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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番外01

從崑崙山去繡玉谷的路途並不近。

西門吹雪出發的時候, 崑崙雪正重。他一人一劍,連來時馬車都留在了惡人谷沒有動, 可謂將所有的身外物都拋下了。

但這對他而言實在是無關緊要,畢竟所有這些加起來,都不及劍。

而他此去繡玉谷,為的就是磨礪己劍, 再與邀月一戰。

他知道憑他此刻的劍,要贏過邀月, 可謂難之又難, 所以從崑崙山過去的這一路便成了關鍵。

他想得很好,然而真的踏上此途, 他才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管家為他準備的所有銀票都放在了馬車裡,而他走的時候一張都沒有拿。

若是入得潼關, 再往東去到有萬梅山莊產業在的城池,這便是再小不過的事了, 他大可以去各地錢莊隨意取用,反正他的劍已能證明他的身份。

實在不行, 到那種有當鋪的小城也可以, 他雖無車馬, 但隨身有一玉佩可典, 也能換得一筆不菲的路費。

偏偏在關外這兩個選擇此刻離他都還遙遠得很, 他只能過一段以天為被的日子。

關外風深雪重,常宿野外並不容易,好在他內功基礎打得極牢, 倒不懼這個,就是解決飽腹之欲時麻煩了些,必須親自動手獵殺野獸,再想辦法蒸烤,至於調味之類的,則根本不用想了。

在萬梅山莊這些事無需他動手,在惡人谷時因有黃藥師,甚至比在家中更不需他考慮。

現下輪到他自己解決,他除了從頭學起也沒有別的辦法。

偏偏他對衣食住行的挑剔幾乎全在吃上,之前還被黃藥師的手藝養叼了嘴,是以這段日子他過得不可謂不舒服,常常忙活半天後嘗一口然後自己嫌棄自己。

西門吹雪:“……”

至此,他想起李葭當時欲言又止想勸他留在惡人谷過完年再走的神情,終於產生了一絲“早知如此”的心緒。

早知如此,他……

“是你?!”忽然,林中響起一道帶著驚意的女聲,將他從難得一見的後悔情緒裡喚了回來。

西門吹雪偏頭定睛一望,發現竟是移花宮的二宮主憐星。

憐星正一派戒備地望著他,人瞧著有些狼狽,手裡提著兩隻正流血的兔子,看樣子是剛去林中獵完。

西門吹雪覺得很奇怪,按理說,憐星之前來惡人谷帶邀月離開後,會直接回移花宮去,而算算時間,這會兒她們姐妹怎麼也該回到移花宮了才對,而不是連潼關都沒入,和他一樣還要在荒山野嶺裡尋野味。

按西門吹雪一貫的行事作風,就算奇怪他也至多在心裡奇怪一下,而不會問出來。可憐星畢竟與他看中的那位對手是親生姐妹,哪怕是為了之後尋邀月鬥劍的事不出差錯,他也得問一聲才是。

於是他便開了口,問憐星為何會在此處。

憐星大約沒想到他會搭理自己,怔了一下才道:“出關途中出了些意外。”

“那邀月呢?”他單刀直入,“回移花宮了麼?”

這回憐星卻是答非所問了:“不知西門吹雪問這個所為何事?”

西門吹雪也不猶豫,直截了當道:“我欲上繡玉谷邀她鬥劍。”

憐星又是一怔,旋即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又露出恍然之色。

但她還是沒有回答西門吹雪的問題,只苦笑了一聲道:“那怕是要叫西門莊主失望了。”

西門吹雪生平最不喜的便是這般雲遮霧繞地說話,是以憐星話音剛落,他便皺眉道:“所以她究竟回移花宮了未?”

憐星嘆了一口氣,說沒有,她現在的情況,連動一步都困難,別說是回移花宮。

“我姐妹二人離開惡人谷後,在關外碰上了幾位仇敵。”憐星頓了頓,而後直接略過了關於仇敵的具體情況,直接說了遇敵的過程,“他們是有備而來,似也打聽清了姐姐先前受困惡人谷一事,趁姐姐武功尚未徹底恢復,先引開了我,再圍攻姐姐。”

西門吹雪聞言,眉頭皺得更深,道:“以她武功,便是沒有徹底恢復,在江湖上也鮮有敵手。”

