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測成績出來了。
江靜影慶幸自己這些年的記憶並未退化, 這算是日常生活中s級精神力對她少有的用處了，讓她這次的成績不僅沒退步，還比之前的總分多了一分。
她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來以後是能一直在學校住宿到畢業了。
旁邊的魏沉璧忍不住咋舌，震驚地轉頭看著她，小聲道：“你還說你最近沒學習？沒學習文綜還考二百七十五？”
江靜影看了看自己做錯的那道選擇題, 眼眸斂了斂, 沒繼續吭聲。
還是生疏。
她想，以前自己錯選擇題的機率還挺低的。
但這顯然不好跟現在的魏沉璧說, 於是她抬手放在唇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只沉默地看著魏沉璧, 無聲回答她：
好的, 我下次再也不裝了。
魏沉璧憤憤了這學神好一會兒，還是沒繃住自己的情緒，咧了咧嘴，珍惜地摸了摸數學的答題卡, 對江靜影道：
“嘻嘻，我數學這次一百二十五了。”
“進步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
江靜影眼眸含笑，拿過她的答題卡來看, 在心中估摸了一下魏沉璧的成績情況，腦海中飛快制定出針對性的訓練題型來。
對魏沉璧顯然比對自己上心的多。
旁邊的魏沉璧雙手託腮, 江靜影看她的試卷，她就盯著江靜影看，兩人都是認認真真的樣子, 氣氛越發和諧。
……
高中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隨著高考的臨近，每一個人都恨不能將時間延長成二十四個小時，彷彿這樣就能夠在真正的考試到來之前，刷完那近乎浩瀚的題量。
江靜影和魏沉璧中午回去的時間少了稍許，但兩人依然如先前那般張弛有度，勞逸結合，故而每次擠出來時間玩兒的時候都顯得格外快樂。
江靜影基本隔兩個星期就會去魏沉璧的家裡過夜一次，江父江母看她成績沒有退步，也干涉不了她太多的決定，說了她幾次被強硬頂回之後，也乾脆不去管她，只按照老樣子那般威脅她若是成績退步，這些給予她的自由都會通通收回。
每當聽見這些話的時候，江靜影總會選擇沉默。
不是不敢反抗，而是她曾經在這個年歲想要做到的事情、想要去拋開的枷鎖，在後來的許多年中，她都已經慢慢做到了。
曾經困擾她、給她性格塑造形成很大影響的家庭烙印，都被時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沖刷，如今她漸漸將自己矯正到想要的模樣。
故而現在的她重新去看當年那些桎梏，也並不覺得窒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源自內心的強大支撐著她從容應對這些舊人舊事。
日曆一天天翻過。
這天，魏沉璧跟她悄悄逃了晚自修，拿著一罐度數非常低的菠蘿啤、買了幾包辣條和其他的小零食，兩人跑到學校天台上去吹冷風看星星。
“今天的星星比前幾天多，也更清楚，你看——”
魏沉璧在她旁邊擰開了罐裝菠蘿啤酒的拉環，揚了揚下巴，颯颯的風迎面吹來，把她的頭髮盡數撥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挺拔的鼻樑，還有那無論哪個角度看去都十分出色的輪廓。
江靜影隨著她的動作，抬眼去看那天上點點繁星，因為空氣汙染加上全球環境改變的緣故，如今城市裡想要看到撒哈拉沙漠那般的銀河幾乎是不可能的。
什麼時候能在天上看見二十顆以上的星星，都成了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
