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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相守的承諾

忽想起門外已放冷的飯菜,她期期艾艾地道:“我去給你做刀削麵吧。”見他沒回應,她想了想,又道,“明日我們一起上路,這事就算是真的,我也陪你一起找出真兇為教主報仇!但在此之前,我們都要照顧好自己,我們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依舊沒有回應。

她有些沮喪地轉身向外走去。

回身關門的時候,顧不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察覺他正看著自己,關門的手躑躅地停了下來,她卻將目光移向了一旁。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摳起了木門,好似被摳出來的一點點木屑合著指尖上微微地疼痛,方能讓心底始終不散的雄稍稍平復,她小小聲地說:“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我也知道,我方才說的那些話有些不自量力,可是,可是……”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幾不可聞地小小聲道,“刀削麵是咱們早說好的……我做了你就得吃……”

她摳啊摳的,好像要將門摳出個洞,指尖已滿是血跡卻不自知。

“我會吃。”他低啞地道。

她頓時抬起了眼笑看向他,怕他反悔似地急忙大聲道:“你等著,我馬上回來!”隨後風一樣跑了出去,門亦忘了關上。

夕陽下,她的髮絲飛揚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

她離去時眼角眉梢的明亮,觸動了他心底最深處的弦,門框上殘留的血跡,好似在告訴他,此刻並非只有他一人在痛,那句幾不可聞的“我做了你就得吃”觸不及防地融化了他冰冷悲傷的心。

她說得對,如果爹爹真的已經被害,他會找出真兇為他報仇雪恨!不止如此,九幽教凝聚了爹爹半生心血,他不能讓其他任何人有機可乘!

熱騰騰的刀削麵抬進來的時候,他已坐在桌旁。

她一人一碗將麵碗放好,而後坐在他對面盯著他拿起筷子,自己方拿起筷子,又盯著他吃一口,她才吃上一口。

雖然很慢,他卻一口一口將整整一大碗的刀削麵都吃光了,她卻反倒剩了大半碗。

她收拾好碗筷,正要抬出去,忽聽他低低喚道:“依依。”

他從未喚過自己依依,也不知怎麼忽聽他如此低喚自己的名字,心口撲通撲通地開始猛跳,她忍住叩打自己胸口地想法,低聲問:“什麼事?”

他卻久久沒有回應,直到她以為他不會再說了,他方開口道:“從今往後,無論是生是死,都不許離開我!”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有著痛過之後的疲憊,更多的卻是不容反駁拒絕地堅持。

無論是生是死都不許離開他,豈不就是一輩子的不離不棄?

有點歡喜,有點害怕,還有些心酸和雄,這些個感覺混雜在一起揪著她的心,全然不受控制。可一想到自己所練內功的隱憂,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退縮和沉默。

“我知道你的武功,”,他一語道出她的心結。

不,他不知道!就在她打算徹底迴避否定一切時,忽聽他道:“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他說,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是他,是他在說,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她恍惚抬著碗筷走出了房門。

也不知是夜晚的風太大,吹得她步履蹣跚,還是風迷了眼睛,讓她看不清路,心裡酸酸澀澀地,明明在笑,可臉上已全是淚水。

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發酵著,控制不住地迅速蔓延和滋生,理智告訴她該努力剋制,可情感卻已破繭而出瘋狂地和期盼,腦海中反覆迴響著他的那句話,“不求有愛,但求相守,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她猛地停下了本已踉蹌的腳步,手中托盤不停抖動地聲響讓她意識到了心中最真切的,那強烈得幾乎令她窒息。

這些時日的相處,顧不迷的強大自負,顧不迷的真性情,顧不迷對自己的信任和關懷,甚至就連顧不迷偶爾的低聲呵斥都讓她揪著一顆心,情不自禁地追隨著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因他的言語時喜時怒在意非常。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即便當初與藍楓在一起也不曾這樣。這種情緒她不是不明白,可越是明白,越是想逃避、忽視、退縮。不是不想,而是不配。顧不迷之所以仕不迷,武功是他最大的驕傲,她怎能自私地奪去他的驕傲。

她不知道顧不迷曾為了她點下死,也不知道顧天穹為了救顧不迷耗費了半生的功力,或許顧不迷一輩子都不會讓她知道。可此時此刻,她清楚明白地知道一件事,對於顧不迷這樣的武痴來講,不窺欲她的內功是何其難得,對於顧不迷這樣一個男人來講,寧可無愛也要相守又何其珍貴,而顧不迷最寶貴之處,是他說得出便做得到!

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她相信他,他也值得她去相信!

今生還很漫長,若然有他相伴,一路坎坷挫折都將有人攜手共度。

從此,她不再是一個人飄零異世孤苦無依,她將有個家,她還有個他。

因為是他,她願意,因為是他,她心中歡喜,因為早已有點喜歡他,因為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三世為人,她已錯失過一次,雖然前路依舊佈滿荊棘,可她不想再錯失第二次!

暗夜裡,只聽得咣噹一聲響,她擲下手中托盤,轉身向回跑去!

