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古代 > 美人在側花滿堂最新章節列表 > 第二章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二章

爬坐起,她驚恐地對著自己的雙掌看了又看,撥去滿手的汙泥,根本就沒有見著傷口。沒有傷口,那這血又從哪裡來的?

一滴豔紅的血滴在她的掌心,當她想以手撫摸臉上是否有傷口,右手微抬,手腕處細細密密冒出的血珠赫然映入眼簾。難以置信地將衣袖捋起,再看向自己的左臂,那點點血珠正在往外溢,她驚恐地拉下衣袖,以袖撫上自己的臉龐,輕拭了幾次,再見到卻是沾著血跡的衣袖。

這是血汗!

她流血汗了!

“啊——”

是都桓,木矅使者都桓,他臨死的時候將那一身內力傳給了她。剎那間,腦子裡竟充斥著心法口訣,這心法都不是她日常修煉的,是什麼?是天一聖經。她有翻看那本聖經,她可以過目不忘,原來在潛意默化裡,她一直在修煉的都是這門邪功。

“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尖叫出聲,將臉龐深深地埋在兩膝之間,輕聲地啜泣起來:“嗚嗚嗚……”渾身的刺痛讓她承受不住,抱著身子,再度倒在地上扭動著。

當景升趕到的時候,眼前的一幕便是見美仁痛苦地在地上掙扎扭動著。

“美仁!你怎麼了?”大步上前,他將她從地上一把攬進懷中,在見到她那滿臉觸目驚心的血跡,愕然,顫著聲問道:“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是他嗎?”

美仁睜開血紅的雙眸,映入眼中的人影竟是讓她咬牙切齒的景升,雙手反射地抵著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無奈渾身無力,只能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

強忍著痛,她咬牙切齒地怒道:“明景升,你給我滾開!”

“別動,讓我看看你哪裡受傷了?”景升顫著手撥開緊貼在她額前的頭髮,輕拭她臉上的血淚,和上次一樣沒有傷痕,再拉過她的手,揭起她的衣袖,依然沒有傷痕,但入目的卻是那密密點點的血珠,他不禁驚呼出口:“你在流血汗?!”

“你給我滾開!拿開你的髒手,不要碰我!”美仁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著他大吼。

心中憂慮萬分,景升抱著她,她卻在懷中一刻不得安分,終於,他也忍不住地吼道:“你給我安份點!你究竟吃過什麼東西?中了什麼毒?為何會流血汗?!”

“哈哈哈!中了什麼毒?你還好意思問我?殷紅如血的櫻桃情人茶,不是你下的西域玄冰,我會變成這樣?”美仁眸中禽著淚,大聲地嘲弄著。

“你就不能收起你那渾身的刺嗎?每一次都像一隻張滿了刺的刺蝟。”扶著美仁的雙手不知不覺中加中了力道,景升幾乎是處於憤怒的邊緣。

腦袋與身體那種針扎的疼痛,讓美仁再度閉起眼忍不住輕輕呻吟起來,兩隻手不知不覺攀著他的肩,不停地揮打著,她將臉埋在景升的胸前,不停地來回磨蹭,嘴裡口齒不清地低吟著很痛。

“你先忍著,讓我看看。”嘆了口氣,他將她身體抱好,捉過她的右腕,兩指探了上去。

“還記得藍家嗎?那個‘秀姑’並不是秀姑,我娘曾救過他,教過他武功,算來,也是算是我師哥。只可惜他練了什麼邪魔武功,走火入魔,我去藍家找他,只是想讓他收手了別再害人,可是他知道自己來日不多,卻不忍這一身功力就這麼廢了,強行傳給了我……嗚嗚嗚……我也不想這樣的……嗚嗚嗚……”美仁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前,開始痛哭起來。

見著她哭得傷心,景升哄著:“乖,不要哭了。”

唯有將自己的真氣輸入她體內,試試能否壓制住那股邪氣。

他真這樣做了,卻聽到美仁更悽慘的尖叫聲,哀求著他不要再為她運功,這樣讓她更痛。

“嗚嗚嗚……”

景升緊緊地抱住她,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不已,但自己又不能替她痛。

沉默地凝視著美仁,景升手卻越握越緊,抵著她的髮際,急道:“那他臨死之前,有沒有告訴你他修煉的是什麼武功?有何化解之法?”

一想到那聖經之上記載的化解之法,她便驚慌地垂下眼簾,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她不要失了這一身武功,那樣的她和一個廢人沒有什麼區別,昨夜中了那西域玄冰之後,她已經嘗到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恐懼。

可是一想這種邪功練到最後,不是功成就是暴血而亡,她的心便更慌亂了。

因為她更不想死。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不停地搖著頭,又是一陣疼痛席捲而來,難以忍耐,她慘叫出聲:“啊——痛——”

她那一隻手掙脫開景升的大掌,撫住自己的頭,正當指甲狠掐在自己的頸間,被景升及時地抓住。

狠瞪了她了一眼,這種情形真是讓他心疼又氣憤,倏然,再度以手單扣她下頜,繃著臉,大聲威脅著:“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就給我忍著!若是你忍不住,就說一聲,我會像前夜一樣,給你個痛快,一掌打昏了你。”

“明景升,你是個混蛋,應該換你受盡這種折磨。”

“是,我是混蛋,那又怎樣?你看看你,滿臉的血和淚,哪裡像個美人?是要和一個混蛋哭訴你的血淚史嗎?哭吧,哭吧,把你的血和淚全都哭出來。我倒要聽聽你究竟有多少委屈?珍珠?彎刀?還是全身脫光了,被我看光了摸光了?”

噙著淚光,美仁瞪大了雙眼望著他,神情裡是滿滿的不敢置信,這種時候,她都成這種樣子了,他居然還這樣對她,還提及那個讓她倍感羞憤的事。

“明景升,你……你……你簡直不是人。”美仁抽出手,就想給他一記耳光,但景升的手比她更快。

“怎麼?平時的伶牙俐齒,到了今時今日,就只會說一句不是人?”景升不依不饒,仍是在刺激她。

只要能激起她的鬥志,她就不會去想著痛與不痛。

只可惜這一次他算錯了,她沒有再與他爭辯,而是選擇了默默地流淚,無聲地哽咽著。

這無聲的哭泣,反倒是讓他心更慌,更亂了。

“別再哭了,乖,就當我什麼都不曾說過。”

美仁不理他,仍是埋頭拼命地哭著,發洩著。

“唉,”景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之餘,以手抬起她的下頜,卻見她緊閉雙眸,仍在那不停地哽咽著。那纖長的睫毛之下,綴著點點淚光,兩行清淚順著粉頰盈盈滑落,在白淨的肌膚上印出兩條淡淡血痕。

“別哭了,方才那樣說,只是想轉移你的痛覺罷了。”他的聲音低低的,淺淺的,似耳旁輕喃,哄著她。

美仁仍是不應,默默地流淚。

以手為她輕輕拭去混著血的淚水,可是卻有更多的淚珠滑落,血與淚模糊一片,此刻的她,正如他所說,一點美人的樣子都沒有,不禁莞爾。

凝視著眼前這個倔強的丫頭,不知不覺,他的雙眸逐漸迷離了起來,呼吸急促難平,心猛烈地跳動著,一放一縮。

情難自控,他將唇貼上了她的眼簾,輕輕地吻去她的淚珠。

美仁只顧著抽泣,並未察覺。

他每落下的一吻猶若蜻蜓點水,唯恐驚動了懷中的佳人。

漸漸地,他覺得自己愈來愈貪心,情不自禁,順著她小巧的鼻尖,一路吻下。

作者有話要說:對=。=說:你將偶的自信心已經打擊成......負的了......我大哭一聲,我不要蓋房子......不要......

對franc說:前章如媽望著美仁的背景心中所想的,就已經暗示藥不是景升下的。

對jul說:我也覺得我寫的好象沒有人性了,所以最近持續苦惱。

當初我寫美仁時,就是不想讓她當個好人,然後再來慢慢感化,將她感化成好人,可我發現,你們好象都開始抵制了......我崩潰啊......

躺在電腦桌前不斷地掙扎哀號......

第二十九章禁忌之吻(下)

雙唇觸碰的瞬間所傳遞出的是那種柔軟而溫暖的感覺,給人以安定、鎮靜的撫慰,這種那溫柔而誘惑的氣息讓美仁一時間忘了痛。

是什麼東西在嘴上溫溫的軟軟的?吃的?

微動了動唇,她忍不住地輕咬了一口,便聽見一聲悶哼。剎那間,她睜大了雙目,映入眼簾便是一那張放大到已經看不清的面龐。眼前如璀璨星空般迷人的雙眸像是在給她催眠一樣,漸漸地,她眼前變得迷茫一片,所有的景象愈漸模糊,身體好似慢慢飄起來一般,而她,喜歡這種讓整個靈魂都跟著悸動的感覺,身體好像也不怎麼痛了……

她緩緩垂眼,但見那溫柔的唇與她的緊密觸碰,驚愕地粉唇微啟:“你——”

話語尚未吐出,粉唇在開啟的瞬間再次被攫住,被迫接受著他的氣息。

“唔唔唔……”

柔軟而溼潤的吻不斷地延長,未曾間斷,纏纏綿綿,很是醉人。

唇舌糾纏的感覺過於強烈,強烈地令美仁開始茫然,猛地驚醒,她再度瞪大了雙目,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天啦!她在做什麼?!

揮動著雙手正欲反抗,卻被景升牢牢地抓住反扣在身後,使不得半點力。

“唔……”

景升強硬的探入交纏使得她被吻的幾乎失去神智,憋紅了俏臉,就快透不過氣來。

他似乎還不願放開她,沒想到,他這個癆病鬼惡劣到如此地步,竟然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放過。一想到她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給強吻了,她幾欲昏厥,更可惡的是,這種纏纏綿綿的滋味可以避開那讓人瘋狂的疼痛,她竟然當是吃的東西,還傻傻的去輕咬他的嘴唇,讓他誤以為那是對他這種不恥行為的回應……

當下,她便覺得氣急攻心,虛弱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察覺到懷中佳人的異樣,景升被迫離開那豔紅而誘人的薄唇,苦澀一笑,她將他的自信心打擊的一滴都不剩。

她就像是一把誘人的妖火,耀眼而醒目,從一開始就奪去了他全部的注目。

“這樣也好,睡著了,就不會痛了……”薄唇貼在她的髮際,淺淺一笑,景升的聲調柔淺如風,低沉如磁。

幾聲清脆鳥鳴,喚回了景升的神志,抬眸望了望四周,這時,天色早已大亮。

林間清新的空氣,交織著樹木野草花香,釋放的正是盛夏的氣息。

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望著懷中滿臉血汙的佳人,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輕輕地罩在她的身上,包住了那一身夜行衣,抱起她,邁著沉穩的步調離開了。

雖是六月的天氣,但那身流血汗的身體疼痛,讓美仁陣陣發寒,她緊閉著雙眸,一直貼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正是那溫暖的懷抱驅走了她全身的清冷。

漸漸地,那溫暖的懷抱沒了,美仁只覺一身清涼,先是什麼溫熱的東西在她的身上輕輕擦拭,緊接著,冷是她唯一的一種感覺。

不,別走開。

揮動的雙臂什麼都抓不到,她努力地睜大了雙眼,想抓住那溫暖的來源,可眼前卻什麼都沒有,霧朦朦的一片。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漸漸地,霧散了。

她看清了一張臉,是明景升,他正一手握著她的珍珠,一手握著她的彎刀,大步向她走來。

“我的珍珠!我的彎刀!”美仁的眼中似乎只看到這兩樣東西,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被景升抱了個滿懷。

抬眸之際,她的目光正好撞進景升那一雙如子夜般深邃的眸子裡,不由地驚慌,目光急忙落向別處,餘光卻仍是瞥見他那正漾著淺笑的優美薄唇。

剎那間,美仁便憶起正是這張令人討厭的薄唇奪走了她的初吻,還強迫著她吻了很久。

他還在那笑。

不許笑。

美仁一把拉過他,將他按倒在床上,以手死命地按著那唇,氣極敗壞地口中大嚷著:“不許笑,不許笑,再笑,我滅了你!”

“唔唔唔……救……命……”

“死癆病鬼,你這個死登徒子,死採花賊,叫你再笑,再輕薄我,去死!去死!”

“你在做什麼?!”一聲大喝,猛地將美仁從夢中驚醒。

她瞪大了雙眸,回首望著身後正立在門外一臉凶神惡煞的景升,愕然,再回首望著被自己按在床上之人,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手裡正抓著一塊溼布,而她的手正按在那小丫頭的口鼻之處。

那小丫頭因承受不住美仁的力道,早已昏厥過去。

啊!她何時又回到這個竹芙園,這小丫頭怎麼會在她床上?她方才按住的人明明是明景升,怎麼會變成這個小丫頭?

美仁慌亂地收回手,跳下床,雙手無措,結巴道:“我、我、我在做夢……”

“做夢?”景升微蹙了蹙眉,步上前,以手在那小丫頭的鼻下探了探,還好,只是昏了過去,轉過身,反問:“做什麼夢用的著殺人?”

“還不都是因為你——”美仁氣急,一時脫口而出,接著便有些懊惱,及時以手捂住了口,貝齒忍不住地輕咬了咬下唇,整張臉紅得就象是熟透了的蜜桃。

景升望著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嬌羞模樣,不禁莞爾。

又見著他笑,美仁狠瞪了一眼,道:“我夢遊,不行嗎?”

剛才想要捂死他的夢境那麼真實,那麼之前和他親吻的事也一定是假的。是假的,她怎麼可能會和這癆病鬼親吻,那一定是在夢遊,一定是她頭疼的厲害,在胡亂做夢罷了。

當目光落在她半敞的衣襟之處,景升一雙熾熱的瞳眸瞬間變成了兩池深潭,那裡正露出了大片雪白誘人的肌膚,那胸前再不似曾經以為那樣的平坦,而是……

輕咳了數聲,景升別過臉,輕道一聲:“把衣服穿好,到竹心亭,我在那等你。”說罷,他便快步轉身離開了屋子。

“嗯?”美仁一臉莫名。

當垂首望見自己半敞的中衣,那裡面一片空蕩,她忍不住地咬住唇,連忙拉緊自己的身上這身剛換下的乾淨衣服,整張臉在瞬間又漲紅了。

可惡,全被他給看光了。

是誰給她換的衣服?她用來裹胸的那塊布呢?

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她的目光落在旁邊的一桶熱水之上,尚冒著熱氣,旁邊的竹凳上還有一盆水,已被血水染紅了。想來方才那溼熱的感覺就是這小丫頭幫她在擦拭著身子,難怪她覺得忽涼忽熱。

回首望了一眼那還在昏迷的小丫頭,瞥見一塊白的刺目的長布條,正是她的裹胸布,正被那小丫頭壓在身下。輕輕撥開她的身子,抽出那白布條,迅速纏上身,束好中衣,又成了原先平胸的那個她,這下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腦海中又浮現了景升那張臉,尤其是那個薄唇,一直都是在似笑非笑,她就鬱結,手在不知不覺中撫上自己的嘴唇,有些微痛。

那個吻好像不是夢境……但好像真的能抵制住那種疼痛……

思及,她的身體猛地一僵,強裝鎮定,便開始到處找尋外衣。

一直收藏於身的那套銀針和錢袋,與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放在一起,收起銀針與錢袋,當她抖開那套新衣正想穿上身,一時間,怔住了。

這是一件做工極為精緻的女式裙衫,顏色也非常的好看,是她非常喜歡的那種素雅的水藍色。上好的面料,一流的繡工,衣襟、袖口、腰帶以及裙襬之處,都繡著幽雅的蘭花,衣表還有銀色的光芒時隱時現,那是銀線所繡的暗紋。

除了這些,這件衣服最奇特之處,便是若有若無的散發著一股蘭花似的幽雅芬芳。

在倚笑樓裡,她見過,悅姨有一件,是一個客人送的。那客人說這樣珍貴的衣裳,只在杭州的無雙繡坊才有,一年最多也只能出幾件而已。

因為這些衣服上所用的繡線與普通的繡線不同。

花正在怒放,花香最濃的時候,將新鮮的花朵採摘下,提取花液精華,將繡線浸入香氣濃郁的花液之中,待繡線完全染上花香之後,才用以繡在這衣服之上,這樣繡出的衣裳會留有花的香氣,久久不散。

這樣的衣裳自然也是千金難求。

望著這件素雅端莊卻不太過於華麗的衣裳,美仁撫了撫微微抽痛的太陽穴。

是,她是很想穿回女裝。

這樣的念頭,從她離開蕭山之後,她已經強烈地期盼了整整十年了。但是她穿了十多年的男裝,一時間讓她換回女裝,她真的很難以適應,更何況,日後有很多事情將會變得很難辦。

咬了咬唇,望著自己一身素色中衣,若是這樣走出去,雖有些難堪,但總比穿了女裝後,脫不下來的好,所以,她決定豁出去了。

轉身放下那件衣裳,正瞥見那床上的被面,是那種深藍色的棉布,靈光一動,一把撕開,整了一下,披在身上,腰間再以布帶一束,上身遮住,下身也剛好及膝。

雖是醜了點,起碼還算象個樣子。

亭中,景升在等著她,這讓她有些猶豫。

一想到昕大哥那句“天明之後,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她的心就隱隱作痛。對他來說,一面是要殺他的兇手,一面是兇手之女,這就是他所謂的難言之癮。原來不願她受到傷害,是這樣的,因為他知道她將會兩難。

兩難?而今,讓她扯進一場滅門之案的那幕後主使,是她一直不願承認的親生父親與哥哥們。

何懼兩難?

在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她憤怒,她悲哀,她無奈。所謂新仇加舊恨,無論再奢華再安逸再寵溺的日子,都無法撫平她心中的怒。

整件事也絕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最終還牽扯著一個人——“韓襄”。

悅姨到底是讓她來殺人還是來救人?

她不明白悅姨讓她來明家,不為報扏,甚至對聖經的事也絕口不提,那究竟是讓她來做什麼。

經過昨夜夷山之北那一戰,她的面具在明家應該是完全被撕開了,她的處境也變得很微妙,不承認是“家人”,那麼便是敵人。這些事她真的不想去煩,更不想去插手,她只想順順利利地拿到那本聖經下卷,回到杭州,回到倚笑樓。

無緣無故地受了都桓的那一身內力,她只要情緒稍有波動,整個人都將難以控制。

如今,她什麼都不可以往下深思。

思及,她的頭又開始有些隱隱作痛,輕拍了拍太陽穴。

所有事情弄得一團糟,最可恨的是,還有一個她最親的親人——怡素,還在扯著她的後腿。

她成了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如昕大哥所說,天一亮,她依舊還是“明家的大小姐”。

路永遠走不完,也永遠得走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她挺起胸膛,邁出了屋門。

作者有話要說:我爬來更新了,看了各位大大的留言,哇,你們的猜測很好很強大,大部分是命中了。

那個黃金面具甲只有一位大大猜中了,其他都猜錯了^-^黃金乙很好猜的,就是景升。

關於誰是男主,各位大大不要太在意了,其實我還是要說當初原本想選的就是傳奇類,但是這文還是有點小言,我還是選擇了言情類,所以還是請當傳奇類看吧,我寫到哪步算哪步,但保證不會是坑,我一定會一坑一填,寫文只為心中想寫的故事,不為其他。

感謝支援我的大大們,你們多提意見,我會在寫文中多多注意,謝謝!

.群內要福利的大人們你們可看好了,我的福利給了,你們是不是要有回報了?

再度放下文案上的歌,叫漩渦,從驚鴻大人處扒來的,我喜歡tvb的電視,寫文往往喜歡按照那種感覺去寫,表笑我啊,好容易找個粵語的歌很搭這文,雖然唱的是現代歌詞,感覺很搭^-^

第三十章月影風清

出了門,驚覺又是黃昏,她又睡了一天。

沿著竹廊曲迴,忽然間,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琴韻悠揚,錚錚琮琮,清澈宛轉。

這時,男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伴著那曲調淺唱而起:“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邀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原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忍不住好奇之心,尋著那歌聲的方向而去,恰巧是竹心亭的方向。

當看清亭內撫琴淺唱之人正是景升,美仁頓住了腳步,僵立在竹橋入口處,一臉漠然地望著他。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使我淪亡”這最後一句詞消失在景升的唇畔,最後的一個琴音也隨著他的手指停止而漸輕漸無,盡顯矛盾蒼涼的味道。

聽到腳步聲,他嘴角輕揚,緩緩抬起頭,在見到美仁披散著頭髮,身著那一身不倫不類的破布後,雙眉緊蹙,笑容漸斂,嘴唇抿成了直線,淡淡地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時加入了丐幫?”

美仁睨了一眼,踏著沉穩的步調邁上了竹橋。

立在亭中,望著他坐在琴前俊秀的側影,她皺了皺眉,應道:“呵,丐幫?或許是我命大福大吧,否則就真的淪落街頭,加入丐幫也未嘗不可能。所以窮人窮命,那麼奢華的衣裳穿在我身上也是浪費了。”

景升嘴角微動,收回視線,對著那竹橋方向,連擊掌三下。

這時,迴廊另一側出現兩名小丫頭,端著早已備好的晚膳,蓮步輕盈,踏上竹橋,緩緩步來。

當又一桌豐盛的佳餚出現在美仁的眼前,她的表情微僵。似乎和他在一起,不是吃,便是喝。昨日那壺讓她像廢人一般的血紅櫻桃茶,她可是記憶猶新。

在竹凳上坐下,面對景升,美仁冷笑出聲:“景哥哥,謝謝你昨日的櫻桃茶,尤其是那西域玄冰的滋味,可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垂著頭,景升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絃,不急不慢,方緩緩開口:“如媽自幼生長在西域,二十多年前,是我二叔從西域將她帶回中原。”

淡淡的言語之中,已經道明,那西域玄冰並非他所下。

聞言,美仁抿緊了唇,思及那黑衣人及時出現並給了她解藥,到有可能是他讓那黑衣人這麼做的,但不論怎樣,意圖脅迫她留在這園內卻是不爭的事實。

咬了咬唇,她忽然想開了,道:“唉,蛇鼠一窩,是誰下的都不再重要。不過你師傅到是有一句教誨的很對,就是這竹芙園裡小人甚多,這裡的食物隨時都可以吃死人。找我什麼事?不會就是想讓我聽你彈琴吧?”

“嗯?師傅?”景升疑惑地皺了皺眉頭,雙眸迷離,許久才回應:“嗯,一邊吃一邊聽。”

斜睨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銀針,美仁將所有菜一一驗過,夾了好些菜遞給他,道:“你先吃。”

勾了勾唇,景升並未接過碗筷,倒是從懷中摸出那柄帶有體溫的彎刀之鏡,遞給了美仁。

美仁一見,即刻接了過來,開啟仔細檢查了一番,爾後對著那銅鏡照了照,果然,她這副模樣真的很像丐幫弟子。

“那顆珍珠……就當是送予我吧。”

美仁方想回絕,景升搶著又道:“先用膳吧。一邊吃,我一邊教你一首曲子,你記得每日都要彈一次這首曲子,或許對你的身體有所幫助。”說罷,他的手再度撫上琴絃。

這一次,琴音與之前他輕彈淺唱的有所區別,那音色宛如花間鳥鳴,清脆宛轉,又如高山流水,清晰悅耳。

琴聲抑而又揚,揚而又抑,或低吟,或溫柔。

這是一種潔淨的琴聲,能夠穿透至人心靈的最深處。

似在那冰寒的水域之間,宛如一朵婀娜柔美的出水芙蓉,一片清冷之下,流露出來的一絲暖意,讓人的整個靈魂為之吸引。

美仁早已忘了一切,直至那琴音修止,她仍依舊深深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可學的會?”景升這聲問話,終於將她拉回了神。

美仁道:“我聽我姨娘說過,江湖上曾有一位奇女子,有一把奇特的琴,她可以用琴聲殺人,亦可以用琴聲救人。而你彈的這首曲子,是否就是那名女子用以救人的清心咒?”

“你所說的奇女子應該就是我娘。這把琴名喚清風,是她生前所有。方才我所奏的正是我娘教我的月影風清曲,可寧神靜心。”輕輕撥動琴絃,景升又道,“我用這清風換你的珍珠,可好?”

“嗯?”美仁怔愕,望著那把精緻的琴,她好像有點心動了。

人沉浸在這首月影風清曲裡,心宛若受過洗滌一般,若是每日彈奏這首曲子能夠驅除心魔,不用再受那血汗之痛,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不管怎麼說,總比聖經上記載的那個爛法子要好。

“你不舒服?臉怎麼紅紅的?”景升疑惑。

“沒有。我跟你換,你再彈一次。”

不需多時,美仁便學會了這首月影風清。她閉著雙眸,指下輕動,一遍又一遍地彈著這首曲子。

一絲血跡正沿著景升的嘴角緩緩溢位,摸出一方帕子,輕輕地拭去,在這淨透人心的琴聲之下,他離開了。

美仁整個人完全沉浸在這首曲子裡,就連景升何時走了也渾然未覺,直到有些累了,方停止。

在見著自己滴落汗滴的瞬間,如同以往一樣的透明,她連聲喜道:“這曲子果然妙極,不是血汗了,不是血汗了!”

當抬眸意識到亭中只有她一人,四處張望,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怪怪感覺。

她抱著清風回到了屋中,床上那小丫頭已經離開了,那桶熱水與那盆血水也都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樣。

這時,兩名小丫頭一人端著備好的晚膳,一人捧著一件新衣進了屋,其中一人便是之前被美仁誤傷的小丫頭。

“小姐,請用晚膳。”

小姐?

美仁回轉身,微微訝異。

那名小丫頭似乎看出美仁的疑惑,恭敬地道:“二公子吩咐,說小姐若是收了琴,就即刻伺候小姐用膳。”

而那名被美仁誤傷的小丫頭將一套月牙白長衫呈至她的面前,低垂頭,顫著聲道:“啟稟小姐,這是二公子命奴婢重新給小姐準備的一套男裝,小姐是要先用膳,還是要先更衣?”

小丫頭這一說,美仁當下便覺得心慌意亂。

為何他什麼都替她想的好好的?

今日,他出奇的怪,說話也不似以前一樣話中帶刺,還送她千金難求的衣裳,教她彈奏能夠抑制心魔的月影風清曲,甚至連他娘生前最愛的清風,他都拿來換她的珍珠。

他究竟想怎樣?

“衣服與飯菜都放下吧,你們都下去吧。”美仁道。

“是。”兩人應聲。

“等一下,你可是叫春香?”美仁叫住那名被她誤傷的小丫頭。

“回小姐話,奴婢春香。”

“那你可是叫秋香?”美仁又問另一名丫頭。

“回小姐話,奴婢秋香。”

“春香,我問你,二公子何時離開的?走之前還有沒有再說什麼?有沒有說去哪裡?”美仁又問。

因之前差點被美仁給捂死,春香是怕了這位小姐,一想到二公子離開竹芙園那副慘白的模樣,吱唔著道:“二公子他……他……”秋香在一旁死命地掐著春香,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若是惹了二公子有何不高興,她們兩人都是吃不了兜著走。

美仁察覺,挑了挑眉,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說吧,我又不會吃了你們。”

“回稟小姐,二公子重傷未愈,又病發了,約莫是酉時三刻過後戌時不到樣子,莊飛莊傑兄弟二人護送二公子回了府。臨走之前,二公子只吩咐奴婢們好好伺候小姐休息,其他的……就沒有了……”

撫摸著清風的手指一下子嵌進了兩根琴絃之間,除了那錚錚的琴音,似乎還能聽見指甲斷裂的聲音。

美仁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以前怎麼稱呼,今後就還怎麼稱呼吧。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春香與秋香齊齊應聲,恭敬地退了出去。

整個屋子是一片寂靜,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可以數得一清二楚。

美仁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動作麻利地換下了那身看似丐幫弟子的被面,套上了新衣,拿出銀針,將桌上的菜又逐一驗了一番,才放心地拿起筷子。

自凌晨一別,她始終放心不下昕大哥。作了片刻休息之後,她又匆匆離開屋子。

莊飛莊傑兩兄弟又擋在了門外,想問問二人,景升眼下如何,話到嘴邊,卻改口了:“何須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明知攔不住的。”

“我們做屬下的理當按主人的吩咐做事,今夜若小姐還要出去,請讓屬下們隨行。”莊飛道。

“隨行?怎麼?你們家主人也知道看人了,改口了?”美仁嘲弄。

莊飛與莊傑兩人面色異常難看,唯有低垂頭立在門前一動不動。

“若是不放心,或是不好與你們主人交待,那就跟著我吧。”

莊飛兄弟二人相互對看了一眼,便緊跟著美仁的身後,但怎麼也沒料著,美仁會帶著他們上萬花樓。

金媽媽再度見著美仁,二話沒說,安排人領著上了二樓。莊飛兄弟二人則是恭恭敬敬地守在雅室門外,面對來往衣著暴露姑娘們的挑逗,兩人憋足了勁地一一擋開。

“我要見蘇素姑娘。”美仁把玩著手中的茶盅。

“向少公子,怕是您一個月內都見不到蘇素姑娘。”

“為什麼?”

“下月十五是參知政事王大人四十歲壽辰,點名了要蘇素姑娘前去以歌舞助興,因此,這一個月內,蘇素姑娘要多加演練,不方便接客,還請向少公子見諒。”

參知政事王欽若的四十歲壽辰?又是一個月?

美仁手指輕敲著桌子,很快地,揚了揚眉,又問:“那三公子呢?他人在哪?”

“三公子昨夜與幾位姑娘一直鬧到今晨才睡下,眼下正在後院的歇著呢。向公子要找他嗎?”金萬花應道。

“不用了。你,過來。”美仁示意金萬花將耳朵附過來,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金萬花領了示意,便笑著揮著手絹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未久,美仁獨自一人離開了萬花樓。

立在巷尾,她遠遠望著那萬花樓前兩排大紅燈籠,揚著唇,她又可以安靜一夜了,怎麼著最快也要到明日晌午過後才能再見著莊家兄弟二人。四大名琴不但人長得美,勸酒陪酒的功夫也是一流,或許對這兄弟二人來說,也是飛來的豔福。

雖然昕大哥叫她不要再去東水門外找他,可是她怎麼都放不下心。

再度進入那破屋,不但沒再見著昕大哥,就連藍希凌也不見了身影。這一片廢棄的破屋,她找了又找,每一個角落,她都不曾放 過,可是仍舊不見他們的蹤影。

美仁的心陡然一涼,他走了,是故意躲著她了?還是這藏身之處被他們發現了?

今夜前來,她是找他問清楚一切。

誰對誰錯,有什麼話她都想說出來,不想再憋在心裡了。

站在那一片廢棄的破屋之外,美仁覺得自己的心空空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想到明天不一定能及時更新,於是半夜爬上來更新,還有感謝妃妃,璇璇的長評,感動。

這章的吻本來和上章是連在一起的,當時發的時候,我寫的是美仁有回吻,但是一想到美仁目前並不喜歡景升,若是回吻就很不能接受,所以經過三次修改,才變成這個未完吻,可以說是算景升強吻的,哈哈,支援向昕的大大可能沒法接受,但是我覺得這是景升發自內的,擋也擋不住,我想擋也擋不住。反過來想想,覺得景升也蠻挫的,強吻到美仁昏過去......

看到各位大大的留言,我早就自悟到我不是一寫傳奇的料,所以還是當小言來寫吧。

今天廢話至此。

第三十一章爭執再起

美仁像一縷遊魂一樣,最後沮喪地坐在那破屋的門檻之上,目光呆滯地望著門前的一堆亂稻草。抱著雙膝,她將臉埋在兩膝之間,在無望地等待著。

如今剩下的可以做的也只有無望地等待。

許久,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她猛地抬起頭,朦朧月光映照之下,她看見了昕大哥正立在眼前。

她激動地站起身,走近他的跟前,顫著唇,不敢相信她竟然在這裡等到了他。

“昕大哥……我……”美仁輕喚一聲,情緒有些激動,一時間所有話語全數梗在喉間,無法吐出。

向昕抬起手,輕撫了撫她面頰上被揉亂的髮絲,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不是叫你不要再來這裡的嗎?”

美仁抓住他的手,關心道:“你的傷還好嗎?”

“我很好,沒事的。”向昕反握住她的手,淺淺一笑。

向昕雖然對著美仁在笑,但美仁心中卻有著一種莫明的痛,夷山之北一戰之後,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大。咬了咬唇,她問道:“怎麼沒見著藍姐姐?”

倏地,向昕鬆開了握住她的手,睇望了她一眼後又垂下頭,掩住眸中迅速閃過的一絲痛意,步進了屋子。

昕大哥這樣漠然的態度,讓她意識到有事發生,忍不住追問:“是不是藍姐姐出了事?”

向昕緩緩轉過身,凝視著她,眸中滿是疑惑,雙手忍不住撫上她的雙肩,沉聲道:“告訴我,他們將希凌抓到哪裡去了?

美仁怔然。

“什麼?”理了理思緒,她抓住向昕的衣袖,咬著唇,問道:“昕大哥,你先告訴我,你查到的滅了藍家的幕後主使是不是明家,是不是明經堂派人做的?是不是?!你告訴我!”

盯著美仁姣好的面容,向昕仔細地看著她面容的每一絲表情,過了許久,他面部的表情松了松,釋然,大聲道:“是,是你爹派人做的,殺了藍家一十二條人命的幕後主使就是他。”

她咬著唇,扯了一抹苦笑,追問:“為什麼?”

“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向昕再度疑惑。

“對,在昨夜之前,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每日待在明家,不是吃就是喝,安逸奢華倍受寵溺的日子,甚至讓我忘了我究竟想要做什麼。前兩日從你口中得知藍家出事,我無緣無故被嫁禍,事有蹊蹺,這件事我不得不查。所以,昨夜我就來過這裡,當時你並不在,而藍姐姐就躺在那裡的亂稻草之上,睡得很安祥。”美仁說到這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望了一眼向昕,道:“你真的很細心……”

向昕擰緊了雙眉,反問:“你說你昨夜來過這裡?”

美仁突然好想將自己心中憋了好久的話說給他聽,淺淺一笑,應道:“是啊,我有來過,可是你不在,後來我又走了,去了萬花樓。萬花樓的蘇素姑娘,上次比試與我鬥茗的那位,你也見過的,她是我的表妹,是我姨娘的女兒。一年多之前,她與我姨娘大吵了一架之後,離開了家。自她離去之後,姨娘就沒有開心過。這次來到京城,去了明家,我也沒料著會在萬花樓裡見著她。那晚的茗戰,是為了她我才決定去比試的,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見著她任別的男人糟蹋。”

向昕抿著雙唇,靜靜地聽著。

“說來真是上天助我。在沒到萬花樓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殺手,就是昨夜被射死的其中之一,那人我見過,在來京城的路上交過手。當時,我二哥在,那人見到他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那時,並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再後來,我覺得好奇,沒有去萬花樓,而是跟蹤他了。”

“然後,你見到了我,發現我也是在跟蹤他們,再後來,跟到了夷山之北,是這樣的嗎?”

“嗯,是的。”

望進美仁如潭水般清澈的雙眸裡,向昕欣慰地笑了笑,捉住她垂下的一縷髮絲,緊緊地攥在手中,輕吐了一個字:“好。”

可是轉瞬之間,他松了手,轉過身背對著她,語調一變,冷言道:“你可以走了。從今往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你走吧,我還是那句話,天一亮,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

望著他的背景,美仁難以置信地道:“昕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我叫你走,你聽不懂嗎?”

“昕大哥……”美仁胸口之處一陣熱流湧過,說不出的悶結,強作鎮定,只輕喚了他一聲便被無情地斷了去。

“向美仁,不要叫我昕大哥,我向昕承受不起。不對,我應該叫你一宣告家小姐,多謝明家小姐昨夜挺身而出,救了我向昕一條賤命。你是高高在上的明家小姐,我不過是一菅莽夫,高攀不起。與同一個男人相處了幾個晚上,明家小姐不怕損了清譽?落人口舌?若明家小姐不想自取其辱,就請回吧。”只見向昕回轉身,面部表情變得前所為有的猙獰,嘴角含著冷笑,一副逐人出屋的無情姿態。

昕大哥怎麼會變成這樣?方才他的那一笑,還有他的舉動,她明明能夠感覺到他的情,但那一聲聲“明家小姐”卻她讓近乎抓狂。

她忍不住地尖叫出聲:“明家小姐?明家小姐會被自家人陷害成那殺人兇手?”

向昕冷著臉,回道:“這種事你不要問我,你應該回去好好地問問你的父親。你若不想彼此之間弄得難堪,那麼就告訴我希凌被關在哪裡?”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是我叫明家的人捉走了她?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裡?”美仁大聲吼道。

“既然不知道,你就給我滾!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滾!你給我滾!”他高舉著手中的純鈞劍,對著她一聲怒吼。

美仁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垂著頭,極力地剋制著自己快要崩潰的意志,立在那一動不動。

凝視美仁這副憋屈的模樣,向昕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強忍著要上前安慰她的舉動,逼著自己狠下心,聲音越發的冰冷,再度吼道:“我叫你滾,你聽見沒有?要是你再不走,那別怪我手中的純鈞劍無情。”

這一次,美仁沒有再猶豫,猛地撞開他的身體,衝出了屋子。

耳邊一直迴盪著向昕聲聲怒斥,心中湧起陣陣悲涼。

要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心魔剋制住,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的安危。原本想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他,不再有任何隱瞞,可是到頭來,換來的還是一場不信任。

這難道就是她的命嗎?身為天一族女人的命嗎?

立在汴河堤岸,凝望著月光下的水面,那河水聲聲擊打岸堤,就像是無情的鐵錘在猛敲著她的心一樣。還有那伴著夜風輕拂的柳枝,這麼美好的一切在她的眼裡看來,卻是那樣令人生厭。

“呀——”她狂嘯一聲,雙眸倏然變得殷紅如血,拔出身上的彎刀,像是發了狂一樣向身旁那個垂柳砍去。

映著白色月光的刀光閃過,翠綠的柳絮隨著那強勁的氣力滿天飛舞。

許久之後,一切都靜了,只有滿地殘枝柳葉隨風飄落在汴河之上,隨著水波來回盪漾。

坐在岸邊,美仁呆呆地望著手背上沾有的血跡,還有那滿地被她砍斷的柳枝柳葉,再抬眸望著那個光禿禿的柳樹,抑制不住地痴笑起來,當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她迅速地閉起眼,抹幹了眼角沾著僅有的一滴淚水。

站起身,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直守在暗處的向昕緩緩地走了出來,對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嘆息著:“對不起……”

若是不逼走她,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面對她,他不能再像一個卑鄙小人一樣,為了找出罪證而再利用她,曾經做過一次,但這次他再也做不到。她是明家人,他不想她為難,更不想她今後痛苦。若是他還有命活下去,若是還能再見著她,他一定是不會再放開她的。

從來沒有嘗試過抓著個酒罈喝酒會是怎樣的感覺。

第一次,第一次她抓著個酒罈走在大街上,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她無法飲下壇中酒,悅姨從第一天開始教她喝酒的時候就說過,男人喝酒,講究豪情,而女人喝酒,就得講究優雅。即便她女扮男裝多年,依舊忘不了悅姨教她喝酒時所說的話,所以她沒法牛飲,沒法抱著酒罈,用酒將自己灌醉。

她多麼失敗,如今連個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她都找不到。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美仁抬起眼眸,看清眼前立著的人竟是景承,餘光在見著那兩排高高掛著的大紅燈籠,她扯了一抹淡笑。

她竟不知不覺又走回了萬花樓。

明家,奢華舒適,可那從來就不是她的家;竹芙園,清靜幽雅,卻時刻提醒著她,那是個牢籠。只有萬花樓讓她會想起杭州的倚笑樓,讓她寄託了很多情的地方。

緩緩地,她揚起笑臉,回道:“我早就來過了,只可惜承哥哥還在睡著,所以閒著出去買了壇酒,等承哥哥醒來陪我一起喝。承哥哥,賞這個臉嗎?”

景承看著她那副落漠的模樣,心中有種莫明的怨氣。方才他又收到訊息,二哥傷勢未愈又添新傷。

看了看她,三今半夜抓著個酒罈,卻是來他萬花樓買醉,皺著眉鄙夷道:“萬花樓是一個讓人既能忘愁忘憂又可以灑脫放鬆的地方,而你,看的出來,今夜有心事,金媽媽自然不介意多收一個來銷金的,不過你可備足了銀兩?我打開門做生意的,請了一次,不會再請第二次。”

“若是能見著蘇素姑娘,我想,我身上的銀票足夠包理整個萬花樓一夜。”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進景承的衣襟處,美仁抓著酒罈徑直往萬花樓裡邁去。

再度見著莊飛莊傑,是兩人爛醉如泥地灘在人家姑娘的床上。

去了另一間廂房,美仁與景承兩人面對面在屋中坐了下來。

美仁為景承斟了一杯酒,也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傾盡杯中酒,方啟口:“承哥哥,為何會離開明家開了這家萬花樓?是真的喜歡這種酒醉金迷的日子嗎?”

“我二哥告訴你的?”景承不悅地深蹙起眉頭。

“是的,是景哥哥告訴我的。”美仁把玩著手中的酒盅,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微笑著端起酒盅敬了景承一杯,又一口仰盡。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我不是二哥,不是事事都能隱忍得下去,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想做便是不想做。既然有人看不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那麼我又為何非要留在明家?我很享受這種放蕩骸形,無拘無束的日子。”景承說著,也一口仰盡杯中之酒。

“呵呵,你縱然恨他,卻始終是一顆心向著明家。”美仁輕笑。

景承臉色微變,握著手中的杯子,禁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猛地仰盡,道:“二哥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你不回去看他,卻帶著莊飛莊傑來我萬花樓,是氣惱他罰你?”

美仁輕笑出聲:“呵呵,我為何我會受罰,還不是因為承哥哥你帶我來萬花樓鬥花魁?或許承哥哥早就算好會有這樣的結果,是吧?”

景承輕哼一聲,不停地捏著手中杯盅。

美仁笑著為他又斟了一杯酒,道:“啊,說來也怪,下個月初五是王大人四十歲生辰,蘇素姑娘為了他的生辰不見客,而景哥哥罰我禁足也剛好是一個月。真的好巧啊,都是一個月,可是這一個月的日子我該怎麼熬呢?”

笑望著杯中之酒,美仁的眼底卻盡現悲傷之情。

景承凝視著她,一臉防備之色,沉聲道:“你問我做什麼?不知道。”

“承哥哥,你說我回去向景哥哥求情,讓他罰我在萬花樓裡待一個月可好?”美仁輕啜一口美酒。

景承一把按住美仁替他倒酒的手,慍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若是他收留了她,他在這萬花樓裡清閒的日子也將過不了幾日,到時不是那明莊主差人上門,便是二哥天天來這裡坐陣。

輕輕撥開景承的手,美仁執意為他再斟一杯酒,雲淡風清地吐了一句:“突然很想見蘇素姑娘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說好昨晚更的,結果見鬼的電腦又中毒了......我崩潰了n久了......

我今天就不說啥廢話了,昨晚搞定了家裡的電腦,現在我要奔去搞定公司的電腦,繼續防毒。

我申明我粉cj,從來不會手滑亂點網站。

強烈鄙視那些個製造病毒的人,目前最痛恨看到的五個字就是“特洛伊”“木馬”。

第三十二章同道中人

從景承的口中得知,怡素為了參知政事王欽若大人的生辰宴,一直在離萬花樓附近不遠的舞館別苑裡練習舞技。

“據我所知,她並不想見你。”景承道。

“那就當我強人所難好了。”美仁笑道。

景承白了她一眼,繼續喝著杯中酒。

不多時,那一壇酒見了底,美仁仍然很清醒,坐在她對面的景承更清醒,不過清醒中更添幾分豪情。

聊的雖不多,景承卻能感到坐在面前之人,因為那個家,和他同樣的不快樂,起身步向門外,他拍手輕招了一名小丫頭,示意她再弄兩壇酒來。

“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酒量倒不錯,今夜不醉不歸。”

自進了這萬花樓之後,美仁的心的確平靜了好些。

景承方想為她再斟上一杯,卻被她封住了杯口,淺淺一笑,道:“若是在其他地方,可以與承哥哥對飲通宵,不醉不歸,但唯獨這青樓裡絕不可。我先回竹芙園,莊氏兄弟二人就有勞承哥哥了,明日我再來。”

“什麼青樓裡不可以?身為男人敢來青樓,誰都知道是那麼回事。你還是怕你喝醉了,我萬花樓的姑娘撕了你不成?”

