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到家時,徐青正在給兩個孩子餵飯,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他一樣。
唐天莫名有些心虛,脫了鞋子走過去,看到桌上的飯,笑道:“啊~好香呀!餓死了!”
徐青瞥了他一眼,終究忍不住,道:“還知道回來嗎?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有多擔心你嗎?小天……”
“我知道我知道。”唐天忙不迭的打斷他的話,笑著說:“我知道,徐老師。對不起,下次不會這樣了。”等這件事完了,他就不會住在g市了。
唐天嘆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軟著聲音說:“徐老師,給我盛碗米飯嘛。”
徐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拿筷子和碗。
唐天扭扭身體坐到兩個孩子中間兒,奪過唐豆豆的筷子,快狠準的挑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吃了一口,讚歎道:“真美味!”
徐青拿著碗筷走過來,愣了楞,只得把筷子遞過去放到豆豆的小碗上。
唐豆豆從他老爸進門起就沒抬頭,小家夥兒沉迷美食中向來是六親不認的。此時吃的好好的,老爸惡魔一樣突然搶走他的筷子,那感覺就跟在小崽子嘴裡搶食物一樣。
唐豆豆反應過來就憤怒了,嗷嗚一聲撲上去,抱住唐天的腰,撒潑打滾的叫喚:“我的我的我的!!!!”
還勢要把唐天嘴裡嚼吧嚼吧的肉給扒拉出來。
唐天一個沒注意差點兒給噎住,趕忙接過徐青遞過來的水,將肉絲給咽下去,一把將豆豆從身上扒拉下去,嚴肅道:“爸爸的是爸爸的,你的也是爸爸的,明白沒?”
唐豆豆傻眼,表示聽不懂。
唐天淡定挑了一筷子香酥排骨,道:“就是老爸想幹啥就幹啥,想吃啥就吃啥,想搶你的就搶你的。”末了還火上澆油的加了一句:“懂了吧。”
唐豆豆小朋友四年人生以來第一次被老爸震住,確切說是傻住。小家夥兒文化水平低,搜腸刮肚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這個臉皮厚的老爸。孩子委屈的癟癟嘴,嗡嗡道:“爸爸好壞。”
唐天挑菜的手一頓,表情也奇怪的淡了下來。
徐青趕忙起身剛豆豆抱到自己這邊,笑著說:“來,來,徐叔叔給你挑,寶貝要吃哪個,叔叔挑。”
唐豆豆頭一次見老爸這麼賴皮,而且毫無徵兆的犯壞。小家夥兒竟不依不撓,躲在徐青懷裡繼續嚷嚷:“爸爸好壞呀!哼哼!”
徐青頭疼,想捂孩子的嘴。但看唐天的臉色又不知是不是多此一舉。
唐天眨了眨眼睛,慢慢放下筷子。
徐青一口氣提到胸口,想說勸慰的話。誰知唐天只是冷了幾秒鐘,便很快恢復笑臉,重新拿起筷子快速的將唐豆豆喜歡吃的肉菜給分分鐘消滅中。
唐豆豆和徐青目瞪口呆的瞪著他,雙雙說不出話來。
而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小果果則十分淡定的吃自己,甚至還在唐天給她挑了一筷子青菜後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唐豆豆崩潰了,張大嘴就想叫。
一直保持笑臉的唐天突然看了兒子一眼,小家夥兒立馬嚇得閉了嘴。
唐天將菜放進嘴裡,淡淡道:“坐過來,自己吃。”
唐豆豆小心翼翼的從徐青身上跳下來,扭扭嗒嗒的走過去,十分不情願的坐在唐天旁邊,又很是委屈的吃飯。
唐天味同嚼蠟,臉上表情自然,心裡卻難過的不行。他輕輕嘆了口氣,在孩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好好吃飯。”
要好好吃飯吶,不能調皮,不能討厭爸爸。爸爸為你們付出了這樣多,你們怎麼能討厭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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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突然沒了胃口,明知唐豆豆就是這樣胡鬧的性格,說的話也是童言童語當不得真。他卻感覺心口刺痛的厲害,所有的神經和情感都在此刻十分敏感,小小的痛感和失望都一下子放大了許多,讓他難過。
“我吃飽了,徐老師你看著他們,慢慢吃。”唐天放下筷子,還是保持著笑臉。起身推開椅子離開了。
只是轉身後,臉上的笑意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苦澀的無奈。
徐青蹙眉,將豆豆轉過去的腦袋掰回來,道:“看什麼呢?你爸爸吃飽了,你要快快吃,吃完了去哄哄你爸爸。”
唐豆豆也皺眉,終於放下筷子,小聲問:“爸爸腫麼了?生氣了嗎?唔……豆豆道歉嘛。”
徐青愣了一下,隨即揉揉孩子的腦袋,笑道:“沒有。爸爸怎麼會生豆豆的氣呢。你看果果,妹妹吃的多乖。豆豆將來也要和妹妹一樣聽話哦。”
唐豆豆十分之服氣,小聲道:“可是我活潑呀!”
