大事。

徐哲嘆息道:“葉公子,葉楓晚,楓晚兄,你究竟想做什麼……”

葉楓晚沉默了片刻,道:“徐哲,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你想做什麼。”

這話說的……

徐哲心間一顫,道:“我想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不過是救了個人,當初還是你死皮賴臉的說一定要跟著我報恩,鬼知道原隨雲那個該死的傢伙對你說了什麼,你今日就突然要這樣對我?!!我徐哲鮮少看錯人,如今就當真是看錯了人!!”

葉楓晚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一絲失望。

他心底的失望,化到了口中,便轉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聲色依舊是冰冷若霜的,道:“你只想對我說這些?”

徐哲道:“我還能對你說什麼?”

說我扒了人皮、殺了人、手中染了無辜人的血,搞不好有一天還要滅了所謂的江湖正派,甚至舉兵造反做一把龍椅?

葉楓晚道:“你想對我說的……只有這些?”

徐哲道:“我知你在找一個名為徐哲的人,莫不是你口中說的所謂‘想起了什麼’,就是記憶錯亂到徹底把我認成了那個人?”

葉楓晚沒有再重複第三遍。

他眸中的星辰漸漸的隱匿不見了,宛如覆上了墨,成了凝固的黑。

他宛如放棄了什麼一般,薄唇動了半響,垂下了頭。

【不過,無論你怎樣逼問他,他都不會給予你任何肯定的回答。】

【我不信。】

【若不信,你盡可以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