而後——
抬手把魏沉璧即將送到唇邊的啤酒罐奪了下來。
魏沉璧：“……？”
江靜影看了一眼易拉罐側面的酒精含量，淡然一笑：“未成年，不許喝酒。”
當然，更重要的事情是……
哪怕現在已經來不及，她也還是想讓魏沉璧自己意識到，喝酒這件事並不好。
後來魏沉璧總是腸胃不大舒服，劇組去外地拍戲的時候她還會犯急性腸胃炎，被身邊的人半夜送到醫院，有一次讓江靜影擔憂得半夜買了機票過去看她。
雖然不知道兩人分開之後魏沉璧這個習慣有沒有改掉，不過還是希望她平時能注意身體，作息規律、最好少碰這些玩意兒。
魏沉璧匪夷所思地看著她：“酒精含量低於百分之二的飲料也能叫酒嗎？！”
江靜影不為所動：“不行。”
魏沉璧窒息了半分鐘，在呼呼的冷風裡問她：“那我下午買的時候，你怎麼不攔住我？”
江靜影認真想了想，“讓你花兩塊錢買個教訓？夠便宜吧？”
魏沉璧咬牙切齒，江靜影見她有要惱的傾向，登時收斂了自己的玩笑：“好了，總之你不許喝，我幫你解決。”
魏沉璧看著她拿著罐子抿了一口，露出個非常微妙的神情，動作之快根本不容許旁人攔住。
魏沉璧：“……你不也未成年？”
江靜影笑而不語，把罐子抬手舉得高高的，對魏沉璧揚了揚眉頭：“我不一樣，我雙標，在我的內心，我已經成年了。”
魏沉璧朝著她身上撲去，沒想到江靜影這個從來都正經得不得了的同桌居然學壞了，抬手去撓她癢癢：“好哇，既然成年了，那我們就來做點成年人做的事情——”
江靜影冷不防被她抱住，舉高的手臂晃了晃，裡面近乎滿溢的甜味酒水灑了出來，落在手臂上，她趕緊道：
“好了好了，別鬧了，飲料灑了。”
“再大點聲，巡邏的老師就過來了。”
魏沉璧不聽她的，把她抵在角落的牆壁邊，不讓她有機會把飲料放下，只能那樣搖搖晃晃地舉著，鬧得江靜影一罐菠蘿啤硬生生在地上灑了一半。
滴滴點點的、冒著小氣泡兒的飲料濺落，凌亂地在水泥地面上留下痕跡。
江靜影被魏沉璧半按著，貼在冷冰冰的牆壁上，手還高高的舉著，無奈地跟她投降：“好了，讓給你就是了，不許……嘶……”
魏沉璧有些含糊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帶著一點兒微不可查的惡劣：
“我這個人可是以德報怨的，你都捉弄我了，我還不計前嫌地幫你穩定資訊素，是不是感動到想以身相許？”
江靜影被那熟悉的酥麻和疼痛所支配，整個人昏昏沉沉，手裡的飲料終於沒力氣捏住，眼看著就要從頭頂落下，魏沉璧眼疾手快地支起身子，抬手從她手中接過。
後頸處的印子並不深，但因為注入進來的是熟悉的資訊素，所以江靜影還是免不了被本能所支配。
等她在魏沉璧懷中站穩之後，她抬手摸著脖子，目光明滅不定地閃爍，想著：
很好。
等高考結束了的……
……
兩個月的時間說過就過。
江靜影回憶了一下當年的高考題，還是沒忍住讓魏沉璧在考前先針對性地練了練作文，雖然這一切都是意識空間裡的假象，出去了兩人也不可能回到高考前。
但——
就算是假的，也不妨礙她陪著魏沉璧再走一場，甚至適當地讓對方快樂一下。
第一天考試時。
天空是難得的晴天，湛藍的天際連白雲都柔軟縹緲，輕輕地從天幕下飄過。
江靜影拿著准考證和筆袋，從宿舍出來的時候，對天空的方向眯了眯眼睛，總覺得……這天氣好得就像是當年高考那天，一模一樣。
魏沉璧在她旁邊彎了眼睛，笑著說道：“好天氣，是個好兆頭，對吧？”
江靜影轉頭看她：“嗯，你會如願以償。”
魏沉璧歪了下腦袋：“你也是！我要努力考到你學校對面去！”
江靜影意義不明地哼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趁著她還沒把頭髮紮起來，弄亂髮型也不怕：“你應該說——要努力考到跟我同一個學校。”
這才算有志氣。
魏沉璧誇張地“哇”了一聲，就在江靜影以為她要搖頭說不行的時候，忽然見她直直湊到面前來，目光裡帶了幾分笑意：