“呵呵,那到不是,今夜多謝承哥哥作陪,告辭。”說罷,美仁起身雙手抱拳,作了揖,轉身離開。

“臭小子,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以為你付了銀子,就當我是陪酒的姑娘嗎?”景承不依不饒,有人挑起了他的酒興,豈能說不喝就不喝。

說著,他的左手便迅速扣住美仁的右肩,美仁閃避不及。

孰料,他用力過猛,意外發生,只聽“嘶啦”一聲,美仁的衣裳自右肩至整個後背被撕下了一大塊,露出雪白的肩頭及裹著胸部的束布。

“你幹什麼?!”美仁怒喝一聲,反手便給了景承一拳,將他逼退數步,以手拉住那被他撕壞的衣裳。

望著手中被撕下的衣裳碎布,景承當場呆住,難以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是個女兒身?!”

胸口頓覺一股氣流上湧,美仁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背抵著牆,垂著頭,直到整個人平靜下來,才對景承大聲道:“承哥哥還立在這做什麼呢?難道是想看著我就這樣走出你的萬花樓,回竹芙園?”

一陣血氣上湧,景承別開目光,匆匆閃出屋子,隨便抓了個丫頭,大喝一聲:“去我屋裡拿一件衣衫來,快!”

立在門外,景承咬著牙,叉著腰,來回不停地走動,卻不敢邁進那屋中半步。

這是他萬萬也想不到的,自從這小子,不,這丫頭來到明家之後,就將家中攪得一團亂,甚至讓他誤以為二哥有龍陽之好,孰知,二哥再正常不過,不正常的是他才對。

這簡直是恥辱,憑他久經風月,卻看不出她是個女子。

小丫頭終於將衣物取來了,卻見著這位俊朗邪氣的三公子臉色不大好,原本想多看他幾眼,也只敢垂著頭,欠著身,恭敬地將衣衫舉在面前,輕道:“三公子,你要的衣衫。”

“今晚金媽媽沒讓你吃飯嗎?取件衣衫也要這麼久?!”景承狠瞪了小丫頭一眼,接過衣衫,方想推門進去,驟然間頓住了,對著那小丫頭又喝道:“回來,把這件衣服送進去給裡面的公子。”

“是。”小丫頭再不敢抬眸,驚恐地接過衣衫連忙進了屋。

當她看到屋中空無一人,傻傻地立在那手足無措,正想硬著頭皮出去再挨頓罵,這時,依牆而靠的美仁出了聲:“衣服放在桌上就可以了,謝謝。”

小丫頭驚恐地回轉頭,見著前日與那蘇素姑娘一爭高下的俊俏公子正衝著她微笑著,當下驚慌地垂下了頭,將衣衫放下,羞紅著臉退了出去。

揚著唇,美仁將那件衣衫迅速披上,但衣襬之處拖長了好許,彎下腰,便齊腳踝之處,將超出的衣襬給撕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方緩緩地走出廂房。

一出門,便見著景承一臉的煩躁不安,來回不停地走動。

景承一見美仁穿著他的衣服終於出了門,擰緊著雙眉,怔怔地望著她,上下來回重新打量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神清骨秀,豔如桃李。他怎麼到了今時今日才瞧出她是個女子,真是有夠蠢。

目光落在那被美仁撕掉的衣襬之處,他吐了一口氣,啟口道:“二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兒家?”

心中平靜了好多,美仁才能坦然面對,紅唇輕啟,輕應一聲:“嗯。”

“那明莊主可知此事?”景承口氣很不好。

“我怎麼知道?”美仁翻了翻白眼。

暗咒一聲,景承對她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快些回竹芙園,從今往後,你不要來我萬花樓了。”

“行,不來你萬花樓也可,不過,明日只要能見著蘇素姑娘就行。”美仁道。

“你為何執意一定要見著她?若你是男子,見她倒未可厚非。”景承慍道。

“就像你方才說的,酒逢知己千杯少,那麼同為一個茶道中人,女子欣賞另一個女子又有何不可?”美仁反問。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景承回轉身,又招了兩名龜奴,吩咐他們找了一頂轎子,安全地送美仁回竹芙園。

美仁笑了笑,轉身離開了萬花樓。途中,她打發了兩名轎伕,一人慢步卻是回了明府。

立在明府大門外,抬眸望向兩盞高懸的燈籠,燙金匾額,以前那兩扇緊閉的朱漆銅釘門,美仁心中泛起陣陣酸意。

這裡不是她的家。

這裡曾毀了娘,如今應是最至親的人卻是陷害她成兇手的幕後主使。

淡淡地掃過一眼,她帶著一顆疲憊的心回到了竹芙園。

就快要到屋子時,一抹黑影迅速從眼前閃過,美仁回過神,那身影早已越過房簷消失在屋簷盡頭。

莫非又是景升那個不願見人的師傅?但那人的姿勢怎麼那怪?那身影好像是倒立著行走的……一個尋常人為何要倒立著行走……

推開屋門,點了燈,一切與她離開的時候一樣。但是她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妥,高舉著燈臺,將屋內一一照過,在門扉之上發現了一個泥掌印,同樣的那泥掌印又出現在了琴架旁的牆壁上。細查了屋內,除了有這兩處地方有掌印之外,一切都沒有任何不妥。

難道是為了天一聖經?

為了安全起見,她未將聖經隨身帶,而是藏在明家。

這人究竟想要找什麼?

次日,莊飛莊傑兄弟二人酒醒了,急匆匆地趕回了竹芙園,卻見著美仁氣定神閒地坐在亭中彈著琴,兩人萬分羞愧,靜靜地守在一旁。

景升沒有再來。

美仁也只是無意間聽到下人有提及他的病,說是要好好靜養一陣子,才能恢復原氣。心絃微動,她停下撥動的手指,目光盯在那琴身之上,餘光瞥見琴首,意外地發現之上赫然刻著幾個小字:月影風清聽x聲。聽與聲之間原先也應刻有一個字,卻不知被何人以刀給剜了去,刀痕還很新。

心中愕然,她記得景升將清風送給她的時候,這琴首上好像是有那麼幾個小字,當時她一心都是放在了月影風清曲上了,未曾留意那幾個字究竟寫的是什麼,只當是琴名罷了。

但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刀痕是新刻上去的,最有可能的應是昨夜。

昨夜?那個奇怪的人?

疑惑著,抬眸之際,美仁正好見著如媽推葉聲泉立在池對岸望著她。

如媽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手中的琴上,美仁防備地將琴抱起,緩緩地步向二人,有禮地問了一聲:“葉叔叔今日可好?”

“有牢美仁小姐費心了。”如媽從琴上將目光收回,恭敬地回應。

“如媽客氣了,稱呼我一聲美仁就好。”美仁笑道。

“美仁小姐自便,老奴還要伺候葉二爺,這就退下了。”

“嗯。”

望著那愈走愈遠的二人身影,美仁突然嘴角微微上揚,原來如此。

命人將清風送回屋內,她緩緩地向主屋邁去。邁上竹階,立在葉聲泉的屋外,透過竹窗,她望見如媽嬌小的身影在不停地忙碌著,而葉聲泉則是痴痴呆呆地倚坐在床沿。

未再多慮,美仁邁進屋子,靜靜地看著二人。

如媽聽見聲響,回首見是美仁,頷首:“美仁小姐……”

美仁淺淺一笑,目光一直落在葉聲泉那一對廢腿之上,再抬眼看向葉聲泉那張俊朗有些蒼白的面容,一雙好看的黑眸找不到焦距,那樣的表情真的讓人困惑。她想了想,方啟口:“如媽,不知方不方便問,葉二叔的腿是怎麼傷的?”

如媽微愕,目光茫然,緩緩垂下頭,微微轉身,望著床上的葉聲泉,幽幽地說道:“十多年前的舊事了,聲泉他的雙腿是摔斷的,那一摔不但摔斷了腿,也將腦子摔壞了……”

聲泉?

看如媽的表情還有聽她的語氣,她與葉聲泉兩人的關係非淺,而且心甘情願地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

“摔壞的?哦——”美仁拖長了話音,卻未追問是何時從何處又是為何摔下的。

“美仁小姐,老奴要下去看看藥是否好了,有勞小姐代為照看一下。”如媽道。

“好說好說。”美仁笑應。

待如媽出了門,美仁立在葉聲泉的面前,哂笑了兩聲:“當年與紫玉公子同齊名名震江湖的葉大俠,如今卻成了又痴又殘的廢人,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躺在床上的葉聲泉眼波連動都未動。

美仁撫摸著竹椅背,目光直視著葉聲泉,一字一字由櫻唇逸出:“月影風清聽……”

果然如美仁所料,葉聲泉那一直痴呆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一絲細小的變化,這變化小到她都不願相信他確實是有了反應。

她微笑著,緊接著又道:“啊,真可惜,不知道是誰剜了清風上那個字,究竟是聽什麼聲呢?聽水聲?聽雨聲?聽荷聲?不好,都不好。啊!我想到了,泉聲……妙,妙極,怎麼填似乎都是這個泉字最為合適。全句應該是‘月影風清聽泉聲’,葉二叔,你說是不是?是不是應該填這個‘泉’字?”

這一次美仁在葉聲泉的臉上見到了一抹異樣的笑容,淺淺的,轉瞬間又消失了。

她方想再說,這時如媽端著藥盅進了屋。

往後退了兩步,望著如媽細心地將湯藥一勺一勺喂進他的口中,時不時,他的嘴角處總是溢位好些湯藥,而如媽會毫不厭煩地一一擦盡再喂。

又是一個痴情的傻女人。

又是一個多情的壞男人。

美仁憤恨地看了一眼,大步邁向屋門,立在門口處,她又頓了頓,忍不住地說了一句:“如媽,下次熬藥的時候,記得多放些辣椒油。”

如媽的手微顫,以餘光眼了一眼,美仁已經甩了衣袖出了門。

那黑衣人一開始不敢面對她,就怕她知道他是個廢人,所以在第二次出現的時候,他選擇坐著面對他,沒人會懷疑,坐著的一個人是個廢人。

當一個人雙腿廢的時候,在沒有柺杖的幫助下,那麼他還能走的話,那唯一可以用的便是雙手,用手開門,門上牆上有泥印也就不足為奇。

原來這裡有秘密的並非她一個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被病毒折磨死,夜裡重裝系統,結果發現還是沒有用,我是中毒太深了,唉。。。。。。

對千紙鶴說:你是目前第二個說這首歌難聽的,那個你開啟網頁直接按esc吧,這樣就聽不到了,對不住你了,再沒找著我更滿意的,暫時換的可能性比較小,原諒我吧。那個關於明經堂受人愛的女人很多,明家的男人受人愛的都很多啊,只不過比起明經堂來,應該是收斂好多好多,不象他那麼花言巧語勾引女人的那樣的犯賤啦。景老大的媽和景升是一個媽,你看到後面就知道了,景璇媽媽沒什麼了不起,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他,景承媽媽任性吧,就當被他迷了,就當當時沒啥米帥哥好了,美人她媽是遇錯人,也是倒黴的女人一個,最終有所悔悟,哈哈哈。

對軒軒說:我雖然bs霸王的,可是都要霸了我也沒法子,那個書沒有簽約,所以,你就不用想著買書這事了,所以說,男主還是看我寫的爽,哈哈哈,不過我對景二很有愛。

對hubeidairen說:啊,你說的太好了,景升就是自戀的可以,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哈哈哈

最後對不明白景升流血的大大們說:之前景升受了很重的內傷,就算美人喂他吃了雪蓮丹也不是一兩天就成了神人就好了,不然真有這藥,我就不碼字去四處流浪找來賣好了,沒兩天他為了救美人,替她擋了一杖,向昕都能被那人打的吐血,可見那人內力渾厚,但是要說明一點,內力渾厚也是由於他吃了藥的,向昕有提過,所以景升不吐血,能忍得住,沒掛了,真是件太不容易的事了。

下面美仁的表現會很怪,呈一種半死不活的精神狀態。

第三十三章做好人難

美仁回到自己的住處,見著莊飛莊傑兄弟二人像個門神一樣守在那一動不動,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她對立在那的兄弟二人招了招手,狡黠地笑道:“我想出去走走,你們兩人要陪我嗎?”

莊飛莊傑兩人面面相覷,半晌都不敢吭氣,昨夜被那些姑娘們折磨的半死,今日他們可不想再去那萬花樓裡受罪了。

似看出他們的想法,美仁輕笑一聲:“哦,我有一幅畫留在點墨軒裡好些日子了,一直尚未取回。”

兩人聽聞,頓時松了一口氣,跟在美仁身後一同出了竹芙園。

集市上,美仁一路上不停地買一些奇特的東西,而身為忠心的貼身奴僕非莊飛莊傑二人莫屬,兩人手中提著,懷著塞著,嘴中叼著,若是腳可以不用來走路,估計也一併使上了。

點墨軒內,美仁見著那幅裱好的胭脂海棠圖,緊抿著雙唇,倏然捲起,隨手擲向莊傑,大步邁出點墨軒,幸好莊傑眼明手快及時接住,兄弟二人緊跟上前。

突然,不遠處一個惡聲惡氣的嗓音叫了開來:“死丫頭,再不快點給我走,老子現在就扒光你的衣服。”

除非有錢賺,美仁素來不是很好管閒事,但心中本就煩躁,再加上聽著那人的叫嚷聲心情很是不爽。於是,她抬眸往人聲之處望去,便見著兩個長相猥瑣身形粗壯的男人拖著一名身著素色衣裳的女子正往西去,那女子的衣裳早已被扯破爛不堪,圓白的肩頭若隱若現。

“逼良為娼”四個字即現於美仁的腦中。

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那名女子拼了命似的掙扎,在拉著她的那男人手背上狠咬一口,那個粗壯的男人一把揪過她的頭髮,狠狠地甩了她一記耳光,將那名女子打得跌倒在地。

就在那女子撐起身體,撥開長髮,揚起臉的那一順間,美仁看清了她的臉,驚愕。

竟然是藍希凌。

“賤貨,給我起來。”那打手又厲聲喝道,右手方想再揪住藍希凌的頭髮,卻聽他慘叫一聲,捂著流血的手腕,衝著四周大嚷著:“是誰?是哪個王八龜孫子的暗算老子?啊——”那人的嘴不知又被什麼東西給猛擊了一下,頓時滿嘴鮮血直流,嘴唇腫得老高,想再開口說話都難,只捂著嘴示意同伴開口。

他的同伴沒由地一陣恐慌,亂指著圍觀的人,顫著聲嚷開:“是……是誰?有……有種的站出來。”

這時,兩人見著一身錦衣華服的美仁,從人群走了出來。

“臭小子,你竟然敢暗算老子,老子非不……”那個被打得滿嘴是血的男人話未說完,一柄彎刀已經指向他的咽喉。

那人驚恐地望著眼前那柄奇特的彎刀,連連往後退,孰料被人用東西從身後抵住,進退兩難。另一人見著抵著同夥身後正是跟著美仁兩名高壯的護衛,情況不妙,連忙拔腿就跑。

勾了勾唇,美仁的笑容很燦爛,手中的彎刀貼在那人的臉頰之上,雲淡風清地對著莊飛兄弟二人道:“莊飛啊,你不是說今晚要給莊傑弄些下酒小菜嗎?聽如媽說,這最近豬肉價漲了好幾錢,正巧眼前有這麼一頭不要錢的肥豬,勉強也能做幾道下酒的小菜給你們兄弟兩解解饞。你說是現在就宰了拖回去,還是拖回去再宰了?”

莊飛與莊傑瞟了一眼那“肥豬”,再聯想到桌上的菜色,胃中一陣翻滾,連連朝美仁搖了搖頭。

“這頭豬的豬肉好像不怎麼新鮮哦。那好吧。”看似很簡單的一句話,豈料,美仁翻手以刀背拍向那人左肩,只聽那人慘叫一聲,撫著右肩,口中不停地念著“少俠饒命”。

“借你衣服擦一下,回頭讓人給你做件新衣。”美仁將彎刀在莊傑的身上蹭了兩個,收起彎刀,對著那人大喝一聲:“下次再讓我見著你,你這只豬肘能不能還這麼安穩的擱在上面,那就要看天意了。滾!”

圍觀的眾人� �個稱快,眼見著沒什麼戲好看,漸漸地散了。

冷掃了那人狼狽的背景一眼,美仁走向藍希凌,將手伸給了她,意欲將她拉起,孰知藍希凌在看清楚她之後,驚恐地抱著頭,尖叫了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美仁翻了翻白眼,和上次一樣,她還是當她是兇手。

“姐姐,是我。”美仁蹲下身,抓住她的手,輕聲道。

面對藍希凌這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美仁深皺了皺眉頭,撫開她披散在臉上的長髮,理了理,順手摸向她頸後的風池穴。

藍希凌偏過頭便抓住美仁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的力道未完全使用,便被美仁以力震開松了口,她盯著美仁,眼中的怒火似要噴出來,猛地將美仁推開。

不甚,美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抿了抿唇,若有所思地望著藍希凌。

原來她並非是神志不清,風池穴上根本就沒有封穴的銀針。轉念,美仁感到困惑,依昕大哥所言,她的確是中了驅魂術,若是沒人幫她解了咒,她應該像那藍家三夫人一樣成了一個真正的瘋子,為何她會這麼清醒?最怪的是,除了天一族的人會解這驅魂術之外,難道還有人也會解?

“姐姐在生什麼氣呢?”美仁嬉笑著。

“我當初瞎了眼的,才會讓你住進我們藍家。老天會開眼的,你會不得好死,一定會遭報應的。”藍希凌咬緊了牙,怒瞪著美仁。

美仁不惱,湊往藍希凌的面前,輕笑一聲:“姐姐有沒有想過,按理來說那個殺手很厲害,何以你們全家就只有你一人逃了?你是被壓在你家人的屍體身下,兇手沒被發現,還是你的武功比那兇手高?不過據我所知,那兇手可是追你追了好久,都未曾動手殺你,為何?”

藍希凌的臉色一黯,顫著聲問:“你……你什麼意思?”

按美仁的推測,昕大哥是絕對不會告訴藍希凌其實是她殺了自家這麼多人這個殘忍的事實。

“意思很明白,”美仁將嘴湊近藍希凌的耳邊,輕笑著將這個事實告訴了眼前人:“那晚殺了你一家十二口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兇手,而是……”

“你胡說!你胡說!你血口噴人。”藍希凌尖叫出聲。

“呵呵,我可什麼都沒說啊,姐姐這麼激動作什麼呢?”美仁笑靨如花。

藍希凌衝上來,就要撕爛了美仁的那張笑臉,卻被美仁輕易地抓住。

那一瞬間,美仁飛快地在藍希凌的耳邊輕念了一句,只有她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話:“想活下去,再見到他,你就給我繼續裝瘋下去。”

藍希凌驚訝地瞪大了雙眸,不明所以地望進美仁那雙飽含著笑意的眸子裡,那裡除了笑竟然還有著一種莫明的傷,來不及深究,卻被美仁點了睡穴。

抱著藍希凌坐在地上,美仁偏過頭掃視了莊家兄弟二人,懶散地道:“唔,莊傑,看在你是弟弟的份上……嗯……”

莊傑瞪大了雙眼,望著美仁,難不成是要他去抱這個衣裳破損的女子?偏首望了一下哥哥莊飛,此時莊飛也是同樣一臉困惑的表情。

“聽過孔融讓梨吧,所以,這個抱美人的差事還是讓給你哥來吧。”美仁扶著藍希凌,以眼色示意莊飛將手中的東西全丟給莊傑,快過來抱起藍希凌。

莊飛憋紅著臉,低著頭,按著指示抱起了藍希凌,結巴著道:“小……”

“哎,叫公子。”

“少公子,要莊飛將這位女子送至哪裡安頓,竹芙園?”莊飛問。

究竟要將藍希凌安置在哪裡更為安全呢?

美仁也苦惱著。

“先這麼抱著吧。”

美仁不確定明家究竟有多少人認識藍希凌,而經過昨夜,向昕他也不會再留在東水門,難道她要為了以示自己的清白,保住藍希凌的命嗎?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亂走著,莊飛與莊傑一人抱著藍希凌,一人抱著一堆東西,雖然滿腹怨念,但哼也不敢哼一聲。

最終,鬼使神差,還是將藍希凌帶回了竹芙園。

望著清洗乾淨,衣裳整潔,仍閉著眼的藍希凌,美仁沉默了很久,出屋後便對莊飛與莊傑稱藍希凌是她失散了的表姐,勞煩他們兄弟二人好生照看著,她打算回明府去見一見景升。由於之前是莊飛抱著佳人回來,美仁便將守看佳人的任務交給了莊傑,自己帶著莊飛回了明家大宅。

到了明家之後,看門的小斯見了美仁一陣驚訝,礙於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說什麼。美仁問了話,得知明經堂與魚海浪已經回到府中,景升舊傷加新傷,這幾日在府上養傷,大門都不曾邁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急匆匆地便往水竹苑步去。

景升的屋門敞著,這一次美仁沒有像以往一樣大叫著明景升三字直接衝進去,而是在門外猶豫了半晌。

方想敲門,以告主人有人來訪,便聽見一個女聲尖銳地響起。

“哥,你讓人送這麼多畫像到我房裡什麼意思?”這是景璇的聲音。

“璇兒,再過些日子,你就快十七了,可以嫁人了。”景升的聲音聽上去淺淺低低的,與往日那種動不動就譏諷她的語調完全不同,想來當真傷得很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人,留在家裡很好,我就是要留在家裡守著……守著爹和你。”景璇大聲嚷著。

“唉……”景升嘆了口氣,便往外屋走去,卻被景璇拉住衣袖。

“哥,你身子還沒好,又要出去。你又想去哪?爹和魚三叔回來了,生意上的事也不用你再操心,你要去哪?我不讓。”

“璇兒,別鬧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看他?那個臭小子有什麼好看的?那小子自私、無禮、傲慢、心腸還惡毒。上次,絕非我在做夢,就是被她給掐著脖子的,雖然我記不清那是怎麼回事,但我有記得她那雙充斥著魔血一樣的眼睛……”

“璇兒,咳咳咳……”景升及時出口斷了她的話,卻因一時語急,又是一陣猛咳。

景升那一聲聲咳嗽聲,讓美仁猛的一揪,她又沒要他救她,明知道自己的傷未全愈,還要強出頭。咬著唇,攥緊了拳頭,她倚在那門扉處一動不動。她也不想那樣無法控制不住自己,死丫頭,說她什麼自私、無禮、傲慢、心腸毒,難道她以為她明景璇就是好人嗎?背後說三道四,也沒見著留什麼口德,還不是小人一個。

“哥,對不起,我又惹你犯急了。其實你也不用擔心的,不過是罰他在竹芙園裡悔過罷了,不是有如媽守著嗎?而且昨日明飛不是有去那裡問情況的嗎?你也知道的啊,他還是死性不改,跑去萬花樓喝花酒,你還有什麼擔心的?難道他真的如承哥哥說的那樣,他是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景璇見著景升避而不答,驚叫:“天啊,我才不要有這麼一個弟弟。”

“別亂說,她的年紀比你虛長一歲多。”

“怎麼可能?你和三哥十八九歲的時候也不像他長的這樣啊?”

屋內一陣沉默。

弟弟?以為她稀罕。美仁在心中冷嗤一聲,死丫頭,不分長幼的蠢人。她回頭憤憤地瞪了一眼莊飛,原來這兩人將她的行蹤時刻作了上報。

莊飛垂著頭,慢慢地向後退去,很快地便離開了水竹苑。

想來這明家的人個個對她畏懼,似乎都預設她是那“四公子”了。

回轉頭,美仁又聽見景璇的聲音響起:“哥,再過幾日就是七月初七乞巧節,我想那晚出去看花燈,還聽說今年的煙花會與往年的有所不一樣。哥,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嗯,還早呢。”景升輕應。

“那我就當哥你答應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像去年一樣,再以什麼事為藉口說不去。”

再之後,沒了聲音,美仁愣在那,還待繼續聽些什麼,卻聽到兩人的腳步正往外屋來,她緊張地轉過身,背對著屋子。

景升在見到她的那一剎,一陣驚詫。

作者有話要說:爬來更新了,首先祝大家五一快樂,吃好玩好!

對袖舞蓂莢說:謝謝你的詞,寫的很好。

對他鄉明月、宛辰、杜若、1111說:我上章沒寫什麼奇怪的話吧,有說明他們兩是兄妹嗎?好象沒有哎,你們讓我很鬱悶?回頭看了下,真的沒有說他們兩是兄妹啊。還有以為亂倫的大大們,我在此辯白一下,我是個很有愛,很純潔,很正常的,最煩亂倫,np,和sm>.<

因為你們的反抗,認為我埋的線太深了,所以我後面改了文的內容,把以前埋的東西有該說明的大部分說明了,如果還看不懂..........那就是我的表達很有問題了>.<

第三十四章無心無力(上)

“你怎麼會在這?哥,不是說罰他在竹芙園的嗎?”景璇一臉不快。

緩緩轉過身,美仁沒看景升,到是衝著景璇訕笑一聲:“真是勞明家小姐如此惦記著我向某人了。”

景璇一直對美仁有所顧忌,趁著有景升在,才壯著膽說了句:“陰魂不散的小人”。

景升聽了很不悅,雙眉緊蹙,對她輕道:“璇兒,你先回你園子裡。”

景璇輕應了一聲,走向門處,嚷道:“滾開,好狗不擋路。”

“呵呵,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好狗,別擋著路,讓開。”美仁譏笑兩聲,猛地推了一下景璇,徑直邁進屋內,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

“向美仁!”景璇一個踉蹌向後跌去,被景升及時扶住,她站穩了身子,回頭衝著她大叫撲了過去,卻被景升及時攔住了身子。

景升慍道:“別再鬧了,先回你園子去。”

“哥——”

“要我叫人送你回去?!”

“哥——”景璇氣得跺著腳,心有不甘,衝著美仁叫道:“向美仁,你等著,今日我一定要爹把你趕出明家。你給我等著!”說罷,提著裙襬奔出了屋子。

景璇走了。

“嘎吱”一聲,門被關上了。

屋中頓時陷入了一種尷尬而沉默的氣氛。

美仁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新衣,卻不敢抬頭去看景升。她這兩日腦子清醒了,回想起那個吻,她可以確定那不是在做夢。對於那個吻,她很氣很惱,氣的恨不能就在她想明白的那一刻就衝過來,將他狠狠地揍一頓,但是一想到要面對他,她就有點退縮,因為她更不敢去想身為哥哥的他,是不是對她這個妹妹有那種非份之想……

這種感覺她真的無法形容,就好比自己正在吃東西,忽然不小心飛進了一隻蒼蠅,卡在喉間……

她會覺得好噁心,是的,這種感覺就是好噁心……

她深深吐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頭,望著一臉蒼白的景升倚靠著門,雙手抱胸,一動不動正盯著她。

無論怎樣,如今能救藍希凌一命的,除了他,她實在是想不出第二人選。

豁出去了,總之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她都當那一吻是被鬼給啃了。

咬了咬唇,美仁低低地問道:“夷山之北,是不是你替我擋了那一杖?”

“若我說不是呢?”景升擰緊了雙眉,反問。

“呵呵呵,”美仁禁不住嗤笑開來,慢慢地念著:“若不是你替我硬擋了那一杖,你會那麼巧碰見我流血汗?明家二公子三更半夜不休息會跑到那個荒無人煙的夷山之北?是啊,之前有過半夜跟蹤人擄人,會半夜跑去賞風景也未嘗不可。”

美仁頓住,睨了眼臉色蒼白的景升,可是他的臉上依舊平靜地看不出情緒。

“明景升,你無緣無故的又病倒,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別跟我說與那晚沒有關係。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出,何況只不過是戴了一個面具而已。”美仁的音調徒然間高了許多。

“那地方不是你去的。”景升輕咳了兩聲,轉身往裡屋步去。

美仁追了進去,卻見他扶著桌子,以一方帕子捂住口。他見著她,慌忙地將那沾有血跡的帕子收進袖口。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氣不過,美仁衝上前,強行將他的手指掰開,在見到那帕子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一時間所有的話語全數梗在喉間。

“那個和你一樣戴著黃金面具的究竟是誰?你們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那夷山之北的禁地內有什麼秘密與藍家有關,所以非要滅了他們不可?而向昕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你們又非要殺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捏著拳頭,激動地顫著身體,美仁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吼著。

“夠了!不要再問了!”景升撐著桌子厲聲喝斷她,卻禁不住身體的虛弱,又劇烈地咳了起來。

眼見他這副半條腿邁進棺材裡的模樣,美仁又氣又急,從懷中掏出裝有雪蓮丹的藥瓶,從中倒出一粒,強行掰開景升的下頜,塞了一粒在他口中,又將整個藥瓶整個塞在他的手中,道:“拿著。”

景升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她,緩緩地走向床邊,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許久,方道:“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過了八月初五,你想怎樣都好。”

“我找你的未婚妻了。”她幽幽地吐了一口氣。

景升身體一僵,抬眸驚愕地望向她。

聽不見任何聲響,屋內一片沉寂。

“你們一直在找她,對不對?殺了她和向昕,就再也沒人知道你們曾經做過的事了?”

“昨夜你讓萬花樓的姑娘灌醉了莊飛與莊傑,後來你去了哪裡?”景升答非所問,聲音依舊低沉。

“你猜呢?”她譏笑著,笑得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他……與你鬧僵了,所以你才會跑去找景承喝酒?”

“呵呵呵,也許這就是天意,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我明明沒有抓了藍希凌,卻讓我今日在市集裡碰上了她。我何時成了一個這麼有情操的人?我何時學會了去為人出頭,除強扶弱,除暴安良?我又何時學會了為人而變得心慈手軟?”美仁譏諷著,聲音越變越大,到最後化為聲聲苦澀笑意,她盯著景升,輕輕地道了一句,“她瘋了,是你們逼瘋了她,所以我帶她回了竹芙園。”

“你今日來找我的目的?”

“你知道的。”

景升不語,他知道她躲了他幾日,今日能前來找他,這麼做是想保藍希凌一條命罷了。

“讓向昕帶她走吧,離開京城,有多遠走多遠。”景升嘆了一口氣。

美仁嘲弄地笑了幾聲,便激動地大聲道:“你說的倒輕巧,若是真能這樣,他會甘冒生命之險帶著她上京城?”

“既然他們兩執意要送死,沒人能救得了他們。”景升也惱了,回瞪了美仁一眼。

“你——”美仁氣結,自嘲地又冷笑了幾聲,道:“好,想來這什麼天大的事大夥都有難處,不提也罷。我懶得管你們想做些什麼,你們殺人放火也好,打家劫舍也好,都與我不相干,但請不要因為我體內流著某人的血,就要把我也給扯進這件骯髒的事情裡來,讓我平白無辜背負著那麼多條人命。告訴我,滅藍家的那個女人是誰?我只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她要知道是什麼人做的,找到那個女人,一定要找到她。

“什麼意思?”景升不明所以。

“哈,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景哥哥啊景哥哥,你難道不知道那殺手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呵呵,我真的很佩服你們,竟然能找到這麼一個女人?有可能是易容。呵呵呵,誰的臉不用,卻偏偏用我這張臉,呵呵呵。”

“你說什麼?!”景升訝異地凝視著美仁,難以置信方才所聽到的,追問:“你說那個女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是。這難道不是你們蓄意謀劃?他也真做的出來。”

雙眉緊蹙,景升咬著牙道:“我只知道爹找了豔門的人,至於是豔門哪個殺手接了這任務,這倒沒過問。”

“那個妖精門?那個專門以美色誘惑殺人的妖精門?”美仁輕嗤一聲,不可思議地偏過頭,喃喃地念著,“妖精門,妖精門,呵呵,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出你。”

景升皺著眉,輕咳了數聲,凝視著她,問道:“你今日有沒有彈奏我教你的那首曲子。”

一想到他有教自己那首月影清風,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激之情,輕點了點頭。

她還想說什麼,這時,有人敲了敲屋門,景升啟口:“進來。”

是明飛。

“何事?”景升問道。

“回少主,老爺請少主與向少公子去書房一趟。”

景升道:“好,知道了。”

“呵呵,你妹妹的行動可真快。要不要與我賭一場?賭我今日會不會被趕出這裡?”美仁怪笑著。

景升緩緩抬眸,眸中滿是複雜地神情,道:“你應該試著心平氣和地去看待每一件事,去試著接受,或許所有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麼糟。”

“呵呵,是嗎?我覺得我已經很努力了。不過,某些事也是總有一天是要面對的,這一天不過是來的早與晚罷了。”說著,她轉身步向門外,想到了什麼,又頓住腳步,偏過頭,道:“我不會讓你們殺了他的。”

美仁與景升到了書房,眼見的情形與之前料想差不多。

屋內只有明經堂、魚海浪與明景璇三人。明景璇嘟著嘴,滿臉的不高興,在見著景升的那一剎,立即上前要扶他坐下,景升不自在地揮了揮手,輕道一句:“我自己來。”

美仁望著坐在書案前多日不曾見的明經堂,明顯覺得有些陌生,冷淡地喚了一聲:“明叔叔,魚三叔。”

明經堂輕應了一聲。

魚海浪一見她便迎了上前,揚著手剛想拍向她的肩膀,便收了回去,背著手,笑道:“臭小子,有沒有想你魚三叔?”

“當然有了,美仁天天都有掛念著魚三叔你今日是否吃好喝好睡好,盼了魚三叔好些日子了。”美仁彎了彎眼,對於不拘小節心胸豁達的魚海浪,她倒是十分地敬重。

魚海浪終於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肩頭,朗聲笑著:“臭小子,算你還有良心。”

兩人還想道會家常,這時,景璇的聲音不適時地打斷:“魚三叔,你在外奔波了那麼些日子,也很累了,坐下說話吧。”

魚海浪臉色一黯,一聲不吭地坐回了上座。

明經堂一雙犀利地眸子緊盯著美仁,雙眉深蹙,嘴唇緊抿。

在藍府的時候,他便知道美仁與他就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自她來了明家之後,他更確定了她是他與怡惜的孩子,他也猜的出這丫頭有在修煉長春功,否則身形不會這麼奇怪,長大成人似乎就在一夜之間。

十八年前,怡惜帶著腹中的骨肉憤然離開他,他曾經派人找了很久,終尋而無獲。十八年後,他的骨肉就立在他的眼前,卻不能相認,不是他不認,而是她不要。在藍府的時候,她不要;在這裡了,她依然還是不要;在知道了更多的事情以後,她會更加不要。

她願意回來這裡的目的究意是為了什麼?

他甚至不敢去想。

第三十五章無心無力(下)

這時,屋外又傳來了景承的聲音:“明莊主,今日什麼事情這麼重大,全將人召至書房,連找人說個話都這麼費神?”

景承是來找景升的,想問問有關美仁的事,卻不想下人說全被叫至書房了。

一聽到那個不肖子的聲音,明經堂的嘴角微微抽搐,眉頭擰地更緊了。

景承一進屋,見著美仁立在屋中,當下便收起了嘻皮笑臉,目光複雜地掃了她一眼,走至她面前,輕道一聲:“看來是真的有事,你還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勾了勾唇,美仁朝他哂笑出聲:“說不定下一刻我也就可以去你那消遙了。”

“敬謝不敏。”見著那嫵媚一笑,景承覺得很扎眼,一想著昨夜他無意中撕了她的衣服,讓他知道這丫頭是女扮男裝,就覺得有些氣惱。他冷哼了一聲,便往景升身旁的空位坐去,衝著明經堂大嚷一聲:“明莊主今日是不是打算要宣告所有人,你終於要喜認親子?哈哈,要真是這個樣子,這場面也太寒酸了吧?”

明經堂忍著怒火,未開口,倒是景璇聽不下去,怒道:“三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每次一回來,總是說些難聽的話,惹得大夥都不高興。爹爹今日是要為我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心中咯噔了下,景承望了一眼氣定神閒的美仁,她仍是衝著他在笑。

“爹,三叔,就是他意圖掐死我,你們可要為我作主。”景璇站在美仁的對面,指著美仁的鼻子大聲地叫道。

一時間,所有人全屏住了呼吸,靜靜地聽著景璇將那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景璇說完便跪倒在明經堂的跟前,磕了一個響頭,激動道:“若是爹與魚三叔今日不給景璇討個說法,景璇便長跪不起。”

美仁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衣襬,根本就沒在聽景璇說什麼,腦子裡一直想著明經堂與魚海浪回來了,那麼她留藍希凌在竹芙園會不會有事。

景升皺著眉望著她,目光一直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景承見著景璇這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就莫明地生氣,拍著撫手站起身,反駁她:“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那日的事侍書與奉劍都告訴我了,是你先打碎了人家的東西,還惡人先告狀。”

“侍書與奉劍都是你的人,天天伺候著她,當然向著他說話。爹不在家,你就帶著他上萬花樓,二哥罰他在竹芙園思過,他卻將二哥氣得病發,像他這樣的人為何還能留在明家?”景璇的聲音尖銳而高亢。

景承怒不可遏:“你說什麼了你?我的事什麼時候輪著你來管?”

自小仗著爹與哥哥們對她的寵溺,就會恃強凌弱。一直以來,他就覺得他這個妹妹很有問題,只要二哥身邊一出現女子,她總是會想盡了法子去折磨人家,侍書與奉劍當初都是他看不慣才從二哥園內要了過來。二哥身邊至今除了明飛在伺候著,根本就見不著女人。女人嫉妒也就算了,就連二哥身邊的男人也嫉妒。雖然他現在知道美仁是女兒身,但不管怎樣,在人前她總是男兒的模樣。

他偏頭瞟了一眼二哥,景升目光正落在美仁的身上,這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景璇又給明經堂磕了一個響頭,道:“請爹與三叔為璇兒作主。”

明經堂還是沉默不語。

突然,美仁大笑了幾聲,對著景承道:“承哥哥,昨夜你拉著我說酒未盡興,今日要不要繼續?”

景承狠瞪了景璇一眼,走到美仁身邊,道:“今日還是你出酒錢,我出地方。”

“好。”美仁笑著,轉身與景承並肩欲往門處邁去。

“都給我站住!”一直沉默的明經堂終於站起身,對著跪在眼前的景璇,道:“璇兒,你起來,先回房去。”

“爹——”景璇難以置信地大叫一聲。

“叫你回房,你聽不懂嗎?”明經堂重拍了一下書案,站起身,對著景升景承大喝一聲:“你,還有你,都給我出去,美仁留下。”他又看了魚海浪一眼,示意魚海浪將他們全帶出去。

魚海浪領意,一把拉過景承,低喝一聲:“臭小子,你盡會惹你爹生氣,要喝酒,三叔陪你喝,看我不把你個臭小子喝到明日清晨太陽再升起。走!”

景承揚了揚眉,對美仁道:“若是這裡留不下你,我萬花樓勉為其難的收留你。”

“去那做什麼?做龜公?我不要逼良為娼。”美仁垂眸嘻笑。

景承瞪了她一眼,臭丫頭故意的。

景升睇望了一眼美仁,她又是嫣然一笑,滿臉的不在乎,他垂下眼簾,去拉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景璇,道:“璇兒,起來吧。”

“爹,你最疼愛璇兒的,如今叫一個外人欺負了你最寶貝的女兒,你怎麼——”

“你給我住口,出去,聽見沒有!”明經堂的臉色越發地不好看。

瞪大了雙眸望著明經堂,景璇委屈的淚水便順著臉頰盈盈而落。

“璇兒……”景升輕喚一聲,方想扶起她,卻被她無禮地揮開手。

景璇越想越覺得委屈,站起身,哭著衝到美仁的跟前,狠瞪了她一眼,尖叫著:“這個家有你沒我。”說罷,哭著衝出了書屋。

行了禮,景升退出了屋子,經過美仁的身邊,他低低地道了一句,那聲音小到只有他與她兩人聽見。

“我賭你留下。”

笑意微斂,美仁的餘光只捕捉到景升離開的身影。

書房內,只剩下了美仁與明經堂兩人。所有人都離開了,美仁卻發現她再也笑不出來了,攥緊著拳頭,她低垂著眼眸,盯著衣襬,整顆心好似有萬蟻在啃噬一般,煩燥不安。

“不必太拘禮,坐。”明經堂語調輕柔,微笑著望著美仁。

“多謝明叔叔。”美仁頷首,在離明經堂最遠的一個紅木雕花椅上坐了下來。

明經堂也感覺到美仁的抗拒,什麼也沒說,走到書案後一個櫃子前,開啟從中取出一個檀木盒,拿著那個木盒立在書案前,許久未動。

半晌,只聽他低沉著聲音啟口:“你今年是十八,而非十三,是不是?”

雙手交錯著放在腿上,美仁有些微微詫異,想想他會知道也不足為奇,於是輕輕應了一聲:“嗯。”

“不介意告訴我你的真名?是姓怡嗎?”明經堂又問。

美仁沉默了很久也未曾開口。

明經堂深嘆了一口氣,道:“唉,你的脾性很象你娘,什麼事寧可都憋在心裡,寧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也不願說出來。”

直視著明經堂,美仁扯了扯嘴角,嘲諷:“說出來,說出來就一定會有用嗎?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難道說出來他就一定會改嗎?這樣,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唔,你是在怨我,怨我這麼多年來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母女倆,我知道我虧欠你們母女兩人很多。你娘在你出生後,只是命人給我傳了口訊,告訴我,是個千金。這個是我在你出生後命人連夜打製的。”明經堂開啟那檀木盒子,裡面放著一個銀製長命鎖,他將這個盒子放在美仁身側的几案上,又道:“我帶著這個長命鎖,找了很多地方,每一次,都是她先我一步離開。這個長命鎖,始終都沒有送出去,現在送給你,只希望不算太晚。”

明經堂將那個檀木盒子往美仁的面前又推近了些。

微微動了動喉嚨,美仁抬眸凝視著明經堂,卻始終不接那個長命鎖。

明經堂將那個長命鎖拿起,摸著上面幾個凸起的小字,淺淺笑著,輕道:“怡惜曾對我說過,不論男孩女孩,她不要我與她的孩子名字中有個景字,所以我給你起的名字叫符衣,你的名字是叫符衣嗎?”

美仁將目光轉向那塊長命鎖上,明經堂再一次將那塊長命鎖遞至她的眼前,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顫著手接過那個小小的鎖片。

正面是“長命百歲”四個字,反面一行小字赫然映入眼簾:“願愛女明符衣一生平安、無憂。”

觸控著凹凸有致的小字,美仁心境難平,原來符衣這個名字是他取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名字是娘起的……

望著眼前這個應叫一聲父親的人,越來越讓她覺得矛盾。

為了那所謂的什麼“霸業”,他可以找上豔門滅了即將聯姻的親家,明知道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可以任由豔門的人栽髒她,若不是景升,甚至他會任由那夷山之北的那個人殺了她,眼下又可以一副慈父的模樣,對著她說著他的所謂的什麼“父愛”……

這樣的父親,她能接受嗎?她該接受嗎?

