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程車上，趙暮夕沒忍住，主動給她去了電話，還記得當初自己是怎麼厚著臉皮，每天打電話去“騷擾”她，她沒把自己拉黑也是奇蹟了。
“喂……”
在紀與棠接通電話以後，趙暮夕沉默片刻，才彆扭著輕聲問道，“嚴重嗎？”
“還好。”
這個聲音讓趙暮夕想起她上次犯胃病的時候，臉色煞白，看著就讓人心疼，縱然現在趙暮夕看不到她的臉，也能想象那情形，“晚飯沒吃啊？”
“嗯……”紀與棠輕哼出一個鼻音。
“你先吃點東西吧。”和她說話時，趙暮夕的聲音也不知不覺溫柔起來，剛才在火鍋店明明還是氣鼓鼓的。紀與棠就是有這種本事，她和自己一樣，臉也會騙人，看著溫柔無害，但你永遠猜不到她藏著什麼心思。
趙暮夕這次是棋逢對手了。
“什麼時候到？”紀與棠看著牆上的掛鐘，指標一圈圈走著，比起煲粥，她或許更想要一個人來陪自己，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趙暮夕。即便趙小姐是個“職業演員”，但跟她在一起時，確實能放鬆心情，有人願意花錢在她身上買個消遣，大抵也是這個目的吧。
“再等我二十分鍾。”
紀與棠為什麼要找自己，她是呼風喚雨的千金大小姐，想喝粥還不容易麼？至於胃痛，她若是想找人來照顧她，那隊伍肯定得從市區排到郊區吧。
她究竟是怎麼想的？趙暮夕心思有些亂，神經兮兮地又想了些自作多情的東西，坐在計程車後座，暗自走神，直到司機大哥提醒道，“美女，到了。”
“哦……”趙暮夕付了車費，又去超市買了一些熬粥的食材，拎著袋子就朝紀與棠給的位置去了，很好找的高階公寓，離hk不遠。
五分鐘後，趙暮夕乘電梯上了36樓，對著門牌號，按響了門鈴，現在的時間，剛好是晚上九點五十九。
她很準時，約定的二十分鍾，最後十五分鍾就到了。紀與棠拉開門，趙暮夕正提著白色的塑料袋站在門口，她今天穿的很休閒，t恤加牛仔褲，淡妝近乎於素顏，不像平時一樣穿各種裙子，再端著架子，扮成一個淑女。
“不是沒時間嗎？”第一句話，紀與棠不是讓她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反問她。
紀與棠的氣色比趙暮夕想象中好太多了，看著完全不像一個病號，只是說話時疲倦的味道重了點。
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趙暮夕現在笑得很開心，就像是在客戶面前，她從來不會吝惜自己的笑容，“有錢不賺，你真以為我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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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的演技又提升了，以至於紀總也分不清，她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有時候覺得她笑得很真誠，有時候又讓人一言難盡。紀與棠往後退了一步，示意她進來，“嗯，趙小姐果然不傻。”
“胃還疼嗎？”
“好些了。”
看她的氣色，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趙暮夕拎著食材走進廚房，話不多說，開始幹活。紀與棠照舊倚在廚房的門口，看著趙暮夕忙碌的身影，趙暮夕需要錢，自己想找個人解悶，她們這是在各取所需嗎？
趙暮夕先把熬粥的米先泡著，洗著香菇和青菜，她切著食材，手法很是熟稔。
最開始接觸時，紀與棠也以為趙暮夕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但後來的種種，越發讓她覺得趙暮夕是個“特別的人”，看似燦爛甜美的笑容下，又像是藏著憂鬱。紀與棠的目光停留在趙暮夕的側臉上，她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嘴角微微抿，眉眼間有一股倔強。
趙暮夕手裡的動作變慢了，然後停了下來，她抬起頭，果然紀與棠在看著她，趙暮夕都要習慣紀與棠這樣看她的眼神了，她繼續低著頭切菜，“紀總，我能問為什麼嗎？”