夜風吹起了她的長髮,如絲緞般在夜色下飛揚!

幾乎是撲開的房門,抬眼望去,黑暗中他一人獨坐,忽見她推開門來,沉抑的眸中隱隱有了一絲光亮。

雙眸糾纏之時,萬籟俱寂。

清晰急切地聲音自門口傳來,他聽得真真切切,一生難忘。

她對他說:“說好了,我們相守,一輩子相守!”

暗夜中,他向她伸出了手,她奔到他的面前,毫不猶豫地將手放了進去。

人這一生,如果伸出手就能握住你想握的手,便是無悔的幸福。

顧不迷不知道暗香依依的內功心法練倒了,他只是不想因一己私慾讓她失去武功。其實他早已想好,就算兩人不能成為真正的夫妻,就這樣相守到老一輩子他也心甘情願。正如紫漆木琴中趙劍留下的那句話:一生若得一紅顏知己,縱使刀光血影亦有柔情萬千。不求有愛,但求相守,他無怨無悔。

夜色無盡,屋中人,執手相握,情無所藏。

不求有愛,但求相守。

一生無悔。

第二日晨,張惟城便先行上路趕往總教。

顧不迷與暗香依依則在議事廳召集了所有舵主、堂主以及各執事,交代了相關事宜,才提及欲動身回總教之事。

照常理,年前若由教主召喚,少主及左、右護法均會趕回總教過年團聚,只是今年相對提早了些。

臨行前,顧不迷著急眾人到了議事廳,對眾人道:“我與左護法離開這些時日,你們務必謹慎小心行事。”

眾人應道:“是。”

暗香依依昨夜就已收拾好了行李,出了議事廳便跟隨顧不迷即刻上路。

眾人送他二人到了船塢。

顧不迷一貫獨來獨往,眾人已成習宮只因他琴功的殺傷力太大,若有同教中人同行路遇強敵時反會束手束腳,所以一般除了武功高強宅很少有人會與他結伴而行。能與他匹敵的,九幽教上下除了鄭、閆兩位長老外,便是暗香依依與湯斬這兩個左、右護法了。所以當下左護法與少主同行,無一人覺得不妥,再有,大家心裡早就明白二人之間已暗生情愫,只是均不點破罷了,其實不是大家不想點破,主要是不敢點破,所以當下眾人送行之時,神色亦極為莊嚴恭謹,不敢有絲毫怠慢。

此刻見他二人乘船遠去,眾人方才卸下偽裝,一個個你知我知大家都知地傳遞了一番曖昧眼色。方聽有人笑道:“看來少主和左護法此行回總教,怕是好事近了。”江州二人相親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還有他二人每天早上都單獨出去,明裡說是去練功,實際幹嘛去了誰知道啊,反正孤男寡女的就他兩個人。再說了,分舵誰不知道左護法近日去廚房學做刀削麵,一次做兩碗,不是做給少主的那是做給誰的?眾人一聽此言,均覺有理,紛紛點頭附和。

眾人中,唯有主事堂主雙眉微蹙。總覺得昨日張惟城來時神情嚴肅,似乎身負要事。如果真如眾人猜測是教主喚少主回總教過年,那大可不必派人風塵僕僕地來傳信,一封飛鴿傳書足以。還有,昨天張惟城才來傳過訊息,今早少主和左護法就急著上路,想來頗有蹊蹺。雖然早上在議事廳看不出什麼破綻,但他心裡仍存了疑慮,只是當下聽到有人提及二人婚事,連想昨夜無意中撞見左護法丟了碗筷神情激動哭天抹淚地向少主住處奔去的情景,不禁暗道,莫非他二人真的是去總教成親的?細想,也有這種可能,少主那無情無慾三丈外都能將人凍死的性子,左護法能求得這番姻緣想來也極不容易。難怪左護法昨晚那麼激動,那眼淚說不定就是苦盡甘來的喜悅淚水,還有那被砸了個稀巴爛的碗、筷、托盤,都是實實在在說明了左護法追求少主的艱辛啊。聽說今早大廚去找左護法要碗,左護法還死不承認是她故意砸碎的,非說是自己手滑不小心掉到地上碎的,其實傻子都看得出來,不小心掉到地上碗能碎得那麼徹底嗎?!哎,這謊話扯得,也難為死要面子的左護法了。

主事堂主想到此處忍不住一聲嘆息,望著江面上遠去的二人,男子俊朗,女子美豔,端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

照常理,江湖人雖有輕功可畢竟太過惹人注目還耗費體力,所以通常都是騎馬趕路,可偏巧暗香依依不會騎馬。如果備馬車吧,一來速度慢,二來也顯得她太過嬌弱,三來也不能讓顧不迷為她趕車吧?她自己趕?她也不會啊。所以,除了兩人同乘一騎便是用雙腳走路這兩種選擇了。

原本暗香依依以為顧不迷肯定選擇雙腳走路,可待船靠了岸,看到岸邊有馬,暗香依依十分不解地看向了顧不迷。

顧不迷道:“此去路遠,騎馬方便些。”