十八年了,有與沒有,又有何區別。

寂寞,孤獨,她早已習慣了。

將那個長命鎖放回盒子裡,蓋上,美仁將它推至明經堂的面前,扯了一抹淡笑,道:“多謝明叔叔的美意,這個東西,十八年前,我娘沒有代我收下,十八年後,我亦不會收。”

一宣告叔叔將一切又打回了原點。

明經堂的臉色黯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許久,苦笑了幾聲,道:“無妨,只要你還願意待在明家就好了。我等,我想我會等到你願意收下這個長命鎖的那一天。”

美仁依舊是淡淡一笑,不作回應。

明經堂又道:“你不想認我這個父親,無妨。不過,既然要留你在明家,一定要給你一個合理的名份,那就做我的義女吧。”

聽罷,美仁有些驚詫,她未曾想到明經堂會以這樣的方式留她。

“這樣你也不願意?”明經堂的語調明顯急了些。

美仁仍是不語。

“你當真就這麼恨我?”明經堂追問。

強扯了一抹笑意,美仁輕應:“沒有,只是覺得做義女有點太突然了吧。”

明經堂懸著一顆心總算落下了,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他笑了笑:“也是,無妨。若是覺得眼下的身份有些尷尬,那麼就義子吧,怎樣?”

美仁不知最後是怎麼應了明經堂的,邁出書房後,她自嘲地笑了幾聲,因為過了今日,明經堂將會對外宣稱她是他收的義子。

她一想到景升離去時在她耳朵輕聲說的那句話,不禁莞爾。

他倒是賭對了。

明家的辦事效率素來很高,挑了個好日子,大擺了宴席,明經堂對外宣稱從今往後他又多了一個兒子,來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商賈,還有官場上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為這件事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笑——虛偽、奉承。

直至酒盡人散,她才覺得自己的臉面有多僵,笑的太多了,真的很累,她實在是太累了。

經過這麼多日的探查,漸漸地她失望了,天一聖經應該不在明家。

不知道過了八月初五,她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回到倚笑樓,接受悅姨的鄙夷,心甘情願跟著她,為她做牛做馬,或是接過她的衣缽,做一個和她一樣的老妖精。

一想到悅姨,她便忍不住地笑出聲。很難想象,那麼美的女人,明明年紀不小了,卻還那麼風騷作怪,語不驚人死不休,搞得那麼多男人心裡癢癢的,前仆後繼。

回到竹芙園,已是華燈初上,園內四下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用再被禁足,她依舊還是選擇住在竹芙園,雖然她接受了義子一說,並不代表她就能立刻接受明經堂那一臉慈父樣,所謂眼不見為淨,而且更不用再面對那個讓她有些退避三舍的二哥明景升。

幾日來,除了查探有關豔門的訊息,便是在這竹芙園內守著藍希凌。

一想到豔門殺手的事,她的心便一沉。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尋愛出來了,所以做個廣告,不想看的就無視:

在某花的強烈要求下,執意要求店主kk拿尋愛的原配書籤給某花簽名,這樣才有愛,該店也將會有少數<尋愛>的簽名實體書,先到先得,後到的就沒有了......

如果有想指定留言內容的,可以將你們心中對某花的愛語轉告店主墨跡軒大人,由店主墨跡軒大人再轉告某花,某花一定不會讓有此要求的大人失望的。但如有嫌棄某花字寫的很醜的,一律用馬桶蓋壓扁,壓壓壓壓......(我要回家好好練字了>.<)

我又破財了,真是黴,555555555555

估計我興奮過頭了,我的尋愛實體書終於出來,樂極生悲,我才會破財,55555555555

為什麼我一倒黴就破財????

記得用花砸我,要多砸我,這樣我就不痛了55555555555

第三十六章相知相依

吐了一口氣,她推開屋門,便見著藍希凌目光痴呆盯著床頭帳幔上的流蘇。那日她威脅藍希凌的話,藍希凌有聽進去,每日痴痴呆呆地坐在蓮花池邊,若不是知道她是裝的,會以為她真的瘋了。

她的心也跟著壓抑起來,從昕大哥趕她走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她變了,變的像個傻瓜。

一個不相干的人,她居然也會勞神勞力地去救。

冷笑了一聲,她坐在清風前,每日彈奏月影清風成了一種不可或缺的必須,指下輕挑,琴音猶自宛轉,如流水般的嫋嫋而起。

靜坐在床頭的藍希凌終於有了反應,怔怔地望著美仁,聆聽著這樣如魔似幻的曲音,彷彿可以讓人忘了塵世間所有的不快。

當一滴滾熱的淚珠從藍希凌的眸中滴落,曲音倏然而止,她顫著唇,問著雙眸緊閉的美仁:“為何你能彈出這樣明澈空靈的曲子,卻有著那樣一顆狠毒的心腸?我藍家究竟與你有何怨仇?當初我真心實意地待你,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看待,可你是怎樣對我的?”

“清心咒曲難清心。呵呵,你少在那自欺欺人了,你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昕大哥,因為你知道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手指在琴絃上微微滑動,美仁嘲弄地笑著,“我說過殺你藍家一十二口的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我若是那兇手,呵呵,你今日絕無還有可能聽見我彈這首曲子。”

藍希凌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美仁字字句句都戳中她的內心。當初她以為她是個男孩子,卻沒料著是個姑娘家,而且向大哥對她情有獨鍾。外表那樣美豔動人,讓人動心的女子,卻是那樣的蛇蠍心腸。她不禁為向大哥感到不值,這樣一個女子怎麼配得到他的愛,除了對人無情冷漠地傷害,還是傷害,如今一想到向大哥為了替她報仇,生死不明,內心就倍受煎熬。

“我要見向大哥,你究竟想把他給怎樣了?”藍希凌突然撲倒在琴絃上,引得琴絃聲聲嗡鳴,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人心疼。

可惜美仁不是男人,冷漠地說道:“你壓著我的琴了。”說著,纖掌毫不留情地將她的手臂揮開。

藍希凌不堪這強勁的一股力道,失了重心向後跌撞去,正巧撞在凳角處,額頭立即腫了起來。望著盛怒中的美仁,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哽咽著:“就當我求求你,放過他吧。念在他曾經待你那般好的份上,念他心中只有你的份上,放過他吧。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的,他只不過碰巧救了我,若是你與藍家有何怨仇,衝著我來好了——”

“錚——”琴絃在美仁的纖掌之下發出嗡嗡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食指指甲的斷裂牽痛著她的整個心。

眼前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來說教她?

立起身,她衝到藍希凌的面前,目光陰鷙,猛地以單手掐住她的咽喉,厲聲道:“誰和你說是我殺的人?誰和你說是我捉的他?我就真的那麼讓人不待見?我根本就不想騙他,為何老天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身為怡家人是命,可那也不是我所願的,邪惡卑鄙,都不是與生俱來的,都是被逼的。若不是因為他們,我娘就不會死。你,若不是因為你,他不會與我多番爭吵。曾經他的眸中所看到的也只有我,可是自從你們藍家成為他的愧疚,你成為他的責任與包袱之後,在他的眼裡就再也找不到那種眷戀,有的只有厭惡。你知不知道,你這種無辜又無私的神情真的很討人厭。是你,都是你,是你一直纏著他,否則他不會那樣對我。”

手中的力道漸漸加深,藍希凌的整張臉脹得通紅,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她難以置信驚恐地望著那雙陰邪似魔的眼眸,用盡全力地掙扎著動了動唇,微弱地道:“我死了……也好……他就會……更加愧疚……這樣……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驀地,美仁的手鬆了,卡在藍希凌脖子上的力量沒了,藍希凌雙手撫著脖子不停地咳嗽著。

美仁只覺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如今她連殺了她的勇氣都沒有,若是她真的殺了她,她和昕大哥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呵呵呵——”美仁跪坐在地上,猙獰地嘲笑自己。

藍希凌見她這副模樣,害怕地往後退縮著,生怕她再做出有何不理智的舉動,她真的讓人好害怕,尤其是那一雙駭人的眸子。顫著聲,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人……”

“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美仁知道體內那股邪勁又要發作了。

她費力地爬起身,將地上的藍希凌一把揪起給仍出了門外。“碰”的一聲將門合上,她順著門扉緩緩滑落。

為何每次都是這樣,每次失去理智,每次瘋狂都是與昕大哥有關?她想將那本天一聖經開啟來,她想仔細地看看那書中記載的邪功究竟還有何奧秘,但是她沒有那種勇氣,她真的不想再受那邪功的誘惑,從此變得象都桓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渾身的痛處越來越強列,她不能像上次在夷山一樣任意地叫喊出聲,這裡是竹芙園,她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的秘密。

從懷中掏出銀針,顫著手捏著,想封往幾處穴道,可頭如撕裂搬地疼痛,讓她松了手,抱住頭,痛苦地呻吟著。

月影風清,她還有那可以靜心的月影風清……

美仁望著清風,強扯著笑意,向清風爬去。那如撕裂般的頭痛再度襲來,猛地撞在一旁的圓凳上,連人帶凳整個撞翻在地。

手背上又是一熱,她又看見了那恐怖的血滴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慌亂地連忙拭去,可是又一滴繼而落在她的衣袖上。

她不再去拭血,而是驚恐地撫住臉頰,撫住額頭,嘴唇微微顫動,祈求著血汗不要再流了。

自明經堂回來之後,景升每日有忙不完事,如今明家所有的財力物力已全部調往南方,京城只待八月初五做最後一戰。

有時候他也弄不清楚,明明他可以比景承更為灑脫,卻為何有著種種的放不下。

或許恪守多年,只為了等待一個答案。

他覺得真的好累,身累,心更累。

這麼多年來真正開心的日子,卻是屈指可數。

明飛說他最近些日子笑的次數比往日多了很多。

呵呵,面對那樣的她,想不笑都難。

她已經躲他很多天了,他也自知是何原因,那日若不是為了藍希凌,她也絕對不會來找他。怕她太過寂寞,或者有何需要,他將侍書與奉劍派去服侍,況且那裡還多了一個藍希凌。他知道她的用意,留藍希凌在身邊或許可以保她的性命更久一些。

一想到她,只是嘴角處微微漾開了一抹淡淡的幸福淺笑。

會選擇在夜深人靜來竹芙園,他也是被迫無奈。為了明經堂收她為義子這件事,景璇鬧了好些天,以絕食來宣洩心中的憤恨,而明經堂也懶得管她,最終在他哄勸之下才肯吃飯,景璇以此為由粘著他更緊了。

面帶淺笑,他步入了竹芙園。

莊飛與莊傑見著他恭敬地行了禮,輕問了一句,才知她才回到這裡。走過迴廊,就快要接近她的屋子,他卻覺得有些莫明的緊張。

在見著藍希凌躺在屋外一動不動,驟然間,那抹淺笑僵在了臉上。

發生了什麼事?

快步上前,他扶起藍希凌,探了探她的鼻息,只是暈了過去,再望著那兩扇緊閉的竹門,心沒由地一陣恐慌。

“莊飛莊傑。”他大叫一聲。

莊氏兄弟二人很快出現在眼前。

“去找丫環來,把這位姑娘扶下去好生伺候著。還有,今晚,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屋子,你們兩也是,今夜不用守在這屋子附近。二老爺那裡也千萬別驚動了,都下去吧。”景升一臉焦慮地吩咐著。

“是。”

很快地,屋門外一片寂靜。

景升抬起右手輕釦了扣門扉,門內並無響應。

“美仁,你在裡面嗎?”他咬著牙問道。

“嘭”的一聲,屋內傳來一聲巨響,還夾雜聲異樣的琴聲,這聲音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他沒有再開口,直接破門而入。眼前見到的便是滿屋狼籍,就連娘最愛的清風,都被揮翻在地,而那個臉上又開始滲著血汗,讓他牽腸掛肚的丫頭卻趴在琴絃之上,痛苦地呻吟著。

反手將門關上,他迅速地抱起她,眸中滿是疼惜。

“你……是不是又動了殺念?”語氣雖帶著絲責備,更多卻是疼惜。

她右手的食指指尖被琴絃劃出了一道血口,掌心上那觸目的血跡已經分是不清是從血口之中流出的,還是她所流出的血汗。她的手微抬,指著清風上的斷絃,顫著聲虛弱地道:“琴絃斷了,琴絃斷了……”

“唉——”景升捉住她沾滿血跡的纖纖玉手,除了那被琴絃劃破的血口之外,卻見著她手背上及手腕之處有著明顯的牙印,那牙印之下還微微滲著血,“你……”

疼痛難忍,這傻丫頭竟然自傷。

他心疼的一手握著,一手從懷中摸出金創藥,輕點在之上,再以帕子包好。

“痛……”美仁窩在他的懷中,口中喃喃不停地嗚咽著:“嗚嗚嗚……我要彈月影風清,可是琴絃斷了……”

以袖將她額上滲出還不算太厲害的的血珠一一拭淨,他方撫住她的雙肩,道:“你聽著,琴音操控的只是你的心,真正需要平靜的是你的心,倘若你的心永遠不能靜下來,就算是我娘在世,她彈奏的月影風清也依舊救不了你。”

“嗚嗚嗚……我靜不下來,我控制不住,”伏在他的身前,美仁又開始了痛苦的呻吟:“我的頭要裂開了……嗚嗚嗚……好冷……”

“冷?怎麼會冷的?”抱著她的身子景升只覺得熱,從上到下都覺得是火熱的,這三伏的天氣,為何她會覺得冷,抱住她的雙臂越收越緊,他的下頜抵著她的髮絲,輕道:“沒事的,像上次一樣,挨過去就好了。”

“唔——”

“不許咬你的唇,”他以手掰著她的下頜,不讓她死咬著下唇,“要咬的話,手臂借給你。”他將衣袖撩高,將手臂送向她的嘴唇。

“不要你管我……你離我遠一點……”她口中雖這麼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懷中鑽,那溫暖的熱源可以減輕身體上的疼痛,可以驅走她身體的寒冷。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好,那你就撐著,撐到你不痛了,再一掌將我揮開。”唇貼著她的髮絲,他的低聲回應。

“會的……明景升……你輕薄我的賬……還未和你算呢……”

“叫景哥哥,和你說了很多次了。”他笑著。

“明景升……等我不痛了……我一定要……封了你的內力……找人把你衣服全脫光了……再在你的身上……倒一桶蜂蜜……把你扔進狗熊洞裡……”她一邊喘息著,一邊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這個可惡的男人,為何每次都會在她醜態百出的時候出現。

他的笑聲低低傳來,抱著她的身體也跟著微動。

這樣很好,誘惑著她轉移注意力。

“還有呢?”他的唇貼著她的髮絲,淺淺地笑著。

“我這樣是不是很可笑……”

“是很可笑。”

“我這樣是不是會嚇著他們……”

“嗯。不會的,我讓他們都走開了,他們都不會瞧見。”

“我這樣是不是像鬼一樣……”

“嗯,有點。”

“是不是很髒……”

“還好。”

“讓侍書她們準備熱水吧……”

“好。”

“我想沐浴……”

“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這樣亂搭著,漸漸地,疲憊不堪的美仁並未堅持到熱水到來就瞌上了眼沉沉地睡去。

景升抱著她,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蓋上薄被,放下帳幔,轉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清風。

弦斷了兩根,琴身之上還殘留了班班血跡。

他抱著清風正欲離開,腳下去不甚踢著一副畫卷,一旁還散落著一套平時她最常用的銀針。放下清風,一一撿起裝好,忍不住對那副畫產生了好奇,將它開啟,卻是一副雨後海棠圖,那顏色豔麗異常,卻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常用的水粉,若有若無的還有一股淡香,這味道到像是景璇平時用的脂胭粉的味道。

“多情思,無情絲。

點點胭脂,碎夢,情緣嘆平生。

花落花開輾落塵,聲聲化傷心,海棠謝。”

這副畫是以胭脂畫的,莫非就是景璇打碎的那盒胭脂……

他微皺了皺眉,隔著幔帳看著床內的人影,嘴角微動,緩緩地將畫收起,放回了原處,方抱著清風出了屋子。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白天就要更的,見鬼的jj一直抽,抽到一登入就退出來。。。。。。

對eizhi說:首頁的歌是黃耀明的漩渦

下面我就要慢慢揭開真相了,我覺得寫的真的太痛苦了,離結尾還遙遙無期。

不能太早h,h早了就會失掉武功,會很慘的。慢慢來。

美仁已經長大了,我現在就是在試著讓她慢慢接受景升,難度怪大的。

第三十七章姐妹“情深”

次日清晨,美仁只覺得右手心又熱又溼,黏黏的,很不舒服,好像還抓著個什麼東西。

睜開眼,才發現隔著帳幔她的右手正抓著一個人的手,瞪大了雙眸,美仁終於看清了,帳簾縫隙處正露著半張俊朗迷人的面容,而她抓著的正是他的手,慌張地急忙鬆開,將那帳簾緊合在一起。

景升被驚醒,輕道一聲:“你醒了?”

隔著帳幔美仁有些尷尬地別過臉,低聲道:“嗯,你出去吧,讓侍書與奉劍弄熱水進來,我要沐浴。”

“嗯,我讓她們來伺候你。清風我已經派人送去修了,不用擔心。我先出去了,有事吩咐侍書她們即可。”

景升走了之後,美仁不敢立即就下床,侍書與奉劍弄了熱水進來,待所有都備妥之後才將她們也趕了出去,脫光了身上汙髒不堪的血衣,看見身上那斑斑點點模糊一片的血跡,整個心就變的很鬱結,跳進木桶裡,痛痛快快地將身上洗乾淨。

衣衫穿戴整齊後,美仁深吸了幾個氣才出了門。

與侍書奉劍說了幾句,得知景升已經離開了,她那顆煩燥不安的心總算是能平靜下來。

看著侍書與奉劍看她那種竊笑的神情,她就不自在,懊惱地對她們揮了揮手,問:“昨晚被我……被我扔出去的那位姑娘怎麼樣了?”

“回公子,昨夜就請了大夫,只是一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眼下正在屋子裡歇著呢,公子要去看看那位姑娘嗎?”侍書道。

“哦……不用了,叫春香秋香好生伺候著就行了。”美仁淡淡地回應。

再把藍家的事解決之前,她真的不想再見到藍希凌,傷了藍希凌她不會心疼,傷了自己那是會要自己的命,至少她還嫌活的不夠久。

昨日,探到豔門訊息讓她很惱火,因為那個殺手名字叫做素。女人,嫵媚妖嬈的女人,名字還叫做素,除了那個丫頭她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她從來不知道怡素會恨她那麼深,無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若說怡素嫉妒她,她反到更嫉妒怡素。

若真的是怡素,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悅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公子,要上哪去?”奉劍跟著美仁。

“明家若有人問起,就說萬花樓,叫他們不用派人尋我,在萬花樓待著不會死人。”美仁冷冷地說著,快步出了竹芙園。

到了萬花樓,卻見不景承,經盤問,才知道他去了萬花樓專門訓練藝伶的別館。

她架著一個龜奴,要他帶她去,可龜奴卻哆嗦著說蘇素姑娘不想見她,景承也交代了沒他的允許不可擅自帶她去別館。

她狠瞪著那個龜奴,怒稱今日不帶她去,她就一把火燒了萬花樓。金媽媽惹不起這位小祖宗,只告訴她別館的位置,讓她自個去找,別提是他們說的就好。

美仁松了揪住龜奴的手,嫌惡的將手輕拍幾下,大步轉身,往那別館尋去。

別館守門的並不認識美仁,見美仁突闖進來,齊齊亮劍阻止。美仁快步欺近身前,纖手在兩人眼前微晃,兩個門衛便被點住了穴道。

對這裡的格局美仁並不熟,穿過曲折迴廊,總算碰到一個小丫頭,她捉住便問:“三公子在哪?”

小丫頭戰戰兢兢地指了指西面的一道小橋,美仁松了手,往左前方步去。不遠就到了那道小橋,過橋便有個花籬擋住,又是迴廊,順著迴廊往北行數步,便見樹陰下,景承懶散地躺在貴妃椅上半眯著眼。

在那裡她也著了那個讓她咬牙切齒的丫頭。

怡素身著一襲紫色薄衫,整個肩頭都露在了外頭,半跪在那貴妃椅前,手中正剝著一粒又圓又大的葡萄,然後送進口中以唇含著,緩緩俯下頭,將那顆葡萄餵給了景承。景承魅惑地笑著,很享受著美人這樣的伺候。

兩人唇舌交纏,景承將怡素抱上了貴妃椅,更是糾纏不清。

這樣的場面美仁見多了,但是與男人調情的女子換作是悅姨的女兒,她的表妹怡素,就是不可以。

望了一眼那棵粗壯的槐樹,她拾起一粒碎石,擊向那延伸出的枝條,便聽見枝杈處一聲“喀嚓”,急速地往那貴妃椅上不停糾纏地兩人落去。

景承睜大了雙眸,身手敏捷地抱起怡素,翻身飛向安全之處。

怡素好似受了驚嚇,緊張地拍著胸口,依偎在景承胸前,低喃一聲:“三公子,素素好怕。”

“乖。”勾了勾唇,從懷中的美人兒身上收回視線,他瞥向了那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待看清了是誰,他渾身的肌肉就開始緊張。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景承挑了挑眉。

“怎麼找到的很重要嗎?”美仁皺著眉,目光卻緊盯著怡素。

怡素淡掃了她一眼,拉緊身上的衣裳,終於遮住了圓潤白晰的肩頭,抬首對著景承吐氣如蘭:“承,你答應過我的,我不想見這個人。”

景承複雜地看著美仁,她真的很讓他很頭痛,那日在明家見著她被那麼多人欺負,又想到那夜在萬花樓他不小心撕了她衣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便起了側隱之心,心中想著幫她。她到好,臉皮厚的日日在他萬花樓與姑娘們尋歡作樂,明莊主已經派人至少警告過他三次了。

問她有何想法,她總是說沒有,只想讓姑娘們陪著玩玩。昨天他還記得他才問過:‘今晚你可是有想法?’

她便笑著說:‘嗯,帶我去見蘇素姑娘。’

他沒好氣地回道:‘她說了她不想見你,我萬花樓還要開門做生意,你想我這裡的臺柱就這樣倒了。’

‘要是她走了,我給你做臺柱。’

‘你——’

‘承哥哥,你廢話真多。’

她能找到這裡,他一點不覺得奇怪,倒是奇怪為何忍了這麼多天才來,還偏偏選擇他與佳人柔情蜜意的時候來。

思及,景承輕拍了拍怡素的纖腰,以手輕捏了捏她的下頜,笑道:“可他現在是我明家人,是我‘義弟’,誰叫你這麼誘人?”

“咦——”怡素嬌嗔,斜眼睨了美仁一眼。

“乖,我在屋內等你。”說著,景承在怡素唇上輕點,便笑著離開了。

美仁別過臉,一想到這兩個行為放蕩的一男一女配在一起,她不禁覺得有些可笑,其實兩人真的很相配,無論從外表到行為,著實是絕配。

“找我什麼事?”

美仁再轉頭,怡素已經優雅地躺在貴妃椅上,目光陰沉地凝視著她。

“這一年多你在哪裡?”美仁開門見山。

“四海為家咯,哪個地方有男人養,我就待在哪個地方。”怡素笑著回應。

“是嗎?豔門從何時開始改由男人養女人了?”美仁冷道。

“簡直不知所云。”怡素臉上的笑容斂了,從貴妃椅上匆匆起身,便要往屋裡走去。

“你給我站住。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美仁伸手便攔住了她。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讓開。我要練舞了。”怡素大力地揮開美仁手臂。

美仁一把拽住她,欺近她的面孔,厲聲道:“你可記得上次在萬花樓裡我跟你說的話?”

“怡符衣,別仗著我娘向著你偏袒你,你就可以對我大呼小叫的,你還真把你當姐姐了。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她生的另一個種?反正她這輩子也不知道跟了多少個男人――”

“啪”的一聲,美仁狠狠地甩了怡素一記耳光,怡素白晰的臉頰上頓時顯出來五條手印。

“你還是不是人?連自己的親孃都辱罵!你忘了是誰生你養你的?這種畜生都不如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你——”怡素惡毒地盯著美仁,翻手就想給她一拳,卻被她死死地抓住手腕,“你這個賤種,我忍了你近九年,你居然敢打我?你個賤種——”

美仁怒不可遏,甩手又是給了她一記耳朵,吼道:“賤種?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的出口,簡直是自取其辱。就你忍了我近九年?若不是看在悅姨的面子,怕她傷心,我早就想狠狠地揍你一頓。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嘴角微微滲血,怡素自認是遭受到了奇恥大辱,左手緊攥成拳,擊向美仁的心口之處,此招正是毒辣無比的碎石裂心拳。

“還說不是你!”美仁大喝一聲,被逼著松了手,退後數步。

“笑話,你不也一樣會這種招數。天一族哪個人不會這招?你自己惹了一身騷,難道什麼罪名都要算在我頭上?”怡素獰笑著譏諷。

呼的一拳,怡素向美仁的胸前猛擊過去,這一拳勁力非凡,美仁眼明手快,右拳同樣招式揮出,拳拳相交,猛地,怡素的身子一晃,整個人向後栽倒在地。

“唔……”怡素大吐一口鮮血,以手抹淨,不敢相信地注視著美仁,怒道:“你的武功何時變的這樣厲害?你偷練了聖經上的武功?你竟然偷練了聖經上的武功,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美仁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並未應她,大步上前,封了她的內力,將她從地上拉起,厲聲道:“給我起來,跟我回杭州。我沒資格教訓你,但悅姨有資格。”

“你放開我,我不要回去,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回那裡。”怡素尖叫著掙扎著。

“由不得你,給我回去。”美仁以怡素身上的綢帶將她束縛起,硬拽過她,拖著她便走。

“怡符衣,你這個噁心、自私、卑鄙的小人,我恨你。”

“罵吧,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從小就恨我。你罵吧,就是你把嗓子罵破了,今日我也一定要送你回杭州,你這不知好歹的丫頭。”美仁不以為然。

“怡符衣,你這個賤種,你早就該死的。”怡素罵著。

“我賤?哈,別逼我說些我不想說的難聽話。”

美仁硬拖著她快步離開。才過了小橋,迎面撞見急匆匆趕來的景承,身後還跟著兩名神色滿是恐慌的小丫頭,想來也就是這兩個小丫頭通風報的信了。

怡素一見到景承,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地大叫:“承,救我!她要抓我賣到其他窯子裡,你要救我——”

偏頭望了一眼身旁與之前盛氣凌人完全兩樣,異常楚楚可憐的怡素,美仁不禁嗤笑開來,不想再聽她聒噪,索性點了她的啞穴。

雙手抱胸,景承皺了皺眉,道:“我說‘義弟’,你要帶我的蘇素去哪?”景承刻意加重義弟二字。

“承哥哥,請你讓開。總之我不會害了她。”美仁正了正色,扣住怡素的手更緊了。

怡素是個聰明人,這時一句話也說不出,儘量裝出最可憐的模樣,博得景承的同情。

景承見著,眉頭蹙地更深,道:“下月初五,就是王大人的生辰,你是想我整個萬花樓都跟著毀了嗎?”

“全京城能歌擅舞的女人那麼多,為何偏偏要選擇她?”美仁問。

“這個問題我也同樣要問你,為何你偏偏選她?”景承反問。

“那就讓她告訴你為何?”美仁邪惡地望著怡素。

怡素狠瞪著她,明知道點了人家的啞穴,還裝腔作勢。

“我給你機會了,是你不說的,可別說我不厚道。”美仁笑望著怡素。

景承嘆了一口氣,道:“別鬧了,不管怎樣,她,我是不會讓你帶走她的。下個月初五,她一定要在王大人府上出現。”

“為何?”

“王大人指名要她。”

“承哥哥,換一個人吧,我知道你可以的。”

“不行。”

美仁不再理會,拖著怡素直往前衝。

“你可知道你強行帶她走的後果?!”景承攔住二人。

“我不是聖人,管不了別人死活。”美仁堅定地回道。

氣急,景承當下運起內勁,右掌即出,那一掌有若飄雪輕揚,綿綿不著力,直襲美仁右肩,這掌法正是紫玉山莊明經堂的絕學紫虛掌。美仁怒瞪了他一眼,卻未料著他當真出了手,斜身避過,順手將怡素拉至身後。

寒光再現,她手中的彎刀已出,“嘶”的一聲,景承的右袖口處被彎刀劃破。

景承也未料著這丫頭一出招,竟是這般陰毒。連著出了三掌,直襲美仁,美仁因要顧著怡素,稍有分神,自己上三路已全被景承的掌勢所罩住,緊抓住怡素的手不得已鬆開了,被逼的節節後退。

景承趁勢將怡素攬至懷中,收了掌勢,解了她的穴道,低問:“有沒有傷著你?”

終於能夠開口,怡素輕輕搖了搖頭,佯裝柔弱:“我沒事。”

望著眼前兩人那種惺惺作態虛偽樣,美仁咬著牙,不甘心收了彎刀。在這裡若真是與他大打出手,不見得能沾得半點好處,說不定越扯越糟。或許有景承看著這個瘋子一樣的丫頭,也不為一件好事,過了八月初五,無論如何她都會帶她回杭州倚笑樓。

她對著景承喝道:“承哥哥,那就請你時刻看好了她,要是她再惹出了什麼事來,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萬花樓。”

怡素得意地瞟了她一眼,以眼色示威。

狠瞪了怡素一眼,美仁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厲道:“總有一天,我會抓你到她面前磕頭認錯。”

說罷,一身怒氣的她如風一樣,卷出了這座別館。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章的時候很有sense,突然非常喜歡景升。

對kk說:銀子是避邪的,一般都會用銀子打造,而不是象現在金子多,因為現在金子漲價了,其實金子也沒幾錢,就是因為銀子的意義不同。

對小米說:景升不會虐死的,虐死了我估計我會先死,被你們砸死。

對=。=說:你終於又浮出來了,難道你還想看gl不成?

後面,都是開始揭真相,說情節慢,更的更慢,那個我就只好提前寫了,砍掉n多情節,等下次再開古代,我再留著挖好了。

今天把後面的章節調了,初步定在四卷,應該還有兩卷,故事就可以over了,後面的兩卷不會有這第二卷這麼長

都是sense惹的禍,今天某宋問我你想用sense表達什麼,其實我想說,我這個sense不是感覺,不是對景升的感覺,是形容我自己很有型,很sense,看到以下這麼多位大矯正我的英文,算了,我還是刪了吧,省得丟人了,難得想讓自己很有型也不行,我就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的了,撤了撤了,趕緊回家關起門躲起來。

第三十八章夷山之北(上)

似乎自那日後,怡素與景承二人更是如膠似漆。而美仁在別館負了氣,就再也沒去過萬花樓,除了明經堂偶爾“召喚”過她,多半會窩在房內潛心練功,有時候也會去魚海浪的武館。

茶餘飯後,瑣碎事情引起她興趣的物件倒成了如媽與葉聲泉,因為她只要一彈奏清風,這兩人的身影總會在無聲無息中出現,如媽的眼中一如繼往的怨毒,葉聲泉的眼中或多或少會閃出一絲光彩,偶爾還能見著他在對她笑。

本來她並不想去打探別人的隱私,但是日子實在無聊了,她也寂寞了。

她打聽到如媽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根據推算,如媽的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可是如今這張臉上卻是飽經了風霜,看上去比葉聲泉還要蒼老一些。而葉聲泉能將如媽從西域帶回,兩人確實也有那麼一份情。可是為何葉聲泉卻獨身了二十多年卻一直未曾娶妻,而如媽也是屬於雲英未嫁?

望著手下的清風,她笑得很詭異。

月影風清聽泉聲……

景升也未再來探望她,京城內明家名下好些不起眼的鋪子,無聲無息地但關了門,只留下一些老字號經營規模較大的酒樓、客棧、藥鋪、絲綢莊等等,分佈在大江南北的這些分店似乎也在秘密地整頓之中。

莊飛莊傑在一夜之間突然失蹤了,或許是去守他們應該守的地方。

明家的下人也遣散了大部分,只留了少數幾名下人,竹芙園裡春香和秋香也離開了,如今留在竹芙園裡的,也只有她、葉聲泉、如媽、藍希凌、侍書與奉劍六人。在外人看來,一夜之間,明家可能出現了危機,但她就是知道,不是明家經營不善,而明家的銀子都去了該去的地方。

據探子的回報,豔門的殺手“素”的確就是怡素,這讓美仁感到心寒。悅姨和她辛苦地找尋了近兩年,卻不想怡素入了豔門。豔門,這筆賬,她算是記下了。

藍希凌再見到她,更添了一份驚恐之色,能避則避。侍書與奉劍也知道這位少主心中有所不快,更加小心的伺奉著,偶爾也能聽見她開幾句玩笑。

收留藍希凌一事,像是得了默許一樣,她知道,那日景升雖嘴上未應她,私下裡一定是費了不少神� ��

日子平靜到不能再平靜,對美仁來說,卻是心如火撩。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非常的絕妙。

她以為她再不會有機會亦不可能踏上那夷山之北,可是一切來的就是那麼突然。

原本閒著無事,在武場與魚海浪的弟子們切磋,可突然有人前來,與魚海浪幾句耳語,魚海浪的臉色大變。一聲令下,讓所有弟子停止了習武,整齊列隊,他從中挑了五名身體健壯的弟子,對著另外兩位教武師傅匆忙地交待了幾句,便急匆匆地領著那五人隨來人一同離開了。

經平日裡的觀察,魚海浪很少出現這種慌張手足無措的神色。似乎嗅出一絲異樣氣息,美仁也跟著離開了。

出乎意料,魚海浪領著那五名弟子是去了城東一個藥鋪,若是沒記錯,這間藥鋪也是明家名下的,但這間藥鋪的店面不大,裡面的擺設也十分陳舊,若是她沒記錯,在明家所有的產業中,這間藥鋪是最不起眼也最不賺錢的。

花了些碎銀,美仁找了一位路人,讓他代為進去買幾包最普通的藥,在那人拎了一包藥出來後幾經詢問,得知那店鋪裡有掌櫃的、一名夥計,還有兩位前去買藥的人。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她明明見著七人前後進去的。

想著要不要去探探有什麼後門,這時從那藥鋪裡出來一個人,膚色極白,東張西望不知在看什麼,手中捏著一方帕子,時不時地掩著口鼻,不一會一頂轎子落在其跟前,只見他一扭一捏地邁進了轎子,此人行為舉止扭捏怪異,給她的感覺就是有點不男不女,這個想法讓她立刻想到了皇宮裡的那些個太監。

太監?魚海浪怎麼會帶著幾名弟子來見一個太監?

繼續守著,約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出來一個人,這人身著藍色長襦衫,面色紅潤,手中提著幾包藥,一舉一動都有位居要職的官員作風,同樣的,他與先前出來的那個疑似太監的人一樣,小心謹慎地四處張望,方舉步離開。

再出來的便是魚海浪與那五名弟子,他們立在藥鋪之外,並未即刻離去,似在等人。

未久,有人牽了兩匹馬過來,魚海浪不知對那五名弟子說了什麼,那五人行了禮後,便匆匆離開。與此同時明經堂從那藥鋪裡走了出來,僅一個眼色,魚海浪便會意,與他分別跨上馬匹,往城北方向馳去。

又是太監,又是什麼官員,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拋了銀子,她從一路人手中搶了一匹馬,疾馳追去。

意料之外,明經堂與魚海浪去的地方竟是夷山之北,但他們上山的道路與那晚她追著向昕前去的並不是同一條路。

上山的路上,一路守衛的士兵比那晚的還要多,仍是一個個帶著白色面具,身著白色衣衫,看起來像一個個待死的囚犯。

光天化日之下,白色的面具,白色的衣衫,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很奇怪,那晚見著的這些帶白色面具的士兵,所穿的衣衫絕非是白色,為何今日見著卻是這麼詭異。

躲在隱蔽之處,她見著沿途但凡這些守山的士兵在見到明經堂與魚海浪時,全部單膝跪地,行了大禮。

由於守衛森嚴,再往前行有些困難,美仁正思忖著該如何是好,這時,一名面帶白色面具的士兵,走到離她藏身不遠的一棵樹前,松了松褲子,接著便聽見一陣嘩嘩的水聲。

在心裡一陣噁心,美仁趁其不備,一掌擊暈了他。真是天助她也,此人的身形與她一般,摘下他的面具,方看清了那張臉,面色蠟黃,眼窩深陷,好似生了什麼怪病一般。她不由地想到了景升,那方黃金面具下的容貌,可比眼前這副羅剎一樣的相貌要好上千倍百倍。

從身上掏出方巾,她將這面具裡裡外外仔細地擦拭了一通,方戴在了臉上。在那人的腰上還發現了一塊刻有楚字的令牌,令牌之上刻著個姓名,以硃砂著色:王大川,下面仍以綠色寫有兩個小字:待龍。王大川應該就是名字,那待龍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明白這令牌所代表的意思,她仍是小心翼翼地學著那人,別在腰間。脫了那人身上白的象喪服一樣的衣服套在身上,她的心裡又是一陣噁心。

算了,辦正事要緊,待回去以後,她一定會以艾蒿煮水洗淨全身。

自上次離開夷山,未做好周詳的準備,不敢再貿然前來,這幾日忙著查探明家、藍家與豔門之間有何聯絡,雖有些眉目,卻不曾料著今日會遇上這麼一個大好的時機。

憑那塊令牌,她順利地到達了那塊禁地。

若不是戴著面具,美仁相信自己定會瞠目結舌,來回巡邏的白色面具也越來越多,眼前的所有佈置就象是駐軍兵營一樣。

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座不算太高的箭樓,每個箭樓之上都一名戴著面具士兵守在上面,以及木圍欄和鐵絲網成的約莫一人多高的圍牆,每隔十餘步,就有一根粗大的樹木釘入地下,一根根鐵絲纏繞而過,鐵絲與鐵絲之間間隔絕不會超過一尺,就算是小孩子也未必能透過。自本朝開國以來,但凡駐紮在汴京的軍營便不能建城牆,只能以木圍欄等建成的防護層,可這裡除了木圍欄之外,還有一層鐵絲網。汴京附近都不太可能出現敵軍的蹤影,以這樣的防護牆再配上箭樓,足夠防禦竊賊、奸細或是別有用心的人了。

那些人的除了穿著與普通的士兵有異,所有行徑看上去與真正的軍營並無區別,為何會在這裡設防軍營?

幾個士兵正往外運送著幾車不知什麼東西,上面蓋著草蓆。忽然,那車上滑一樣東西掛在車沿,美仁定睛一看,是一個人的手臂,那個人的手臂筋脈暴突,青腫異常。推車的士兵見著,將那人的手臂隨意地塞進草蓆之下,美仁看清了,那車人裝的不是東西,而是人,是死人,不是一個死人,而是好些個死人。

慶幸,有了臉上的面具,美仁才能掩飾住自己滿面的疑惑和難以置信。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這時,正好一輛車子裝滿了糧草進了大門,她低下了頭,混在車後,佯裝幫著推著那車子進入木欄大門。此時早已失去了明經堂與魚海浪的蹤影,為了使自己看來不那麼的突兀,美仁低著頭推著車子前行。

不一會,見著眾人忙著將那些糧食卸下,美仁趁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些糧食之上,她悄悄地撤離了,快步往面具較少的地方走去。

回首之間,卻見幾名白色面具推著幾車看似肥料的東西往北面去。好奇之下,她跟著過去,忽然間,眼前豁然開朗,滿山遍野的紅色果實綠色莖葉,其間許多白色的面具來回穿梭,應該是正在採摘那些紅色果實。

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住,她怔怔地立在那,思忖著明經堂他們在這裡種的這麼多不知名的東西做什麼?她實在看不出來,這一串串紅紅的果子究竟有何奧妙,若是單純生意上的事,這與藍家又有何干係,為何還會動用軍隊來種植這些莫妙其妙的東西。

為何這些東西她總覺得很眼熟?

前面兩人的背影好熟,好像莊飛莊傑兩個呆子,方想走上前細瞧,身後一個厲聲傳來。

“王大川,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應當去守山的嗎?”

美仁回首,看到的依舊是一面白色面具,但那人身著一件黑色長衫,腰間別的令牌雖同刻著一個楚字,但與她腰間別的那塊有所區別。

若是她一開口,便露了餡,抬起頭,以手摸向自己的頸前,嘶啞地“啊”了兩聲,以示自己的嗓子壞了,再想到明經堂與魚海浪上山之後,那些白色面具所行的單膝禮,她便單膝跪地,頜首。餘光瞥了一眼,這人腰間所別的令牌之上的名字是高遠。

“算了,起來吧,你小子就知道是在偷懶。把腦袋給我懸著點,誰讓你到這來的?今日幾位大人都到了,去,將這份地圖送去大人的軍帳之內,幾位大人都在候著呢。”

美仁起身恭敬地接過那羊皮卷,這時,一個白色面具走地來叫了一聲:“報指揮使大人,那些西區的龍奇果已經採摘好了。”

“好,我隨後到。”高遠應了聲,轉首又對美仁道:“川兒,你小子給我機靈點,就算你是我侄兒,你再這麼偷懶下去,到時出了什麼亂子,做舅舅的也保不了你。好了,快點把地圖送去吧,我還要再去下面看看。這幾天,什麼事都有點亂糟糟,老子寧可還象以往一樣上戰場。”

川兒?舅舅?原來被她打劫的人還是這指揮使的親侄。美仁連連點了幾個頭,待見著那腳步離開了,她方掐了下大腿,輕呼了一口氣。

高遠口中的那幾個什麼大人之中肯定會有明經堂與魚海浪,這身後密密麻麻的一排排軍帳,中間一個最大的,應是主帳營。

想到手中的地圖,她猶豫了一下,先送去?難道不能先偷看一下?

她連忙往身後兩間帳營之間的隱蔽之處退了幾步,將手中的羊皮卷展了開來,驚訝的是,是兩張地圖,她以為會是對遼的行軍圖,卻沒料著第一張是汴京城的概貌,雖幾處紅點標記再簡單不過,但結合第二張王欽若府上的地圖再理解第一張地圖,這用意就大不同了。

八月初五,王欽若的生辰,還有這兩張地圖,若是要滅了王欽若,何須動用這麼多的士兵。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當務之急是要將這兩張地圖送到“那些大人”的手中,或許可以“探聽”一些訊息。遺傳了娘可以過目不忘的本領,有時是件好事,有時就是件悲哀,比如說那天一聖經,她想不記得都難。將這兩張地圖的標識一一詳記於腦中,未久,她將兩張地圖重新卷好,挺直了身體,回轉身正打算去尋那主帳,卻不想撞上了一個人。

方定了定神,待她抬首望見了那面熟悉的黃金面具,急忙垂下頭,她的整顆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糟糕,定是那王大川被人發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祈禱在四川重災地區及受到此次地震危害的朋友們及其家人平平安安。各位朋友們,請向重災地區伸出您的援手,有錢捐錢,有物捐物,什麼都沒有的請捐血!!!願好人一生平安!