憐星說的確如此,但既是舊日仇敵,便是清楚移花宮武功該如何應對的。

邀月雖然沒落敗,還殺了大半圍攻於她的人,但也中了毒,之後一運明玉功,毒性便發作了起來,令她直接走火入魔了。

明玉功是移花宮的無上武學,但修煉起來格外困難,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邀月這一趟走火入魔,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除了立刻閉關壓制,別無他法可言。

“姐姐的功力遠勝於我,她的明玉功也練得比我深,此時我除了為她護法,什麼忙都幫不上她。”憐星道,“只能在這荒山野嶺中暫避一番了。”

西門吹雪瞭解了邀月的情況後,垂首想了片刻,問能不能帶他去看一看。

憐星:“我知西門莊主醫術過人,但姐姐的情況,遠非醫道可救。”

事實上,移花宮兩姐妹本身就醫術高明,不輸許多馳名武林的所謂神醫,就連那惡人谷鬼醫萬春流,也不能真壓了她們姐妹一頭去。

西門吹雪聽到這婉拒之詞,也沒有多餘的表示,就坐在那定定地望著憐星。

憐星:“……”

想到西門吹雪本來是想去移花宮找邀月鬥劍的,憐星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她覺得不論如何,憑西門吹雪的性格,這時候怎麼都不至於會順手再加害邀月一把就是了。

在憐星的帶領下,兩人在林中穿行了大約兩刻鐘,最後行到一座被灌木掩蓋了大半入口的山洞前。

邀月此刻就在山洞裡,說是閉關,其實也不盡然,因為她還是時刻警惕著山洞外的所有動靜。

因此,兩人還沒進去,裡面就先傳來了她的聲音。

“你帶了誰回來?”那聲音裡有非常明顯的怒氣,“我如今的情況——”

“你如今的情況還動怒,你當真是不想活了。”沒等憐星解釋,西門吹雪就率先介面出了聲。

好歹在惡人谷住了一個多月,邀月自然能認出西門吹雪的聲音來。

但這並沒有讓她放下心來,相反的,因為西門吹雪那堪稱百年難得一見的劍術天賦,此刻她甚至更緊張了。

西門吹雪撥開灌木叢,大步邁入山洞,徑直走向正在打坐的她,在她試圖起身之前直接低頭按住了她的肩井穴。

他內功本就比同齡人深厚數倍,又有與邀月比鬥的經驗,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瞬間制住了本來就負傷的邀月。

“你……”邀月從來就不是那等被人勸兩句就可以不生氣的人,何況西門吹雪方才那句話比起勸更像是在譏諷,她頓時更生氣,無奈負傷之下,竟是連西門吹雪的手都掙不開。

“你待如何?”她抬起眼來,眼睛裡盡是憤怒。

西門吹雪根本沒看她,他彎下腰,用空著的那隻手扣住她手腕,在電光石火之間尋到了她的脈門。

邀月:“?!”

她扭頭去看憐星:“你為何會將他帶來此處?”

憐星其實看得很明白,西門吹雪根本沒有出手傷害邀月的意思,故還算放心,道:“西門莊主欲上移花宮尋姐姐你,我在林中碰上他,他也通曉醫術,說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不可能。”邀月斬釘截鐵。

這倒也不是她看不起西門吹雪的本事,實在是明玉功這門功法,旁人無從窺探,也就無從幫忙。

憐星明白她的意思,摸摸鼻子,沒再開口。

就在此時,查探邀月經脈的西門吹雪卻開了口:“為何不可能?”

“只要你化去一身以明玉功為底的內力,此傷便無礙了。”

歸根結底,邀月之所以走火入魔了一次就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她之前為儘早將明玉功練到更高層次,劍走偏鋒了一遭,導致這幾年的內功根基不如先前穩,現下全反噬了回來。

這關鍵邀月和憐星自己也清楚,但這是因為她們本就修習明玉功。西門吹雪作為一個非移花宮弟子,只探查了片刻便立刻明白了這一點,除了通曉醫術外,還得對各類內功有深厚的瞭解才行。

可邀月並不想這樣,若不是因為捨不得這一身的功力,她根本不用等到憐星在外碰上西門吹雪,便可解決此事了,哪還需要這麼麻煩?