徐青忍俊不禁,不知道這小孩兒哪裡學來的。
“好好,你和妹妹一樣乖。”徐青無奈道。
“恩恩。”唐豆豆這才滿意的張開大嘴,嗷嗚一聲將紅燒肉放進去。
——
唐天走回房間,這裡是徐青自己的公寓,徐青前兩天來了後就把他和孩子給拉了出來,說是他自己有一套公寓,去那裡住。唐天這才跟著過來。
房間裡黑乎乎,他沒有開燈。就著黑暗走到窗前,樓層是十一層,他趴在窗戶前看下面的景緻。
華燈初上,霓虹燈閃耀,汽車帶起白光一條條穿越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像一幅慢拍的風景。
這麼美麗,迷人。這是個許多人嚮往能夠出人頭次的城市,唐天卻在五年前倉皇從這裡逃離,又在五年後不得不回到這個地方。
他將額頭抵在玻璃上,呼了一口氣。玻璃上印出白霧,他伸出手在上面寫了豆豆,又寫了果果,最後在中間畫了一個爸爸。
他看著那歪曲八扭的字。這樣才是家啊,我的寶貝,我的孩子。怎麼能讓你搶走呢。
唐天深吸一口氣,將窗簾拉上,回身開了檯燈,然後坐下開啟隨身筆記本,仔細思考起來。
——
一週的時間很快過去,唐天和陳西東準時出現在法院門口。
唐天在四天前被法院人員帶到軍區醫院做dna檢測,用的是孩子的頭髮。檢查結果他不知道,待到開庭時才公佈。
唐天絲毫不見上次結束時逃走的狼狽樣,他近乎自信的走進法庭,與陳西東碰見。
這次只有陳西東和嚴管家來。陳西東看了看唐天的身後,淡淡道:“唐先生這又是研究出什麼方案了?”
唐天彎唇一笑,道:“託東少的福。方案倒是談不上,只是保證能拿到撫養權的方法罷了。”
陳西東也笑了笑,道:“唐先生好像很自信?”
唐天愣了一下,隨即道:“自信倒沒有。只是拿出事實罷了。畢竟……法庭上講究的不就是事實嗎?東少這可是你教給我的呢。”
陳西東臉色變了一下,唐天轉身往裡走,道:“東少可得想好如何安撫您家的兩位心急的老人了。”
說完便走了。陳西東眼神沉下去,嚴鳳鳴在身後擔憂的道:“少爺,他不會是……”
陳西東眯著眼看唐天的背影,慢慢道:“dna檢查不會出錯,馮叔那裡不是也去確認了嗎?”
嚴鳳鳴猶豫的點頭,“馮院長是不會出錯的,只是……”
——只是唐天的表情實在太像篤定一切,不會輸的樣子。
陳西東在心裡接下這句話,他調整面部表情,往裡走,道:“不會有問題的,嚴叔。”
“好。”嚴鳳鳴收起擔憂,嚴肅的隨著他往裡走。
被告、原告雙方就座,法官宣佈開庭。由於二審第一次開庭便是可以宣佈審判結果,然而由於案件的特殊性便延加了第二次開庭。故而這才法庭上沒有多餘的條例,在基本的宣讀結束後,法庭便示意陪審員宣佈唐天與兩個孩子的dna檢測。
“被告唐天於三月二十八號在人民軍區醫院採集檢查樣本,於四月一號得出結果。竟中央人民軍區醫院檢測dna結果,被告唐天系唐越然、唐欣然的親生父親。”
陪審員面色古怪的一下,繼續道:“被告唐天的dna檢測率為99.9999%,原告陳西東dna檢測率為99.9998%……”
全場鴉雀無聲,陪審員額頭冒了些冷汗,鎮定道:“經軍區醫院最高研究人員驗證,被告唐天、原告陳西東皆為唐越然及唐欣然的親生父親。”
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陳西東驚愕的看嚴鳳鳴,嚴鳳鳴也是滿臉震驚的反應不過來。
法官雖在昨天就已知道這個結果,但當庭宣佈出來還是覺得十分匪夷所思。昨日檢查結果出來,法院的工作人員和軍區醫院的研究人員接洽,對方深感疑惑,然而因為是做醫學研究的,倒也沒那麼驚訝,只是非常肯定的說,在醫學資料上說,兩人均跟孩子有血緣關係。而百分比也皆高達父子的關係。
也就是說——原告和被告都是孩子的父親。
結果送到法院時,連最高審判長都驚動了,內部緊急開了會,多方確認及研究,最終的結果還是和軍區醫院相同。兩人都在父親關係之內,資料數字也只是相差一個小數點,並且在安全的範圍內,從醫學來講,根本判別不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父親。
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幾位審判長猶豫不定,法典裡沒有一條律令告訴他們醫學上承認的兩個親生父親如何判斷撫養權。
唐天的dna檢查結果在資料上說比陳西東高出一點點,然而卻並不能說明陳西東跟孩子沒有血緣關係。法官們十分為難,他們沒有法律條令來判別。
在民事案件中也不乏有例外的情況,當法律不能解決判斷的時候,唯一的方法便是不停的調節被告、原告兩方,做到平。
所以,法官在陪審員宣佈完結果後,嚴謹的說:“鑑於我方多次的尋查及判定,被告及原告皆與唐越然、唐欣然有血緣關係。人民最高法院在此宣佈:唐欣然的監護人為被告唐天,唐越然的監護人為原告陳西東。原告、被告,你們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