文下有在追文四川及受地震波及地區的大大們,你們要堅強,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的。

我沒虐景升,那個我對他已經很好了,起碼初吻給他了。我是親媽,不是後媽>..<

我會快快寫,謝謝你支援

第三十九章夷山之北(中)

索性裝到底,美仁連忙單膝下脆,將手中的地圖高高奉上,變了聲道:“見過大人,這是大人吩咐的東西,小的正要送去。”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那黃金面具從她的手中接過地圖,不說話也不離開,美仁直覺那人的視線還在盯著她看。

“記清楚了?”那人嗓音低沉。

想到那晚差點命喪他手中,美仁跪在那大氣都不敢喘,這人身份不明,若是被發現,就算她撲在明經堂的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哭天喊地地承認自己就是他的女兒,他也未必一定能保住她這條小命。

“怎麼不說話?”那人又道。

“回稟大人,小的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麼?”美仁抱拳回道,突覺自己的雙臂在顫抖,她在怕?她竟然在怕。

“起來吧,隨我來。”那人的聲調微轉,邁著沉穩的步調往那主帳的方向步去。

美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垂著頭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他所到之處,但凡士兵都行以單膝禮,美仁的心跳的更激烈了。

“你,就在帳外好好的守著,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屬下遵命。”美仁又是單膝跪地。

那人進去了,她守著帳外安靜地立了許久,忽然間意識到這帳外沒有來回走動的面具,能望見的都離著好遠,他們似乎都不大敢靠近這裡,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偷聽了。

四下張望,她便找了個絕佳的位置將耳朵貼在那軍帳之上,隱約聽見帳內有七八個人的聲音,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大喝一聲:“上一批藥,死了那麼多人,你是怎麼配的藥?你不是說新配方沒有問題的嗎?怎麼會死這麼多人?如果這裡精挑細選出來的兩萬精兵,到時全死光了怎麼辦?難道還要再等一年嗎?再等一年,就一定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沉寂半響,但聽見另一人的聲音響起:“陳某自打出道以來,從未受過此等屈辱,道不相同不相為謀。哼,眾位告辭。”

“汝生兄且慢。趙王爺的話絕無惡意,我等都十分敬佩汝生兄。”這種謙和的聲調是明經堂的。

陳某?汝生兄?陳汝生?陳汝生不是天下聞名藥王老前輩的愛徒嗎?傳聞藥王已仙逝,由其徒承接衣缽,陳汝生號稱藥鬼,為人心胸豪邁,雖擅於用毒,但絕不爛害無辜。

此人生性孤傲,獨來獨往,他們能請動這藥鬼必定下了一番苦功。

“哼,紫玉兄莫要說好話,既然有人信不過我陳某,陳某還留在此地做何用處?請另請高明吧。”陳汝生頂撞的聲音毫不示弱。

“汝生兄何必如此負氣呢?軒兒也服了汝生兄的藥,內力大增,也不曾出現任何異象。汝生兄,快快坐下。”明經堂又是一番好言相勸。

之後又聽到魚海浪的勸解之聲,還有兩名不曾聽過的聲音同相勸解,大意都是藥出了問題,那責任也不能全數推在陳汝生的身上,或許有其他什麼環節未曾配合好,總之幾個人輪流勸解的聲音總算是勸住了藥鬼陳汝生。

那趙王爺的聲音聽來很是不高興,矛頭突然又指向了另一人:“軒兒,不知你手下如何辦事的,幾個月前,那次明明是一個大好時機,你手下卻讓趙恆跑了。這事未完,前幾日我又聽說,有人擅闖禁地,居然還又讓人跑了,真不知你手下都是些什麼人,楚王如今下落不明,你的手下都是怎麼做事的,都是酒囊飯袋嗎?還有那個藍德宗,若不是他壞了我們的大事,何以招至這些亂子。真是氣死我了。”

聽至此,美仁怔住,這個趙王爺所說的趙恆不就是當今天子的名諱嗎?她真的沒猜錯韓襄,他真的就是趙恆。當日,景升與她同救了趙桓,難怪景升執意要那塊玉佩。若那趙王爺說的趙恆是當今天子,那麼楚王不就是他的哥哥趙元佐?

美仁細想了整件事,頓時恍然大悟。

如今宋境屢遭遼軍侵犯,但也不至於弄到民不潦的地步,難怪景升告誡她不要插手此事,還有向昕這個傻子,為了救別人卻落入了這樣一般境地。

“王爺不必如此氣惱,我已經派人去尋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找到義父的,其他的事都無須多慮,只等八月初五最後一戰,一切便都結束了。”這聲音美仁聽出來了,就是那晚差點要她命的那個黃金面具,可為何又與方才領他進來的時候說話聲音又好像有所不同。

義父?原來黃金面具甲是楚王的義子。

之後美仁又聽見他們在討論著什麼,聲音卻聽得不是很清晰,她將身體往前傾,耳朵再附上,孰知,一不小心踩到腳下一個木棍,發出聲響。

“是何人這麼大膽?”那趙王爺的聲音再度響起。

美仁連忙正身,回到原本守著帳簾旁,剛立好便見一名年紀與明經堂約莫上下,身著絳紗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

這人沒有帶面具,美仁只是略掃了一眼,便覺這人滿臉煞氣,想來就是那方才的什麼趙王爺。

二話沒說,美仁恭敬地行了脆禮,爾後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咿咿呀呀”地說了一些人聽不懂話,又指了指帳內,意指是帳內之人命她守在帳外。

這時,帳簾再度掀起,又出來兩名男子,這兩人同時面戴那熟悉的黃金面具,而且身形、衣著都差不多,美仁無法分清之前領她前來的究竟是誰。面具背後,額上已開始微微滲汗,就連手心已開始微溼,偷偷瞟了一眼手心,她看見只是普通汗水,緊繃的心絃也稍稍緩和,唯一能做的還是乖乖地跪著。

“回王爺,是晚輩讓他守在這的。”

聽到這個聲音,她驚愕地望向那人,這人的聲音與之前領他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但是她可以十分的確定,是明景升。這個臭男人,好好不以自己的聲音說話,非得要裝腔作勢,一定又猜到是她了,又戲弄她。

那趙王爺疑惑地看了看兩人,對景升道:“升兒也越來越象你哥哥了。”說著,他笑著走進帳內,大聲道:“現在可以見識一下改良過後的藥效嗎?用來試藥的人都給找好了。”

試藥?美仁驚詫地抬起頭直視著景升,這個混蛋拉她過來要試什麼藥?

隔著兩個面具,美仁看不透景升。

不一會,那帳內的所有人都出來了。

除了趙王爺和陳汝生未曾戴面具,其他的人全都戴著面具,而且全是黃金面具,美仁除了能辨別出明經堂,魚海浪與景升,對另外三人的身份都很好奇。

她一直跪著,直到一行人步出數十步之遙,她以為他們無視了她這個“小人物”,以為安全了,豈知景升突然頓住,回首大聲道:“你,過來。”

心中又一是涼,他又搞什麼鬼?他們幾個都不當她是一回事,他怎麼還不放會她?看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在美仁就要跟上之時,景升突然開口道:“待會由你分藥,好好地跟在後面。”

分藥?那是什麼?

美仁雖又是一個跪禮,心中卻是記下這筆賬。

“二弟,走快點吧。”這個聲音,美仁憶起,這才是那個要她命的黃金面具。他為何喚景升為二弟?明家的長子明景軒不是早就死了嗎,若是之前她沒聽錯,那個趙王爺可是叫他軒兒,而她那個無緣見面早已仙逝的大哥的名字不剛好就是叫做明景軒?

一個匪夷所思的推斷在美仁的腦中形成。

若那晚要他命的真的是明景軒,那麼明經堂也知道他要殺了她?

咬了咬唇,美仁隨著他們來到練兵場,四周東南西北角各立著一個石柱,場上左側擺放著一排桌椅,場正中鋪了好些軟墊。

他們一個個依續就坐,美仁只得靜靜地立在景升身後。

不一會兒,八個面戴白色面具身著白色衣衫的士兵在正對面一字排開,這時又來了三個士兵,這三個士兵未曾戴面具,有一個共同特徵均是又瘦又小,面色青腫,眼窩下陷,卻炯炯有神,若是風大些,這三人有可能要被風吹跑了。

之前,陳汝生離開了一會,再等他出現,手中多一個盤子,盤子之上有三個瓷瓶。

為何這三個瓷瓶這麼眼熟?想起來了,她見過,在藍家的密室裡見過。

“你還愣在這做什麼?還不快把藥分下去。”

她不能確定這說話之人是否就是她無緣謀面的“大哥”明景軒,恭敬地上前端過那個盤子。

這藥是分給那三個人,還是分給那八個人?

她抬首偷偷望了望景升的方向,卻見他一直低著頭不看她,咬了咬牙,她將三瓶藥送到了那三名又瘦又小的士兵跟前,瞟了一眼那三人腰身上的領牌,一個叫王勇,一個薛德光,一個叫曾少同。這三名士兵一見著那藥,情緒異常激動,連忙從她的手中奪過那藥,拔開塞子。

從那瓶中倒出的是一粒豔紅的藥丸,那顏色就好像是她先前看到的龍奇果。那三人一口將那藥吞下,接著相互之間對笑幾聲,雙拳緊握,一會屈臂出拳,一會彎腿扎馬步,三人輪流武弄一番,弄得她莫明奇妙。

“誰先來?”又是她的“大哥明景軒”。

“屬下先來。”說話的是離美仁最近的薛德光,嫌美仁擋著他的去路,他粗魯地一把將美仁推開。

美仁被他這麼一推,猛地往後跌去,跌坐在地上。被推倒後,她並不急於起來,而怔怔地望著薛德光發呆,這人看上去瘦弱無力,何以有這麼大的力氣將她推倒在地?

“王大川,藥發完了該回哪就回哪。”景升對著她朗聲道。

頓覺失態,美仁急忙爬起,又回到原處,靜靜地立在景升身後。

瞠大了雙目,她看見那推開她的薛德光立在武場中央,以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著正對面的那八個人,說了一番豪言壯語,那八人便大喝著一起衝向他,有的抱他的腿,有的抱他的胳膊,八人分別從他的身前身後左右兩側攻擊他,可那他就象磐石一樣定在那一動不動。

明明是個看上去如此不堪一擊的人卻有這麼大的力量,美仁的目光落在那上的三個瓷瓶之上,奧妙就出在這裡了,究竟是什麼藥?

思忖之間,只聽薛德光狂吼一聲,那縛束著他雙臂的四人震開,而抱著他腿和身體的另四名士兵也不例外,全數躺在地上呻吟。當還有最後一人在死撐著,薛德光將那人高高的舉起,再次大吼一聲,轉個身猛地將那人摔向一旁的軟墊之上。

只聽“啪”的一聲,那人的白色面具拋了出去,跌在地上摔成兩半,便見他面目痛苦的在軟墊上扭曲著,嘴角還溢位絲絲血跡。

“好。”坐在椅座上的幾位大人聲聲叫著好。

“來人,拖下去。”“明景軒”再次起身,大聲道:“下一列。”

這聲令下,薛德光退了下去,王勇站在了場上,而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刀。這時,傳來一陣鐵器磨擦的聲音,又是八人,這八人同樣身形高大,且均身著鎧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

美仁的身體微微晃了晃,這王勇不是要憑一把單刀與那武備齊全的八名士兵比試吧。

果然,男兒嘶殺的吼聲響起,那八人衝向王勇,鎧甲上的金屬片磨擦聲陣陣,讓美仁不禁為王勇捏了把冷汗。恍眼之間,八把刀全數架在王勇的頭頂之上,而王勇僅以單刀頂著,在瘦小的身體就要被壓下時,只聽“鏘”的幾聲,那八把刀被震開,王勇嘶吼一聲,舉刀向那八人衝去,不一會,那八人手中的刀一一被王勇砍斷。王勇的刀抵在其中一面盾牌之上,將那持盾的士兵逼地連連退後,當那名士兵被逼得抵在一根石柱上,由於王勇的力道太大,“鏘”的一聲,他手中的那把刀應聲而斷。

再一次讓美仁驚詫,王勇象發了瘋似的,扔了手中的斷刀,一把扯住那士兵身上的鎧甲,片片鎧鱗抖動,只聽他大喝一聲,那人身上的鎧甲竟被硬生生地給扯了開來,而王勇的雙手早已血流一片,他居然還不知道痛。他正欲舉起那人,這時被衝上來的另幾位士兵團團圍住,雙方手中都沒了兵器,撕扭成一團,幾個人影交錯,一會鎧甲一會白衣,甚至可以看到血在飛濺。

望著這等肉搏的場面,美仁挑了挑眉,直覺太陽穴猛跳,垂下頭,在想著這些服了藥的士兵是用來試藥的,一種神奇的藥,可以讓人莫明的力氣大增。

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14:28分南京拉了防空警報,所有的汽車都鳴喇叭。為死難的同胞們默哀!!!

對55說:你說的一切,早在三月份時我就已經發現了,美仁的個性是有所轉變,完全失去了一開頭的機靈樣,在此,我承認是我的錯,因為那時我的心情很糟,所以整個人物的性格明顯很大的變化。寫了這麼多,其實後面的情節早就該發展了,該死的人也該死了,該發狂的人也該發狂了,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屁話了這麼多?

目前我只有打腫了臉,強辭辯解一下:一,受聖經影響,知道在自己有在練這種邪功,個性難免有急燥;

二,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看懸疑文,這類的主角通常都很黴,運氣很不好,什麼破事都攤上了,有點弱勢,看起來揪心急人,但是在尋求真相過程中就是頑強不息(這點說來,我覺得還是我皮太厚了,明明寫的太爛了,非常強扯,哈哈哈);

三,早在前面,寫之前的美仁,我覺得她很囂張,很自戀,與之後我看了很多自戀文後,我突然大悟,好象自戀的讓人有點不太能接受,好似天上有的地上無的,所以收斂一下,結果變味了,反倒有些矯情了,小弱了。

四,在愛情面前,可以說她不知道在幹嘛,雖然那個我有在寫感情戲,但是一下子跳到熱火朝天,不太可能,所以感情沒有一點點升溫,也覺得疲了。

我在努力的寫了,從這張開始,就是揭露真相了,面臨這些矛盾,就算她再冷血,我還是希望她有人情味的一面,總之呢,我的解釋,我決定差強人意,那個,我期待我把美仁的性格調整一下,不過,在經歷一些事後,很難回到以前,個人是這麼認為,我會讓她強大起來,不再小弱。

第四十章夷山之北(下)

一陣掌聲響起,美仁抬首,方見除了“明景軒”,還有身旁的景升,趙王爺他們齊齊鼓掌。

王勇行了一個軍禮退居一旁,而他身穿的白衣確實染著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而那八名士兵早已伏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身上的鎧甲也東一片西一片的散落在旁,身上也染了血。

就還剩下曾少同了,他早已在場中央候著了。

“明景軒”緩緩起身,尚未開口,便被那趙王爺截斷,指著美仁道:“你,去和他比試。”

只顧著盯著自己的腳尖,美仁沒有意識到那趙王爺指的人就是她。

“王大川,你還愣著做什麼?王爺叫你去試。”“明景軒”厲聲喝道。

回過神,美仁才知道禍事臨頭,還好反應迅速,連忙上前,單膝下跪,以手捂著嗓子,以示聽令。

“明景軒”命令道:“這裡還有一粒,吃了它,你下去和他比試。”

“且慢,”這時,一直不曾出聲的景升忽然開了口,緩緩道出:“將軍,若是我沒記錯,‘他’已經服過藥了。”他轉身,開口又謙和地問藥鬼陳汝生,“前輩,‘他’是服過藥的吧?”

藥鬼捻捻了鬍鬚,道:“是的,待龍,他昨日才服過,此藥不可連續服用,需隔三日,否則將會暴血而亡。”

原來“待龍”指的便是已服過藥的意思,美仁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挑錯人,否則她要被迫吃那藥,就犯難了。

“明景軒”的面具一直是面向景升的方向,爾後又望向跪在前頭的美仁,半晌,方聽他一聲冷哼:“無礙,既然服過藥,那藥效尚未過。高指揮使曾驕戰沙場,侄子定資質過人。王大川聽命,與曾少同比試,要竭盡所能。這是本將的金權杖,你就拿著它同他比試,記住,要盡全力。”說罷,他將手中的黃金權杖拋向美仁。

美仁絲毫不敢怠慢,緊緊地握住手中這根權杖,好沉。

緩緩起身,她慢慢走向場中,面對一臉興奮提著陌刀的曾少同,想到之前薛德光大力推倒她的情形,還有之前兩場肉搏,她的頭皮就發麻。那到底是什麼藥,弄的他們一個個如此神力?王大川會不會武功,實力如何,她一概不知,若是她貿然以自己所學相對,必定露出破綻。

她斜睨了一眼她的“大哥明景軒”,會不會是他看出什麼破綻,明擺著就是讓她來送死的。看來這場比試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她真的會提前見閻王。

“呀——”曾少同高嚷著舉刀向她砍來。

一個側身,身手敏捷地避過那一刀,面對曾少同軍人慣用的刀法,她只能採取以守為攻,手中的權杖所到之處,始終護著周身,為了防止被他們看出破綻,她不得不學著曾少同胡亂地亂揮几杖,但也奇怪。明明她使的力氣已經很大了,那權杖打在曾少同的身上,卻不見他皺一下眉頭,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曾少同的力氣還真是大,那柄刀壓下來時,她都快招架不住。當下,運起內力,將他猛地震開,曾少同一個踉蹌,往後大退了好幾步。很快地他站穩了身子,一聲嘶吼,再度向美仁撲了過來。

置死地而後生,美仁緊握權杖之尾,直襲向曾少同的胸部,只用了五層的功力將曾少同逼退,這一招便是學的她的“大哥明景軒”,即便是被他認出了招式,也可以說是見過而學之。

兩人糾纏了很久,曾少同的刀始終近不了美仁的身,但美仁也會表現地讓他們看來其實是她一直在強撐著防守。曾少同也變得異常狂燥,出招的勁道也越來越大,美仁並不想與他為難,但他似乎與她過不去。為了速戰速絕,這次她索性裝作無力還手,手中的權杖被曾少同給挑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噌”的一聲響。在曾少同的刀砍下來的那一剎,她也同時順勢佯裝向後栽倒。

“鏘”的一聲,只見曾少同手中的刀被震飛出去數尺開外。

似乎早已料到,躺在地上的美仁微微偏首,目光的方向是景升,擊飛那把刀的正是他射出一個茶盅蓋。

這時,有人從座位上“呼”地一下立起,是“明景軒”。

在心中大呼一聲“糟糕”,他一定看出來是她。

景升未看他大哥,也起了身,對著美仁與曾少同大聲道:“今日點到即止,王大川敗了。曾少同退下,全部都退下。”

曾少同一臉無辜地望了望幾位大人,僵著一張臉,行了軍禮,終於退下了。守在練兵場上的其他士兵也全部退下,而美仁躺在地上卻是一動不動,偏著頭望著景升。

坐著的一干人等,目光也齊刷刷地望向景升。

“明景升,身為輔國軍師,你最近做事很有失分寸。當真仗著你是我的弟弟,我就不敢罰你嗎?”這厲聲斥責出自“明景軒”之口。

終於,明經堂也忍不住開了口:“升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離開座位,景升在他們面前單膝跪下。

“來人,將他拉下去杖責二十軍棍!”“明景軒”怒吼一聲。

二十軍棍?美仁咬了咬唇,手尖一陣莫明的疼痛,那種痛直襲心口。景升的傷尚未痊癒,若是再受這二十軍棍,就直接可以去見閻王了。虧他方才還叫他一聲二弟,到底有沒有人性,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身受重傷,何況那傷還是被他打出來的,竟然還這麼無情的要置他於死地。

沒人性的明家人。

咬著牙,美仁撐起身,撿起黃金權杖衝到“明景軒”的面前,跪在景升旁面,將權杖高高舉起,無聲地阻止了他的命令。

魚海浪與另一位不知身份的人對沖過來領命的兩名士兵揮了揮手,兩人領命又退了下去。

垂首,景升沉聲道:“精心挑選的十六名精兵全敗,證明藥鬼前輩這次新配的藥比上次的更強。之前藥鬼前輩一直� �所猶豫,眼下,事實已證明這一次配出的藥效是最好的一次。王大川一直都被曾少同的氣勢所壓,方最後一刀,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想必是怎樣的結果也是可想而知。我出之所以出手,是不想失去高指揮使這樣的良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懇請將軍及各位大人,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景升句句在理,字字鏗鏘有力。

場上一片寂靜。

未久,只聽一直未曾開口的男音道:“將軍,輔國軍師說的有理,不如今日就此作罷,還有更多的事有待操勞。”說話的正是當今鄭國公主的夫君,駙馬都尉王貽永,也是先太子太傅王溥之孫。

“將軍,我們還有更多事要辦,如今時間緊迫,結果已出,不必要再浪費精力在這種事上,看在我與駙馬爺的面子之上,今日此事作罷。不是還有將軍讓人新打製的兵器要看嗎?”這位說話的是曾任宰執後被貶為兵部尚書的盧多遜之子盧雍。當年父親受牽連,弄得家破人亡,最終客死異鄉,若非深受楚王搭救,或許他盧雍還不知在何處漂泊,或許最終也與父親一樣,弄到個無人收屍體的地步。

趙王爺與魚海浪連忙圓場,明經堂啟口:“軒兒,正事要緊。讓他們都退下吧。”

接過權杖,“明景軒”冷掃了一眼景升,喝道:“明景升,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下去。”

“屬下遵命,屬下告退。”說著景升頜首,起身,面對其他人一一行了禮,沉聲對美仁道了一句“跟我走”,便大步離開了。

美仁跟著告退,識趣地跟著景升離開了。

跟著他,一前一後,竟是去那種植龍奇果的田地。穿梭在這一株株的龍奇果之間,每一株龍奇果約莫一人之高,美仁雙手要不停地撥開較大的葉子,才能跟上景升的步調。

望著片片碩大的莖葉,她對那豔紅的果實很好奇,約莫有杏果一般大小。她突然覺得這種東西很眼熟,好像曾在天一谷見過這種東西,只不過天一谷的是作治療傷口提神安腦用的一種藥材,那果實是醬紅色,沒有這麼紅,莖葉也沒有這麼大,最高不過剛及股下。

像,真的很像。

頓住腳步,景升回首望著盯著龍奇果發呆的美仁,終於開口:“欣賞完了?”

隔著面具,美仁反譏:“你早就知道是我,對不對?”

“你想讓人認不出你都難。根據軍令,王大川今日應當守山,不到太陽落山時分,是不能回營的,以他的身份更沒有資格進入這片種植區,而你,一出現,便是在那裡閒晃,若不是其他人都在忙,你早被發現抓去以軍法論處。也不知道你走了運,還能碰見王大川的親舅舅高遠,哼。”

原來那人真是王大川的舅舅,難怪高遠一見著她就緊張兮兮的模樣。

“這叫吉人自有天相。”順手摘了一顆下來,在手中把完,她忍不住地問了一句:“你究竟是何時發現我的?”似乎她一有何動作,他都會知道。

“在你上山的時候。”

“我沒見著你與你爹還有魚三叔一起上山。”

“途中有事,稍微耽擱一會,沒與他們同道,到是見著你把王大川給敲暈了,剝了他的衣服。”

“喂喂喂,注意你的措辭,別把我說的象你這種登徒子一樣,意圖對一個姑娘家不軌。上次,在——”

“上次在什麼?”

說完,美仁便後悔了,她怎麼會又想起那件事,臉上一陣燥熱,幸好有面具遮著,不然真不知該如何面對。

“沒什麼!沒什麼!”她急忙斷了景升的問話,舉起手中豔紅的果實,道:“這就是龍奇果?就是他們三人方才所吃的藥丸中用來煉製的配藥?那這個又是什麼?”從袖中滑出一個瓷瓶,舉在他的面前,這瓷瓶正是她方才順手牽羊牽來的,目的不是問方才的藥,而是意指在藍家密室裡整整齊齊擺放的那一口口大箱子裡一模一樣的瓷瓶。

“方才你親自端的藥,你不都看到了嗎?”他回道。

“明景升,我知道你是有意的,你有意領我去偷聽你們講話,有意讓我親眼看看這瓷瓶中的秘密,有意帶我來這裡。”

“你也知道?不這麼做,你會善罷甘休?”對,她說的沒錯,他就知道這麼多天,她除了躲他之外,她是不會放棄對這件事的追查。從上山時見著她到跟蹤爹和三叔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與其讓她慢慢地查下去,到不如索性讓她全都知道,至少他可以不用再去擔心她隨時都會沒命的可能。

“換作是你,你也不可能放棄的。”她回應。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繼續向前。

她追上他,擋在他身前,又道:“但在藍家,在那密室裡,那箱子裡裝的瓷瓶,你可記得你當時說的是什麼嗎?是曬茶粉。今日我手中的這個瓷瓶與當日的一模一樣,可從裡面倒出來的又是什麼?你還會說是曬茶粉嗎?”

望了望她手中的瓷瓶,他雙唇微抿,奪下她手中的瓷瓶,牽過她的手腕,道:“想知道,就跟我來。”

一言不發,她任由他拖著她繼續前行。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沒更了,一是天天看四川的新聞,看一次哭一次,無心碼字,二是龍蝦上市,貪吃,吃傷了。

謝謝阿木的長評。

我會讓美人強大,她不強大,對不起我曾經的塑造。

還有,你們又開始霸王我了.......哭......我知道我寫的慢.......

第四十一章夷山脫險

沿著這曲折回延的龍奇果田地,美仁只覺得被景升牽著手走了好久好久,都還沒走出這片種植地。一路上,隱約見著那些採摘藥果的白色面具,一晃眼卻又全失去了那些人的蹤影。

“明景升,你究竟要帶我去哪?還有多遠?”她忍不住開口。

景升依舊沒理她,抓著她的手握得很緊,生怕手一鬆就再也抓不住她。美仁咬著唇,忍到憤怒就快要暴發的邊緣,景升終於停下了步子,松了手。

立在一株龍奇果後,美仁又見那木護欄與鐵網,這裡似乎是離開這裡的另一個出口,相較之前她上山時的那個入口人要少些,只有幾名白色面具不停地揮動著手中的鐵錘,正在將這個出口封住。

“待在這裡別動。”他對她輕聲道了句,越過眼前這幾株龍奇果,身影奇快,點了那幾人的穴道。

美仁微微張了張嘴,不明白為何他要帶著她繞了這麼遠的路,以他的身份,想要離開這軍營,何須以這種手段,為何不找個藉口從原來的入口光明正大的離開。

“走。”他回頭拉過她,很快地兩人便越過那護欄,直到遠離那片禁地,二人方停下。

隔著面具,美仁疑惑地望著景升。

“為何不從原來的路出去?”他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時想必大哥早已下令封鎖那出口,若是讓大哥抓了她,只會將她困在這裡,怕是要想離開這裡,也只能等到八月初六的清晨,更嚴重,甚至大哥會殺了她,所以他不能冒險,“哼,你當大哥認出了你,你還能這麼輕易離的開這裡?就算爹想保你一命,也只會力不從心。”

“你大哥不是已經死了嗎?不是英年早逝嗎?為何會成了什麼將軍,他原本不是軍器監丞嗎?”

未應她,景升伸手摘下她的面具,道:“把衣服脫了。”

“你想幹什麼?”美仁緊張地雙手護胸,緊緊地護住自己的衣襟。

“你不覺得你穿這身衣服很噁心嗎?還是你喜歡穿這種的衣服?要是喜歡,明日我命山上所有兄弟將衣服全部換下,全送給你。”景升戲謔道。

一經提醒,美仁方想到她身上穿的是那個王大川的衣服,一想到王大川那副駭人的模樣,她連忙將身上令人作嘔的衣服脫下。

“那,你的衣服。”景升遞過一套衣服給她。

“你怎麼連我衣服也窩藏了,你真是有病。”美仁忍不住啐罵。

“一直以為你做事都很謹慎小心,今日才知道你這麼沒腦子。”景升反譏,不忘伸手輕戳她幾下額頭。

揮手拍開他的手,越過他,美仁在一顆樹後又見到王大川,王大川還在昏迷中。美仁環顧了四周,這才看清這裡離之前她擊暈王大川的地方很近。也是,當時她擊暈了王大川之後,到是急著往禁地去,忘了將他藏的隱蔽些。

景升將那王大川的衣服給他重新套上,一切準備穩妥之後,對她道:“快點離開這裡。”

“等下。”美仁從懷中出銀針正要往王大川的風池穴刺去,被景升阻止:“你想做什麼?!”

“我要洗掉他的記憶,若是他醒來,記得你我之事,怎麼辦?”

“不必了,他不會想起來的。”

啊,原來他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撇了撇嘴角,沒了面具的遮蔽,對著那個黃金面具,美仁心有不甘,伸手也摘了他的面具,道:“這個面具送我。還有,你還沒說你大哥為何詐死?還有曬茶粉。”

勾了勾唇,景升習慣地又牽過她的手,道:“先離開再說。”

這次她倒也安靜,沒有掙扎。

一邊走著,一邊與她說著。

“這漫山的龍奇果就是用來煉製增強兵力的‘奇藥’,一直以來,都是做成藥粉,入水即溶,且無色無味,不易查覺,尋常人吃了之後,氣力會比尋常增加幾倍,就象方才你所見到的,以一擋十,即便是被刀劍所傷,也感覺不到疼痛,身體就象是麻木了一樣;若是習武之人吃了,內力會增強數倍,與武功相當之人相戰,那人也必死無疑,這也就是為何那夜向昕很輕易就敗於我哥手下的原因。”

“你大哥也有服這藥?這龍奇果不會給身體造成傷害嗎?王大川,還有那幾個人,我明明見著他們就是一臉的死徵。”她不解。

“嗯,是的,你說的沒錯,是死徵。再來說藍家的出現‘曬茶粉’。之前死了很多兄弟,就是服了那些‘曬茶粉’,也是藥鬼前輩之前煉製失敗的藥。那批藥在短期之內可以增強氣力,漸漸地要不了多久,一個個面色如草茲,渾身無力,身軟睏乏,快則三個月,最多撐不過半年,全都去了。”這次藥鬼前輩的藥,不知還會不會再有問題,還會不會再有人死,一想到這個問題,景升便深皺起了眉頭。

“你們有沒有想過,拿這麼多活人來做藥人,會遭天譴的。”

“試藥的那些兄弟們都是心甘情願的,沒人逼他們,他們都知道試藥失敗後的後果。”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哈,心甘情願?真是想不出來這世上會有這麼多心甘情願白白送死的傻子。”

皺著眉望著美仁,景升嘆了一口氣,道:“有些人卻是值得這麼做,值得為他生死相隨。”

“值得?都是為了那個楚王?若是我沒聽錯,你們口中的楚王應是當今聖上的大哥趙元佐。那日在樹林裡,你我救下的那人應該就是當今的聖上趙恆。而你們如今所做的一切,夷山之北荒地上的一切,只為了將楚王推上皇帝的寶座,對不對?”

景升笑而不答,牽著她大步往前走著。

明經堂曾救過當時還是太子的楚王趙元佐一命,兩人成了莫逆之交。趙元佐收了明景軒為義子,這是明家三生修來的福份,明景軒也因此進入了自幼便想去的軍器監。趙元佐待明景軒就象是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但他與明經堂都是為人處事異常低調之人,明景軒的性情沉穩,此事並未宣揚,知道趙元佐收義子一事的人寥寥無幾。

明景軒是明經堂這一生的驕傲,相貎俊朗,文武雙全,只可惜好景不長,身為太子的趙元佐被廢,秦王趙廷美被先皇賜死,那口氣傲慢的趙王爺便是秦王的胞弟,曾任軍器庫副使的趙廷俊。秦王被賜死,他也逃不過,明經堂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給救下,從此這趙廷俊也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當年忠於秦王的殿前都指揮使李繼勳、中書堂吏趙白、秦府孔目官閻密等全數被斬,宰執盧多遜大人被流放至崖州,後客死異鄉。

當今太后,原為淄州刺史李處耘的次女,性恭謹莊肅,無庶出,撫育諸子及嬪御甚厚,卻相當偏愛趙元佐。因秦王之事,元佐佯裝瘋癲,燒了東宮,太子被廢。之後,新皇登基,李太後沉寂於深宮大內,整日鬱鬱寡歡,直至元佐那些命尚在的忠心部下,及明家的支撐,才重燃她心頭那團火。

助楚王趙元佐奪回皇位是明家人肩負的使命。明景軒進入朝庭之後,更是得到了王欽若的賞識,收為門生,官職一升再升,但為了義父,他甘願放棄似錦的前途,以詐死的方式脫離了朝庭,從此這世上再沒有明景軒這個人。依他的話,如今他就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待到可以重見天日的時候,便是楚王登上皇位的大日。

夷山之北的荒山便成了這他們儲存兵力的寶地,外有李太後、駙馬都尉王貽永及當年秦王府盧府等眾多忠心部下的追隨,還有餘在朝中勢力的支撐,內有明家的財力及一切都在隱蔽地順利進行之中。

但最可笑的是,楚王趙元佐並不這麼想,他沒辦法選擇出身在皇家,但他可以選擇遠離皇家。當初裝瘋就是想逃避世間權力最大,最富有,最無骨肉之情帝王家。他失蹤了,在他那麼多忠心為他的部下謀劃為他奪回王位的時候,他失蹤了。

這一切,美仁雖瞭解的不是很詳細,但透過之前在主帳內及練兵場上聽他們所說,加上景升愛理不理的回應,拼拼湊湊,至少有了一個清晰的輪廓。

“真是越想越糊塗了,在我看來的一切,明明你們就很想殺了趙恆,可你為何還會出手救他?若那日他死了,今日你們不就可以不用這麼勞神勞力了嗎?”

景升點了點頭,道:“殺趙恆不是最終的目的,最終只是為了奪權。爹當初是收到訊息,先離開藍家就是為了去尋楚王,只可惜他還是慢了一步,楚王已經先他一步離開了。據探子回報,那日,我們會在那樹林裡遇上當今趙恆,是早已知曉他會在那裡出現,他十分想念他的大哥楚王,四處打聽,才探得楚王在朱仙驛,只可惜楚王誰都不願見,避著他,同樣也避著我們。那日也是因楚王念及舊情,不想傷了當今聖上,我只是奉命阻止大哥派出的人動手罷了。”

美仁皺了皺眉,咬著唇,快速地咀嚼著景升的話,忍不住反譏:“當事者都不願去奪那狗屁勞什王位,你們還要強逼著他謀反,不是——”

景升及時阻斷美仁下面不太雅的話語:“你當然不會明白,有時候我也不明白。夷山之上的兩萬精兵,還有散在燕雲十六州及邊關更多待命的將士們,都是忠心追隨楚王的。與遼征戰多年,在瀛州遼人擊敗宋軍,生擒大將康保育,緊接是齊州、淄州,大掠而歸。趙恆生性軟弱,怯懦畏敵,楚王相較於他,會是個更好的明君,但是我們有許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們又不想阻止你們身不由己,但這關藍家何事?關向昕何事?關蘇素何事?關我何事?何以要扯上這麼多無辜的人?”

“以明家還有其他勢力的支援,養活夷山那麼多兄弟,還有些吃力,但多了藍家還有江南的一些商賈便不一樣,多一人便多一份力,藍家在淮河南北的勢力不容小覷。藍德宗家裡的藥也不過是一批次貨,原本就是命他銷燬的,只可惜這人太過貪心,而將那批理應銷燬的次品龍奇果藥粉私留了下來。早在此之前就已經收到訊息,他要將這批藥粉賣給契丹人,而我爹只是借用賀壽之名探查真相,找出他背叛的證據。若不是向昕揭了他的密室,或許要等契丹人入主中原,我們才會知道,到時那麼多忠心的兄弟們的命也沒了。”

“所以藍德宗不能留,所以造成藍家滅亡的間接兇手,就是向昕?這一切說來多麼理所當然。難怪朝中沒有人敢查藍家遭人滅門之案,難怪這件事就這麼草草結案,原來都被你們這團勢力給壓下了,呵呵,”美仁譏笑了幾聲,語調中除了嘲諷再並無多餘情緒,“是你說出去的,是不是?如果不是你說出去的,他們怎麼會知道藍德宗私藏了那批藥?”

景升笑了笑,道:“我爹為人處事,事事小心。藍家知道這麼多事,不會任由藍德宗羽翼豐滿,所以在藍家也有探子,回報實情的也絕非是我,根本也不需要我如此多事。”

呵呵呵,反正,她與向昕都攪進了一樁密謀叛國的行動之中,為了成就楚王奪回皇位,所以向昕唯有一死。若要他不死,除非他收手,要想他收手,除非他死。

頓住腳步,景升驀地回首,問:“明家……與向昕你會選誰?”

一直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裡,美仁未多留意,一頭撞向景升,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子,抬眸便望進一雙飽含憂鬱的深邃黑瞳之中,讓她的心莫明一陣慌亂,匆忙垂下眼簾,道:“你方才說了什麼?”

之前的話出了口,景升就有些後悔,他竟然在怕她會選擇向昕,輕道:“沒什麼。”

她輕睨了他一眼,為何他也會問這種聽起來很蠢的問題。

向昕曾經問過,當時,她開玩笑地說是選明家,這種問題真的很蠢,很蠢很蠢,也許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答覆吧。

她不想昕大哥死,雖恨明經堂,雖討厭明景璇,更討厭眼前這個身為她二哥卻多番輕薄她的男人,但她卻同樣不想看著明家亡。他們口中都念著的八月初五,那日之後誰也不能料著結果會怎樣。

她忍不住地啟口:“八月初五,你會以什麼身份出現在王欽若的府上?明家二公子?還是黃金面具?”

“不知道……”輕應,他伸手撫了撫貼著她臉頰上的亂髮,她的身子明顯一僵,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許久才收回,“後天就是乞巧節,聽說那晚會有煙花,前些日子你也在竹芙園憋了很久,出來散散心吧。”

“哦……”她真的有太久沒有看過煙花了。

“過完乞巧節,你陪景璇她們先離開京城,去杭州,還有我二叔、如媽,我已經安排好了,過了八月初五,待一切事成,我們也儘快派人再接你們回京城。”

不怒,反笑,她輕嗤:“明家沒有人了?若不是我突然出現在明家,你們就不會找其他人護送?你身邊的人不是多的是嗎?”

要回杭州,她是怎麼也不可能帶著明景璇上路的。

“我信你。景璇同樣也是你的妹妹。”他不是神仙,他不能肯定那一戰楚軍就一定會贏,甚至他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無論怎樣,他希望她平安無事,不要再深涉這件事了,不要再留在京城這個是非之地,走的越遠越好。二叔、景璇只是一個讓她離開的籍口,但他知道這個籍口真的很爛。

“不要!妹妹又怎樣?我討厭她,若是讓我護送她上路,說不定會因為她那張口沒遮攔不討人喜的嘴巴,我有可能會殺了她,我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隨意動怒起殺念。你不是幫她在挑夫家嗎?那就找個可靠的人,把她嫁出去不就一了百了,正好省下來的口糧,還能多養幾個有用的人。”

一提到景璇,她便會象一個搶不到糖吃的小孩,或許在她的心裡,一直以為,那樣的一個身份地位應該是她的才對,只可惜,她一日都未曾享受過,所以轉變為很強烈的妒嫉,還故作清高,很不屑的樣子。

輕笑出聲,他輕捏了一下她嘟起的粉頰,卻被她惱羞地以手揮開了,悶哼了一聲,她以手在他的胸膛上重重地推了一下,跑開了。

望著那飛快離去的身影,笑意更濃,他緊隨其後。

作者有話要說:怨念......

撲來更新,不要再霸我了,我趕死趕活的在碼字呢......囧......

第四十二章姻緣乞巧(上)

自那日隨景升離開夷山,美仁知道一切她想知道的。把玩著手中那個黃金面具,滿心想的都是八月初五那晚會怎樣,她還不能離開,八月初五關係著太多人的性命,但她真正關心的似乎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怡素,一個是向昕。不,應該不只兩人,還有明家的人……

她真的擔心,她多麼希望八月初五之日永遠不要到來,讓時間就在此停止吧。

日子過的好似度日如年。

這日才到了七月初七乞巧節,傳說中牛郎與織女相會的日子。

今晚會有煙花,景升派人來請她一同去賞煙花。她直接回絕了,牛郎與織女是否相會與她何干,她又不是織女,他又不是她的牛郎,她幹嘛要陪他去賞煙花,她只想守在竹芙園裡。

夜幕降臨,原本期待著能夠在這樣節日去賞煙花的侍書與奉劍,卻見著少主毫無動靜,也不敢多嘴,只能私下裡按傳統儀式拜織女。

朦朧的月光下,在這個充滿浪漫氣息的夜晚,兩人抬了一張竹桌,在桌上置了茶、酒,擺放了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將白日裡採摘的幾朵鮮花,束以紅紙,插在了瓶子裡,花前還置放了一個小香爐。

她們悄悄地拉了藍希凌一起齋戒一天,沐浴停當,一人焚上一炷香,在桌前跪下,虔誠地禮拜,向天上的織女仙子默唸自己的心事,乞求織女仙子能賦予自己聰慧的心靈和靈巧的雙手,讓自己的針織女紅技法嫻熟,更乞求自己的姻緣巧配,能夠嫁個如意郎君,早生貴子,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美仁在見著這番情形後,只覺得可笑至極。

侍書與奉劍強拉著她在桌前跪下,遞給了她一炷香,要她在心中許個願。

不知為何,她手中高舉那柱香,拜了三拜,許了個願,插在那香爐之上,一陣晚風吹過,卻莫明地滅了。侍書與奉劍的臉色一黯,瞪大了美目,兩人抓緊了雙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什麼狗屁拜織女,若是上天的神仙真能聽見凡人的心聲,又何以人間有這麼多的痴男怨女。”冷嘲熱諷了一番,美仁伸手便將插在香爐內所屬自己的那炷香拿出掐斷,隨手一擲,怒氣衝衝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直安然無事也不敢無理取鬧的藍希凌,終於也忍不住了,追隨著美仁回到屋子裡,在面對美仁的那一刻,大罵她是個冷血無情的人,自私,卑鄙,虛偽,陰險,狡詐,殘忍,又怎麼會懂得牛郎織女愛情的真諦,象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

她不懂什麼叫愛?她不配得到愛?

藍希凌的一番話,猶如一枚火石投在她的心窩,一時間炸了開來。

她反覆咀嚼著藍希凌的一番話,她怎麼不懂了?她曾經問過悅姨,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怎樣的,悅姨說她沒有喜歡過人,所以不知道那樣的感覺,但是有聽說別人說過,那就是心中無時無刻不充滿著你喜歡人的身影。

她要是不喜歡昕大哥,為何心裡想的總是他,為何一遇著與他有關的事,她就會失去了常性。擔心他的生命安危,擔心他有沒有風餐露宿……

這難道不是愛?那這是什麼?

或許是這兩日封閉壓抑的日子,讓她終覺得厭倦,還有方才的拜織女讓她幾近瘋狂,所以她決定今夜出去走走,去見識一下牛郎織女之間所謂的愛情真諦。

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的相會,或許她也可以碰上她想見的人。

最開心的莫過於侍書與奉劍。

藍希凌一直愁眉苦臉,在美仁做了這樣一個決定之後,臉上也稍稍露出了一絲笑容。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沒了向昕的保護,如今無依無靠,被仇人深鎖在這個園子裡,還要裝成一個時醒時瘋的人,她的痛苦誰能明白。

一行四人,到了全京城最熱鬧的市集,整個京城的上空被萬家燈火映照的通明,彷彿白晝一樣。

到哪裡都是小販門的吆喝聲,人頭攢動,說白了就是人擠人。

美仁俊朗的公子扮相,讓很多姑娘家頻頻回首,以扇子遮著臉圍作一團竊笑著,遇著有些大膽的姑娘,甚至故意佯裝被擠得撞向美仁。身旁的藍希凌,侍書,奉劍則是引來了更多男子的目光。這樣她們四人身邊的人越擠越多,美仁再次皺緊了眉頭,她很不喜歡這種人擠人,人貼著人的感覺,不喜歡被人以這種放肆的眼光盯著看的感覺,不喜歡被女人趁機東摸西摸的感覺。

寒著一張俏臉,殺出重圍,走到一處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

“乞手巧,乞容貌;

乞心通,乞容顏;

乞我爹孃千萬歲,乞我姐妹千萬年。”

好個幾小孩子一邊奔跑著一邊唱著這首兒歌,將美仁的思緒拉回了十多年前。每逢這樣的日子,娘總是會教她唱一遍,當時她不明白,這歌裡究竟是在說什麼,說來說去都是在乞求容貎,真的很傻。

漸漸地,她也忍不住地跟著輕哼起來。

一旁的侍書與奉劍見了,都抿著嘴偷笑著。

美仁意識著自己失態,當下板起了臉。

奉劍嗤笑著拉著侍書跑開了,突然,便聽她大叫了起來:“快看快看,穿針乞巧。”

美仁順著奉劍手指向望去,不遠處,一群女子圍著一個老婦人,每人手中都端著一個大紅的針線包,每個針線包上都插著一排針。

“走,我們也去穿針乞巧。”奉劍拉著侍書興奮地大叫著,回頭對美仁曖昧地笑著:“‘公子’,你要不要也來試試?”