“哎，要是我真的考到了，你給我什麼獎勵？”
那一瞬間，江靜影懷疑這人會偷偷用意念給自己開掛。
畢竟還是對方的意識世界麼。
她遲疑了一下，問魏沉璧：“你想要什麼獎勵？”
魏沉璧掰了下手指頭：“我十一月生日，你十二月份，那也就是說最遲今年年底我們倆雙雙成年——”
江靜影明白了她的潛臺詞。
微微一笑，江靜影眼中也帶出幾分銳意：“好啊，如你所願。”
最近她在各種場合都被魏沉璧拉著咬脖子，教室最後一排、宿舍的浴室、對方家裡的臥室……等等等等，現在看來，魏沉璧顯然已經不滿意目前的進展。
無論是魏沉璧的本能衝動，還是她自己的意願，無一不在告訴她，她想完全佔有面前的人。
江靜影，亦是如此。
況且——
成年之後，就不需要再讓著這小朋友了吧？
一問一答間，兩人都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
高考開始了。
做著語文的時候，魏沉璧有一種預感，她一面謹慎地檢查自己做的選擇題和古詩詞默寫的錯別字，一面在心中默默背誦後面閱讀題的答題套路，最後竟然還能分出一根神經想：
這次的語文……應該不會比江靜影分低吧？
她細心、認真地按著時間安排，做完自己手中的試卷，直到下課鈴聲響起。
魏沉璧心中有了數，交了卷子往門外走，不一會兒就跟另一教室出來的江靜影對上了目光，兩人自然而然地並肩走到一塊兒，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食堂的方向走。
耳邊都是類似“第三題選a吧”、“我靠我選錯了？”、“別聽他們亂說，明明就是c”、“我的媽呀我好像選擇題全錯”的討論，江靜影和魏沉璧卻相當自然地切入了旁的話題。
“最近食堂的伙食變好了一點，你發現沒有？c套餐的視窗豪華度翻倍，居然還有魚排，不可置信。”魏沉璧遮蔽周圍的對答案討論，神情輕鬆地跟江靜影聊著等會兒的午餐。
江靜影點了點頭：“嗯，對了，明天下午五點多就可以走了，有沒有別的安排？”
魏沉璧看她：“最近有個電影是新出的，我憋好久了，就等著考完去看。”
江靜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
等會兒找個老師們看不到的地方，可以安排先定個票了。
兩人神色淡定完全不像是身處高考中的，就這麼穩穩地過了兩科考試，晚上自習的時候倒是格外認真，卻也沒見她們趕著在這時候熬夜複習。
一場高考，魏沉璧睡的比平時都自在舒服。
江靜影就更不用說了，以前的她不緊張，現在在意識世界、知道一切都是重來的她，更是不知道緊張這兩個字怎麼寫。
就這樣平平安安、什麼岔子都沒出地度過了考試。
放學的時候，魏沉璧拖著自己沉重的行李箱，看了看旁邊的江靜影，一臉的欲言又止。
江靜影：“？”
“想說什麼？”
她的東西前兩天就陸陸續續搬回了家裡，宿舍更是沒留什麼大件，回家的路途比魏沉璧輕鬆得多，兩人約好了先各自把東西放下，然後洗個澡再在電影院見面。
魏沉璧深沉地嘆了一口氣：“我前兩天又複習了一遍生理常識。”
江靜影起初只是漫應，“嗯……”末了忽然尾音上揚，一頓：“嗯？”
魏沉璧唇角又壓不住的笑意：“好像我們a和o的成年期跟beta不同，一般都是在十八歲左右，但以第一次正經進入發-情期時間為主。”
江靜影敏銳地意識到她要搞事情：“沉璧。”
她喊了對方一聲。
魏沉璧眨巴著眼睛，藏不住自己眼瞳深處的笑意，連應答她的聲音裡都帶著俏皮的調子：“誒？”
江靜影眯了眯眼睛，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星寒芒，再度啟唇時，語調微微下壓，帶了點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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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考完試，你就想搞事情？