顧不迷翻身上馬,暗香依依正要轉身施展輕功便被顧不迷提著後衣領拎上了馬背。

她想以掙扎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可眼角餘光恰瞥見尚未離去的渡船弟子和岸邊的牽馬弟子在偷眼瞧著他們,一時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去。

顧不迷沒有多言,揚鞭策馬迅疾遠去。

這次與不同上次,上次是稍許碰觸也覺得好似被帶毒的仙人球扎了,會不舒服好半天,可這次只起初有點不舒服,後來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起初吧,她碰一下還躲一下,直挺挺地一如上次。後來碰著碰著也就習慣了,累了會輕輕地倚一下,見他沒什麼神色變化,又更加軟了下來,輕輕倚在他懷裡。後來呢,察覺他神色如常,又大著膽子舒服地尋了個位置,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再後來吧,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禁有些不服氣起來,一閉眼,展臂圈住了他的腰,額頭貼著他的肩胛,隨著馬背顛簸悄然。時間久了,竟忘了先前的不服氣,不知不覺心裡滋生了些許的熱,也滋生了一點點說不出地歡喜。

遠離江州城,一路荒涼。

行至下午酉時,天空陰霾更勝,顧不迷抬頭望了望天,低聲道:“要找個地方避避雨。”

果如他所言,剛找了處避雨之地就下起了急雨。

冬日的雨極少下這麼大,一旦下雨氣溫就會驟降,如果有風,就更加冷了。

今年的雨水較往年少,暗香依依還是第一次路遇這麼大的雨。被風一吹,只覺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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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人躲在一處狹隘的崖壁凸起處,能避雨卻不擋風。暗香依依問道:“這雨要下多久?”

顧不迷搖了,道:“說不準,興許要到天黑。”

“那怎麼辦?”她問。

顧不迷道:“只能等雨停了再上路。”

她知他心中急切,也知他不願冒雨趕路是為了自己。他決定的事,她從無異議,其實即便有異議也沒用,所以不如坦然接受,只希望這雨能早些停。

避雨的地方不大,除了馬匹就只能容二人促膝而坐。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暗香依依道:“溫度降得可真快。”冷風呼呼吹來,順著衣衫的縫隙就鑽了進去,就算有內功護體也覺得有些冷。

見她抱坐一團,他無聲地靠了過來。

察覺他有意為自己擋住了風,忽覺心裡很甜。他總是這樣,即便關心自己也不會說出口,她一邊覺得窩心,又一邊覺得這樣的他很可愛。

洞外,漸漸沒了雨聲,天色漸黑。舉目望去,空中飄起了晶瑩的雪,暗夜中似時而斬斷黑夜的銀絲,忽明忽暗的,有些好看。

“怎麼又下雪了?我聽李維山說,江州很少下雪的啊。可是我沒來多久就遇到了兩次。”暗香依依伸出兩根手指道。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側過臉來,輕聲問向背後的她。

“你中毒昏迷的時候。那場雪不大,卻很冷。”想到那時得知他快不行了,自己也沒了活下去的,那場雪,又冷又淒涼,終身難忘。

他沉吟片刻,方問:“百花谷中,他是否為難你?”

他指的自然是慕容逸,她回道:“沒有。”

顧不迷緩緩道:“傅月的醫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人稱鬼醫,一來是說他可自鬼神手中將人的性命奪回;二來是貶他並無醫者之德;三來,他年紀尚淺,醫術卻如此超群,實乃鬼神可達造詣而非人可至。”

他有這麼神嗎?暗香依依第一次聽人評價慕容逸,面對顧不迷對他如此高的評價,不禁有些不信。

顧不迷又道:“傅月不只精通醫術,武功也不在我之下。”

暗香依依忽然想到《武林志》上面清楚地寫著,慕容逸的武林排名平均成績連前五十都不是,最好的成績是上上一屆武林大會,第四十九名,據說是他無意中如有神助地將第四十九名一扇子打出去得到的名次,而上一次武林大會卻又不幸地跌倒了五十開外……然後就沒能擠回來。

暗香依依又想到幾次三番慕容逸面對顧不迷都是逃之夭夭,一時表情甚逝怪,她很想問顧不迷一句:你沒看出來傅月就是慕容逸?

只是如此一想倒更加奇怪起來,為什麼大家都沒看出來傅月就是慕容逸?

要說慕容逸易容術精湛,她承認,可再精湛總還是有破綻吧?!為什麼這些個人精就沒一人懷疑過?而且傅月也喜白衣雖然上面沒繡牡丹,但不也是白的嗎?再來,個頭身形也一樣,就算神態有些差異,可也大同小異,為什麼就沒人看出來呢?

她正心中疑惑就聽顧不迷道:“他答應救我吊件是什麼?”

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事?還有,他的語氣很明顯已十分肯定她與傅月之間有交易。如果她反問一句:你怎麼知道?無疑是不打自招,可如果她不承認,顧不迷又豈會讓她輕易過關?!而且他既然問了,她也不想騙他。

如此便道:“他讓我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