如今她是女兒身的事實,在明家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只有少數的一些人不知道,而這些少數的人,也在前不久被一一遣散了。奉劍這個小丫頭,明知故問,她如今一身男裝,跑去穿針,不被人罵神經,也被人當怪物給轟走。

美仁抬起右手,做了個要揍奉劍的姿勢。奉劍笑著跳開,順手也拉上了藍希凌,衝進了那堆女子之中。

挑了個稍稍人少的地方,美仁立在一旁,凝視著她們三人又笑又叫地穿著針,很匪夷所思,這穿針引錢的就這麼讓人著迷?很好玩嗎?

正想著,奉劍她們三人又衝回了她的面前,奉劍象變戲法一樣,將一包大紅的針線包呈在她的眼前,她盯著那個大紅色的針線包,這才看清,上面插了七根針,每根針的距離約莫在半寸左右。

“幹嘛?你這是什麼意思?”美仁皺著眉頭,冷漠地將奉劍的手輕輕揮開。

“試試嘛,若是你連著穿過七根針,上仙一定會保佑你找到如意郎君的,今後一定會有幸福美滿的姻緣。我,侍書和藍姑娘都有穿過,你也試試嘛,這裡人又不多,沒人會看見的。”奉劍誘惑著美仁。

愣愣地望著奉劍手中的那個針線包,美仁有些心動。

“這是紅線,試試吧。”奉劍再次將線與針包舉呈在美仁的眼前。

接過奉劍手中兩樣東西,美仁顫著手,將那紅線對準了第一根針,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那紅線始終還停在針孔之外,每一次在以為就要穿過去,卻總是滑過那針孔的邊緣。

“不穿了,無聊的東西!”緊咬著唇,美仁猛地將針線包與紅線塞進奉劍的手中,轉身往前方人潮中邁去。

“怎麼會這樣?少公子劍使的那麼好,為何小小的一根繡花針她卻對應付不了?”奉劍望著手中的針線包,又望了一眼身旁時而清醒時而瘋顛的藍姑娘,連她都一穿就過了,為何少公子卻不可以。

侍書以手掐了掐奉劍的粉腮,道:“瞧,少公子生氣了,都怪你多事,誰說劍使的好,就一定會穿針,或許公子從小就沒有拿過針呢?”

“哦!痛!怎麼會呢?前陣子你說你肩痛,公子為你施針的時候,我可是看她為你施針的手法很靈活的。”奉劍疑惑。

“針灸的針和繡花針的針是兩樣東西,怎麼可以相提並論?你真是有夠笨。”侍書再次以手敲了一下奉劍的頭。

“唉,若是少公子真的是少公子,該多好……”奉劍喃喃地念著。

奉劍從第一眼見著美仁的時候,心中竊喜萬分,能伺奉這樣一位俊朗的公子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三公子雖好,可是她心知肚明,三公子會收留她與侍書,完全是因為見不慣四小姐老是欺負她們兩,三公子處處留情,對主動投懷送抱的丫頭更是來者不拒,這樣的男子不是每個女人都愛的,最起碼,她不會愛上三公子。可是少公子不一樣,對待她與侍書,若是沒有二公子被打被罰的那件事,少公子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神,也正是前兩日無意中知道她是女兒身的時候,她才會明白,那個時候的少公子為何會那樣無情地對待二公子。

“走啦,發什麼愣?再不跟上,我們就會和少公子走散了。”侍書拉過發呆的奉劍,再拐上藍希凌的手臂,往人潮洶湧的地方擠去。

果然,被侍書給說中了,美仁與她們真的走散了。

在人群裡呆呆地走著,被人撞了很多下,美仁毫無知覺。

她的思緒還沉靜在方才那七根針上,為何那麼簡單的穿針她卻穿不進去。難道這樣真的是預示著她根本就不會有姻緣結果,因為她們族的女人都是受了詛咒,永遠都不會得到真愛。

自嘲地冷嗤著,什麼姻緣天註定,穿不過那七根針不過是她從未學過刺繡而已,她始終相信任何事都是事在人為,自己爭取了沒有得不到的。

“磨喝樂,這位公子要買一個嗎?”面前小販拿起一個小泥偶遞至美仁的眼前。

美仁把玩著這個身穿荷葉半臂衣裙,手持荷葉的小泥偶。前幾日,她在潘樓街東宋門外瓦子內,看到販賣的磨喝樂很精緻,是以龍涎佛手香雕成的,以彩繪木雕為欄座,紅砂碧籠當罩子,手中所持的玩物或飾物也多以珍貴的金玉寶石來裝飾,要價更是驚人,一個小小的磨喝樂居然高達百兩銀子,那樣奢侈的玩物也只能富貴人家才能買的起。不過眼前的這個磨喝樂只是用泥土燒至而成,外表彩繪一下而已。

“多少錢?”美仁笑著問道。

“這位公子,只要五十錢。”那中年小販笑道。

“五十錢?”美仁疑惑,以往平時只要五紋錢就可買到,今夜卻翻了十倍,難道因為乞巧節也跟著水漲船高。

“呵呵,這位公子,這你有所不知,我林家的磨喝樂與別家的可不同,別看這小小的磨喝樂,每逢七夕節的意義也與往日裡的大不相同。每年七夕快要來臨之際,我與我家娘子只會做五百對磨喝樂僅供七夕這晚販賣,五百只男娃娃,五百只女娃娃,我與我家娘子會在七夕的前一日去月老祠求姻緣籤,� �對姻緣籤我們也會放在一對娃娃裡。只要你的情意能感動上天,那麼你與你的心上人一定會得到那對放著姻緣籤的磨喝樂。我與我家娘子做這個也有十多年至二十年之久,每一年都會成就一對佳偶,在京城都是家喻戶曉,今夜是多少公子姑娘家祈禱姻緣的好日子,看我這攤上只剩下這最後的幾個了。”中年小販細心地解答。

聽聞,美仁好笑地將手中這個男娃的小泥人又看了一下,反問:“若你說的真這麼神,而我又想與我心上人喜結良緣,那我一定會在你販賣的第一刻開始,就將你所有的磨喝樂全買了,這樣豈不省心。”

“公子此言差異。人人都知道我老林,一個磨喝樂只賣一個客人。”

“那我花錢找很多人來幫我買不一樣?”

“呵呵呵,這位公子,今夜是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會的日子,意寓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公子若是真的有心求姻緣,又何須勞他人之手,若公子真的那樣做了,又豈會是真心對待一份感情,月老的姻緣籤只給有心人。”那位中年小販說到最後,臉色變得很不歡迎美仁的樣子,將美仁手中的磨喝樂收回,小心翼翼地擺放好。

中年小販的話讓美仁的心陡然一涼,他的話意與藍希凌說的很像很像……

她的心猛地一揪,緊張地抓住自己的袖擺,面色蒼白地立在小販跟前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對紫兮若蝶說:非常謝謝你的支援,我一般都注意留言比較多的,囧。。。。。。寫的留言少的往往就是小小的一瞥而過,對不住。

對紫茉莉說:古代軍紀很嚴厲,軍中無父子,只有將領與手下,顯然這裡明經堂是明景軒的部下,所以他得聽他兒子的命令。私下或許可以叫一聲父親,但當眾決不可這樣,否則難以服眾。

對yaoyao說:美仁本來就不是個冷漠的人,或許只能稱做是一點點自私,一直都是自私的。你看到這裡,你覺得我有寫美人想與他們鬥嗎?以她一人之力,她憑什麼和人家鬥?明擺了不是去送死嗎?我只是在寫她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蘇素,她要帶蘇素走,誰當皇帝對她來說都一樣,或許你又說自私的人為什麼要這麼關心蘇素?理由就是悅姨。前面有大大說悅姨都不管蘇素,美仁為什麼要這麼多事去管?首先我沒有說悅姨不管她女兒,沒有一個做媽不管女兒的,或許我沒有寫明,這點是我的錯,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美仁所做的,一直等待的機會,都是為了蘇素,帶她回倚笑樓。還有許多伏筆沒說明的,後面會說明。

“情緒起伏很大,慌亂無措,被人戲弄,完全是個不經大腦,憤世嫉俗的大小姐”情緒起伏很大,慌亂無措,我想我也不用多解釋了,都說了是練魔功的原因,完全不經大腦,憤世嫉俗,請問她哪裡做事不經大腦了?再完美的人再聰明的人做事也都會留一點破綻,何況世上人無完人。“憤世嫉俗,”這點也只是表現在對景旋和藍希凌身上,有誰對情敵會有好臉色的?對其他人,我想我沒寫到吧。

對雜家愛bt美人,不愛bl!說:回頭看前面的紫玉山莊,說是他是明家的長子,沒看仔細,pia回去重看。

對丁丁說:嗯你猜中了,藍家是想黑,所以才死的。

對sf說:愛情有的,但是不會一直都是談情說愛,如果從頭到尾都是一男一女談情說愛,我想我支援不下去,所以雜七雜八的事很多。

對hill說:美仁當初的性格是有變,一方面是我的原因,另一方面是主角在經歷了很多事後,我想再回到當初不太可能,後面還會經歷一次性格洗禮。

對a說:基本上懸疑沒剩下什麼了,基本上到此結束了,該猜的也猜完了。你就不要當言情看吧,就當女子成長記來看吧。

最後來說說一件很挫的事:

大前天晚上和某編去逛街,為了五塊錢我們兩都遭報應了。

本來兩人去一個叫萊迪的時尚地下商城逛逛,結果在樓梯口發現五塊錢,我不敢相信居然自己能撿到五塊錢,興奮地和某編兩人商量怎麼處置這五塊錢,我說麥當勞甜筒兩塊五一個,一人一個剛好五塊錢。

於是兩人興高采烈地跑到麥當勞買了兩個甜筒,喜滋滋地吃起來。

某編有些內疚地說:我們應該去捐給災區。

可是都已經買了甜筒了,都已經吃了

都怪我們兩人沒有拾金不昧,所以遭報應了。

第二天,某編說她拉肚子了,而且狂拉,拉了一整天,我還說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嘲笑她約人的時候要不停地去c。

結果下午就輪著我了,莫明其妙地身上就開始癢,以為手肘處,腿上,都有象蚊子叮的包包一樣大,有的地方還好大一個,我咒罵該死的蚊子。

然後卻越來越癢,臉上,到脖子,到胸前,到背後,到腋下,我才意識到,是出風疹子了,不是被蚊子叮的包。

結果現在晚上了,更嚴重了,臉上,胸前背後肚子屁股大腿小腿,全是大塊大塊的疹子,甚至頭皮都癢,拼命地抓,越抓越癢,崩潰啊,瘋了。除了手掌心腳掌心還有胸前兩個饅頭沒有出疹子之外,全身都出了,想豐個胸,老天都不給我這個機會。

昨天早上起床發現自己居然臉腫成一個豬頭樣,嚇懵了,跑到磅稱那一稱,居然一個晚上,發個疹子長了四斤重,不活了。。。。。。於是,趕緊上醫院。。。。。。

醫生說要掛水,讓我在醫院裡待著一上午不能動,是不現實的,讓醫生只開了點藥,第一次發現藥居然和仙丹一樣,吃了藥,一小時不到,全身疹子退了,真是仙丹,第一次發現藥效居然這麼快,醫生還騙我,快則三天,慢則四五天。。。。。。

最後總結得出,我和某編錯了,我們不該撿了五塊錢去買甜筒的,報應啊。

所以這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你們以後看到地上有錢,一定要當沒見著,如果見了一百元大鈔那就另當別論。。。。。。囧。。。。。。

第四十三章姻緣乞巧(中)

這時又來了三人,兩女一男,指著那最後剩下的幾個磨喝樂,開心地笑著對那中年小販指名了要哪個哪個。

還剩下最後一個女娃娃了……

又來了兩位姑娘,剛要出手,卻被美仁搶先了。

兩位姑娘見著這麼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卻與她們搶一個女娃娃,有些驚愕,但更多的目光卻只顧著在美仁身上流連。

“借過。”美仁匆匆丟下五十錢,低著頭快步離開了。

身後依然能聽見兩位姑娘的驚嘆聲。

美仁手中緊攥著那個磨喝樂,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開啟這娃娃底座下的那道泥封。若是沒有,那麼她與昕大哥是有緣無份,她會很失望;但是若有那個姻緣籤,可是又不能確保昕大哥一定會買過這磨喝樂,就算他買了,那磨喝樂裡就一定有那個姻緣籤……

她素來不相信這種東西,怎麼會衝動地買下這個磨喝樂?

算了,扔了它吧。

她舉起手又放下,嘆了一口氣,將它緊緊地握在手中。回首,她這才發現,侍書,奉劍與藍希凌,早已不見了蹤影。

真是要命,這麼多人上哪去尋她們。

都說了不要來,偏偏要來。

“你看,這個,‘千里挑一,百裡挑一’,猜一個字,什麼字?好難哦。”

正當美仁皺眉發愁之際,卻聽到一位姑娘家的軟語,她偏過頭,數步之外,一個掛滿了燈籠的字謎攤前立著一男一女,兩人一看便是情人,手中正拿著從燈籠上扯下的謎題。

緩緩走過去,美仁望見這一盞盞紅燈籠,會想起小時候在上元節,娘會教她扎好多好多的燈籠,每個燈籠裡面會放著一個謎題,猜中一題,娘就會做一道菜,猜的越多上元節那晚的菜就越多。後來隨著悅姨去了倚笑樓,悅姨也會以一道道燈謎來做行酒令。

“千里挑一,百裡挑一,什麼字千里挑一又百裡挑一,沒這個字吧。”男子道。

“怎麼會沒有?人家出了燈謎就肯定有。”女子道。

“是伯字。”美仁淺笑著輕聲道。

“千字少一橫,百字又少一橫,都‘挑’了一,對,是伯字。”那女子興奮地叫著,抬眸見著如此俊秀的一位公子,一時變得不好意思起來,回首衝著那老闆大聲道:“老闆,是伯字。”

那年紀比較大的老闆笑著,將一柄水墨絹扇作為獎品贈送給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接過扇子,掩口含笑,對美仁輕輕頜首,便隨著心上人離開了。

美仁抬眸,望著那掛著滿滿幾排的燈謎,淡笑著問那老闆:“請問謎題怎麼猜?”

“哦,一題兩錢。”

“若是把所有謎題都猜中了有何獎賞?”

“老朽這裡一共有二十道題,若是公子全猜中了,老朽不但分文不取,還會返給公子紋銀一兩。”

“哦。”錢倒是小事,只不過她有些猶豫。

“哥,你看,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還妄想將所有題全數猜中。”一個刺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要一聽到那個聲音,美仁就會渾身不舒服。

這世上除了她最討厭的人明景璇之外,就不會再有第二人選,而那個被她叫做哥的人自然也就是景升了,兩人的身後還跟著個明飛。

說什麼邀請她賞煙花,真是可笑,明知道她最討厭那個丫頭,還好意思約了這個丫頭再邀請她。最可笑的是,還想她護送她去杭州,簡直是痴人做夢。

景璇依著景升,出口便兇道:“又是你!你還真是陰魂不散的,到哪都能見著你。”

扯了扯嘴角,美仁微笑著反譏:“彼比彼比,說到陰魂不散,似乎你更象。唉,這離七月半還有幾日,沒想到姑娘你這麼早就出來嚇人了,真是罪過罪過,敢問姑娘今夜臉上抹了幾斤麵粉?”

美仁的聲音不大不小,讓這謎題攤前的幾位客人聽著都咧開了嘴,笑開了。

“你——”景璇氣的渾身都在發抖,每次遇到這個向美仁,她總是吃鱉。

上次的事不但沒讓明經堂趕她走,反倒讓她成了什麼‘義子’,這對景璇來說,是永遠難以消除的奇恥大辱。

“好了,在外面就一人少說一句吧。”景升皺著眉頭,攔住了景璇。

景璇方想再開口說什麼,卻被那老闆斷了話:“幾位客倌,若是想敘舊,可否別擋著老朽做生意。”

“吵什麼吵?沒見著我們正要猜嗎?不然來你的攤子做什麼?”景璇對著老闆怒吼一通,見著美仁正要離去,伸手攔住了她,譏道:“這麼快就想走?”

挑了挑眉,美仁瞅著盛氣凌人的景璇,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別開目光,她仍欲離開,景璇卻不罷休,笑道:“我爹整日誇你飽讀詩書,文采韜略,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奇才,我就不信你真能如他說的那樣。你敢不敢與我二哥比試?這裡有二十道題,你若是勝了我二哥,我便從此叫你三聲好哥哥。”

好哥哥?

“承蒙明家小姐厚愛,你就算叫我一千聲一萬聲好哥哥,我也不會多長一塊肉。借過。”美仁以手推了一下景璇。

景璇一臉怒氣,未待發作,倒是被景升搶先了攔住了美仁,以只有兩人方能聽見的聲音輕道:“遮遮掩掩地都跑出來了,還要走,很矯情。”

景升以手臂一把將她攬在胸前,美仁驚慌地抬眸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他,很難想象方才那句話是從那雙好看的薄唇中吐出。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她掙脫了他的懷抱,慌亂地跳至攤前,立直了身子,平復了在怦怦不停猛跳的心,對景璇道:“不用你叫我三聲好哥哥,以後見著我自覺地滾遠一點就行了。”

景璇趾高氣揚地回道:“好!若是我哥贏了,你要對我行大禮,並且要叫我三聲好姐姐,還有,離開我們明家。哥,你一定要贏他。”回首她便扯著景升的衣袖撒著嬌。

美仁見著頓覺噁心,抬首望著那二十盞小燈籠,方想扯下一條燈謎,卻被景升攔住。

美仁不解,蹙著眉,道:“幹什麼?不是要比試嗎?”

“換個玩法,我挑題,你說答案,你挑題,我說答案。”

“有病。”美仁白了他一眼,一掌揮開他的手,從眼前扯下一條燈謎,大聲念道:“一個字,淚,猜四個字。”

美仁將那張字謎遞至景升的眼前,景升輕勾了勾嘴角,道:“顛三倒四。”

收回手,美仁便將那張字條揉爛了丟給那老闆。

“該我了。”景升微笑著隨手取下一個,柔聲念道:“七仙女嫁出去一個。”說著,將那謎題遞給美仁,又是猜四字。

“老伯,看你的樣子有點‘六神無主’,放心好了,猜完找他們兄妹兩結賬,順便再多要一些打賞。”美仁從那老闆手中借過團扇,扇了幾下,又扯了一個字謎,正準備要念,被景璇打斷:“等一下,你方才那個‘七仙女嫁出一個’還沒有回答呢,怎麼又輪著你問了?”

“撲哧”一聲,明飛笑了開來。

“明飛,你好好的笑什麼?”景璇怒瞪了明飛一眼。

“四小姐,七仙女嫁出去一個,不就是還有六個沒嫁嗎?那不就是六神無主嗎?方才向少公子已經說了謎底了。”明飛說完,又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死明飛,敢笑我,看我不打你。”景璇揚起手,便追著明飛喊打,明飛反應快,跑開了,景璇不依不饒,追了上去。

嘴角輕勾,美仁隱了笑意,接著念:“這個簡單,猜藥名,‘頻哭上蒼何不應’。”

“苦參、天麻。”

一來一往,還剩下五道謎題,突然,景升在看著那道謎面之後,睇望了一眼東張西望的美仁,他將那張謎題捏在手中,失了神。

突覺異樣,美仁抬眸對上景升那雙幽深如潭神情複雜的眸子,緊張道:“怎麼?好好的為何不念了?”

回過神,景升揚著唇,輕輕念道:“眼前但得一分松,猜一稱謂。”

聽聞,美仁臉色大變,突然慌張地雙眸不知望向何處。

這時,那位老闆突然開口:“咳咳,公子,這謎題——”

景升微微抬手阻了那位老闆開口,直視著美仁,柔聲戲謔道:“答不出來,你可就要叫景璇姐姐了。”

這時,景璇揪住明飛的耳朵正好趕了回來,聽到這句話,立即鬆開了揪住明飛耳朵的手,高聲叫道:“哥,你真的贏了?給我看看是什麼字謎她答不出來?”

景璇從景升手裡搶過那謎題,興奮地打了開來,她好奇究竟是什麼謎面讓美仁敗了陣,急急地念著那字條上的字:“駝背老公公,趴在河上弓,人從背上過,船從腹中行。啊?這個謎題他答不出?這謎底不就是我們經常過的橋嘛。”

“是啊。明明就很簡單。”明飛也跟著應合,兩人滿臉疑惑鄙夷地望著美仁。

“你——”美仁狠瞪了一眼景升,咬了咬下唇,憤然轉身,卻不料撞上一人,那人當場大叫出聲:“你眼瞎了?走路不長眼的?就算人多,也要看著點。”

“我只不過轉個身而已,一步也不曾邁出,是你先撞著我的,理當賠不是的人是你,還出口傷人。”美仁全身火氣也被激起,發覺這人剛才撞她的時候有問題,隨手摸向腰間,大喝一聲:“把錢袋給我交出來。”

那人臉色一變,結巴道:“你在說什麼?你別血口噴人。”

周圍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那人想要趁勢逃離,美仁出手就要教訓他,不料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人是誰。

“你何時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景升道。

“愚昧!他偷了我的錢你難道就看不出嗎?”美仁怒氣沖天,想抽回手揍那人一頓,景升卻不放手。

被撞的那人一見是明家的二公子景升,十分驚慌,想趁機溜走,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擊,膝下一軟,當下便跪倒在美仁腳下。

看著美仁,景升笑問:“近日開封府大牢內的老鼠蟑螂蜘蛛都太過寂寞了,你說它們是不是太可憐了,該找個人去陪陪它們、安慰它們?嗯?”

衝他翻了翻白眼,美仁只覺氣不打一處,他居然還有閒情開這種玩笑。

那人本以為撞著一隻肥羊,孰知遇上個不好惹的人,一聽要將他送交官府,定少不了挨板子,當下抱拳連聲求饒,急忙將偷來的錢袋雙手奉還。

“求公子饒命,小的再不敢冒犯了。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求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

“我還有十幾個如花似玉的老婆要養呢。”

那人驚愕地抬頭看向一本正經的美仁,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拿回錢袋,美仁狠狠地給了那人一腳,大罵了一聲:“滾!”

捏了捏錢袋,銀子未少,她抬首方想離開,卻不知突然哪裡冒出來那麼多的人,她被擁擠的人潮擠得正好跌進在景升的懷中,淺淺的,一陣輕笑自頭頂上方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哦,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嘲笑我出疹一事,話說我是犧牲了自我,娛樂了大家。

感謝關心我的大大們,太愛你們了。

對di激u玉ansu說:你說的沒錯,我查了好多關於北宋的資料,趙元佐是不會叛變的,而且關於他的所有資料居然很多都是一塊空白,整個叛變是我胡謅的,為了保持不太過份的胡謅,我沒有寫他很野心,而是選擇讓他重要關頭失蹤,也算是他內心的矛盾吧,因為他那些忠心的部下的確很難搞定,個人覺得他這個的性子不適合當皇帝,雖然趙恆不咂的,或許換了他當皇帝,結局可能會更糟。

因為這文也算是北宋歷史架空文,請勿與歷史參照,還是,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云云。

第四十四章姻緣乞巧(下)

景璇見著兩人抓著一個不知什麼人,正在吵著架,看著手中的謎題,一直覺得有些古怪,於是問那老闆:“他真的連這樣簡單的謎面也答不出?”

那老闆也是一臉莫明,看了美仁與景升一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不停地搖著頭。

急於知道事情始末的景璇,命明飛從袋裡丟了一錠銀子出來,道:“方才發生了何事,你快說,說了這錠銀子便是你的。”

那老闆一見這白花花的銀子兩眼放光,笑眯眯的對景璇說:“這位小姐,其實那位公子答不出的那道謎題根本就不是老朽出的”

“什麼?不是你出的?那是誰出的?”景璇疑惑。

“不是老朽出的,那謎面是你家公子出的。”

“啊?”景璇驚叫出聲:“他出的?那他出了什麼謎面?”

那老闆笑看著銀子回道:“眼前但得一分松,打一稱謂。”

“這是什麼東西?猜稱謂?他真的答不出?”

“這……”那老闆眼神有些閃爍。

“說。”景璇又摸出一錠銀子。

眉開眼笑,那老闆接過銀子,道:“依老朽看,倒不是那位公子答不出,而是不願答。”

“那謎底究竟是什麼?”

“相公。”

“相公?!”景璇驚叫著,這是什麼謎題?

望向還在牽扯的二人,一種不敢確定的可能在她腦中盤旋,不可能,不可能的……心中一種莫明的恐慌升起,她想要衝過去拉開在牽扯的兩人,卻被擠攘的人群擠退了數步,一個踉蹌,尖叫出聲,不甚跌倒。

越來越多的人湧來,美仁被景升緊緊地護在懷中,憋紅了臉,從他的懷中站穩了身體,方要掙脫他的手掌,卻不想這時空中“嘭嘭”地幾聲巨響,眼前忽地一亮,頓時,周圍全沸騰起來,一聲接一聲,聽著好些人驚呼著全數湧了過來:“快看,是煙花,多美的煙花啊。”

怔怔地抬首,美仁望著夜空中那絢爛無比的煙花,一時間望了掙扎。

“嘭嘭嘭——”,當漫天的煙花在頭頂上空一朵接一朵的盛開、散去、消逝,絢麗多彩的光芒映照在每一張幸福的面容上,這一刻感受不到煙霧繚繞刺鼻的味道,感受不到震耳欲聾的吵鬧,感受不到人潮的擁擠,有的只是洗卻了世間繁的華繽紛美麗光芒。

蒼莽天穹,唯有這樣繁華的一瞬,有著令人心碎的哀傷……

待最後一朵煙花散去,人群再度喧鬧起來,美仁才覺得有些燥熱,回過神,人已經被他拉到不算太擁擠的地方,整個人都窩在他的懷裡,臉龐離他的胸前不過寸許,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

人雖少些,但還是時不時的有些姑娘家以扇掩面往兩人這邊擠來,只為了更近的瞧清兩位俊俏公子的模樣。

挑了挑眉,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沒有離開他的懷抱,抬眸,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發起了呆。

今夜的他,發墨如漆,只以一個玉麟髻束著,身上罩著簡簡單單的一件白色雲紋錦袍,面如美玉,身若長柳,一雙黑眸清清澈澈,宛似那夜空裡的明星。

除了那副看似有些病歪歪的身子之外,還有一張惡毒的嘴巴,讓人捉摸不透的腦袋,俊美的容貌,顯赫的家世,卓越的才華,一身暗藏卻是很好的武功,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完美,惹的那麼多姑娘家情愫暗生,芳心相許。

這人……根本就是一個禍水……

而她自從沾上了這個禍水,就沒法撇的清,越攪越亂,越攪越渾……

那柱香不是滅了嗎,不是滅了嗎,為何那個織女還會聽到她的祈禱?

在那柱香沒有滅的時候,在她沒有跪下的時候,她就許了願,她希望織女賜她一個可以共賞煙花的心上人?可是她在心中期望的那個人並不是他,為何偏偏上天賜給她的卻是他陪她賞煙花?難道織女是耳聾眼花了嗎?

他是她的哥哥呀……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景升被她瞧得有些不自然,以手在她眼前招了招。

回過神,她忽然又想到什麼?

她拿起一直捏在手中的磨喝樂,揭了底下的泥封,身子彷彿被定住一般,因為那裡頭正露出一折籤文的紙角。

“你買了這個泥偶?!”景升鬆開手,拿過她手中的磨喝樂,抽出那紙籤文,方要展開,卻被她奪了回來:“不許看,這是我的。”

她顫著手,開啟那個籤文,那姻緣籤上赫然寫著:世間情緣一語間。

拜神香滅,穿針不過,在她看來,她的姻緣都是受到詛咒的,她們天一族的女人是不會有好姻緣的,但上天就好像和她開了個玩笑一樣,五百對娃娃裡才有一對的姻緣籤,居然出現在她搶到的最後一隻女娃娃裡。

這怎麼可能?那另一只男娃娃要是隨便被什麼人給買了去,那她的姻緣豈不是“千里姻緣一線牽”?萬一被一隻狗兒叼走了,難道她還要被一隻狗給牽著走……

她在亂想什麼?在亂擔心什麼?她真是夠愚蠢,怎麼會買這種不可信的東西。

“哥,你在哪裡?哥——”

望著景璇與明飛奔過來的身影,她斜睨了景升一眼,將手中的籤文一揉,砸向他,瞪了他一眼,兇道:“禍水。”

禍水?

景升皺了皺眉,不明白她何以這樣叫他。

推開了景升,美仁也不知道生的哪門子氣,決定回竹芙園,至於侍書奉劍藍希凌她們,玩累了自然就會回去。

很快地,她的身影淹沒在人潮之中,景升望著她背影消失的方向發著呆。

禍水……禍水應該是在說她自己吧……

彎身撿起地上那個籤文,展開:世間情緣一語間。

“哥,你怎麼跑到這裡了?方才人真的好多,我被擠得都跌在地上,又看不到你,人好多,我好害怕,就怕找不到你了,還有兩個該死的登徒子趁機意圖對我不軌,還好有明飛在……”景璇話語中帶著哭腔,就往景升身上撲來。

景升的雙手一時之間不知往哪裡放,猶豫之下扶住她的雙肩,拉開些距離,道:“都說了這麼多人不要出來,你偏偏不聽,這會被擠著了,又叫人多。”

“哥——”喊著,一滴淚就從景璇的眸中滑下。

“唉,好了好了,有沒有傷著?”

“傷到是沒有傷著。”

“回去吧。”

“嗯。”景璇哽咽著,緊抓著景升的手臂不放。

漸漸地,人潮散了,景升任由景璇抓著他的衣袖,緩緩地往回府的路步去。

“哥,你手中抓的是什麼?”

“磨喝樂?哥,你什麼時候又買了一個?”

“哥,怎麼還是個女娃娃?”

“哥,這是什麼?”

“世間情緣一語間。哥,這是那個娃娃裡的籤文嗎?”

“哥,這個娃娃你哪裡來的?”

“哥,你自己的那個娃娃有扔了嗎?有沒有扔啊?”

“哥,你究竟在笑什麼?為何不回答我的話?”

一路上,景璇的問語一直纏繞著景升,面對她接二連三的問話,他選擇沉默不語,臉上一直洋溢著一種難以言語的笑容。

陪景璇買磨喝樂只是偶然,那小販的話聽後他也只是一笑而過,孰知,隨手挑了一個男娃娃,那封泥裡竟然有一張籤文,上曰:千里姻緣一線牽。

他何其有幸的就買到了封有姻緣籤的磨喝樂。

景璇手中的磨喝樂只是普通的泥偶,裡面什麼都沒有,見他的磨喝樂裡有這張籤文,異常緊張,甚至要扔了那個泥偶。以往都由著她,這一次,他卻留下了那個泥偶。

揚著眉,嘴角輕彎,笑意自然的盡現眼底。

千里姻緣一線牽,

世間情緣一語間。

“公子,你去哪裡了?嚇死奴婢了。”剛過德勝橋,在回竹芙園的路上,奉劍見到美仁異常激動。

美仁輕捏了捏她的下頜,笑道:“找了個好地方賞煙花了。”

奉劍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與侍書二人同美仁笑著說了走散之後的一些窘事,誰叫三位姑娘長的美若天仙,惹了好些蒼蠅,好容易才擺脫,還好有驚無險,沒遇上什麼不良歹人。

美仁笑著,看了藍希凌一眼,笑意微斂,將之前手中從那燈謎攤上拿來的一把團扇遞給了她,道:“送給你。”

藍希凌微愕,轉瞬之間,便傻呵呵的笑了兩聲,看似興奮地接過了扇子,不停地到處扇。

“回去吧。”美仁輕道。

離人群愈漸愈遠,四人走在幽靜的巷內,踩著腳下的青石板,遠遠地,只有侍書與奉劍手中提著的燈籠是亮著。

忽然,美仁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公子。”奉劍問道。

在侍書與奉劍來不及驚叫出聲,美仁已迅速點了二人的睡穴,瞬間,兩個丫頭隨即軟軟地倒在地上。

向昕失蹤了有好些日子,以他查案的經驗,不可能不知道藍希凌在她手中,既然他想救藍希凌,也勢必在找最佳的時機才會下手。

不遠處,正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越離越近,美仁終於看清了,多日不見,此時向昕一身黑色夜行衣,滿面鬍渣,頭髮也有些凌亂,神態看上去也顯得憔悴,疲憊不堪。

“向大哥!”藍希凌在看清是向昕之後立即奔了上前,“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向昕未應,以複雜的神情看了看她,未待開口,她便主動將那日的事急急地道了出來。

原來那日她醒來未見著向昕,不顧什麼危險不危險,便出去尋他了,卻沒料著,被兩個地痞流氓給盯上了,若不是那兩人欠了賭莊一屁股債,想將她賣去青樓多拿些銀兩,她可能早已清白盡毀,之後遇到美仁的事她也如實一併道出,說著說著便淚雨如下。

聽完,向昕輕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徑直走近美仁,道:“謝謝你。”

美仁嫣然一笑,道:“呵呵,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不是我抓的人,也變成我抓了人,眼下,人,還你了,若是再弄丟了,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抿緊了唇,想了想,向昕啟口:“事情的始末你已經知道了?”

“嗯。”美仁輕點了點頭。

“八月初五是王欽若的生辰宴嗎,你……會不會去?”

“呵呵,不知道。”美仁說的是實話,雖然知道明經堂與王欽若交情非淺,但八月初五那晚,即便是去賀壽,也未必會帶她去,帶景升去的可能性到是比較大。

其實她也在想著八月初五那晚該怎麼混進王府,到時戒備鐵定森嚴,腦中雖清晰地記著王府的地圖,但也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在知道整件事後,她也能猜測到怡素會是他們的一顆棋子,可怡素為何甘心淪為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她會堅持到八月初五,除了要看著那個妖孽一樣的妹妹怡素,就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自從認識他之後讓她整日思念的男人。

“離開那裡吧,離開京城吧,有多遠走多遠。”向昕道。

多日不見,他再也找不著往日那個滿眼笑意的她,她變了,無論是神情還是語調,都變了,她不快樂,沒有在信陽那些日子裡的生氣勃勃,神采飛揚。

這是他不願見到的,都是他們害了她。

“呵呵,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美仁笑著,“那日話說的那麼絕情,何苦今日又這麼關心我?”

“我……”向昕語塞,許久,方道,“在信陽,為了抓兇手,我曾利用過你一次,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想連累你。”

他的黑眸之中盡是真誠,這句話憋在心中好久,此時此刻說出來整個人頓時輕鬆了好許。

挑了挑眉,美仁直視著他,不語。

他又道:“萬花樓的那晚,我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絕無半句虛言。”

盯著向昕許久,漸漸地,美仁的眉稍,眼眸,嘴角,都飽含著濃濃的笑意:“我知道。”

“或許我沒有立場叫你離開明家,日後,或許,你會恨我,但是請不要把自己牽進這件事中。”

“昕大哥,都別說了,我不怪你。”

“我……”向昕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打梗的聲音傳來。

“向大哥,有人來了,我們走吧。”藍希凌拉扯著向昕的衣袖。

他對美仁示以抱歉的眼色,美仁苦澀一笑,望了望藍希凌,走近她,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道:“牛郎與織女,即便是一年只能見一次面,兩人之間隔著天,但相互思念的心也永不會停止。”

倏地,藍希凌的臉色變得蒼白。

目光留戀出不舍,向昕依舊還是帶著藍希凌離開了。

對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美仁忽然大聲道:“八月初六清晨,我就會離開這裡,永遠的離開這裡,我會在東水門渡口乘船。”

她的話,向昕一 字不漏地聽見了,他在心中立誓,若是八月初六的清晨,他的命還在,那就東水門渡口相見。

靜靜地立在巷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半晌,美仁方想起了還倒在地上的兩人,解了侍書與奉劍的穴道,等著兩人醒來,對於藍希凌的離開與二人突然的昏迷,她隨便找了個理由給塞搪過去。

侍書與奉劍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緊隨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對海里的仙人掌說:你說的很對啊,要pk下,目前著筆墨是在寫景升了,後面應該會寫其他人。

對土豆說:你說的對寫這幾章的目的,就如他鄉明月所說,說明了美仁對愛沒信心,對景升的感情無法突破,就是在於身份,身份問題會揭開的,我也在等寫到那呢。小向我沒著筆寫,不代表他不可取,其他向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後面會寫到。

對杜若和sf說:你猜猜按照狗血的劇情,那個男娃娃在哪個人手中?

對jojo說:你知道雛鳥情節不?在睜開第一眼看到的就以為是媽媽,而向昕是第一個真心對美仁好的,或許就是這樣,美仁會動心,不是很多人說了,初戀是難忘的?景升輸的是時間和身份。

對不留名的大說:美仁還是買了,對,因為前面的燒香,還有後面的穿針,都給了美仁太多對感情覺得不安全的成份在裡面,所以一直排斥,直到認清自己的心為止。

對享受無為說:知道美仁是女人的,在水芙園,還有的就是已經被遣散走了,景璇為人霸道,我設定為多半不會有下人和她說,所以目前不知道。

對所以期待景升出場的大大們說:我描寫向昕少了,不代表他不可取,其實在男人的世界裡,並不是整天知道情情愛愛,男人的眼裡有時會把最深愛的女人放在一邊,總是傷了她,女人往往不能理解,男人也不能理解女人,所以就會有矛盾,往往現實你,你嫁的或者你愛的男人就是這樣的男人。當然,我是寫女性,所以還是要以情情愛愛為主,但是呢,我覺得我在表述的是一個故事,不單純是一個簡單的愛情故事,如果講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糾纏幾十萬字,我想我肯定寫不去。

我不知道現在是哪天高考了,我們那時是7月的7-9三天,據說是提前一個月了,所以我提前祝願所有高考的mm加油,你們一定會考出你們理想的成績,考上自己夢想中的大學。

對祝所有要中考的小mm們,祝你們考出好成績,考上好高中,為三年後的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再一次打拼。^_^

最後大家猜字謎啊:眼前但得一分松,打一稱謂

請就字面猜,很好猜的,可別去百度或者google哦,那樣就沒意思的了。

第四十五章乘人之危

藍希凌,美仁放走了,相應的麻煩也接踵而來。

明經堂為了這事特地“召見”了她,雖然美其名曰是閒聊,在美仁看來,就是試探。

凌厲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兩人心中各自想著心事。

那日試藥之後,景軒就一反常態,命人封鎖了夷山禁地的所有出口,似乎在查什麼人,但是當著趙王爺、駙馬爺等人的面,卻似乎表現的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那是他的兒子,他從小看到大的兒子,加上景升異常的舉動,不難猜著。

明經堂知道他這個女兒很有些手段,這麼多日子以來,他知道她瞭解很多事情,也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卻摸不透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上次景軒差點傷了她,她居然還敢為了那個捕頭再次擅闖夷山,所幸還算機靈沒有當眾露了馬腳,否則他也不知是否可保住她那條小命。說是為了那捕頭,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卻從不與明家有任何衝突,相反在某些事情上,幫了他們不少的忙。

不愧是他明經堂的血脈。

如今,一切不單純是他明家的事,不是他一人可以說了算。當今的太后,楚王,駙馬爺,朝中的部分重臣,他整個明家上下,還幾萬名將士的性命都賭在了那一夜。所以就算他再寵溺她,也不可以,楚王登基的大計不容許半點差池。

她與璇兒不同,若她是個男兒身,必定是他的另一個驕傲。

但女兒家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她與璇兒都是他至親的骨肉,她與璇兒都要離開這裡,他不能因為這件事,讓她們任何一人有所閃失,他不願意。

兩人目光交流了很久,他給她帶來了一個訊息。

明景璇要出嫁了。

這事倒讓美仁吃了一驚,想到那日在水竹苑外聽到景璇與景升爭吵說不肯出嫁,在夷山的時候她也這麼隨口說說,沒料到,乞巧節剛過不久,這麼快婚事就定下了,這明家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

而她,明經堂以今後生意都以南方為中心,希望她去南方幫他拓展分店,與前來迎親的隊伍一同南下。美仁只是隨口敷衍了他,短期內,要她離開京城,根本不可能,更別指望她會護送那臭丫頭上路。

對方是江南最大的綢緞商之子,這門親事一定下,明家就只是隨便挑了個日子,送新娘子去杭州,對方也只是派了人過來代那新郎迎親,真正的新郎倌都沒出現呢。

外面都在傳聞,明家要不行了,要靠賣女兒來支撐龐大的家業。

輕捻一片花瓣,美仁冷嗤,怕是聯姻是幌子,將明家的家眷轉移地方才是目的。

這幾日,美仁心情大好,因為從此以後,她可以不用再看見這個令她生厭的丫頭,樂得天天上萬花樓陪姑娘們行酒令。

景璇每日都哭得肝腸寸斷,不吃也不喝,以死相逼,可明經堂不為所動,堅持要送她上花轎。

終於到了送新娘的當天,明家上下一片喜氣洋洋,大紅的喜字,大紅的燈籠,大紅的喜燭,眼到之處,都是一片喜氣之紅。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最閒的莫過於美仁,從一早她就守在明府,不停地啃著今日出現最多的水果——蘋果。

好戲開始上場了,記不得這是她今天啃得第幾個蘋果了,嚥下最後一口果肉,在園中隨手扔了手中啃剩下的核,但願來年這裡能發個小芽,當是她為某人送別的鑑證。

她拍了拍手,跟著明經堂身後去了景璇的閨房。

不顧景璇拼死拼活,明經堂命人強行給景璇換了嫁衣,喂了食物,怕她亂動或是半路跑回京城,甚至封住了她的穴道,命人一路上看著她,而這人便是如媽。自然,那雙腿殘廢的葉聲泉,也要隨著迎親的隊伍一同南下。

這樣,美仁看到了另一個明經堂,絕情的他,冷酷的他,相比較他那副慈父的樣子,她反倒更欣賞這樣的明經堂,夠狠夠絕夠無情,想必當初他也是這麼對孃親的吧。

她很壞心,在喜娘架著景璇出房門的時候,她早就退身立在園子裡不遠之處,待她們走近,隨手丟了一樣不明物,攙扶的兩名喜娘與嬌美的新娘子同時就這麼直直地倒了下來。

蓋頭落了,手中的蘋果和糕都落了。

景璇臉上的妝早因淚流滿面全都花了,口不能言,躺在地上的身體又不能動。一時間全亂了,女人不斷地尖叫聲四起。

在那些喜娘丫頭們沒及時扶起她之時,美仁早已飛身至前,扶起了今日讓所有人都注目的美嬌娘。

明家小姐又怎麼樣,擁有完美安逸的十七年幸福生活又怎樣,如今不過是個任人操縱的木偶,而她這個明不正言不順的“明家小姐”不僅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還可以強求更多的東西。

將掉落在地上的蘋果和糕撿起,重新塞進了景璇的手中,揚著唇,她依在她的耳邊輕念了一聲:“好妹妹,東西可要拿好,這可是保你一路平安,到了夫家高高在上的好東西,可不能亂丟了哦。乖,好哥哥我這就送你上路。”

兩手捏上那個花了妝的粉頰,使了使力道,便瞧見眼前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湧出淚花,邪惡的微笑在嘴角處盪漾開來,看到那怨恨的目光,委屈的神情,美仁覺得有了一種報復後的快感。

眨眼之間,那個紅蓋頭隔斷了一切。

在鞭炮聲中,新娘子被架著上了花嬌,迎親隊伍開始吹吹打打。周圍的街坊,平日裡不敢在明府門前多逗留的,今日搶喜餅喜糖可是滿足了。

依照之前對明經堂的“承諾”,美仁躍上了一匹棗紅色的馬,回首之間,明家的人都已在身後。依照規矩,明經堂是不能出來送親,所以換成了景升與景承。

人群之中,景承似乎對周遭的事都不太感興趣,雙臂抱胸,低著頭,腳下不知在擺弄著什麼。

她望見了一身錦衣的景升立在地最不顯眼的地方,可她就是眼尖地瞧見了,他蹙著雙眉正盯著她看。她知道他在想什麼,那日在夷山,他也叫她送轎裡的人走,可是她沒應他,今日卻一反常態主動送親,他疑惑。

衝著他嫣然巧笑,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回過首,夾了夾馬肚,跟著送親隊伍緩緩前行。

這番去杭州的路程約莫要半個月到二十天,若是途中遇上一些麻煩事,耽擱了,起碼要一個月,往返京城就要一個多月。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初五,她要算準了日子,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可以。

挑了個豔陽高照的日子,避開了如媽和葉聲泉的視線,她脫離了明經堂安排的送親隊伍。其實她能這麼快的離開,多多少少要謝謝葉聲泉,若不是他牽絆著如媽,或者還沒那麼順利。好似她想要做什麼,葉聲泉都會看透她的心思一樣。

快馬加鞭,連趕了三天,終於在八月初五這晚趕回了京城。

京城的每一處,如今她都很熟,摸到王欽若的府上更是不在話下。換了一身夜行衣,直奔王府。

憑著腦中記著的那張地圖,美仁很快便摸著了王府的位置。這王欽若受當今聖上恩寵,不過是四十歲生辰,排場卻很大,遠遠地便望見整個王府外圍守衛森嚴。定睛細看,竟是殿前司禁軍,這護府的禁衛軍約莫有上百號人,原本她打算從後院混進,但那緊閉地後門居然也有不少禁軍守衛。

雖然王欽若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以今日一個生辰宴卻動用了這麼多禁衛軍,是不合常理的,看來今日這裡需要保護的不是他王欽若,而是另有其人。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這麼快這人就現身了,難道她來晚了?