她問。
魏沉璧撅了撅唇，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回答她：“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我們都快成年了，當然要雙喜臨門，兩個都選了！”
江靜影沉默了三秒，才在她的邏輯裡轉出來：“所以你這是在暗示我？”
魏沉璧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我這是明示。”
江靜影沒回答她的話，只沉默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而去，魏沉璧不知不覺地隨著她走，拉著箱子跟在她後面，還不忘逗她：“學霸？小影？”
“答不答應啊？”
“聽說被標記的人，會受到標記者的資訊素影響，若是對方的資訊素釋放太過濃郁，就有可能被帶著提前進入——”
她話到一半，江靜影帶著她穿過小區的架空層暗處。
魏沉璧並沒有察覺，還在堂而皇之地用語言逗弄她，直到面前的人忽然轉過身來，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往旁邊的牆角處懟去。
這一刻，魏沉璧終於意識到自己先前在天台跟對方玩耍的時候，趁著人家手上拿著啤酒，而自己在那兒胡作非為是多麼的過分。
她一手拉著手提箱，另一手還提著一沓課本，反觀江靜影，方才這人已經在路上把手頭的幾本書全部裝進了書包裡。
魏沉璧站在牆角，笑容尷尬，顧左右而言他：“怎麼停在這裡？我記得你家不住這邊呀？哎電影好像要開始……”
江靜影抬手取下自己的書包，恰好壓在她的箱子上，同時摁住了她握著箱子手柄的動作，抵進一步，對魏沉璧略微勾了勾唇。
“繼續說。”
江靜影好整以暇地揚了揚下巴。
魏沉璧：“……你這樣我壓力好大，我忘了我要說什麼了，寶貝兒你離遠一點——”
聽見她在這個時候都不忘口頭花花，江靜影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空空的雙手搭上魏沉璧的頸間，沿著衣領鑽入對方的後頸，按了按那腺體的位置。
“最近你是有點囂張，”江靜影不緊不慢地開口：“哪來的壓力？”
魏沉璧咕咚一聲咽口水。
“小小小小影……”魏沉璧眨巴著眼睛，放軟了聲音：“我怕痛。”
她不停地裝可憐。
江靜影唇角浮出冷笑，慢條斯理地往下接：“放心，我很輕，知道分寸。”
魏沉璧：“！”
眼見著無法再掙扎，魏沉璧視死如歸道：“鬆手，我自己來！”
江靜影挑了下眉頭，真鬆開了按著她的動作。
魏沉璧把書包一丟、箱子一推，袋子一放，格外輕鬆地……轉身就跑。
江靜影早有預料，在她有動作的時候就抬手去撈人，不多時就成功把獵物重新壓在牆角陰影裡，魏沉璧垂死掙扎，跟她小聲咕噥：“萬一有人路過呢，這光天化日的，學霸你變壞了……”
江靜影垂眸盯著她頸間雪白，聽見她的聲音似是被這架空層擴大了許多。
她唇角翹了翹，靠近魏沉璧的後頸，滾燙的呼吸落在上面。
“放心，我有辦法。”
魏沉璧：“？”
她只感覺到後頸一寒，似乎即將被狼群叼住後頸，條件反射地要出聲阻止，卻被後面那人早有預料地抬手捂住。
“唔嗚——”
日光在架空層鏤花的視窗外，於樹影婆娑間搖晃，魏沉璧眼神迷濛地被按在離那光明一牆之隔的陰影裡，任人欺凌。
這情景，怎一個慘字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