為什麼給自己這麼一單生意，兩萬塊幫忙做一頓飯，如果是其他人下這樣的單子，趙暮夕一定不去，因為她知道沒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但是紀與棠，她很放心，只不過心裡有些不開心。
那天紀與棠幫她從姜凱那解圍，還主動帶她回家時，她可能就沒辦法把紀與棠當做一個普通的客戶，趙暮夕嘴上不多說什麼，但是誰對她好，她心裡都會記得一清二楚。
“什麼為什麼？”紀與棠問。
“為什麼要我來？”趙暮夕一邊說著，一邊處理著手上的活。
“胃不舒服，想喝粥。”
香菇瘦肉粥上鍋煲著，趙暮夕洗乾淨手以後，擰上水龍頭，扯過一旁的紙巾擦著手上的水珠，“你想喝粥，為什麼要讓我過來？”趙暮夕想聽紀與棠會怎麼回答，這世界上，又不止她一個人會煲粥。
紀與棠還沒說話，趙暮夕接著說，“你乾脆請個保姆吧，也不用等到現在才吃飯……”有胃病還不按時吃飯，胃疼了能怪誰，趙暮夕後面的話沒說出來，省得又有人說她多管閒事了。
紀與棠思索了片刻，然後笑了笑，“我看你挺合適的。”
趙暮夕無奈笑著，走到她面前，倚在廚房的櫥櫃邊上，歪頭看著她，“紀總，你又逗我玩呢？比我會做飯的人多了去了……一次兩萬，你想請什麼樣的保姆請不到？”
“沒辦法，誰讓你合我胃口。”紀與棠凝視著她的眼眸，墨黑澈亮，紀總現在心情還不錯，甚至開始和趙暮夕討價還價，“要麼，趙小姐給我點折扣？”
知道紀總愛演，她又在開玩笑了，還裝作一臉認真的模樣，趙暮夕哪能回回都上鉤，所以任她調侃，“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從事家政行業。”
有錢也不帶這樣揮霍吧，僅僅是因為合胃口，就花幾萬塊喝一碗普通的粥，趙暮夕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才叫做揮金如土的生活。
果然，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快出鍋的時候，趙暮夕撒了些鹽巴調味，攪拌均勻後，香氣四溢，她用小勺盛了一小口，熱氣騰騰的，她輕輕吹了吹，晾涼一會兒，“你試試鹹淡。”
趙暮夕沒想那麼多，就把粥喂到了對方嘴裡，可當她看著紀與棠張嘴含住勺時，心跳又快了，像是石子掉進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上次住院時，趙暮夕也給紀與棠喂過飯，但也沒今天這樣，那天她是躺在病床上，而不像現在，這麼近距離，近到能數清她長長的睫毛。
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連唇形也這麼好看，趙暮夕感覺自己現在的心率應該達到了每分一百次以上，這感覺真是……以至於趙小姐都想懷疑自己的性取向。
不過，長得好看，怎麼樣都撩人，微博上也是一群女粉追著女星喊“老公”，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給她喂東西的時間很短，但是趙暮夕的“心路歷程”很長，像丟了魂一樣，又想要撒鹽……
“你放過鹽了。”紀與棠貼心提醒她。
“噢……那我盛出來。”沙煲還是滾燙的，趙暮夕直接伸手去端，“啊……噝……燙死了燙死了……”
趙暮夕趕緊用雙手摸著耳垂，涼會兒。
“沒燙著吧？”
趙暮夕還是舉著手摸著耳垂，搖了搖頭，“我皮糙肉厚。”
紀與棠笑了，盯著趙暮夕打量了一下，瘦得就跟塊板兒似的，“就你這樣，還‘皮糙肉厚’？”
“你……”趙暮夕感覺到紀與棠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aa級景區”，於是伸出一條手臂擋在胸前，紀總的眼神她明白，林微也老喜歡用這種眼神嘲諷她，還說她分不清正反面，“你以為我願意平胸啊……”
“哈哈……”紀與棠又被她逗樂了，還笑出了聲，“我可什麼都沒說。”
是什麼都沒說，但眼神代表了一切，但紀總這身材……的確是有資格嘲諷自己。趙暮夕可能活膩了，她也打量著紀與棠，歪著嘴角壞笑道，“紀總，那你教教我，怎麼才能變成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