避開兩處守衛最多的地方,她打算越牆進府,找了處隱蔽的地方,這時,剛巧聽見兩名挨著最近的守衛在那閒聊。

守衛甲:“唉,你說這裡面的人在那大吃大喝,我們卻要在這喂蚊子。”

守衛乙:“兄弟,上頭交待的事,咱就得做,別心裡失衡。說不準咱幾個就是立了大功,從此就平步青雲了。”

守衛甲:“啥?兄弟,我看你還抱著你老婆在做春夢吧。這守衛一個府邸,能立啥大功?也能平步青雲?你當你是誰啊?”

“說了你都不信,”守衛乙四下張望,壓低了聲音,方道,“聽說今晚聖上會來。”

守衛甲:“什麼?聖上會來?你就吹吧。”

守衛乙:“瞧你,嘖嘖嘖,你沒見著那殿前司禁軍都在前面守著嗎?”

守衛甲:“這到是……是啊,他們都守在光明正大之處,就咋這不入流的小兵才會被派在這裡喂蚊子。”

守衛乙:“唉,兄弟,這是福,你懂嗎?總比守城的那些兄弟們好吧。我今日意外聽到都統領大人吩咐嚴守各城門,說是樞密院下的命令,調了很多兄弟去守城門,可能要發生什麼大事。”

守衛甲:“怎麼可能?啊——你、你、你意思是說今夜會有叛黨攻城?!”

守衛乙:“噓,小聲些,若是讓裡頭的人聽見了,那可是要斬首的。誰知道呢,管他呢。”

守衛甲:“也是,兄弟,咱哥倆還是好好的守在這吧,不求平步青雲,但求相安無事。”

美仁細細地回味這兩人的對話,不對,這整件事都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她知道趙恆今夜一定會來,是因為王欽若的四十歲生辰,以此也可以看出趙恆有多麼恩寵王欽若,反之,王欽若選擇在生辰宴上,將名噪一時的蘇素姑娘獻給趙恆,會更博得趙恆的歡心。這樣說來,王府周圍會有禁軍出現,屬正常,但為何樞密院會下令派兵守城門?今夜他們起兵叛變的事,怎麼可能會有其他人知道?

以她那日在夷山所聽到的,以及景升間斷地回應,事情應該不是這樣的。

不對,整件事都不對……

今夜是個陷阱!

糟了,這事肯定是敗露了。

心中徒然一涼,她便提氣一個縱躍,迅速進了王府。她知道他們今夜一定會起兵,但不知道確切的時辰,她要找到他們,她要找到景升,一定要。

沒時間深究這王府比起明家格局會怎樣,遠遠地瞧著那些個官員一個個談笑風生,她這身裝扮不能接近,更無法確認明經堂、景升或是景承有沒有來。

她必須找到一身衣服換下這身夜行衣,這時,來了一個行人,為首的是個雍榮華貴的女人,身後幾個小丫頭跟著,口中還應著什麼夫人,應該是那王欽若的老婆了。

突然,那走在最後面的一名丫頭好似踩著什麼東西了,一不小心腳給扭著了,手中捧著的鮮花全部散落在地,與之並行的丫環,停下,低呼了一聲,小聲地責備了她這麼不小心,幸好夫人沒看到,囑咐她快快將東西拾起跟上來,說完,自己先行跟上了那個夫人。那小丫頭蹲在地上,將散落的鮮花一一拾起,並以手輕揉著扭傷了的腳。

美仁在心中暗喜一聲真是上天助她。

趁勢,在那小丫頭來不及反應,美仁便將她敲暈了,將其拖至柴房。她越來越象做賊的了,迅速地脫了那小丫頭的衣服,換上身,散了頭髮,照著那小丫頭的模樣,綰了兩個小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突然,她的手頓住了。

這好像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穿女裝,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唉,算了,此時哪有時間欣賞自己的衣著模樣。思忖著,最終決定直接去正廳,跟上那位夫人,再做查探。一切安排之後,她捧著那藍鮮花,往宴席的方向快速步去。

作者有話要說:對55說:我想你可能沒看懂文的意思,美仁沒有輸,所以不是你說的那麼弱,而是那個謎底不能隨便說出口,不知道你有沒有去猜那個字謎。

對若海星空說:你換名字沒?你換名字我可能會忘了你。

對他鄉明月說:後面會有寫到天一族,還會寫到美仁她媽和明家的淵源,就是要等,啥時寫到我也不曉得......>.<

對loveyrain說:我知道你怒了,不過不要氣,這章有讓景升說景璇兩句,但是景升把她當妹妹,並沒有把美仁當妹妹,本身景升也是個高傲的人,那個就算喜歡,也不會直接說我喜歡,可能表現的就是忍不住要捉弄美仁,有時候這種變態的心理就是存在的,沒事就騷擾你兩下,你就當他在發情好了,就是這種樣子。還有關於景升寵景璇後面我會再說明是為了什麼,景升也的確知道她喜歡他,裝死而已。

後面我把這兩個男人都好好地狠狠的虐一下,來洩憤好了。

最後說件事來讓你們樂樂,今天我幹了件蠢事,我在熱飯時,覺得飯的味道有點怪,我在想是不是餿了,然後我就去聞,可是這個時候電飯鍋還在燒著,於是我的鼻子被蒸氣一薰,徹底掛了,我的鼻子現在比感冒還要慘,不知道我為什麼總幹一些有的沒的蠢事,我實在是服了我自己......囧......

第四十六章王府盛宴

這時,王府的人來傳話,晚宴即將開席,攀談的賓客們一一入座。放眼掃去,美仁始終沒有見到明經堂與景升,她明明在明經堂的書房內有看到王府的請柬,也親耳聽見明經堂吩咐備厚禮的,沒道理不來的。

在上席的位置,她見到了王欽若,瘦瘦的一個中年男人,眉眼雖笑意盎然,目光卻犀利如利刃箭矢。先前見著的那位雍榮華貴的夫人正坐在他身後右側的位置,之前跟著的一群丫頭都靜靜地立在其身後。

找到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她連忙垂下頭,快步上前,如其他婢女一樣,安靜地守在其身後,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內找到明經堂或是明景升。

這次晚宴是在王府的花園宴客的,所有賓客都已入席,品嚐著美酒佳釀,欣賞著歌舞。

在座的大多是都是官員,有幾位商賈美仁有見過,都是與明家有生意往來的。目光不經意掃到一位身著絳袍的男子,這人正是上次她親眼看到從明家的藥店裡走出來的第二個人,他一直苦著一張臉,總是一會偏頭望向上席的位置,一會偏著頭望向左邊,那方向是王府大門的方向。

他好端端地在看什麼?一會看王欽若一會看那王府大門的方向?

在宴席上,幾乎每個客人的臉她都確認過了,沒有明經堂和景升,除了那日在藥鋪見過的熟面孔之外,倒也瞧見了那位駙馬爺的相貌,從外上看上去就是一個儒雅的謙謙君子。不過宴席上,有幾個人的位置明顯是空著的,也就是說還有人不在席間,離開的人會不會有明經堂和景升呢。

不相信明經堂與景升都沒來赴宴,想離開嘈雜的宴席四處找找,一個熟悉的面孔閃過,是明飛,明飛來了,那景升一定在。

沒由地松了一口氣,她方想跟去,這時,聽見一陣騷動,一聲尖細高亢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頓時,所有人全部驚住了,不想這樣的日子,皇上為何好端端的會出現。一個個停止了與身邊姑娘調情嬉鬧,連忙從席間起立,出席跪倒一片,朗聲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終於來了,禁軍都守了這麼久,當今天子終於出現了。

跪著,美仁稍稍抬頭,瞄了一眼當今聖上,正是當時她在樹林裡救的“韓襄”,他一點都沒變,眉間還是帶著一絲憂鬱,雖是一身便服裝扮,仍然掩飾不住一身的貴氣,但也找不著一絲威嚴的王者之氣。在美仁看來,他真是一個不像帝王的帝王,儒雅而謙恭。

回過神,美仁再往之前明飛的方向望去,人已不在了。

糟糕,她處的位置離皇上、王欽若很近,稍有動彈,都將對皇上大不敬,隨時都有可能掉腦袋。

趙恆大踏步邁向上座,對著跪著的王欽若道了一句:“愛卿,快快平身,無須多禮,今日朕只是做為朋友來賀壽的,”回轉身,他朗聲對著齊跪下的官員道,“眾愛卿,平身吧。今日大可盡情暢飲,無須多禮,一切隨意。”

一聲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人恭敬地起身回到原來的座位之上。

王欽若改坐在了趙恆的右側,尚未坐下,只見他對著右前方拍了拍手,樂師們很快地換了一首曲調。

美仁豎耳傾聽,竟是來自波斯的舞曲。

緊接著,十幾名衣裳暴露的舞娘上場了。一個個都是波斯舞姬扮相,上衣無袖,肚間無遮,裙子極短,露著光滑潔白的手臂和長腿,擰著那露著臍眼的迷人小肚皮,露出的皮膚雪白而富有彈性,讓人挪不開目光。隨著樂曲,她們的藕臂、粉腿以及那誘人的纖纖腰肢在不停地擺動著,晃的在場所有的男人們不但頭暈眼暈,心都跟著一同飛揚。尤其是那誘人的小肚皮上系著一根紅繩,紅繩之上繫著一個小鈴鐺;光著腳的纖細足踝上,箍著一串串黃澄澄的金環,同樣環上又系著數只小鈴鐺,一舞動起來,所有鈴鐺響動,便發出十分悅耳的聲音,更惹人的是在那五光十色燈籠豔火下的奇異舞姿,甩首撩足扭腰擰股間,散發出的種種妖豔誘惑的異域風情,與中原的舞蹈迥然不同,撩撥的人心間酥酥麻麻,騷癢難耐。

在場的所有賓客們都被這舞蹈驚豔住了,忘了品嚐口中的美食,目光無法從這群異域風情的女子身上挪開,完全沉浸其中。

為首領舞的,口含一支花的那位舞娘出色極了,一看就是個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美人雖是美人,即便是化的妝極為濃豔,美仁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就知道是怡素。

睇望了一眼趙恆,他正眯著眼,嘴角輕抬,很滿意的盯著怡素在看。

這個王欽若,果然很有手段,否則如何能得到趙恆的寵信,他能揣測趙恆一切的需要,他會在第一時間內滿足趙恆的需要,給趙恆帶來的所有一切都是新鮮的。

身子越轉越快,身上的鈴鐺越扭越響,怡素的目標是趙恆。正當她要接近趙恆時,被兩名帶刀侍衛給攔下了,寒白的刀光一閃,逼得她身體一顫,旋轉了兩圈,迅速地退開了。

“無礙。”趙恆有些不悅地衝著兩名礙了他好事的帶刀侍衛揮了揮手,讓那兩名不識趣的傢伙退下了。

趁勢,怡素扭動著身子又向前邁進了,柔軟的身體在趙恆面前仰面彎下,將口中的花取下捏在手中,以花在趙恆的下頜之處輕佻地迅速輕點了一下,在趙恆伸手尚未捉住她之前,她便勾著唇又飛快地逃開了。

就這麼輕輕地一點,點地趙恆心中癢癢的,輕彎了彎唇,俯在王欽若的耳邊耳語了幾句,王欽若一臉獻媚地不停地點著頭。

美仁看了,在心中暗咒,這丫頭知不知道她在挑逗的是誰。該死的,他們難道是想利用她的殺手身份去刺殺皇帝嗎?怡素雖平時高傲到目中無人,但聰慧過人,不至於到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扯上這種皇室分爭,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怎麼會接這票任務的……

一曲舞畢,怡素便被安排到了趙恆的身側伺候著,眾多賓客垂涎怡素的,此時此刻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將心中那份□裸的慾望悉數壓在心間。

她意圖揣測著怡素的心思,以怡素的個性,她始終認為怡素絕不可能接這票任務,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明經堂或者景升,在座的所有人都已入了她的眼,為何獨獨不見二人。

思緒混亂之間,胳膊肘被人給捅了幾下,她斜倪了一眼,是方才教訓那名被她打暈的小丫頭的同伴。

“你是新來的?阿蘭呢?”那名丫環低聲問道。

美仁偏過頭,小心翼翼地低聲俯在那丫環耳邊道:“我是新來的,阿蘭她腳傷了,不能動,先回去歇著了,讓我過來先伺候著。”

“哼,那丫頭總是毛毛燥燥的。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小符。”

“嗯,小符,放機靈點,待會要給各位大人添酒了,可別學阿蘭那樣,今晚到場的可是當今的聖上,還有全都是達官貴人,決計不能出了什麼岔子。”那丫環雖壓低了嗓子,卻以一副以大丫頭自居的口吻。

美仁翻了翻白眼。

不一會,正如那丫頭所說,要斟酒了,美仁捧著酒盅,給那些大人們斟酒。孰料,其中一位眯著朦朧醉眼,一隻不安份的豬手便摸上美仁的臀部。迅速避開,暗咬著牙,美仁記下了這張臉,待會她一定會廢了他這只豬爪。

那位官爺不依不饒,似乎還想佔美仁更多的便宜,攔住了她的腰。忍著怒火,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再抬頭,她已成了一副斜眼歪嘴的模樣,雙眸的白仁比黑仁還要多,嘴角一直在不停地抽搐著,揹著燈火,咋看之下,要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那位官爺瞧見如此醜陋的容貌,嚇了一身汗,人也清醒了,即刻松了手,明明之前是難得見著的絕色佳人,怎麼眨眼之間就成了這副尊容,不死心再瞧一眼,比方才更噁心了,似乎還往他的身上貼過來,這王大人真不知怎麼招的下人,這麼醜的奴婢也讓在今晚這個日子裡出現。

自認晦氣,還不敢大聲宣揚,他厭惡地將美仁推開。

轉過身,美仁便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不知方才是不是那位官爺的舉動讓那位大丫頭瞧見了,有些吃味了,竟安排她去膳房洗盤子,這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個大好時機了。

目光又往怡素的身上望去,她答應過悅姨,若是見著怡素,一定會將她帶到悅姨的身邊。

“你怎麼還在這?不是叫你去膳房的嗎?”

自怡素出現,美仁的心思全放在她的身上。

她回過頭,是那個以大丫頭自居的刻薄丫環。因為不想被人注意,在能自由走動之後,她特地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觀察,卻不想這個丫頭這麼陰魂不散。

“哦,正要去呢。”不想惹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她低頭輕應。

“你磨磨蹭蹭到現在,還在這裡偷窺,不會是安了什麼不良的居心吧?”那大丫頭仰著下巴,對著她吼著。

美仁低著頭,彎了彎嘴角,直覺好笑,也不應她。

在那丫頭看來,美仁是怕了她了。

“還不快去!”

冷笑著,美仁欠了欠身,轉身離開,仍是聽到那個大丫頭在身後喋喋不休地罵著:“跟阿蘭那個小騷蹄子一個樣,以為長了一張狐媚臉,就可以到處勾引男人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以為老爺誇讚了幾句,就了不得了——”

本想走開算了,但這個女人實在是欺人太甚,為何最近她總是能碰上這樣的貨色?難道是在明家待久了,她的貓爪收起了,不利了?給她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若是不好好的教訓一下,真是對不住自己。

離了不過十多步之遙,美仁倏地回轉身,揚手甩出,三根銀針直射她的咽喉,只見那丫頭來不及叫出聲,便“咚”地一下昏倒在地上。

這就叫做禍從口出。

既然嘴巴賤,那麼就永遠都不必開口,做一輩子的啞巴好了。

四下無人,美仁走近取回三根銀針,一腳勾起那丫頭的身體,狠狠地踢向一旁的花草叢中,不到明日天亮是不會有人發現她的。

皺了皺眉,美仁直覺頭痛,這趙恆都來了,也就是說他們也就要現身了,可她到現在還沒找著明經堂和景升呢。不行,她一定要在怡素出亂子之前找到他們。

她憑著腦中記憶著的那封地圖,小心翼翼地在這王府裡一一探查。

探了王欽若的寢室還有書房,還有幾處屋子,除了一些家丁之外都沒見著什麼人,往後院步去,在經過花園門徑之處,左側屋子裡亮著燈,她聽著裡面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輕柔婉轉:“景升哥哥,聽說你病了很久了,可惜佳如不方便去探望,現下你的身子可好了些?”

景升哥哥?那不就是明景升了?

“嗯,好多了。”是景升的聲音。

難怪到處找不到他的蹤影,原來他跑這裡私會女子了。

屋門敞著,美仁放輕了腳步,貼近門處,裡面的聲音聽的更清晰了。

“哦,那……不知我差人送去的那些補藥,你是否有服用?”

“有的,多謝。”景升的聲音一直都是溫文有禮。

往那門內探了探頭,左側坐著的正是景升,他正皺著眉,不停地以蓋撫著湯花,輕啜一口,將茶盅放下,目光落在一旁的盆景之上。而那個叫他景升哥哥的女子正立著背對著美仁,看不清相貌,一襲粉色盛裝,從身影看上去,應是個可人兒。

這番情形,讓美仁沒由地擰緊了雙眉,自家兄弟的生死都快顧不上了,他居然還有閒情在這裡色誘姑娘家。

作者有話要說:對一直在追說:表生氣,景升不說是有原因的,我後面好好虐一下,放心我不會把他搞殘了,搞殘了就不是帥哥了。

對小雯說:差不多正常三天的樣子,不排除我有勤勞和偷懶的時候更新情況不一樣。

對黑貓說:我也不想的,就是腦子一時當機,把鼻子湊上去了,唉唉,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

對宛辰說:其實也不用看到向昕就難過,只是我沒有花筆墨去寫,花了筆墨去寫,他不比景升差。不過馬上他就要死了,提前預告下。

對loveyrain說:不過說實在的,現實中,如果哥哥戀愛了,還對妹妹很好,實在是件很討厭的事,來八個事,曾經有人給偶相親,那也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相親,為了幫朋友噌頓飯,只能說這作媒的朋友太無恥了,因多次敲詐她同學請吃飯不成功拿我作幌子,在我多番推辭之下,還是硬著頭皮去了,當然有告訴朋友肯定是不會有結果的,朋友說沒事,只要有飯吃就好,到了現場,那男的在吃飯時總是不停地談他的妹妹,十句至少有八句不離妹妹,當時我在心中想,這人應該亂倫比較適合,不應該出來相親,本來偶還不好意思和我那無恥的朋友一起蹭飯,結果我一邊聽著一邊猛吃了很久,吃到撐的快要走不動路......啊你就當我那時心裡留下了慘痛的陰影,於是乎造就了今天的文章,不過你放心,景升沒有粘粘乎乎,還是比較守規矩的,就是景璇死纏著而已,屆時我會清理掉她的。

對zl2170說:啊,你說的太對了,其實這是青春期的一種特有表現,但是貌似景升早過了青春期,哈哈,還是在發情,滅哈哈。

對小米粥說:看到你的留言我在笑,喜歡你的猜測。

對千紙鶴說:我的確做事已經不經大腦了......

對他鄉明月說:還好只是a喜歡b,b喜歡c,有的文還有c喜歡d,d喜歡e,還有的文,b會喜歡acdef等等。

第四十七章生死一戰(上)

這女子看似年紀不大,能這樣在這王府中出現的,想來是那王欽若的家眷。

“那就好……”這位小姐受禮教的約束,是一個害羞之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羞紅著一張臉,低著頭,雙手不停地繳著帕子,很是緊張,“再過一陣子,佳如就及笄了,我爹答應了,讓我自己挑夫婿……”

端起了茶盅撫著茶麵的湯花,景升的眉頭越蹙越緊,手一頓,急忙斷了她的話:“自己挑夫婿?哦,這很好。佳如,那個……王大人派人說找我,可是你怎麼會在這?王大人呢?”

“嗯……景升哥哥,其實是我找你……”

“你找我?”景升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好些,雙眉深鎖,右拳一直緊攥著不曾放開,“你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景升哥哥,我……我已經有了意中人,而他……他……”王佳如的臉越來越燙,燙得好似燒了起來,她真的緊張地說不出下面的話,因為她想告訴景升哥哥,她心目中的夫婿早已有了人選,而那人就是近在眼前。

“有了意中人,很好啊。”景升心中開始煩躁,前來傳話的人明明是王欽若的隨身護衛,那人除了只會聽� ��欽若的吩咐之外,根本不是王佳如隨意指使的動的。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他端著茶盅的手開始微顫。

這個男人,是痴呆嗎?

這個王家小姐都這麼明顯表示了,人家是看上他了,想選他當夫婿,他還在這裡糊里糊塗的不明所已,還有模有樣地喝著茶。

美仁憤憤地想著,再這麼耗下去,明家有可能就要毀了。

直接現身,景升在看到她的那一剎,一臉愕然。

瞪了他一眼,她便抬手一掌便劈向那位小姐的後頸,只見那位小姐的身子當下一軟向前傾倒。無奈之下,景升只得起身接住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景升疑惑。

“怎麼?不可以?妨礙你了?軟玉在懷很舒服是嗎?”美仁譏道。

頭一次看見美仁穿女裝,雖是個丫頭的扮像,倒也讓他驚豔,目光不曾移開,他彎了彎嘴角,道:“這樣也挺好看的。”

“少貧嘴。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說,跟我來,”美仁上前就拽過他的胳膊,不顧他懷中還抱著個佳人,見他猶豫之中,她接著道,“丟下她,會死嗎?”

意識到她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景升挑了挑眉,道:“跟我來。”說著他抱著王佳如一個縱身,飛往左前方閣樓的二樓。

美仁見著他推門進了屋,不解,跟著一個輕躍,躍上了那閣樓,跟進了屋,在見了眼前的擺設之後,便氣不打一處來,哂道:“看來你對姑娘家的閨房倒是熟門熟路了,也難怪,誰叫你是明經堂的兒子,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

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

將那王佳如放好,點了她的睡穴,景升皺著眉頭,轉過身看著美仁,眯起眸子,怒氣在眼底隱隱地浮現著,緊抿雙唇,一步步逼近美仁。

“幹什麼靠這麼近?我有說錯嗎?”美仁壓低了聲音,抬眸之際正好對上景升微露探究意味的複雜眼神。

“那份地圖你不也看過?這裡的每間屋子,你若是看了那地圖都還記不住,真是對不起像美人三字。”他的語氣裡明顯帶著一絲怒氣,以手挑開了她已經有些散了的兩個小髻,一看就是她匆忙之下梳出來的。

“喂,你幹什麼?別弄我的頭髮。”

“亂了。披下來挺好。”

“你真是越來越討厭。”從他手中奪回一束髮絲,美仁以絲帶隨意繫好。

逼她貼在門上,景升雙手支在她的兩側,輕勾了勾唇:“方才你是不是吃醋了?”

“見鬼了你,”美仁猛地推開他,抿了抿嘴唇,“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你先告訴我,你爹為何今晚沒來?”

“他病了。”

“病了?昨天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就病了?”

“人吃五穀雜糧,說病就病,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美仁決定不再多說廢話,直接挑明:“你何時來的?整個王府外面圍的全是禁軍你有看到嗎?”

“嗯,至少有一百人。”

“那你可知樞密院下令調兵嚴守各城門?”

聽聞,景升頓時僵住了身子,未久便反應過來,當下衝出屋子,在二樓的迴廊之上被美仁及時給攔下了:“等一下,你想去做什麼?在我的認知裡,你不是一個衝動的人。我來的時候,是從那個方向進來的,我聽到兩人說的,但這兩人不是禁軍,也不是王府的人。”

“有內奸!”景升咬著牙冷道,“走。”

是的,有內奸,今晚實際是一個局,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局。

王欽若好端端的會在宴席開席之前,派人引他來此,就是算準了的,王佳如只不過是王欽若用來拖延時間的一枚棋子罷了。該死的,他怎麼會這麼疏忽,他早就該發覺的,他都在幹些什麼蠢事。

他一把攬過美仁,單手扶著她的纖腰,未等她反抗,幾個輕躍,便使展了輕功,往她所指的方向飛去。

他問:“你是什麼時辰來的?”

“戌時三刻。”美仁應道。

“戌時三刻……日入時分,我就來了,為何我沒有察覺,該死的!”景升口中喃喃念著,握住她纖纖腰肢的手不知不覺中加重了力道。

立在屋簷之上,看清了王府外被重重包圍了的幾圈禁軍,早已不是那一百多人的禁軍數了。他額上、手上的青筋暴露,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除了他們自己人知道這事外,還會有誰知道,是誰出賣了他們。

“你們不是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嗎?看看在這裡的,少說也有三百號人,可不是你說的一百人而已,後面會不會再有,就難說了,是人都知道皇帝身邊的侍衛親軍不容窺視,更何況京城之內有十萬禁軍。當今聖上能坐在那裡神態自若地欣賞歌舞,就證明他已經胸有成竹。景哥哥,他們究竟約定的是何時?眼下還來的及,想辦法通知他們撤吧,等過了這陣子,再從長計議……”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已經是亥時了……”

美仁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朦朧的月光下,一個個刺目的白色面具正疾馳而來……

景軒不曾想到,迎接他的竟是一個個端著火茺的侍衛親軍,看來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居然有人出賣他們。

沒人能阻止義父登上皇位,就算是恩師也不可以。

前行的隊伍受阻,眼前數百支火茺正齊齊地對著景軒和三百名兄弟們。景軒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高舉手中的權杖,厲喝一聲:“所有將士們聽令,只許前進,不許後退,違令者,斬!兄弟們,活捉狗皇帝,重重有賞!給我殺!”

“衝啊!”

“活捉了狗皇帝!”

“殺啊!”

霎時間,好似驚雷震天一般,王府的正門一下子炸開了鍋,一百名將士們手持馬刀,衝入了那層層包圍的禁軍。

戰馬嘶鳴,刀槍出鞘。

面對那一支支射來的火箭,藉著戰馬的衝力,撞翻了好些個弓弩手,景軒一個縱身,躍下那西域高頭棗紅色駿馬,手中的權杖,毫不留情地揮開。

三百精兵,以一抵十,只為今夜一戰。

城外守著的兩萬將士們,只等著訊號發出,直取皇城。

就算是遭人出賣又怎樣?狗皇帝身邊的侍衛親軍又怎樣?他的楚軍都是不畏困險,驕勇善戰的天下第一軍隊,他們都有天下間最厲害的奇藥龍奇果護身,眼前的這些不堪一擊的禁軍算的了什麼。

趙恆,過了今夜,他不再是大宋的皇帝。

在他明景軒的心目中,唯有義父那樣胸襟開闊,有勇有謀,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才配坐的上那把龍椅。

王府花園內,沉浸在歌舞昇平中的官員們聽到那嘶聲震天的聲音,才驚覺發生了何事,頓時慌亂成一團,男男女女們,尖叫聲成片,慌忙中相互奔走,只要能逃離王府就可以。

“保護皇上!”

“護駕!護駕!”

一時間不知從何處冒出數十名侍衛親軍,護在了趙恆的周身,就連原先伏在趙恆腳邊的蘇素都被隔開了。

趙恆從椅上站起,深深地閉了閉眼,原本他不信的,他不信大哥真的會叛變,會以逼宮的方式迫他讓位,他知道大哥當初的逼不得已,可這麼多年了,沒料著他還是放不下。朱仙驛,原來抱著希望能再見大哥一面,可是大哥要的卻只是他的命……

他不是無能,他從來就不是……

倏然睜開雙目,他攥緊的拳手鬆開了,道:“殿前都指揮使曹璨聽旨,叛黨之首,朕只要活的,其餘叛黨,一律殺――無——赦——”

“曹璨遵旨。”

蘇素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望著身邊這個全天下最具權勢的男人,只需伸手,便可輕易取了他的命。可惜,她要的不是他的命,今夜來此,只為了親眼見到明家如何自取滅亡,只為親眼見著怡符衣是如何的痛苦不堪。誰說了天一族的女人毫無血性,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只為了今日。

明家人,你們都該死。

手中的權杖變得越發沉重,景軒的身上已經沾滿了不知敵我的血肉,手中的權杖也在激戰中飲血變成了赤紅色。

王府內外已然成了屍橫遍野、一片狼籍的戰場。

終於,景軒手握著權杖出現在趙恆的面前,揚起手中的權杖,對著眾多禁衛軍守護的趙恆道:“你這個無能的狗皇帝,自登基以來,無所作為,年年與遼征戰卻只敗不勝,上天瞎了眼的,才會讓你坐上那個寶座。今夜,我便是取你命來。”

“大膽。”所有禁衛軍揚起陌刀。

“你究竟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王欽若厲聲道。

“廢話少說,納命來吧,狗皇帝。”說罷,景軒揮出手中的權杖。

這時,禁衛軍群中突然電射出五條人影,五道青色的劍光閃電一般擊向景軒,劍尖之上竟吐出長達三尺的青色劍罡。

景軒的左右腰眼、心房、肺部、腹部同時被利劍刺中,他們期待著劍穿透盔甲刺入肉中,期待著五聲利器破體聲的同時響起。他們卻失算了,手中的五柄利劍根本還停留在盔甲的外面。

冷笑著,景軒以肉身頂著柄劍,將那五名侍衛連連逼退。

“啊——”運起內力,景軒將這五人全數震出數丈之外,這五人口中狂吐鮮血,當場斃命。

“哈哈哈——”景軒仰面長笑,他有龍奇果護身,這些凡夫俗子如何擋的了他。

曹璨面如死灰,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精挑細選出五名最厲害的侍衛親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趙恆心中一顫,不禁皺起了眉,強作鎮定,大聲道:“給我拿下他,取其首級者,加官進爵。”

“殺啊——”

景軒身後,他的將士們已經成功地進了王府之內,赫然,三道同樣面戴黃金面具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旁,其中一人拎著一個人頭,猛地將那人頭扔向眾人的面前,血淋淋的模糊一片,那人頭還睜著雙目,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

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之前一直留意王府大門的昭武校尉嚴士遠,趙恆與王欽若不禁往後退了數步。

心照不宣,景軒從同伴手中接過劍,將那顆人頭挑起,運功揮出,轉順間,人頭沒了,化作一片片血肉模糊的肉塊,落入眾侍衛親軍的眼前,即便是擁有再好的心理承受力,仍為這一場面感到作嘔。

尖叫聲隨即而起,是隨行的太監。

殺人無數,但絕沒見著這麼噁心的場面,怡素不免心中一陣作嘔,往後退了數步,依著柱子,捂著嘴,生怕當場吐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都要崩潰了。我想問下jj是不是抽了,抽的太厲害了。

更個文都差點要我的老命,更了很多次都打不開。

沒辦說了,jj抽的太厲害了。

第四十八章生死一戰(下)

“所有將士聽令,只許攻,不許退,否則這便是下場。”景軒當著趙恆的面,高傲地發著命令。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今夜勢在必得!

“受死吧,狗皇帝!”景軒的權杖再度揚起,向趙恆揮去。

“哧——”一道劍罡震開那權杖,一道青衣身影擋在了數十名侍衛親軍的身前,朗聲道:“服了龍奇果氣力無窮,唯一的弱點就是眉心,取其命,必入眉心!”

透過黃金面具,景軒眯著眼,冷冷地望著突然現身的向昕,他竟然會知道服用龍奇果之後的死穴。是的,沒錯,龍奇果會讓人氣力無窮,但唯一的罩門就是眉心,除了不必要的身份暴露,所有楚軍戴面具正是這個原因。

這個捕快果然不簡單。

前些日子發現有人混進軍營,他才下命封鎖了幾處次要的出口,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抓到他,失策。不過,今夜既然他現身了,就不會再讓他有命活著出去。

景軒冷笑幾聲,道:“又是你?看來你嫌活的太膩了,前兩次都讓你逃了,這次,那就試試,看看是你的純鈞劍厲害,還是我手中的黃金權杖厲害。”說罷,他手中的權杖便直襲向昕的心口。

這次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保護皇上。”“護駕!護駕!”

領著精兵的另外三個黃金面具手中的劍並未停下,與數十名侍衛拼殺,一名接一名的侍衛親軍倒下,可是更多的禁軍從四面八方湧來,將他們層層包圍。

曹璨帶著十餘名侍衛護著趙恆與王欽若從王府後門離開。景軒擊退了向昕,趁勢殺出重圍,追上趙恆與王欽若。但禁軍的速度很快,又是一列人護在了趙恆的四周,景軒手中的權杖越揮越快。

向昕手中的純鈞劍也毫不示弱,一個個白色面具裂在自己的劍下,蠟黃的面龐,位於眉心正中的位置一團黑氣在湧動,讓人驚愕不已。

怡素一直偷偷地跟在護著趙桓的侍衛親軍身後,趙恆見著一臉蒼白的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有些疼惜,對曹璨吩咐,讓她靠近些,命手下千萬不要傷著她。

一聲聲悽慘的叫聲嘶喊著,楚軍的三百名精兵很快就去了很多人,侍衛親軍死的人更多,大大小小的官員及奴僕一個個奪門而出,速度慢的便喪生在陌刀之下,整個王府在剎那間成了人間地獄。

“老三,你的女人為何還不動手?”景軒對著另一名黃金面具厲道,那人正是明家三子明景承。

透過面具,望著一臉無辜,躲在趙恆親衛身後眼睜睜看好戲的蘇素,景承心中湧上一股無名怒火,她今夜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一夜之間突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女人果然靠不住,尤其是像她這種女人,”未待景承反應,景軒冷嗤一聲:“養了一條狗,既然反過來咬主人,這樣的一條狗還有什麼理由再留著。”

景承飽含複雜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蘇素,大哥親自下了殺令,他也無能無力,只是可惜了這麼個嫵媚妖嬈的女子。

怡素不知道那黃金面具下的人是他,但她知道眼前那麼多的面具之下,一定會有明家人,嘴角噙著一抹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看著吧,越來越多的禁軍,看他們怎麼逃,插翅也難飛。呵呵,他們明家萬萬不會想到,在她得知今夜會有行動的當下,她便寫了一封匿名信給王欽若大人。她就是要親眼看著明家毀了,她要親眼看著他們明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殺聲震天,景升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面對眼前高高的院牆,當下運功,只聽“轟”的一聲,將面前的一堵牆震了一個半人多高的大洞,牆外守著的幾名士兵來不及反應,均已被景升封了喉。

美仁驚詫地望著景升手中的軟劍,好快的劍法,這男人真是真人不露相。

“少主,你的身體……”

美仁與景升回轉頭,明飛正立於身後。

“無礙。我身體已經好了多半,”景升轉首對美仁道,“這要多謝你的雪蓮丹。”

“將軍已經帶著三百名兄弟們殺進來了。”

“我知道,”景升從懷中摸出一塊雕龍玉佩,塞進明飛的手中,急道,“帶著它,去朱仙驛仙人莊,把這個東西交給楚王,他自然就會回京城。你給我找匹快馬,我不論你用什麼法子,我要你在太陽升起之前帶回楚王。快去!”

“等一下,這不是‘韓襄’給的那塊玉佩嗎?”美仁衝上前就要奪下那塊玉佩。

景升及時攔住她,大聲道:“別鬧了,就當我求你,念在你體內流著明家血的份上,不管你心中向著誰,但求這個時候請你選擇明家。就要來不及了,若是楚王不能及時趕回京城,楚軍將會全軍覆沒……”

美仁沉默了,輕輕地掙開景升手臂,怨聲道:“我本來就不想插手這件事。”

“明飛,速去速回。”

“遵命,少主。”走了幾步,明飛好像又想到什麼,回轉身,將一面白色面具扔給了景升,道:“少主,將就著這個面具。明飛這就去了。”

白色的面具,在微弱的燈火映照下,更加慘白。

隔著面具,美仁道:“在知道一切以後,我根本就不會想怎樣,這個天下誰當皇帝對我來說都一樣,今日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我只想帶走蘇素。”

“看來你的速度很快,她就是豔門派出的殺手,你要找的人。嗯,那就跟著來吧。”景升先行往宴席的方向奔去,美仁緊跟其後。

當二人趕到之時,正碰著景軒手中的權杖砸向怡素,怡素驚呼著“皇上救命!”

在心中大喊著“不可以”,美仁施展了飛花逐月,如閃電疾馳一般,飛向怡素,手中甩出的數枚銀針直射景軒。

隨著楚軍將士一個個倒下,景軒的心明顯變得煩躁起來,正當想一杖擊斃那個背叛他們的女人,卻沒料著,又憑空閃出一個人和他作對。

以權杖擋住了飛來的數枚銀針,待他看清了來人之後,心中的怒火熾烈地焚燒起來,這個丫頭,身為他的妹妹,竟一次又一次的與他作對,與他們明家作對,與楚王的將士們作對。上次混進夷山禁地的賬,他還沒和她算,今日竟然又來壞他的事。

“又是你?!”景軒怒斥一聲,手中權杖的方向指向了美仁,這時,孰料,只是一個分神,一道寒光迎面而來。

向昕眼見美仁出現在這混亂的局面之中,一顆心當下提了起來,手中的純鈞劍猛烈地劈下,只見一道寒光破空而出。

“叭”的一聲,景軒臉上的黃金面具應聲成了兩半。

眾人在見著那面具背後的面孔之後,無人不倒抽了一口氣。那張臉,自左眉延至左嘴角一道又長又深又驚心的刀疤,其間還有幾道小一些淺一點的刀疤左右縱橫著,最悚目的是右半張臉,全是抓痕,那抓痕象是貓爪利器所傷,眉心正中一團黑氣從額頭擴散至到顴骨。

望著這一張臉,除了在藍家密室看到都桓的那一張,美仁已經覺得那根就不是一張臉,可眼前的這張臉比都桓的看來更讓人毛骨悚然,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夜晚。

不但是美仁,就連剛剛趕到的景升也怔住了,這是自大哥戴上黃金面具以後,他第一次見到大哥的臉,曾經那個意氣風發,英俊非凡,他最崇拜的大哥,臉為何會變成這樣……

景承也呆住了。

明經堂在看到景軒的臉之後,握著劍的手開始顫抖,顫著唇道:“你的臉……”

“哈哈哈——”景軒怪笑著,五官都被刀疤扯得有些離了原位,握著權杖,再高舉起,大聲喝道,“所有將士聽令,只許攻,不許退!”

一番嘶聲力竭的廝殺,或許這就是天命,在得知了楚軍死穴的秘密,那些個精兵很快地一個個倒下。

明經堂手中的劍猶如瘋了一般,劍花點點,肉血橫空直灑。他無法接受他最優秀,最值得驕傲的兒子,竟然成了這副模樣。

美仁往後退了數步,在挨進怡素的身子,拉起她的手,道:“跟我走!”

怡素掙扎著,不想與她走,一雙美目又投向趙恆求救。無暇顧及這位妖嬈的女子,趙恆望了幾眼面目猙獰的景軒,印象中大哥手下沒有這樣忠心義膽的將士,在一行人的護衛之下,帶著滿腹疑惑退往王府的出口。

向昕手中的純鈞劍原本是不佔無辜之人的鮮血,可是這一次,他不能,這是唯一一次可以替藍家滅門一案翻案的機會,也是宣告自己是清白的唯一機會。

那些禁軍根本不景軒的對手,中杖者均是一杖斃命。

黃金權杖直向怡素揮去,美仁迅速地拉開怡素,錯身避過那一杖,身未轉,又是一杖襲來,來不及閃躲,眼看那權杖就要擊向她,又是一劍將那劍挑開了。

是景升。

拼勁全力,景升以劍連逼著景軒隔空退了數十步之遙,他以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快讓城外的兩萬將士退下,情勢有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連你也想背叛楚王?!”景軒低聲怒吼。

“快點撤吧。”

“……”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大勢已去,難道你想看到更多的人死嗎?”

這時,“嘭”地幾聲巨響,遠遠地一個信號彈破空而出。

景軒遲疑了:“攻城了……”

“快走。”景升以劍逼開他,轉身以劍揮嚮明經堂等數人。

被十餘名侍衛親軍包圍,再面對景升挑過來的劍,全身的怒氣燃至極點,明經堂恨不得一劍殺了這個孽子,這種時候,他竟然選擇背叛。

一劍刺出,銀光如鏈。

明經堂厲叱一聲,身形微轉,衣角蓬飛,抖腕一揮,一片森森劍氣,直向景升襲卷過去。

這種情形,景升無法解釋,只得硬著頭皮接下那一劍。

兩劍相交,火花四迸。

明經堂手中的那柄劍,原勢不變,直向景升的腰際橫切過去。同時要避開另一名楚軍將士劈劈來的刀,景升猶如泥鰍一般靈活反轉身,軟劍輕抖,腕轉幾下,劍畫空圈,背手接劍。

如此輕柔的劍法,明經堂再熟悉不過,這是二弟葉聲泉的成名劍法“葉下無聲”,頓時怒火中燒,狠地削出一劍,不偏不倚,削去景升胸前散落下的一束髮絲,衣襟也被劃開,只差一點就險些削至他的肌膚。

景升委實大吃一驚,他所使的每一招都是以防為主,明經堂不會看不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會傷及他們任何一人。

只聽“喀嚓”一聲,景升手中的軟劍應聲斷為兩截,劍尖向上猛地彈起,下半截至劍柄則仍執在手中。緊跟著,明經堂又是一劍,景升心下一愕,倒退不迭之時,他當機立斷,二指下鉗,穩穩地扣住飛刺來的長劍,頓時指縫間血落如胭。

此時兩人身距不過三尺,明經堂咬著牙,低聲怒道:“你這個孽帳!”

