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楓眠絲毫不意外桓樂能猜出今夜的異樣, 成了精的狗,哪有真正傻白甜的。但桓樂展示出來的實力, 讓他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真有趣不是麼?
一隻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狼狗, 竟能擁有堪與大妖比肩的實力,這在元力稀薄的現代簡直聞所未聞。
“來比賽麼?”他抬起刀,刀尖直指桓樂。
“比什麼?”桓樂挑眉。
“從這裡到長安街,我們比誰殺的惡鬼更多。”巨大的月輪懸掛在喬楓眠身後, 慘白無華。他微微歪頭笑著,說出的話比惡鬼更似惡鬼。
桓樂心中微動, 似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卻又在掃視一週後, 反問:“我憑什麼要幫你呢?我想, 城中的大陣應該已經開啟了吧,保護這座城是你們的職責,不是我的。”
“但很可惜。”喬楓眠攤手,“你們已經在商四的結界裡了,在事情解決之前, 是不可能從這裡出去的。多待一分鐘,你身後這只小刺蝟就多一分危險。”
“是麼。”桓樂輕笑,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了。”
呼呼的陰風,吹過桓樂長長的頭髮, 也吹過喬楓眠的衣襬。兩人視線交匯,針鋒相對。
“你到底是誰?”喬楓眠正色。
“我就是我,是你大侄子啊。”桓樂說著, 再次一步踏出,長刀蕩起黑霧,一刀劈向喬楓眠站立的廣告牌。
喬楓眠雙眼微眯,岑深也被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發現那廣告牌上不知何時攀附著一個巨大的黑影,正緩緩朝喬楓眠蠕動。
喬楓眠當然也察覺到了,於是在桓樂一刀劈來的同時,立刻縱身躍起,足尖在旁邊的路燈上借力輕點,轉身,一刀斬下。
雙刀合併,廣告牌登時被劈成碎片,造成巨響。而那團黑影也瞬間消散於無形。
桓樂與喬楓眠對視一眼,隨即不約而同地殺向不同的方向。
“晚上好。”忽然,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側方傳來。岑深警惕地轉頭看去,只見一隻威風凜凜的大狼狗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
“崇明?”
“是我。”
崇明的原型很大,比上次桓樂顯露出來的還要威猛,但給人的感覺卻更沉穩內斂。他遙遙望著喬楓眠,說:“阿喬許久沒出過手了,可能會玩得久一點,我先帶你去長安街?我們在那兒約了人。”
岑深無可無不可,於是兩人便不疾不徐地開始往東邊走。
桓樂見岑深身旁有人護著,出手便更沒有顧忌了。他跟喬楓眠一左一右殺向長安街,還都是使刀的好手,手法是如出一轍的快準狠。
區別在於,桓樂更大開大合,瀟灑如風。而喬楓眠更追求刁鑽狠辣,處處不留情。
黑白的世界裡,空曠無人的街道上,“砰砰砰”開出了黑色的煙花。這黑色的煙花像一條長龍,拐過一道彎,又交匯於長安街的正中央。
兩道身影如風如電,殺意縱橫,酣暢淋漓。
但總的來說,還是桓樂更勝一籌。那與生俱來的強大妖力,彷彿天生為戰而生的戰鬥直覺, 還有不知名的寶刀,無一不彰顯著他的不凡。
岑深和崇明趕到的時候,桓樂和喬楓眠正面對面站在路燈頂上凹造型。夜風一吹,刀身上滴下黑色的水滴,似墨又似血。
崇明還在好心的跟岑深解釋今晚的狀況:“往生塔出了些狀況,井下的世界發生暴動,大量惡鬼重返人間,東區已經出現了傷人事件,驚動了四爺。現在我們所處的墨色世界就是四爺的結界,這結界很大,足以籠罩整個北京,所以不必擔心會再出什麼問題。不過四爺現在還在往生塔沒有回來,我們得在這段時間裡儘量控制住這裡的局面。”
往生塔?岑深第一時間想到了被永鎮塔底的黑七葉,這件事會跟他有關麼?還是他已經藉著這次暴動逃出來了?
這時,桓樂回到了岑深身邊,擔心的仔細看了他好幾遍:“還好嗎?”
岑深搖搖頭,“我沒事。”
就在這時,翻滾的黑霧再次從長安街的兩側湧現,烏雲遮擋了一半的月亮,陰氣越來越重了。
但緩緩走來的喬楓眠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擔憂。他抬手摸著崇明的大腦袋,抬眸的剎那,轟隆隆的重機聲由遠及近,只幾個眨眼便來到他們身邊。
來人將車停下,取下頭盔,露出一張跟喬楓眠一樣年輕的臉。他的長相不算多出眾,但也眉清目秀,更難得的是眉宇間繚繞的正氣,看著就是個跟喬楓眠截然不同的正經人。
“這是商四的車?你偷的?”喬楓眠挑眉。
“我不是妖怪,不能飛天不能遁地,不開車難道走路過來麼?還有,我是警察,不會知法犯法。”來人淡定地回懟著喬楓眠,而後從口袋裡掏出證件乾脆利落的遞到桓樂和岑深面前,“特殊調查組一組組長,林千風。”
那廂喬楓眠在優雅地翻白眼,整個人稍顯慵懶地靠著崇明,抬手指了指越來越近的惡鬼們,說:“警察叔叔來了,普通市民就不必出手了吧?”