她橫眉道:“這更不可能。”

明玉功和嫁衣神功不一樣,一旦廢去一次,之後再怎麼重新修習,都不可能超過廢去之前的水平了,對邀月來說,這是根本不能接受的。

西門吹雪卻覺得如果連這個都舍不出去,那情況只會更糟。

說實話,他並不希望這樣,畢竟邀月是他看中的對手,她若是下半輩子都只能困在這裡,那他就失去了一個對手。

他將自己的意思告訴邀月,並誠懇建議她先把現下功力散了,否則少則三日,多則五日,她還得再走火入魔一次。

邀月聽了直冷笑:“我若是把內功散了,你我鬥劍還有別的結果嗎?”

“可只比招式。”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表情沒有半點波瀾。

這答案令邀月噎了一瞬,下一瞬,她又辯駁起來,說只比招式算不得真正的鬥劍,說到底他不過是想佔她便宜罷了。

西門吹雪:“……”

他真的很想隨她去,事實上按他平時的性格,碰上這等不講理還振振有詞的人,是真的不會多作理會了,可大概是因為這個對手實在是太難得了,最終他還是平下了心緒,道:“再等上三日做決定也不遲。”

邀月面色一白,沒再說什麼。

憐星不知道,但她本人卻清楚得很,西門吹雪說的這個期限是真的,她如今的所有調息和努力,其實都無異於飲鴆止渴。

可是……可是要把這二十多年的內力盡數散去,她當真還是不甘心。

之後的三天裡,西門吹雪沒有再來過。

不過邀月還是從憐星處得知他沒有離開的,想來是還在等她做出決定。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才又一次到來,手裡拎了兩隻野兔給憐星料理。

邀月本來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麼都不作理會,結果他來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反倒是讓她憋不住。

“你別想了。”她惡狠狠道,“我不可能散功。”

西門吹雪看她一眼,還是沒開口。

邀月更氣了:“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將明玉功練至如今地步?”

西門吹雪依舊沉默。

他這完全不為所動的架勢令邀月有種情況倒轉的錯覺,這令她前所未有地煩躁。

一煩躁,好不容易被壓下去的氣血又重新不聽話起來,她嘗試調息,但呼吸卻不受控制地變亂了。

西門吹雪這才出聲。

他問她是不是覺得快要徹底壓制不住了。

邀月想讓他閉嘴,但這時她已經很難開口,不僅呼吸混亂,就連腦袋都跟著脹痛了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控制不住自己。

恍惚之中,她看到西門吹雪朝自己走了過來,然後一甩袖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這個人果然就是等著這一刻,邀月這麼想著,卻沒有嘗試反抗西門吹雪幫她散功的行為。

她知道,到這一步,如果她不按他建議的那般做,就不是保不住功力,而是保不住命了。

這便是他二人的不同之處,也是西門吹雪之前覺得她劍法的問題所在。

在絕大多數時候,她都太偏執了一些,非要撞破南牆才收手。誠然她的武功和天資讓她有資本這麼做,但這樣的武功,這樣的天資,因為這種原因止步於此,又怎麼叫人不可惜?

西門吹雪不管朋友以外的閒事。

邀月不是他的朋友,但他欣賞她的劍,所以這事雖然麻煩,他還是忍了下來,現在還幫了一手。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功力,驟然散去,怎麼著也是個痛苦的過程。

西門吹雪雖然能幫上一二,但痛苦畢竟不是落在他身上,而且到了最後關頭,還得靠她自己才行。

這一散就是一整夜。

期間憐星回來,也沒敢靠近打擾他二人,只默默在洞口守著,以防萬一。

第二日清晨,西門吹雪終於收手,面色慘白的邀月因散了內力,在他收手時氣力無以為繼,直直地向他倒來。

猶豫再三——說是再三,其實可能只有一瞬後,西門吹雪扶住了這個喜好撞南牆的倔強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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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邀月意識尚存,半個身體倒在他懷中,再一抬眼,發現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也不知在想什麼,下意識放了一句狠話:“你別得意!”

“……”

“就算只比招式,我也不定會輸於你!”

又來了,西門吹雪想,這位大宮主的重點果然永遠都抓不對。

如果他心裡早已認定她是個贏不了他的人,他又怎麼會把她當成對手,還想親赴移花宮邀戰呢?

想到這裡,他一點點扶正了她,而後一字一頓道:“我並不得意。”

“那你笑什麼?”邀月很肯定,她方才是看到他動了動唇角的。

“你活著,我便多一人論劍。”他道,“此是好事,自當笑得。”

作者有話要說:  青衣樓收尾比較長,我現在復健寫得慢,等我寫完再一次性發吧,先更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