隔著面具,明景升真不知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事情,若是不狠下心,明家將不復存在,那城外的幾萬將士也將全軍覆沒。

無視明經堂的怒氣,無視兩指之間豔紅的血直流,甘冒所有人的不理解,他以指硬生生地折斷了那柄劍。

作者有話要說:對無為說:親愛的,爬榜不是靠我,靠你們留言打分,你們如果一直霸王我,我是上不了榜的,你要想看我上榜,你還霸王我這麼多章?明擺著讓我往死裡爬。

對憶長安說:其實我本來是想美仁讓那丫環一輩子說不出話,把她搞暈而已,這會看來,我寫的好象是把她搞死了,搞死了就搞死了吧,就算死了,再說今天晚上叛變了,死個丫環很正常,到了第二天,沒有人管這丫環是怎麼死的,我是這樣想的。

對sf說:你還記得那塊玉佩,我很開心,的確,玉佩要出動了,俺不會白白浪費這個道具的。陰豫和天一族會在叛變完了說,至於把他是否提到男三,我還在考慮當中。

話說美仁的第一次女裝讓你們期待了n久,但是也讓你們失望了,我很對不起她,不過,情勢所逼,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來,她啥時該換成女裝了。

最後關於留言打分之事,我得要在些說一下,希望追文的大大們注意下。

由於jj最近刷分現象比較嚴重,然後jj從前段時間就開始清理刷分評論。

根據新的打分評論規則出臺,會對以下評論做清理,所請老大們評論的時候注意了:

1、空評。就是只打兩分,不寫內容的。會被清也不能怨,那個誰叫你懶的一點東西都不寫,還佔人家jj的一點空間,所以肯定會被清了。說實在的每每看到這樣的評論,我也很吐血,我知道,大人們追求的是看文的速度,不被中斷,我能理解,那麼自此以後,建議這兩分也不要打了,這樣可以更快的看文。

2、不留名字的。老大,你寫再多內容也沒有用,你不留名字,定期還是給你清了。都當了英雄了,何患留個名字,這不是在捐款,求你留個名吧。

3、複製他人評論。老大,評論也講究原創,你複製人家的評論做啥子呢,好歹你也是看原創文的,你咋能搞評論抄襲呢?請不要讓我bs你,我也不想的,誰叫你抄襲。^_^

4、發表萬金油評論。這次清理評論,類似幾個字好看,加油之類的,雖然不是同一個讀者發的,但是因為內容一樣或者類似的,所以也屬於疑似刷分的清理行列,看似不多,稀稀拉拉的下來,也把我嚇到了,因為這類的評論真的是很多很多。話說老大,你就原創一點吧,新穎一點吧,提倡評論原創。

5、評論在五字以下的。這條我沒有得到官方證實,但是好象在文下也看不到五字以下的評論了,估計也是定期被清了,而且其他作者也說過她文下五字以下的評論被清了。

最近文下被清的評論太多了,你們不肉痛,我都肉痛了,好歹也是你們一字一字敲出來的,我心疼我好容易得到的每一條評論,我心疼我好容易得到的每一分。

你們有時留言都懶得留,話說,想想咱作者一字一字碼出來的文,有多不容易,能夠看到你們的評論真是件再開心不過的事,你們可以看看我每章文下,基本上,我都對我喜愛評論做出了回覆,就知道一條真心實思打出來的評論給一個作者的鼓勵有多大了。

你們追文也追的很辛苦,本人雖然很bs霸王我文的人,但是鑑於jj的最新評論規則,希望喜歡我的文的大人們遵守新規則,不要讓自己的打的字或分無緣無故被刪,歡迎你們以多字評論或者0分灌水的形式在我文下留言,看到我喜歡的評論,無論是否是鮮花還是0分,或者是磚頭,我依然如以往一樣給予回覆。

如果覺得新評論規則過於繁瑣不合理,你想按以上那五種方式留言的,那麼,請你直接霸王我吧!

謝謝!

某花敬上

第四十九章情隨風逝

由於怡素一直在掙扎,美仁拖著她著實費力。景軒的武功她領教過,再加上他服用過龍奇果,她和怡素兩人聯手也絕不是他的對手。

以手扣著怡素的脈門,這時,空中響起一記信號彈,她抬首望向突然乍亮的天空,城外的將士就要攻城了,可如今這個局面,只是白白送死。

不遠處的怒吼咆哮聲,讓她回首注意到方才又替她擋下一杖的景升,她怔住了,因為景升根本不是僅僅替她擋劍,完全是站在了朝庭這一邊。方才他還很緊張所有楚軍,為何這一刻他會出劍反攻景軒、明經堂以及那些帶著面具的自己人?他甚至還硬生生地以指折斷了明經堂手中的那柄劍,怎麼會突然變成這種局面?

分神之際,又一柄長劍向她刺來,是另一個面帶黃金面具的人與她糾纏,手中的彎刀劃過,震開那人的長劍。那人的劍招不似景軒那樣的必致她們於死地,每一招只在逼她鬆開鉗制怡素的手,這讓她想起在別館時,她與景承那一戰,也是這種情形。

這人竟是景承?!素來不管明家事的景承,在最後關頭,竟也出了手……

這一次替她擋劍的是向昕,向昕始終護在美仁的身邊,但兩人卻沒有機會說上半句話。

美仁手中的彎刀收了勢。

她知道怡素故意裝作不會武功,她雖不明白景軒為何要殺怡素,但她知道這丫頭肯定又做了什麼壞事,氣憤之餘,她封了這丫頭的穴道,強扭著她往出口退去。

這時,整個夜空被映照的更加透亮,數不清的火茺對著楚軍……

回首望著那麼多火茺對著他們,美仁咬了咬唇,在心中念著:誰當皇帝都與她無關,只要能帶怡素安全離開就好了,只要悅姨不再暗自神傷就好了,或許從此以後可以和昕大哥冰釋前嫌,遠走天涯……

可為何心中總是放不下他們……

她不是怨他們的嗎……

他們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會有事的……

他們也可以順利離開的……

終於,追著趙恆一行人的步伐離開了猶如人間煉獄的王府。

眼見著趙恆在一行人護送之下踏上了龍輦,向昕提氣正要追去,美仁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阻止他。

“美仁,你為何要攔著我?”向昕不解地問。

皺著眉,美仁不悅地道:“昕大哥,你等了這麼久,只為了在今夜這樣一個時機去告御狀嗎?”

“若不是為了替藍家翻案,為自己洗刷冤屈,我何須要守在京城過了這兩個多月見不得光的日子?”向昕深吐了一口氣,他知她在矛盾,但是他不能失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不行!”美仁毫不猶豫地攔住他。

眼睜睜地看著龍輦越行越遠,向昕擰緊了雙眉盯著美仁,抿緊了唇,半晌,方道:“我知道,你的心會向著他們,我不怪你,但是你知道嗎?我身為一個捕快,卻眼見那麼多條人命慘死在眼前,而無能為力的那種心情嗎?他們全都是殺人兇手,我不可能眼見他們逍遙法外。”他的聲音越說越大,說到最後竟似在咆哮。

“哪裡逍遙法外了?你沒見著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嗎?”美仁也忍不住地對吼。

“但是他們也逃了,不是嗎?他們若不是狼子野心又何以會遭至今日這樣的結局?”

一陣痴笑,一旁被點了穴道的怡素依著牆邊忍不住地出言諷刺:“喲,小情人吵架了,真是讓人嘆惜呵。”

“你閉嘴!”

“你閉嘴!”

美仁與向昕在同一時間怒吼而出。

“嗤——”眼見此情形,怡素乖乖地閉上了嘴,蔑視地斜眼看著他們,期待他們後面說出一些讓她為之“歡愉”的話語來。

“是你告的密,對不對?”美仁終於忍不住指責向昕。

“你在說什麼?”向昕難以置信地望著美仁,或許是兩人太久沒有在一起,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也太多了,竟會讓她以為是他告的密,“雖然向某不敢自居什麼俠義忠良,但也絕非是那種卑鄙小人。一直以來對於他們的事,向某也絕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今夜他們會起兵謀反,向某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若我早就知曉,何須方才還要去追聖上?若我早就知曉,就一定能見到當朝的那些大人嗎?就算能見到他們,不費一番力氣,我就一定能知道那些大人與他們毫無牽連?從藍家的案子經了幾個人,都沒有人敢接手,我和希凌一直在逃命,被逼著自己去查這件案子,任何事沒有十成的把握,我都不會輕易地再冒險。若是我告的密,就為遲已晚,今夜聖上也絕不可能活著從那裡走出來。”

美仁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真的不是他,可是,若不是遭人出賣,今夜就不會變成這樣。經過今夜,明家、還有夷山之北的那些將士們,究竟能有多少生還的,一切都是難以� ��料的。

她不想過這種一日比一日更傷神的日子,沒有去藍家之前,想怎麼逍遙就怎麼逍遙,喝酒,找姑娘玩行酒令,耍耍那些有錢人,賺她的銀子,日子過的快活賽神仙。

“昕大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放棄吧,那個藍德宗他是罪有應得,若不是他要與契丹人勾結,不會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罪有應得?什麼叫罪有應得?或許他是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情,他是該死,可他的家人呢?那麼多條無辜的性命,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這是我第一天成為捕快之時,就曾立下過的重誓,絕不讓任何一個歹人逍遙法外。”

“繼續追究下去的結果是什麼?你已經看到了,不是已經兵敗了嗎?”美仁的聲音徒然提高了些許。

“美仁,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求你做到大義滅親,但請你也不要攔著我。所謂國有國法,一日不見他們伏法,我一日不會放棄。”

知道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美仁深吸了一口氣,道:“昕大哥,我累了,不想再留在這裡,一日都不想,我們能不能離開這裡再說……”

向昕知道,若是他應了她,就表示他要隨她離開。在藍家的事沒有解決之前,沒有親眼見著他們伏法,他不能走,唯有忍著心中的痛,道了一聲:“對不起……”

瞠大了雙眸,美仁不敢相信向昕拒絕了她。

胸腔中徒然湧動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雙眸之中好似噴出了火焰,她逼近向昕,怒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向昕咬著牙,再一次道:“對不起……”

她期盼了很久的男人,卻為了不相干的人以及他所謂的什麼正義之氣,選擇拋棄了她。虧她時時刻刻都惦念著他的安危,虧她甘冒生命危險去救他,虧她想方法設法要保藍希凌一命,她甚至還會傻傻地想到將來,與他浪跡天涯,做一對神仙美眷。原來這一切都是空想,不,不是空想,是她的奢想,是她自作多情的奢望罷了。

忽然間,她不禁笑出了聲,那是一種愴然的笑。她一字一句地,道:“好,好,好一句對不起,我明白了,是我奢望了。既然昕大哥還有氣力,還不太累,那麼就祝昕大哥好運,能追上當今聖上的步伐。美仁就此別過。”

面色一變,向昕握住純鈞劍的手一顫,緩緩舉起手想要攔住美仁,卻只能僵在那,爾後又垂下了。

絕然轉身,掛在嘴角的笑容隱了去,美仁面對著滿臉嘲諷的怡素,一怒之下強拉過她的胳膊,拖著她便往另一方向離去。

僵立在那,望著美仁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下,向昕掄著拳頭狠狠地捶在牆壁之上……

客棧內,怡素躺在床上,望著剛換好女裝的美仁,譏諷道:“那就是你千挑萬選的男人?”

美仁只顧著整理身上的衣服,連看都不看怡素一眼。

“她一直誇你有一雙慧眼,我看你不但沒有一雙慧眼,反而是瞎了眼,瞎了眼才會挑上那樣的男人。木納、無趣、不解風情,最要命的和最難接受的,還是一個死腦筋。”身子雖不能動,只能兩眼望著床幔,怡素那張嘴可卻一刻也沒閒著,最重要的是,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挖苦抵損美仁的機會。

美仁停下了手,雖口上沒有應怡素,但卻在心中應了一句:昕大哥不是木納,不是無趣,不是不解風情,而是有原則,有原則的以致於死腦筋到讓人無法接受。

“怎麼?昨夜都那樣了,你還不死心?還想著他?還指望同他死灰復燃再續前緣?”怡素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也難怪,一直都是個長不大的毛丫頭,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還整天一副野孩子的裝扮,有男人能看的上也就怪了?難得遇上個高大俊朗的男人獻殷勤,想不動心都難。不過,如今你不用怕了,總算是個女人的樣子了,嘖嘖嘖,可以去回倚笑樓掛牌了,保準你那屋的門都不用關的。”

“如果你想下半輩子都開口說不了話,我想我不介意。”美仁淡淡地回了一句。

怡素的話字字句句都戳痛了她的心,怡素說的沒錯,她是沒有死心。昨夜一夜她都沒有睡著,腦中反覆迴盪著“對不起”三個字,或許她中了向昕的毒,也成了一個死腦筋的人。但就算沒有死心又如何,都是命中註定,她同娘一樣,命中註定要被男人遺棄的。

心中起伏不平,望著窗欞上投進的一縷陽光,她緩緩地走過去,開啟窗,陽光四射,這就是八月初六的清晨,原以為這樣的清晨,會是別樣的重新開始,可是她還是錯了。

長舒了一口氣,背對著怡素,她綰了個簡單的髮式,這是同奉劍學的,如今整個京城變了天,她再不能以男子的模樣出現,只能以看來陌生的女裝樣子去探探情形如何。

“呵呵呵,瞧你那副失了男人的怨婦樣,你哪裡值得她誇你?”怡素又譏道。

“究竟誰是怨婦,等到了杭州,自然見分曉。”回轉身,美仁扯了一抹笑,論吵架,她可不會輸給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你就乖乖的給我在這躺著好了,要是想男人伺候你,那就我等回來,包你滿意。”

她抬了抬嘴角嘲弄著,轉身開了房門,這時,身後怡素那不甘示弱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姐姐,別說我這個妹妹沒忠告你,他與藍家小姐孤男寡女的獨處了那麼久,再加上那藍家小姐一臉的狐媚樣,勾男人的手段我看也不比你我差,就算你那昕大哥再正人君子,這乾柴烈火的碰在一起,怎麼的也會發生什麼事吧。”

驀然回首,美仁將桌上的一壺茶水及茶盅全數擲向躺在床上的怡素,由於美仁的力道很大,“叭”的一聲,茶盅撞在牆上,頓時撞成了碎片,隨即伴隨著怡素的尖叫聲響起:“怡符衣,你這個賤丫頭,難怪他不要你,因為你根本不配。有本事你別困著我,有本事我們決一死戰,我要殺了你,一定殺了你——”

怡素尖銳的嘶吼聲似要將這間屋頂都要震碎了,引來了隔壁一些客人的觀看,美仁以腳將房門猛地踢上,阻了那些人好事的目光。

慢慢地走回床沿,坐下,美仁以手輕輕地將怡素臉上的茶葉及茶水撥開,理了理散亂在她額面頰上的髮絲,看似在微笑實則寒意逼人。

這樣的笑容讓怡素一身寒顫,道:“你想幹什麼?怡符衣,你這個瘋子,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

從懷裡摸出彎刀貼著怡素的臉頰,來回磨蹭,望著那柄寒光森森的刀面,美仁的聲音冰冷到極點:“怎麼?怕了?有膽子從一睜眼就說到現在,這會怎麼就怕了?你知道你現在象什麼?肉砧上的肉。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句,我就割了你舌頭?還是選擇劃花你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

欺近她的面孔,美仁滿意地在她的雙眸中看到了恐懼。

“你敢!你要敢這麼做,我娘不會原諒你的。”

“呵呵呵,終於知道叫悅姨一聲娘了?怎麼?要死時候才想到叫一聲娘?你不是很有骨氣很有節操的嗎?”

“你這個瘋子——”

“是啊,我是瘋了,你最好小心些,要是惹了我一個不開心,我真會那麼做。這世上有種東西能使鬼推磨,我不會傻到自己去做,即便是做了,更不會讓悅姨知道。”

怡素只能狠瞪著一雙美目,卻不敢再多說一句。

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美仁掰開怡素的紅唇,硬生生地將藥塞了進去。

“你給我吃了什麼?”怡素連吐了幾下,可那藥入口即化。

“絕命蔓陀蘿。”

“你——居然給我吃這種毒藥?!”

“你詭計多端,不這樣,怎麼綁你回杭州?不知好歹的丫頭,你最好給我安份些,乖乖的等著我回來。”

“怡符衣,你會不得好死——”

“多謝你吉言。就算我死,也要先看你死。”

作者有話要說:對素心說:你的猜測完全正確,雖然我架空了亂寫了,但我還是尊重下歷史,皇帝是誰就是誰。我查過很多資料,有關趙元佐的後來的事都沒有了,趙廷美和他的勢力,該死的全死了,趙光義一個也不留。根據歷史,偶寫了謀反可能有所牽強,但對這位皇子真是很好奇,難道被父親那樣對待,他就沒想過謀反嗎?所以本文選擇架空北宋,我讓就瞎掰的給他反一次,我覺得楚王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想當的,或許後來不想當皇帝,但是騎虎難下,有時不是一人說了算的。

對小穎子說:向昕離死也不遠了,反正不會是戰死在這王府裡,因為這男人是個頑固不化的笨蛋,希望死了後能改造下。

對joanna_li1210說:我超喜歡古龍的,但是,我離他的風格實在是相差十萬八千裡,功力不夠。

對米雅、丁丁說:叛變完了就會說到美仁,蘇素,悅姨,天一谷的恩怨了。

對星星說:謝謝你的支援,原本我寫美人時,一直沉靜在尋愛的影子裡,我不想塑造一個女主出來再被人家說,這個女人是洛,你寫的每個角色都是一樣的等等,當時寫的時候對這文一點愛也沒有,目前來講,我更喜歡自己寫的這篇。謝謝你。

對他鄉明月說:你猜錯了哦,景升和美仁在一起,沒有機會帶黃金面具的哦。看到你說蘇素應去看心理醫生,我笑噴了,你油菜了。天一谷的女人都應該去看心理醫生,美仁也要,估計到最後要看心理醫生是我了......都是我寫出來的,囧......

對魚說:我覺得你分析的感情問題很對哦,我也是這麼想的。

對daisy_qj說:你是上章中最油菜的,對啊,就是違禁藥品,不然怎麼以一對十,景軒要是進奧運,估計連賽場找不到就被斃了。

對夜未央說:景升沒袖手旁觀,可是美仁......有

對尋愛上上籤說:那個我喜歡清水文中偶爾來點h,恭喜你,你會看到h的,我一定會好好醞釀,滿足你的獸慾。>_<

對洛洛說:我無情的告訴你,你猜錯鳥。有個猜對了,向的媽媽是天一族的人。

對loveyrain說:彆氣著了,美仁之所以誰都不管,只管怡素,是因為悅姨,她最敬重的悅姨,她甚至把悅姨當親孃來看,對怡素自然會關心了。就算怡素再壞,和美仁總有一份親情在。美仁是個重情重義的,並不如她自認為的無情無義。

最後總結一下,上章留言多了不少,字也多了不少,但我一掃下來,讓我滴汗的就是嫌棄我更的慢,催文的,還有說一直霸王的,不好意思出來現身了,所以我今天提前一天來更新了,省得被人怨念。

第五十章成敗論人

“嘭嘭嘭——”隔壁屋子一陣急促又粗魯的敲門聲,接著就是一聲大吼,“都出來,給我進去搜。”

美仁聞聲臉色一變,順勢點了怡素的啞穴,對著怡素道:“不想節外生枝,你這雙眼睛就安份些。”

與此同時,屋門也被人撞開了。

回首,她便見著幾個官兵立在門口,為首的男子粗聲道:“朝庭捉拿叛黨,請這位姑娘外面說話。”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緩緩偏過頭,嫣然一笑,身著女裝的美仁一點也不急著起身,對著那幾位官兵嬌喉輕囀:“幾位官爺,對不住,民女方才不甚將茶水打翻了,請容民女收拾一下。”

將床上摔碎的茶壺茶盅碎片一一拾起,盈盈起身,放下碎渣,美仁輕搖著腰肢緩緩步向當中帶頭的一位官差,有禮地欠了欠身,又道:“民女的妹子身染重疾,此次前來京城看診,不知發生了何事,如此驚動了各位官爺?”

在撞開門之後,見到美仁的那一笑,幾位官兵的眼睛早就全部看直了。如此一位佳人,怕是那萬花樓裡的姑娘都要遜色幾分。瞧,如扇般的長睫,一汪似水的黑瞳,眼底盡現不明所以的疑惑,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憐愛。

為首的那位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挺直了身體,仍是結巴道:“姑……姑娘,不……不必驚慌。昨夜京城內出現叛黨,我等只是例行搜查,姑娘可曾有見過這幾個人?”

那位官差抖出了三張畫像,美仁輕瞟了一眼,竟是明經堂和景承的畫像,還有一位她並不熟識,沒有景軒的,沒有景升的,也沒有魚海浪的,莫非他們……

咬了咬唇,好容易平復住胸腔內不停猛跳的心,她輕搖了搖頭,道:“回稟官爺,不曾。”

“哦,我們也只是例行公事,姑娘不介意我們細搜一下吧?”這位官差完全沒了之前在隔壁屋大呼小叫的架勢,就連開口例行搜個屋子的語氣都變得軟綿綿。

心繫明家一干人,美仁回過神,輕應:“啊,這是當然。”

說著,她便垂著頭緩緩地退居床沿,以眼神警告怡素,無奈,怡素只得乖乖地閉上了眼。

那幾位官爺雖說是例行公事搜查一番,可是一個個雙眸時不時瞟向美仁,在看到床上同樣躺著位絕色佳人,又是一陣倒抽氣。

這對姐妹花真是長的禍國殃民啊,幾個人在屋內磨蹭了半天,方依依不捨地離開,臨行前,那官差的頭頭還不停地對著美仁囑咐:若是兩姐妹有何困難,儘管去開封府衙找他。

終於,門再度合上了,屋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走到床前,美仁只淡掃了怡素一眼,便匆匆離開屋子。立在走廊之上,眼見那些個官兵還在樓下一個個盤察,並未離開,為了不節外生枝,她只能選擇從客棧另一側隱蔽的一扇窗戶處離開客棧。

出了客棧,美仁才知道一夜之間,京城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到處都是官兵,無論走到哪都能看到通緝明經堂他們的通緝令。

繞了幾條街巷,終於到了明府那條巷前,明府的朱漆大門並未被貼上封條,這到是有些匪夷所思,除了門前守著兩位官兵,來回還有好些走動的官兵。

兵變失敗,明家應是被抄了……

望著明府那金燦的扁額,美仁的胸口一陣抽動,似被千斤巨石壓住,透不過氣來。

明家被抄了,那裡曾是她待過幾個月的家,被抄了……

家人生死未卜……

想到竹芙園,毫不猶豫,美仁直奔那裡。同樣的,還是有官兵把守,不過人數不多,正巧聽見兩人在閒聊,聲音還非常的熟悉,美仁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在王府後門閒聊的兩人。

“真不知道在這裡守什麼?明擺著是耍我們,要人人沒有,要銀子銀子沒有,指望能剩下個古董花瓶什麼的,他大爺的,只剩下空空的幾間破竹屋。”

“也不是啊,還有那一池蓮花,據說這明府的當家當初為了討其夫人歡心,從老遠的南方給運回來的,瞧,還有那一園子的美景。”

“我說兄弟,你有意氣我嗎?這是一座空宅,連只死蟑螂都沒見著。你沒聽守明府大宅的那些兄弟們說嗎?明家的人該跑的早就跑了,是早有預謀的。謀反是誅九族的死罪,他們怎麼還可能再回來?美其名曰讓我們守著,說是叛黨會出現,實則就是看咱哥兩不順眼。這京城有誰不知那叛黨的首級是掛在城門之上,要抓餘黨,怎麼也都上城門那去守,這破園子守著何用?要是去守明府大宅,好歹還能撈些東西。”

叛黨的首級掛在城門上?

聞言,美仁渾身猛地一顫,在通緝令上沒有見到景軒、景升和魚海浪,莫非他們已遭遇不測……這樣一個念頭,讓她心中的擔憂轉為無限的恐懼,不會的,他們的武功那麼高,應該可以逃掉的,城門上懸掛的叛黨首級會是其他人,不會是他們,不會——

渾身的力氣彷彿被全抽走了一樣,美仁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那的,不再放任自己的胡思亂想,她決定去城門處看一看。

心念著叛黨首級懸掛在城門,急著離開,她卻沒有聽到那兩人最後還說了一句話:守明府大宅,是為了守關在明府裡的人。

拉住一位急匆匆趕路的男子,美仁問道:“這位小哥,聽說昨夜出了大事?”

“是啊是啊,昨夜參知政事王大人生辰,誰知遇刺客,聽說是刺殺皇上的,那些個叛黨連王府大宅都給毀了。”

“抓到那些個叛黨了嗎?”

“有幾個逃了,抓了幾個,不過當場正法,斬首刳腸,斷四肢,昨半夜就分掛幾個城門,以儆效尤。首級在西水門,這不,正趕去看看是什麼人?聽說其中一個叛黨的臉全毀了,聽上去就怪嚇人的。”說著那人急匆匆往西水門的方向跑去。

有一個人的臉全毀了?

美仁的腦袋一陣“嗡嗡”作響,是說的景軒嗎?

不假思索,她跟著那人一路狂奔向西水門。城門被封了,遠遠地,便瞧見五個人頭懸掛在城門之上。城門之下,黑鴉鴉的擠著許多人,對著那五個人頭指指點點。

費了好大的力氣,美仁好容易擠向了能看那五個人頭臉面的地方。

第一個,是景軒,那張猙獰可怕的臉,是他沒錯,混夾著乾涸的血跡,那張臉讓人看了夜裡都會做惡夢。

咬著唇,美仁剋制著情緒,把目光轉向第二個,那張臉,不認識,下意識地,她松了一口氣。

第三個,是魚海浪,那個疼她寵溺她,說話大聲,沒事就會死命拍她的魚三叔。

那種心情,那種感覺,只有在蕭山,娘死的時候她才體會到的痛再次襲上她的四肢百骸,她整整用了十年才漸漸淡忘的疼痛又一次嘗到了,也只有曾經嘗過,才能真正體會出那種失去的痛到底有多痛。

原來,她一直把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

雙拳緊握,十指深深地嵌進掌心,深深閉了閉眼,她竟然沒有勇氣看向第四個和第五個人頭,就怕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

“真沒想到紫玉山莊的明大善人一家子是叛黨,真是人不可貌相。”擠在美仁身邊的兩位婦人指著那城門懸著的人頭議論開來。

一位胖胖的大嬸壓低了聲音,道:“可不是喲,以前明家大公子做官的時候可威風了,那真是一表人才,上門提親的姑娘家都是踩破了門檻,瞧,如今卻成了一個羅剎。”

另一婦人同樣壓低了聲音,接著道:“我說呀,這面善有個屁用,長了一副狼心狗肺才可怕。”

“你是說那二公子?”

“可不是?你看那明家二公子,相貌俊不?那是一等一的俊。雖然整天繃著個臉,脾氣怪里怪氣,可就是惹姑娘家喜歡,是個女人都誇他。但這一切都是假相,完完全全的假相,”那位婦人將聲音壓地更低了,“長的像他這樣俊的人,有誰能猜到他是一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小人?竟然出賣了自己的父親兄弟,你說這樣的人可不可怕?”

“王大嬸,你也不怕這話說出去要砍頭,他那叫大義滅親。”回應的聲音同樣也很低。

“話是沒錯,可那城門上掛著的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啦,被斬首刳腸斷四肢啊,還有父親兄弟被通緝呢,其實我說啊,還不是他自己貪生怕死。唉……”

猛地抬起頭,美仁睜大了雙眼,仔細地盯著城門上第四和第五個人頭,那兩張血淋淋的面孔完全是陌生的,沒有她不想看到的。那晚上,她急忙帶著怡素離開之際,無意中瞥見他手中的劍是對著楚軍的,那不是她眼花,那也不是她的幻覺,那都是真的。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背叛明家,背叛楚王,以他的個性,他也絕非是這兩個長舌婦口中所說的忘恩負義,背信棄義,還有貪生怕死,這絕不可能。

喉嚨微動,她忍不住往那位王大嬸身邊擠了擠,小聲問向她:“大嬸,想請問,那位明家二公子現在身在何處?”

那位王大嬸驚愕望著美仁湊過來的頭,結巴道:“你……你……你是誰?怎……怎麼可以偷聽別人講話?”

“大嬸您莫驚慌,我不是壞人。只是帶著親人上京城來求醫,不想遇上這麼大件事,一時間好奇而已。”美仁淺淺一笑,一臉真誠的模樣。

“嚇死我了——”不停地拍著胸口,這位王大嬸眼見這位姑娘美若天仙,出塵脫俗,絕非惡人,忍不住地附在她耳朵旁,戲問,“姑娘莫不是他相好?”

微皺了皺眉,美仁一臉迷茫地望著那王大嬸,未應。

那王大嬸一瞧見美仁這副不暗世事的模樣,肯定是被那明家二公子給迷惑,便開始喋喋不休:“姑娘,瞧你的模樣不食人間煙火,可別被人騙了。他那種人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聽說啊,是為了避家醜,才將他的妹妹給嫁人的。姑娘可不要泥足深陷,他那種人不能信——”

“他那種人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一聽到這句話,美仁的渾身就開始不自在,這位大嬸胡說八道這麼久,這一句確實是萬分正確。

“大嬸,您真的好厲害,人家這樣的家事你也能探聽到,真是讓人好生欽佩,”言下之意,大嬸,你真的很長舌。忍不住,美仁保持她一慣的笑意,淺淺地笑道:“不過那明家二公子如今怎麼樣了?”

“呵呵呵,”那位王大嬸被美仁這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方道,“他啊,可是飛黃騰達了,據說兩次救了皇上的命,如今就等著加官進爵,官運亨通。”

也就是沒死,反過來去報效趙恆了,以自己父親兄弟的血肉換得了所謂的加官進爵?他真的背叛了,做了一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貪生怕死的小人?

望向那城門上的五顆人頭,突然間,美仁不能接受這樣一個結果。

“姑娘,你沒事吧。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要不要去看大夫啊?”那王大嬸不知在何時又冒了一句話。

輕應了一聲“沒事”,美仁舒了一口氣,轉眸之間,在人群裡,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向昕,他正雙手抱胸盯著那幾顆人頭,只見他抿了抿唇,倏然轉身,離開了人群。

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麼,美仁終忍不住地破開人群,追了過去。

只是匆匆一眼,向昕的人早已失去了蹤影。

她還在期盼什麼,緣份早已盡了。

或者是在明家待的太久了,她便多了一些莫明其妙的情緒,她們天一族的女人不需要太多的情份,她只要守著對娘和悅姨的那份感情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再需要了……

明家人的生與死,一切的一切,從今往後都再與她毫無干係。

她的家,只在杭州,只在倚笑樓……

第五十一章橫生突變

從西水門慢慢地走回客棧,美仁一直在考慮著如何出城。由於昨夜的事,各城門都已封鎖,要想順利離開京城,勢必還要在這裡多待上幾日。

也不過晚幾日回到杭州,晚幾日見到悅姨和倚笑樓的那些個姑娘們,想到倚笑樓,壓在胸前的千斤巨石也漸漸沒了。

嘴角噙著淡淡笑意推開屋門,美仁望著空無一人的床榻,只是那一剎,所有的不安全數回到了臉上。

快步走向床前,她拔下那釘在床頭的蛇形小錐,取下那上面的字條,上曰:勿念。

勿念?

究竟是什麼人這麼狂妄?她竟然不知怡素被綁著還能找人救走她。

掌心緊握,再張開時,那張字條已經換作片片碎末。

衝出客房,她一把揪住前來送茶水的店小二,怒道:“我臨行前不是交待過,任何人不得踏入這個房門,給你那麼多銀兩,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了是不是?!還是覺得我的銀子很好賺?!”

“叭”的一聲,那店小二手中的茶壺茶盅摔得粉碎,茶水濺了美仁裙襬全是。強抑著心中的怒火,她將那店小二猛地一推,厲聲道:“說吧,我走後,是誰進過屋子?”

“向……向姑娘,是兩……兩個男……男人……”那店小二戰戰兢兢地應著,早上出門時這位向姑娘對他笑的時候,他再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只覺得世間的所有事物都變得很美好,若是向姑娘能天天對著她笑,就算老天爺罰他短命十年二十年,他也甘願。可是眼前的她,他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方才他好像看見她的雙眸泛著妖異的紅,這太可怕了。

“兩個男人?”

男人?還是兩個?族人怎麼可能會派男人出谷尋天一聖經?

她又問:“長什麼樣?老的少的?高的矮的?是黑是白?”

“兩個年輕人,個頭都挺高的,一個長相很俊,還有一個長的也不差,只是膚色有些偏黑,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長得俊?天一族的人就沒有長的不俊的。

在腦中搜尋著天一谷中她所有有印象的男人,除了怡家那幾個老不死的,其他的男人她從未關心過,長得是圓是扁那都與她無關,隱約記得幾張臉,但沒有一個是符合這小二的形容。原以為可以省心一些,可以回杭州,可以回家了,卻未料到,居然還出現這種事。該死的,都怪她太過大意了,她不應該留怡素這個禍害一人在客棧,就算是綁在身邊,她也應該綁著她一起走。

美仁怒道:“你可以滾了,我住在這的這幾天要是再敢讓人踏進我屋子半步,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小的一定留心了,再不敢了,”那店小二戰戰兢兢地拾起地上的碎屑,驀地抬頭,小心翼翼地又道,“向姑娘,這也不能全怪咱,是其中一個男人說是你表哥,說是晚一步於你和你妹妹兩人到京城,這一到京城就來尋你們了。”

“什麼?表哥?”見鬼,她哪裡來的表哥?

“你妹妹本來病重躺著好好的,然後一見著他就從床上坐起來了,十分激動地叫他了一聲表哥,所以這樣,小的才放心離開的。”那小二補充道。

她點了怡素的穴道,能動還能說話,就是那個自稱是她們表哥的人替怡素解了穴。

該死的,她就不信這幾天,他們能飛出京城。

自那夜楚軍兵變失敗之後已經匆匆過去三日,捏著手中的酒壺,猛灌了幾口,景升不知道這三日來他是怎樣度過的。

桌上正放著聖旨,那是他“出賣”父親,“出賣”兄長,“出賣”親人,“出賣”數萬兄弟換來封侯拜將的“證據”,在他眼裡看來,就是個屁。

他早就說過那個昭武校尉嚴士遠很有問題,絕非是一個可信之人,可除此之外,卻還有內奸。三天過去了,他竟然查不到那個人是誰,他有懷疑過向昕,可經過三日的查探,他知道不是他。

為了保全大哥他們的性命,他只有做一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小人,在最短的時辰之內逼退他們,他們有退路,就還有機會活著出去東山再起。可他錯了,他算錯了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不是都可以全身而退的;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他還以為憑那些虛招可以瞞過那些人。

大哥死了,三叔死了,死於萬箭穿心,為的就是護著爹、景承,還有更多的兄弟離開。為何要到了最後一刻,大哥才知道要放棄,才知道他們訓練出來的楚軍不是天下第一,不是堅韌不可摧的。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點,服了龍奇果又怎樣,一樣有弱點。

呵呵,如果擋住那些禁軍的是他,而不是大哥,不是三叔,情形就會不一樣了,他們就不會死。

楚王來了,帶著那雕龍玉佩來了,十萬火急地趕回來了,沒有人知道他與趙恆徹夜長談了些什麼。他只知道次日夷山之上的所有一切,便毀於一片火海之中,那場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火滅煙散。城外那兩萬將士只有少數先鋒,其餘人的命全保住了,但全數編充邊疆,抵抗契丹大軍;名義上捉拿叛黨的告示雖未撤回,但他知道趙恆不再追究了,他明家人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大哥與三叔的屍首掛在城門之上,已經三天了,這是趙恆對明家的懲罰,要他們明家活著的所有人都記著這個懲罰。他什麼都不可以做,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裡醉生夢死。

又灌了一口酒,可是那酒罈裡僅剩下這最後一滴,他扯了扯嘴角,嗤笑出聲,只聽“叭”的一聲裂響,一直握在他左手的酒罈跌得個粉碎。

楚王要他下跪對天起誓,今生今世只忠於當今聖上趙恆,如有二心,不但自己身首異處,明家將再無活口存世。逼他發完誓,楚王便離開了,臨行前,對他說了一句:三日後,將景軒好好安葬。從此,楚王不會再踏入京城半步。

外面的人都傳他是踏著自己親哥哥的屍體飛黃騰達了,其實守在這明家的每一個官兵都知道他是被變相軟禁了。

醉眼望著面前擺著的一對磨喝樂,那一男一女的娃娃正笑眼盈盈的望著他,正如她一樣,整天的笑嘻嘻,可是在那些笑臉背後,有誰知道哪個才是發自內心的……

“美仁,你說我是不是錯了……”摩挲著那上女娃娃的臉部,他痴痴地笑了起來,口中喃喃地念著,“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空餘床。床中繡被卷不寢,至今三載猶聞香。香亦竟不滅,人亦竟不來。相思黃葉落,白露點青苔……美人在時花滿堂……相思黃葉落……”

“美人……美仁……美仁……你不是我妹妹……我亦不是你哥……我不是……我不是……美仁……美仁……”他緊握著手中的女娃娃泥偶,伏在桌上,所有痛楚只化作聲聲深情的低吟。

月已深,人聲悄寂。

一陣輕響,窗戶輕搖,淡柔的輕風吹了進來,吹動他身上的衣襬飄飄袂袂,卻吹不散他昏睡間還緊蹙的眉心……

全京城的百姓都在傳,當今聖上宅心仁厚,此事僅是以儆效尤,那些叛黨的首級將被取下,城門也終於可以開了。

獲得這樣一個訊息,美仁收拾了包袱再次去了城門口,原本以為能見到怡素和那兩個男人,可還是失望了。

城牆上的人頭被取下了,她意外地見到了一身官服的景升一臉淡漠地出現在那,目光茫然地望著其他地方,彷彿城門之上取下的不是他的親生哥哥和疼愛他的魚三叔一樣,他只是一個陌生的人,只是一個奉皇命行事的人,做著他應該做的事罷了。很快地,他便跨上馬,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在人群捅擠往後退的時候,他看見她了,第二次看見她穿女裝,這一次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騎著馬離開了。

這樣的景升,美仁是第一次見到,陌生,絕情……

之前所想的千萬不可能,而如今變成親眼見到的這副景象,更加不能讓她接受。

或許今生今世,她也將再沒有機會再見這個令她咬牙切齒,恨不得大卸八塊的男人。她應該高興� ��對,為何心口之處有種難以言語的感覺,總之她就是會覺得自己心房之處會隱隱作痛,那種痛,那種感覺,與失去孃親,失去魚三叔,甚至怡素恨她,完全都不一樣……

是彷徨……她卻不知道她在彷徨什麼……

指甲早在不知不覺中刺痛著掌心,她卻渾然不覺。

回過神,四周又回覆了以往平靜的樣子,周圍的人並未因人頭被取下而散了,相反越聚越多。未久,一個個接受盤察出城了。

與明家的種種過往,永遠地結束了,或許只留一絲回憶今後她在無聊的時候慢慢回味,不過以她的性格,這種慢慢回味的可能性不大,她不要再想有關明家的一切。早在確定聖經下卷並不在明家的時候,她就決定要離開了,如今這樣一個結局雖然不是她所預料的,但是,那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她要回杭州,回倚笑樓。

就算沒有找到天一聖經的下卷,沒有帶回怡素,但她就是要回去,她想悅姨了。

對怡素的事,她是永遠不會放棄的。

這三天來,她一直查探怡素的訊息,卻勞而無返。

那兩個男人究竟是何來頭?天一族,果然一刻都沒有遺忘過,一想到她發狂不能自控地殺了連碧容,就註定她會要迎接下面難纏的局面。她也很訝異連家的人居然可以忍了幾個月一直沒有動靜,忍他人所不能忍,似乎不太象連家人的作風。

不過,她連怡家的那幾個老家夥都不會怕,更不會怕連家。她也沒怕過,在外面漂泊多年,若不是那裡是娘、悅姨的根,她甚至都不會回去。

曾經敢把那幾個老家夥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若不是悅姨保住她,只怕那個幾老家夥早就動用了族規。她知道娘犯了族規,被趕了出來,但她不知道原因,因為娘從來不會告訴她,那個時候她還小,只當是娘得了重病,可漸漸地,以她在天一谷的所見所聞,她才明白娘是按族規被下了毒,才死的。

她憤怒地去找怡家幾個老家夥理論時,那幾個老家夥竟然罵她不識好歹,要重罰她,生平第一次她將全部所學用在了反抗怡家長老身上。若不是悅姨及時趕到,只怕她早已與娘相見。

當悅姨將滿身是傷的她帶走的時候,只有一句話:若要活下去,就乖乖的閉上嘴,你娘的事只字不許提。

至那以後她就乖乖地閉上了嘴,娘觸犯族規一事,在整個怡家是大忌,在怡家看來,她的出生就是一種恥辱。若沒有娘的觸犯族規,也就沒有她的存在,所以在天一谷的日子並非好過,好在悅姨後來不知為何也與怡家長老翻了臉,帶著她和怡素離開了,去了杭州,那裡離娘安葬的蕭山很近。

如何來,就如何回去,雖然沒有找到聖經的下卷,她也相信悅姨不會責怪她的。回去之後,她一定要問清悅姨為何要她去找這聖經。

依在馬車裡,閉著眼,嘴角漾著笑,歸心似箭。

倏地,一支精緻的梅花簪子擦著她的面頰而過,釘在了車廂的內壁上。

猛地睜開雙眼,美仁揭開窗簾,望著遠處茂密的樹林深處,一個人影匆匆閃過,對著馬伕大喝一聲:“停車。”

拔下那支梅花簪子,取下被釘在其後的兩張字條,美仁的手禁不住顫了幾下,這支梅花簪子是怡素最心愛的飾物,如今卻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她手中,這意味著什麼?

連忙展開第一張字條,只有草草幾個字,寫的非常潦草,卻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跡:你男人要殺我,救我。

而第二張字條,上面的字跡是陌生的,卻只有三個字:桐柏山。

緊握起手,美仁有些惱怒,毫不留情地將兩張字條以內力灼爛,咬著牙,對著車伕一字一句地命令:“不去杭州了,去唐州,去桐柏山!”

作者有話要說:結果出來了,就是該死的死,該抓的抓,該逃的逃。相信景升是出賣家人,背信棄義的小人嗎?

對荷貝兒說:很高興你能有那麼多的猜測,看過我尋愛的人都知道最後結尾收的有點倉促,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我會在此文又已一個族的聖女來寫,主要是想彌補尋愛的遺憾。以前曾經有想過將美人給推上那個位置,目前又有變化,只能說不一定。

對千紙鶴說:你覺得景升背叛了?下章告訴你原因,皇家最無情。

對沫沫說:景承和怡素,似乎不太可能,兩人都是逢場作戲,看情況咯,我現在不能確定,還在寫著呢。

對林說:看到很多大大不是很喜歡怡素,你還覺得她真性子,啊,謝謝,其實我很喜歡她,我是在用心去塑造她,人無完人,很多中完美的女人我並沒有看到,壞的透徹的女人我也沒見到過,在本文中我也不會去把女主或女配塑造成這樣看似完美實則不完美的,感覺壞的透徹卻又不透徹的,所以就是要塑造一個壞到徹底的壞到骨子的女人,看到就恨恨恨,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

對sf說:美仁喜歡向昕,是因為原本為人正直,剛正不阿,又不花心,但隨著藍家的事,讓兩人隔閡太多,漸漸就煩了,畢竟是第一個喜歡的人,正如怡素所說,曾經沒男人喜歡她,向昕長的又帥,對她又好,小傻子就動心很正常,初戀是難以理解的。景升的弱勢在於是哥哥,還有是明經堂的二兒子,在美仁認為就會遺傳老子風流的性子,而喜歡他的女子確實很多,美仁最痛恨的就是花心男人。情路漫漫......

對mistyt_t說:慧眼,的確不夠絕,不過快了,肯定會很絕。

對飛花如煙尋夢說:謝謝你的提議,這章是過度,這幾章都是過度,看似有些長,我會回頭修改的。

對夏天、說:我寫了這麼久了,男主你還木有看出來嗎?

對anbeina說:喜歡你對人物的評價。

對溯玖七說:宏觀還是算了吧,我後面打算寫全愛情的現代文,不會扯這麼長了。

對玉mifu激tezuka:很香豔很刺激,就是新郎被我們逼的穿上晚禮服,化了妝,成了個人妖,拍了n多照片,然後又被扒光了蜷在床上,又強迫拍了n多照片,真的是全身光光的哦,第一次鬧洞房看到裸男,哇哈哈哈,還是二十幾個男女一起欣賞拍照.......