林千風依舊淡定:“鬼太多,打不過來。”
“所以你們調查組什麼時候多給我一筆顧問費?”
“沒錢。”
“那你自己打。”
“你們看到的只是一團黑影,我看到的是青面獠牙、淌著血還缺胳膊斷腿的真身,謝謝。”林千風有一雙得天獨厚的陰陽眼,但在大多數時候,這個天賦對他本人都不太友好。
眼見惡鬼又要發動攻擊,喬楓眠不跟他開玩笑了,問:“其他地方呢?控制住了嗎?”
林千風答:“每個區都派人去了,但結界裡無法通訊,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我在來的路上觀察過,有你們剛才那一通攪和,很多惡鬼都在往這裡聚集。只要能穩住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頓了頓,他又道:“這些惡鬼的行動沒有明確的目的性,也不抱團,應該衝不破四爺的結界。”
喬楓眠點點頭,兩人交換一個視線,話不多說,立刻動手。
桓樂並沒有急著幫忙,他帶著岑深退在一旁仔細觀察著這個所謂的特殊調查組組長,思緒飛轉。
從職能來看,這個特殊調查組應該跟朱雀臺有相似之處。不過這組長,似乎是個純人類?在人類幾乎無法修行的現代,他也有一戰之力麼?
思及此,桓樂的眼神不禁鎖定在了林千風身上。只見他從脖子裡飛快扯下了一根紅線,紅線上掛著一面拇指大小的復古銅鏡。
低沉晦澀的法決自林千風口中流淌而出,須臾之間,鏡子已經變成了正常大小。林千風一手在上一手在下,雙手持鏡。
幾乎是一瞬間,岑深就認出了這面鏡子——羅剎鏡。
匠師界赫赫有名的陰陽寶器,鏡子的一面是玉面閻羅,一面是觀音寶相,不同的面有不同的作用,既能超度也能殺鬼。
鏡面翻轉,此時觀音對內,閻羅對外,林千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睜眼的剎那,低聲清叱:“開!”
話音落下,玉面閻羅竟也跟著林千風的動作睜開了眼睛,那張籠罩在陰森黑氣裡的臉面若冠玉,似笑著,卻發出鬼泣之聲,彷彿活的一般。
場面雖然恐怖又詭異,但岑深的眼中還是隱含激動,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能在這裡看到這件寶器。對於任何一位匠師來說,這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噴薄的黑霧像是猙獰的遠古巨獸,咆哮著從鏡中一躍而出,在玉面閻羅慈悲又無情的目光中,將惡鬼們撕咬吞沒。
有這麼一個寶器相助,惡鬼被消滅的速度直線提升。桓樂終於忍不住手癢,緊跟著加入了戰局,於是風起雲湧的長安街上,又只剩下了岑深和崇明兩個閒人。
“你不去麼?”岑深問。
“不用,我陪你。”崇明答。
不知為何,岑深再看崇明,莫名覺得他尤其可靠,比桓樂可靠得多。只是他倆站在一起,崇明這體型,看起來特別像忠誠的家犬陪著牽狗的娃。
但不論如何,岑深還是感謝他的好意,“多謝。”
崇明點頭:“不客氣。”
兩人等了大約一刻鍾,戰局終於漸漸明朗,惡鬼們似乎被打怕了,紛紛潰逃,殺鬼三人組因此得到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桓樂卻不知又哪根筋不對,打著打著也變回了原型,兇猛的巨獸幾乎佔據了半條道,還硬是擠到了岑深和崇明中間,大腦袋蹭著岑深的胳膊,差點把人給拱翻了。
崇明則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成熟的大人看著任性的晚輩,默默的走去迎接喬楓眠。
“別鬧。”岑深胡亂地把狗頭推開,可架不住桓樂的本體太大了,比上次在家裡變得大了不止一倍,根本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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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道是吃醋了?岑深這麼想著,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喜歡太大的狗。”
“嗷。”桓樂表示很受傷,我明明如此威風凜凜。
“變回來。”岑深卻依舊冷酷無情。
“嗷。”沒衣服了。
“……”為什麼我能聽懂他的狗叫?岑深不禁陷入沉思。
恰在這時,黑白的世界裡忽然傳來一道畫外音,“你們這是在舉辦北京妖市第一屆遛狗大賽嗎?老子忙死忙活,你們遛狗搞對象,還有沒有點良心?”
作者有話要說: 樂樂:大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