對魚說:本章很委婉的誇了美仁很美。

對玉沁紫說:你說和誰h,當然男主是誰就和誰h,笨笨!!

對daisy_qj說:美仁早就長大了,是大姑娘了,要身材有身材,在字裡行間裡,我寫在字裡行間裡了。

第三卷情惑江南

“爹,為何整個山上,只有美人,爹,還有孃親呢?”小女娃睜著圓圓的眼睛問著正在池中採摘蓮花的父親。

白衣男人微微抬首,笑道:“因為其他人都住在山下。”

小女娃端起瓷缽,伸過過去,接過父親摘下的最後一朵蓮花。

“爹,山下好玩嗎?都有些什麼人?和我們長的一樣嗎?”小女娃將瓷缽遞給了他。

他回首細細地審視著她,抿了抿唇,未久,方道:“美人寂寞了?”

“每到入了冬之後,這裡幾乎看不到人,眼下是春暖花開,山那邊偶爾能見到幾個山上採藥的,砍柴的,還有抓我那些動物朋友的。只是好奇,這些人都住哪?昨日我救了一個上山採藥的小哥哥,他說山下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和我說了好多。”小女娃依著他撒著嬌。

將蓮花細細的碾碎,放進藥罐之中,聽著女兒的述說,他停下手中的玉杵,淡淡道了一句:“美人長大了。”

小女娃瞧見他的臉色黯了下來,急忙擺了擺手,道:“爹,美人不是故意惹你難過的。娘一定會醒過來的,這是最後一朵蓮花了。”

“爹沒有不開心。”他笑著撫摸著她的頭,又望了望床上的妻子,深吐了口氣,繼續著手中的活。

小女娃託著腮幫,又問:“爹,你上次說的那個故事,後來他們都怎麼樣了?為何你都不往下說了。每次美人一問你,你都說改日再說。”

他專注地盯著那火上的藥罐,偏過頭,對著女兒笑道:“下面的故事,等你娘醒來了,讓娘講給你聽好不好?”

“嗯!爹,娘的聲音好不好聽?是不是柔柔的淺淺的,很動聽的那種?嗯,是不是像前幾天受傷的那只小黃鶯的聲音一樣?”小女娃傻傻地問著。

小孩子的問題總是很多,而且總讓人忍俊不禁。

他勾了勾唇,輕笑:“傻丫頭,人的聲音和鳥的聲音當然是不同的,這是兩種聲音,小黃鶯有說過話嗎?娘的聲音很好聽,爹覺得比那只小黃鶯好聽多了。”

“爹爹羞羞,只要是關於娘的,爹爹都會說是最好的,羞羞。”小女娃從桌上跳了起來,在他的面前做起了鬼臉。

他不以為然,以手輕彈了女兒的粉頰,道:“美人,等你長大了之後,要是遇到了喜歡的男人,若是他也喜歡你的話,就一定要將心中的愛說出口。有時錯過了,就會錯過很多。知道嗎?”

“嗯,美人知道了,美人一定會記住爹爹的教誨。”小女娃並不明白父親口中所說的愛是什麼,在她的理解裡,就是喜歡的東西就是一定說出來,可是她待在山上真的好寂寞,昨日裡那個小哥哥和她說的好多吃的玩的,她真的好想下山去看看,但是娘還沒有醒過來。

“藥好了,小心燙,你去端給娘喝。”

“嗯,美人今天要和爹一起喂娘喝藥。”

他望著女兒嬌小身體,端著那碗很小心地走向寒玉床。

女兒已經知道寂寞了。

可他也同樣寂寞了六年,她究竟要到何時才能醒來看一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是第二卷的結束,後面就是第三卷了,嗯在第二卷結束的時候,偶終於在搞了七十多章讓景升說了,美仁不是他妹妹,哇塞,好能便秘哦。

對sf說:本章給了你答覆,你看看還有不明白的再問,楚王與皇帝算是有協議了,只可惜得有人要犧牲。

對、柚夜說:美仁早就長大了。上一章已經正面描寫過了嘛。

對daisy_qj說:好,很快鑑定。

對雪狼說:有關係,都是天一族的人,不過不同姓。

對沫沫說:本章給了你回覆了,景升說了不是兄妹。

對yaoyao說:美仁對明家情本來就不深,再下面就寫怡素和她,和明家的恩怨,你看完就知道,美人不能不好面對明家的。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對藍水天心說:第二卷完了,但是還會有第三卷,第四卷的樣子,還比較長,只寫喜的,不寫悲的,如果我寫了幾十萬字,就為了說美仁死了,兩人不在一起,我想我不用開這個坑,那樣對我來說是種折磨。

雖然大家對美仁管怡素的事,覺得不值,但是我還是要說明一下,因為悅姨,我可憐的美仁,反正天一族就是一變態族,即便是受了傷也沒法子說,就是要忍了,要想報復,就是要變態。

再後面比較虐,先透露一下是親情的背叛,希望能接受。

我在偉大的哀號一聲,我們人類除了需要愛情之外,還需要親情和友情,這才是完美的人生。

第一章揮劍斷情(上)

冷風過境,桐柏山間的雲霧或淡薄飄渺,或綿厚穩重,瞬間變幻,雲蒸霧繚,峰頂即為雲海淹沒,雨絲拂面,行雲如萬馬奔騰。

立在太白峰頂北視中原,南閱楚天,千山萬壑,盡收眼底。

隔著這雲海,瞧不見向昕,怡素一個蹣跚跌倒在地,她想爬起卻再沒有力氣,伏在泥地間,大吐了一口血水。

那個什麼神捕,出手可真重,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難道她今日就要死在這裡了嗎?不要,她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那個死丫頭不是對那個女人起誓要帶她回杭州的嗎?她現在人在哪?人到底在哪?為何她把她最心愛的梅花簪子都送給她了,她還不來救她?

她就知道陰豫不會這麼好心,說什麼給她一個怡家在族內揚眉吐氣的機會,卻是要用命去換,早知道這樣,她寧可不要接受這個比試。她不想死,她還很年輕,還有大把的美好時光要揮霍。

艱難地往前爬了數步,她真的再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陰豫究竟有沒有將那封信送到?為何她還不來救她……

雲霧散盡,回首,那柄純鈞劍已然抵至她的下頜。

盯著那把純鈞劍,怡素扯了扯嘴角,笑看向昕,媚眼如絲,道:“你不怕殺了我,她會恨你一輩子?”

“我不會殺你,但會把你送交官府。”向昕冷冷地道。

以手輕輕撥開純鈞劍,怡素望著一本正經的向昕,忽然狂笑幾聲,道:“向昕,你有種就揮下你的純鈞劍。我知道你喜歡她,可你知道我是誰?我是她這輩子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

微微皺眉,向昕的聲音總算有些起伏:“我知道,久聞怡家姑娘的大名。

見向昕神情鬆動,怡素即刻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向大哥,請允素素稱你一聲向大哥,你我的淵源也絕非這樣簡單。其實你和她之間還可以回頭的,雖然那夜你倆看似一刀兩斷,但以我對她的瞭解,我知道她的心中還是放不下你。你知道嗎?她可以棄明家不顧,但決不會棄我不顧。若我有個不測,你倆真的再也無法回頭了。你難道真的就這樣輕易地放棄她?為了那個藍家值得嗎?”

向昕冷言喝斷:“夠了,你不要再說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向某身為一個捕快,就是要將殺人兇手追捕歸案,而不是講私情。你有什麼話,留著上公堂再說吧。”

“殺人兇手?哈哈哈,明家都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當今聖上都沒有追究這件事,我只是受人錢財,替人辦事,你還扯著不放?”

“受人錢財,替人辦事?自以為是江湖中人,就可以隨意草菅人命了嗎?你眼裡還有王法嗎?”

“呵呵呵,瞧你那副朽木的模樣,我看你是為了藍家小姐吧?我想,是我和她錯看了你,別說你和她誤會重重,中間隔著明家,隔著我,我看你是和那個藍家小姐有什麼不乾不淨的事吧?否則怎麼會如此盡心盡力?”

“含血噴人!你派人將只剩下一口氣的希凌送至我面前時,就應該知道今日的下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向昕憤怒到了極點,強行將怡素拉起。

“哼,還說沒關係?那女人我能讓她活到那麼久,完全是想玩玩,豈料一時失手讓她跑了竟然還踫上你。我們做殺手的講究的就是信用,就算顧主不在了,該死的人還是該死。看在同為天一族人血脈的份上,我已經好意的讓她留著最後一口氣,能與你話別,這樣還不算夠仁慈嗎?天下間女人那麼多?何苦死盯著一個明明就要死的人不放?你不是還有她嗎?還是你追殺我,追到捨不得,以此作藉口故意接近我?嗯?是不是?”怡素媚笑著,雙手放肆地摸上了向昕了胸膛。

“你不用枉費心機,天一族的女人是怎樣的我一清二楚。”冷著一張臉,向昕毫不留情地反扭過她的手腕,只聽她慘叫一聲。

“姓向的,你有種就殺了我,你殺了我,她一定會為我報仇的。我倒要看看你是選擇和她在一起,還是選擇為藍希凌要殺了我?”

“你這個無可救藥的惡毒女人!殺人全家,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女子都不放過,你都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心中有數。”

“笑話,若不是她心中存有惡念,我如何能操縱得了她?你別忘了殺死她全家並不我,是她,是她親手殺了全家。別告訴我你不懂驅魂術!她應該謝謝我,是我把她從那幾個流民手中救出來的,否則她死都見不到你的面。”

“你——到了這種時候,你還可以睜眼說瞎話,歪曲事實?罪無可恕,這次定饒不了你!”向昕憤怒地押起她,這時眼前飛過一支暗器直襲他的面門,不得以他松了手,單手捏住了那支暗器,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支梅花簪子。

看到那支梅花簪子,怡素驚喜地偏過頭,一把奪過那支簪子,猛地推開向昕,拼勁所有氣力奔向來人,高聲叫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他要殺我,我不想死,你要救我。”

向昕怔怔地望著眼前之人,手中提著柄長劍,一襲鵝黃曳地的繡花長裙,再不同以往習慣性穿著一身男裝,那束在頭頂的髮髻也已散開,漆黑如緞般的長髮只以一根淺黃的絲帶隨意地綰在耳側,柔順地垂下來。

看不清她的表情,因為她的臉上居然戴著那個象徵著叛變的黃金面具,她想做什麼。

向昕深皺起眉頭。

除了上次在王府見著她身著丫環的衣衫,這一次算是第一次見她著女裝,他不太確定:“美仁?”

美仁不動聲色地避開怡素的手,從懷摸出一方帕子,遞給怡素,淡道:“把你嘴角的血跡擦乾淨,跟我走。”

收起純鈞劍,向昕一把將二人攔下,道:“慢著。她,你不能帶走。”

“若我偏要帶她走呢?”隔著面具,美仁絲毫不退讓。

“她殺了人,殺人者償命,我必須將她送交官府。”

怡素拉扯著美仁的衣袖,急道:“不要,姐,我跟你回杭州。”

“姐?怕死了?居然開口叫我姐?”偏過頭,美仁冷笑著望著怡素。

怡素盯著面前這個冷冰冰的黃金面具,雖瞧不清她的表情,但聽她的口氣,明擺著就是藉機嘲諷她。不明白,她來救她,為何要戴著這個破東西,咬著牙,怡素在心中咒罵數遍,可又不能激怒這個唯一可以保她一命的死丫頭。

扯了扯嘴角,美仁對著向昕道:“她殺了人?哼,我也殺過人,我還殺過很多人,那又怎樣?難道你就沒有殺過人?死在你純鈞劍下又何止一個亡魂?”

眉頭擰緊,向昕一時語塞,半晌慍道:“你……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麼是非不分?”

“是非?那是什麼東西?在我眼中從來就沒有什麼一定是‘是’,什麼一定是‘非’。”美仁回道。

“就因為她是你妹妹,你就要這樣護著她?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難道看不清嗎?藍家的事是她做的,她易成你的模樣,嫁禍給你,你還記得你當時知道此事的情形嗎?你當時是怎樣想的?是不是恨不得殺了她?”

“夠了,你不再說了,總之,人,我一定要帶走,”美仁怕面對向昕會失控,所以今日特地帶上了面具,她不要他看到她有絲毫易動的情緒,強忍著心中的痛,拉過怡素道,“我們走。”

方走沒幾步,一道青衣人影赫然阻止在前。

“美仁,別逼我對你舉劍。”向昕咬著牙道。

“為了藍家,為了那個女人,你終於要出手了?”

“不是終於,是我一直都未曾放棄過。明明錯了,她卻還一錯再錯,死不悔改。我給過她太多的機會,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捉她回去俯首認罪。”

“好,那我今天就領教一下你的純鈞劍法。”說罷,美仁手中的劍已出鞘,寒光一閃,凌空劃出一道弧線,直刺向昕。

“美仁,你——”

倏然轉身,向昕躲過了這一劍,以手中的純鈞劍橫擋了美仁的第二劍。

“你說你給了素素很多次機會,可我也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你眼裡除了那該死的仁義道德,你還有什麼?”

“我沒有!”

“沒有?”

有口難辨,向昕的純鈞一直未出鞘,他生怕手中的劍一出鞘,就會傷了美仁。

“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相信你和藍希凌之間什麼都沒有,相信你和她只是結拜兄妹,可每每遇到那個女人,你總是可以棄我於不顧,”美仁似要將心中的所有委屈全數傾出,她的劍法看似輕盈如落花,飄逸如詩章,卻招招凌厲,這正是他教她的純鈞劍法,“我就等著你八月初六清晨和我一起離開,可是你呢?為了那個女人,你還是不放棄?明家都毀了,你為何還不放棄?城門上懸著的五顆人頭,有一個是我大哥,有一個是我三叔,你都有看到嗎?你不是看到了嗎?為何你還不甘心?是不是要看到明家所有的人全死光了,你才會罷休?你已經為那個女人著了魔了,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真心的,可你的真心在哪?”

“好,我向昕自問對的起天地良心,句句屬實,不論是不是我間接害了藍家,還是因為希凌是我的義妹,已經成了我逃不掉的責任。你可知道希凌是怎麼死的?你問問她,她都做過些什麼?簡直是禽獸都不如!”一想到希凌幾乎是半裸著身體,下身滿是鮮血的被人象棄物一樣的拋在他面前,他就控制不住,他怒瞪著怡素怒吼著。

希凌留著最後一口氣反覆地只念著一句話“向大哥,我好愛你……”,她死在他懷裡的那一刻,悽慘的笑容,他今生今生都無法忘掉。他不能忍受這樣一個好女子已經被人糟蹋了,兇手卻還不肯放過她。他知道希凌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他,他心裡卻始終只裝著一個女子。他知道自己只能負了她,但發誓一定會為她報仇,將兇手繩之以法。他在捉到兇手的那一刻,恨不能即刻就親自手刃她。他是捕快,國有國法,所以他不能殺她。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心中裝著的那個女子卻為了兇手向他舉劍。

怡素連忙往遠處退了幾步,趁勢想離開,卻被向昕以一記石子擊中,封住了穴道,跌坐在地上。

美仁偏首掃了她一眼,怡素猛地抬頭,對她道:“你別聽他胡說,是他自己和那個藍希凌不乾不淨,見著情人死了,心有不甘。”

“你還敢含血噴人?你敢說汙辱希凌的那些人不是你找來的?你敢說不是你殺的她?”

望著怒氣已經燃燒極至的向昕,怡素心裡一陣恐慌,這情形,她還能活命嗎?剛才美仁已經為了她向他舉劍了,她不能讓這個男人有機可趁,只要完全激起美仁的怒意,她一定會奮不顧身的護著她,否則,她們倆今日都別想逃的掉。

想至此,她揚起嘴角,反問向昕:“你再逼我也沒用的,我說沒有就沒有。明明是你自己心虛,你敢說你在這幾個月裡和藍希凌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中了寒冰毒,你們兩人,孤男寡女的獨處在那個山洞裡。啊,對啦,你會說你當時神志不清,不知道是藍希凌脫光了衣服為你取暖的。你在騙誰呢?你見過哪個女人會主動為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寬衣解帶?”

向昕怔住了:“那毒是你下的?”能知道他中了寒冰毒的,除了下毒者不會有第二人。

的確,他是中過寒冰毒,也的確,他昏迷不醒,也的確,他不知道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事。可從那一夜之後,希凌的態度就完全變了……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分神之際,一道寒光直刺他胸口,這劍來的太急太快,劍尖已經劃開他的衣襟,他只能空手握那柄劍尖,阻止劍尖刺得更深。

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抬眸望向眼前日夜思念的人,同樣的面容之上,他驚愕他看見一雙陌生又熟悉的眼眸。為何她會變成這樣?向昕他只記得在藍家遇到的那個都桓這種樣子。

此時此刻,美仁已經取下那面黃金面具,雙眸殷紅如血,嘴角處漾著的笑意有些猙獰。

作者有話要說:對一堆問“你男人是誰”的大大們說:是向昕,怡素還猜不到景升和美仁暖昧,在她看來是兄妹。族

對一堆問“表哥”的說:景承是不對的,首先景承在逃,不可以明目張膽的出現,第二怡素絕不可能叫他表哥,能讓叫表哥的肯定是熟人,兩個男人,大家就應該猜到我在前面寫的陰豫啦,那不是兩個人嘛,而且這人是天一族族長,怡素叫他表哥,肯定是為了逃跑了,這樣店小二就不會管親戚帶她走。

對likefff說:明家只有兩人知道景升的身世,其餘不知。

對笙靈凰兒說:親愛的凰凰,你寫的很好,某花大愛,很多說到我的心坎裡,但素那不是長評哦,長評是要有題目,你沒寫題目,還有要滿一千字,一看你就是處女評,哇嘎嘎,我最愛處女評。

對yz說:怡素搞動作的時候,是美仁在明家的時候,那時她不知道怡素在算計她,從本章開始,一步步接真相的另一面。

對花莞說:我要刺激你一下,你猜錯了,不是養子。滅哈哈哈。

很快很快,真相就要呼之欲出,如果我速度夠快,本週是能夠看到的,然後下週就有h了,滅哈哈。

第二章揮劍斷情(下)

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怡素同樣怔住了,她沒想到美仁真的刺下手了,早知道她會因嫉妒發狂,她一定早點添油加醋的早些說出來。

劍又往前進了些寸許,鮮血順著向昕的指縫一滴滴的滴落在泥土間,他始終握住劍身,不曾鬆開。

她握著那柄長劍,一步步開始逼向他,他只是無怨言地連連後退,直到退離懸崖邊只有數步之遙。

“你知不知道,此次上太白峰,為了怕自己心軟,我才選擇帶上這個不近人情的黃金面具。但我始終沒有想到你居然會騙我,這輩子,我最痛恨的就是被人騙,尤其還是被自己日夜惦念的男人給欺騙。你為何要騙我?你為何要說那麼多的花言巧語,讓我總是對你抱有期望?!”美仁怒不可遏。

“騙你?我何時有騙——”向昕的話未曾說完就被美仁給斷了去。

“你敢說你沒有?你明明會驅魂術,卻對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藍希凌中了驅魂術,若不是有人替她解咒,她就會是一個瘋子,你敢說她身上的驅魂術不是你解的?在夷山,為了你,我甘冒生命之憂,以驅魂術救你,你那時已深受重傷,若是你不會驅魂術,你當你還有命活到今時今日?怡素易成我的模樣,陷我於不義,我可以不計較,依然要保她,因為她是我的妹妹,她是我最敬重最深愛的悅姨唯一的女兒。在這個世上,悅姨和她是我願意承認的唯一親人。你為了藍家,查明家的底,讓明家功虧一簣,明家的事我可以選擇不管,明家的人我可以不救,但我絕不能允許任何一個我傷害悅姨,傷害悅姨的最疼的女兒怡素。有資格懲罰她責難她的也只有悅姨,其他人,無論是誰都不可以。為了她,我會殺人,就算那人是我愛的人也一樣。”每說一句,美仁的劍就向前刺入。

那一劍雖然是刺在向昕的心口處,卻同樣也是刺進她的心裡。

“呵呵呵……”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任由手中的鮮血血流如柱,向昕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笑,他只知道他每笑一聲都覺得很痛苦,漸漸止了笑聲,他怔怔地望進美仁那雙血眸,曾經是漆黑如墨燦爛如星光,緩緩啟口:“我會驅魂術,是因為我娘是連家的女兒。‘追魂香’只有天一谷才有,對吧?本來我不知道,但從你第一夜用了‘追魂香’將我迷暈之後,我就開始懷疑你,能夠追查出都桓的下落,實則來說,的確是我騙了你,是我利用了你。在這宗案子裡,藍家三夫人中驅魂術之時,當初你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一個不會武功只有十餘歲的平凡孩子,呵呵,這樣一個普通的孩子何以能從中了驅魂術的藍家三夫人手中逃脫?三夫人的‘婢女’,也就是那個都桓,早在那之前,我就與他交過手,他是個男人,一個武功內力修為都在我之上的男人,那個不會武功的孩子卻輕易能從這個武功高強的狂魔手中逃脫,卻告訴我他是不小心碰到了化屍粉死的。呵呵,若是我沒猜錯,他是自殺,對不對?那個孩子喜歡爬樹,喜歡在樹上睡覺,每天都會爬到樹上等待一隻鴿子的到來,逗弄一番,其實那個孩子是在等信,等一份很重要的信。你何嘗不是一直在騙我?”他從懷中摸出一張早已被揉爛的字條,遞在美仁的眼前,那字條上赫然寫著“紫玉山莊”四個字。

“你……你……竟然什麼都知道……”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會武功,他早就知道她是裝的,只不過不揭穿她而已。

一剎那,熊熊怒火瞬間爆發,狂熾焚燃而起,美仁手中的劍柄灼燙起來,所有的氣力全數化作怒火,猛地將劍猛地向前一刺,刺入了向昕的皮膚裡。

“唔……”被眼前猛刺入來的一劍所震攝住,向昕沒有料到,他與她之間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手心猛然被一股巨力震開,美仁被迫松了手,連連向後退了數步,向昕以內力震開了她。

“呵呵呵,是的,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一直無可救藥的愛著一個曾經身形看似小孩模樣的女子,我寧願相信那個女子只是個孩子,寧願相信她純真無邪,寧願相信她只是很頑皮,願意守著她,等她長大,我告訴自己那是我向昕將娶的女子,今生今生都會珍愛她一生……唔……”向昕說著,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以手中的純鈞劍支撐著,半脆在地。

美仁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嘴唇微動,說不出話來,眼眸的色彩也在逐漸變淡,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她不敢相信,她居然將劍刺進了昕大哥的胸膛。

“昕大哥,我……”她往前邁了一步,又矛盾地頓住。

怡素知道美仁心軟了,大喝一聲:“怡符衣,你不可以過去!”

只要向昕一日不死,都始終會追著她,這個她最痛恨的丫頭可以救她一次,但不能第二次第三次都可以救下她,她的命終究有一日不保。

“你別被他騙了,他根本不愛你!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一直就是在利用你。藍家只不過幌子,是他的一個藉口,他的目的是在於報復明家,就是他害的明家盡毀。”怡素道。

“你滿口胡言亂語。”向昕怒道。

“我沒有胡說!怡符衣,你我都知道,他娘為了享盡榮華富貴,拋夫棄子,跟了當年的秦王。而將他娘獻給秦王的,就是你爹明經堂。就是因為這事致使他爹跳河自殺,他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所以他發誓,他要報仇。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對付明家,你不要聽他的話。”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才平復下來的美仁忽然間抱住了頭,她的頭又開始撕裂般疼痛開來。

向昕忍著痛,他衝向美仁抱住她,急道:“美仁,你怎麼了?”

怡素徹底慌了,可身體還不能動,她已經拼命地移穴換位了。

怡素不知道為何美仁會突然變成這種樣子,但怡素知道,只要刺激了美仁,她就會神志不清,甚至發狂。她就是要她神志不清,她就是要她發狂。

於是,她拼勁全力大叫起來:“向昕,你� �個渾蛋,你這個騙子,你放開她。怡符衣,你這個傻子,他是騙你的,他根本就是騙你的。若是他和藍希凌那夜沒什麼,為何他一定要殺了我不可?因為我知道他全部的醜事,我若死了,就沒人知道了。”

抱著跪著面前痛苦不堪的美仁,向昕不能忍受她一心保護的妹妹在這種時候,還在歪曲事實,不斷地刺激她,怒道:“蘇素,你給我閉嘴,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殺了你。”

“哈哈哈,怡符衣,你聽見沒有,他心虛地要殺我,你聽見沒有?”不顧一切地大笑著,這時候,怡素根本不怕向昕,這兩個笨蛋,最好一塊去死,她又罵道:“怡符衣,你這個笨女人,你這個痴子,傻子。難道你忘了你娘是怎麼死的嗎?是你爹,是明經堂,他始亂終棄,拋棄了你娘。你娘離開明家的時候,還懷著你,可明經堂呢,在她走了之後,他娶了一個又一個。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天一族裡的女人都是受了詛咒,跟任何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永遠不可能!”

“你閉嘴!”終究忍不住了,捂著胸口,向昕撿起之前那柄差點刺穿他胸膛的劍,凌厲一揮。

怡素以為自己就要死在向昕的劍下,卻見美仁就像發了瘋似地狂嘯一聲,倏然張開如血如魔的雙眼。凌空一道光芒,那柄從不離向昕手的純鈞劍不知在何時衝出劍鞘,快得讓人看不分明,隨著破體聲的響起,這一劍卻是刺穿了向昕的心房,整個劍沒入了向昕身體裡。

“美仁……你是不是……練了什麼魔功……走火入魔了……”向昕不相信她會突然發狂,伸手想要摸她的臉,“為……什麼……”

揮開他的手,兩股清澈熱流直湧出雙眸,美仁狂笑著:“什麼為什麼?男人算什麼?愛又算是什麼?我天一族的女人本就無情無愛。向昕,你這個痴人,虧你娘還是連家人,難道她沒有告訴你,遇到天一族的女人要離的遠遠的嗎?明知道我是天一族的女人,你為何不躲地遠一點?想想你爹是怎麼死的,想想你娘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絕情?你居然還期待我會為愛而放任你傷害我最親的人,哈哈哈,你簡直是痴人做夢。我們天一族的女人最不需要的便是愛。”

“怡符衣,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我才不會死。我若死了,我娘生生世世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怡素看到了希望,就絕不放棄。

眼中充滿了驚怒,向昕的大掌,撫上了美仁的右手,骨節泛白的手指在她的纖手上握了又鬆開,復又緊握。

向美仁,像美人……

原來,她的真名叫做怡符衣,是怡家的女兒……

呵呵呵,美人纖手如玉,如玉一樣光滑,卻如玉一樣冰冷……

他怕是不會再有機會握住這樣冰冷的雙手了,因為他沒有聽娘的話……

“怡符衣?呵呵,我會生生世世都會記住這個名字。我從不後悔,沒有聽娘的話,呵呵呵,”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溫暖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向昕大力地握著美仁的雙手,咬著牙,湊近她的耳邊,吐著溫熱的氣息,輕道:“你一定會後悔的,出賣明家的不是我,是你的‘好妹妹’,我以我的性命做賭注,你會後悔的,終有一天你還是會殺了她……”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美仁掙脫開向晌的大掌,驚慌失措地拔出了劍,連退了數步,握著純鈞劍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鐺”地一聲,劍從她手中滑落在地,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又開始襲來,身體軟軟的滑下,雙手抱著頭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呻吟著。

“我以我的性命做賭注,你會後悔的,終有一天你還是會殺了她——”向昕捂著胸口,身體在不停地晃動著,想要伸手去觸控她,可太過於虛弱的身體終於是支撐不住,頃刻之間,他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仰去……

“你會後悔的,終有一天你還是會殺了她——”

“終有一天你還是會殺了她——”

“你還是會殺了她——”

“會殺了她——”

“殺了她——”

“……”

向昕的聲音顫顫幽幽像寂寞的風迴盪在山谷,讓倍受折磨的美仁從痛苦中一時間回過神來。

“昕大哥——”她尖叫著驚慌地爬向崖邊,坐在那塊岩石之上,瞪大著雙眸望著那綠蔭蔥蔥的崖谷,山勢陡峭,深不見底。

昕大哥從這裡掉下去了,怎麼還有生還的可能。

她不是存心要刺那一劍的。

不是的,不是的。

昕大哥他死了……她喜歡上的第一個男人被她親手殺了……是她殺了他……

為何他一定要這般的死腦筋,她不是想殺他的,放她們走了不就好了,明家的事都已經完了,連朝庭都不再追究了,他為何還要那麼執著?都怪那個藍希凌,若不是她纏著他,他也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下場。不,要怪也要怪他自己,一直以來以為他和別的男人都不一樣,為人正直,剛正不阿,不近女色,可是呢,結果他還是會騙人,與那個女人糾纏不清,他根本就是被那個女人給迷住了,還口口聲聲地欺騙她,甚至為了那個女人對她動手。

悅姨說的沒錯,怡素也說的沒錯,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沒有一個——

忽然漂來一片雲海,驕陽當空,整個太白峰頂猶如一座孤島,茫茫雲海遮住了美仁的視線,她驚恐地亂揮著那團白霧,大叫著:“給我走開!走開!不要!走開!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天下間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向昕,是你先對不起我,是你先變的心,錯的是你,是你,是你——啊——啊——”

俯在懸崖邊,美仁發洩了很久,口中聲聲怒斥著向昕,卻怎樣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悔意。

“呵呵呵……”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悲傷,可是心真的很痛,就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而那個剜了她一刀的人卻又是她自己。

昕大哥,為何你要那麼傻,為何都不還手,為何?如果你還了一招,結局也許就不會是這樣了。

為何都不還手,為何……

她不是存心要害他的,她是失了神志才會錯手刺下那一劍的,如今的她已經很難自控,或許有一天,她會發了狂,像都桓一樣,殺了自己。

“昕大哥……昕大哥……昕大哥……昕大哥……昕大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榮幸的感冒了。

對春去秋來、說:每一句都應該有一個那個白衣男和小女孩的對話,不過我偷懶了,反正是要補上的。然後最後結尾時,也有個總結性的這樣。

對呆呆啊你呆啊說:哇咧,你身上這場火可能要燒一個禮拜多了。

對shasha說:是啊,自己親人是人,別人的親人不是人,美仁身為天一族的人就是這樣自私啦,她不管別人死活的,我也嫌棄她,可是這孩子也很可憐啊,所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下面她還會更可恨,希望你們別恨的棄坑就好了。不過呢結局呢會是個好孩子的,終於找到自己的家了。

對juju31說:我沒把葉二叔當明家人。因為他不姓明。藍希凌不是天一族的,向昕媽是的,這句話是對向昕說的。

對杜若說:沒有具體寫藍希凌被那啥了,只是讓他們兩對話一帶而過,那個你要我寫嗎?我覺得算了吧,我最痛恨寫番外,而且還是一被輪姦的番外,我雖然很bt,但還沒bt到那程度。

對說:珍珠我既然寫到了,肯定不會忘記,我連紫玉山莊的小紙條都能讓向昕撿著,這個肯定不會忘,是兩顆珍珠,一顆是景升撿的,一顆是他霸來的,你說兩顆珍珠他會用來幹嘛?

對遇花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還是要辯解,不知道你看不看武俠和電視劇,那個練武功要走火入魔的人,或是正在走火入魔的人,有哪個是神智清醒的,有哪個說是能自制的了的?有見過嗎?上次我看一啥武打片,男主有女主抱著他,勸了n久,最後還是無法控制亂殺一氣。之前都桓也是不清醒狀態,這時候一刺激當然就容易被左右了,起碼我看電視都這麼演的,要怪就怪我受電視劇毒了。

對loveyrain說:女主都是一不討喜的解,配角只有比她更不討喜了。主要是美仁這樣的性格,目前不太適合有朋友,所以,配角。。。。。。

下面總結下:向手中的純鈞劍,有殺過人,不過都是犯人,沒法子弄的就就地正法了,這樣,所以要求不要太高了,好了,他死了,可以心安了。

後面故事還很長,慢慢看看,下章寫怡素與明家與美仁的恩怨,我流著鼻涕走了。

第三章悲不自勝

漸漸地,美仁眼中的顏色褪盡,她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一滴滾燙的淚珠灼痛了她的手背,她才意識到她在流淚,抬手方要抹去,便聽見怡素諷刺尖銳的笑聲自身後傳來。

“怡符衣,你這個蠢貨,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流淚?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這個蠢貨,哈哈哈,憑什麼她整日說我比不上你,就憑你為一個男人可以輕易地掉眼淚,你怡符衣這一生就註定要輸給我怡素。”

美仁不著痕跡地匆匆抹去殘留的淚水,回眸狠瞪著怡素。好容易終於平靜了,好容易心中的暴戾之氣散了,可身後這個狼心狗肺的臭丫頭卻始終不放過她,她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冤孽,定要今生今世來報。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這丫頭竟然會知道她的弱點,知道她的情緒會在某種情況下難以控制,方才若不是她火上澆油,她也不會那麼輕易地發了狂。

一想到昕大哥被她錯手刺了那一劍跌下崖谷,還有方才昕大哥臨死之前說的那句話,她迅速起身,怒衝至怡素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襟,狠狠地打了她一記耳光,怒吼:“藍希凌被人□後又被人殺害,是你找人幹的?對不對?!你還是不是女人?你既然要殺她,為何不一刀解決,為何還要把她再送回向昕的身邊,你明知道他不會放過你,你還自找麻煩,我不信你會是這種自找麻煩的人。說,你為何要這麼做?”

“對,是我幹的,因為我要看你疼,看你痛,看著你生不如死。因為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那個蠢到不能再蠢的男人,我不但要藍希凌死,我還要她死的慘不忍睹,要她死的有利用價值。我留著她最後一口氣,送她回向昕身邊,就是要她死在向昕懷裡,要她親口告訴向昕,她有多愛向昕,讓向昕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女人。哈哈哈,向昕會自責,會為她報仇,會要殺了我,而你一定會站在我這一邊,一定不會讓我死。收到梅花簪子,你是不是恨不得馬上飛過來?”穴道終於解開了,怡素卯足了勁一把推開木納的美仁,獰笑著,“告訴我,他死了,你的心是不是很痛?而且還是你親手殺的,那種萬蟻噬心的滋味是不是很痛是不是很不好受?有沒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是的,我會痛,非常的痛,看見我痛,所以你就開心了?你以自己作餌,就是為了看見我心痛,為了看見我難受?”美仁禁不住尖聲反問。她終於明白怡素會這麼做,是因為恨她,目的就是要看著她傷心難過。

怡素恨她,她也恨怡素。

怡素恨她,因為嫉妒,恨悅姨對她的愛。

她恨怡素,因為傷心,恨蘇素總是傷悅姨的心。

終始怡素有千錯萬錯,罪不可恕,可是為了悅姨,她依然選擇揮劍指向向昕。

“我當然開心了,這世上能讓我發自內心笑的就是親眼看見你生不如死。”

驀地,美仁扯了一抹冷笑,面部的表情也有些扭曲,譏道:“怡素,你太高估向昕在我心中的地位了。若是試圖以向昕的死打擊到我,那你就太天真了。你別忘了,我體內同樣流著那個無情無義家族的血液。我會流淚,是因為我覺得我為這份情不值,就算我親手殺了向昕,我還是依然會像曾經一樣,活的好好的,這世上,沒有男人可以影響到我。”

狠瞪了怡素一眼,美仁彎身拾起地上的純鈞劍。怡素臉色變得難看,只是一瞬間,她便狂笑不止。

“你笑什麼?能動了,就給我起來,跟我回杭州。”

“男人不算什麼?那你娘,我娘,還有明家呢?”怡素仰面笑著。

眯著眼,美仁細細品著怡素的話,話間有話。倏然,以純鈞劍抵著她的下頜,美仁憤怒至極,已然瀕臨爆發邊緣,吼道:“明家會一敗塗地,是不是你告的密?除了那個昭武校尉嚴士遠,還有一個告密的人是你,對不對?明家和你有何冤仇?就算再不入你的眼,何以要賠上整個明家?這關我娘和悅姨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我就知道,只要一扯上你娘和我娘,你就會忍不住。”

“廢話少說,你給我說重點。”美仁手中的純鈞劍將怡素的下頜又往上抬了寸許。

“別忘了你男人在臨死前是怎樣咒你的,他以他的命賭你會殺了我。”怡素笑著。

華光一閃,純鈞劍已然回到劍鞘中,美仁厲聲道:“你可以說了。”

“怡符衣,你可記得你是怎樣跟在我娘身邊?”

“有話就直說。”

“哼,你以為她當真好心的收留你?她留你在身邊只是想折磨你罷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怡符衣,你可記得你娘是怎麼死的?”

微微一怔,美仁皺起了眉頭,這個她當然知道,因為孃親犯了族規,被逼喝下天一聖水,其實那是一種劇毒,為了護著她,孃親想盡各種方法解毒,但還是逃不過命,一直拖到她快八歲那年才死的,然後她就跟著悅姨去了天一谷。

怡素道:“那你可記得,在怡家沒人敢提你娘的事?對不對?”

是的,因為孃親犯了族規,這事在怡家是大忌。

“你不好奇嗎?你娘究竟為何會犯族規?為何會被逐出天一谷?”怡素又問。

半晌,美仁才冒了一句:“因為她被選上做聖女,卻背叛族人,與明經堂糾纏不清。”

聽聞,怡素狂笑不止,過了好一會,方道:“是那幾個老家夥告訴你的?你娘被選上做聖女?簡直是笑死人了。我告訴你,十九年前被選上做聖女的是怡家的女兒,但不是你娘,而是我娘怡悅。是你娘嫉妒我娘,她要我娘當不了聖女,她就偷了天一聖經。偏偏那時正巧明經堂就好死不死也在天一谷,勾引你娘,是他帶著你娘和天一聖經一起跑出天一谷的。”

美仁臉色大變,尖聲喝斷:“你胡說!不可能!姑且不論那幾個老家夥是不是在撒謊,但悅姨絕不會騙我,她也是這麼跟我說的,說我娘是因為明經堂才背叛了天一族。”

“她的話你還相信?你當她真那麼好心的收留你?你娘偷了天一聖經跑了這件事,是天一族的恥辱,是怡家的恥辱。十九年後,都桓再犯,同樣出動了全族的人。整個怡家上下,都因為你娘受到了牽連,一夜之間,不但我娘失去了成為天一族聖女的資格,從此整個怡家的女兒也失去了資格,你懂不懂?這十九年來,你有見過怡家女兒去爭奪聖之位嗎?沒有!自你娘偷了天一聖經後,怡家在族裡便抬不起頭,所有怡家人都被族內其他族人指指點點,受盡白眼。大爺爺會不恨?我娘會不恨?”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胡說,我娘不是這樣的人,悅姨也不這樣的人,是你在撒謊,是你在胡說。”美仁雙手捂著耳朵,嘶聲力竭。

頓了頓,怡素看著面色蒼白的美仁,就知道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笑著繼續道:“怡符衣,好好地想想你這十年來是怎麼過的。她教你的哪一樣東西不是去勾引男人,教你的哪一樣東西不是去殺人。你這個蠢東西,心甘情願地跟在她身後,願意為她生為她死,不停地為她賣命賺銀子,有哪一天是為自己活過?可她呢,卻是在背地裡偷笑呢。她在教我們所有東西的時候有多苛刻?學不會飛花逐月,就罰我們倆每日在雪地裡跪幾個時辰,有一絲達不到她的要求,那一天就不要想吃飯。我依然記得我終於做到踏雪無痕的時候,我俯在那雪堆裡哭了近一個時辰。還記不記得,你這輩子都學不會的鳧水?她是到你完全沉下去不見影的時候才出手相救的,再晚一步,你就淹死在水裡了。你告訴我,這世上有個哪一個當孃親的,整日將自己的女兒丟在妓院裡任男人摸來摸去,還差點被人□?又有哪一個做孃親的,在自己女兒面前毫無顧忌地和不同的男人打情罵俏,每天從她的房間裡走出來的男人又有哪一次是相同的?今生今世都找不到比她更作賤的女人!”

美仁一把扯住她的衣襟,怒道:“是你自己不爭氣,不思進取,不肯用功去學,每日只想著怎麼玩得開心。在倚笑樓裡,沒有人叫你去勾引男人,沒有人叫你去陪男人喝酒,沒有人叫你去陪男人上床,你卻把所有過錯全推到悅姨的頭上,她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心血教我們東西,你知道嗎?我知道你是在挑釁我的忍耐力有多強。就算我體肉流著的是無情的怡家血,但我還是有血有肉,可你呢,狠心狗肺的東西。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搶了你在你娘心目中的地位,可你眼睛瞎了嗎?就算眼瞎了,你心也瞎了嗎?你都看不到她在背後為你傷神為你哭泣嗎?”

“啪”的一聲,美仁狠狠給了怡素一記耳光。

“你又打我?你竟然又打我!”怡素的尖叫聲隨即而起,拼命地廝打著美仁,卻反被美仁困住雙手,她尖叫著,“夠了!真正眼睛瞎了的人是你!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是你自己自欺欺人,不願去看清事實。我是她的女兒,我是你那個心目中最完美女神的女兒,她是個怎樣的一個女人,我比你更清楚。你知道我爹是怎麼死的嗎?是你的女神殺的,是我親眼看著她殺死他的,她從來就沒有愛過他,之所以會和他生下我,就是因為她要利用我報復你娘。這一生,她從沒有給過我一天的愛,她看我的眼神只有蔑視與唾棄。在她心中,我只是她與一個廢物生的賤種,只是她用來復仇的棋子,而你,也一樣!”

頭猶如炸開一般,美仁禁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松了緊抓著怡素的雙手,整個身體虛弱的軟軟滑落在地,她抱著頭,不停的以手敲打著腦袋,試圖減輕疼痛。

“你當我娘當真是與你娘姐妹情深嗎?可憐你是孤女收養你嗎?她會收養你,是因為她要折磨你,要你萬劫不復。曾經她可以在族裡呼風喚雨風,可是都是你娘毀了這一切,她不知道有多恨你娘,恨你娘毀了她唾手可得的一切。她要報復,她去勾引你娘最愛的男人,就是你爹明經堂,而明經堂是女人就會來者不拒,何況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最可恨的是,我娘卑鄙到利用懷有另一個男人的骨肉,而告訴你娘,她腹中的骨肉是明經堂的。那個骨肉就是我,而那個男人就是我爹。你知不知道,明經堂被她給迷住了,她成功了,她逼走了你娘那個傻子一樣的女人。”聲音越說越高,到最後怡素幾乎是用吼的。

“你在說什麼?你在撒謊!你在撒謊!你這混賬東西!你再亂算栽贓,別以為我不敢要殺了你!”氣極敗壞,美仁急紅了雙眼,再度一把揪住怡素的衣襟,猛烈地給了她幾個耳光子,若不是她是悅姨的女兒,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你打吧,有種你就打死我。有種的你就動手,那個又蠢又笨的男人在死的時候都和你說了什麼?哈哈哈,你這麼快就忘了?怡符衣,你知道嗎?我恨她,我恨你,我恨你娘,我恨你爹,恨整個明家,我恨不得你們全都去死。到了此時此刻,不怕告訴你,明家的事是我做的,那個嚴士遠不過是個廢物,是個貪生怕死的傢伙,是他們蠢,才會找到他做內應,這個廢物除了會玩女人還會什麼,要多謝他在女人面前嘴不牢,我才有機會,是我將密函送給王大人的,是我。從一開始接下藍家的任務,我就對天發誓,我要為我爹報仇,我要你們一個個都不得好死。本來我只是想憑自己的力量殺了他們,誰知老天給了我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哈哈哈,他們該死,該死!”

“你還是不是人?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人性?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你!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再也無法忍受,美仁一把揪起她的長髮,死命地搖著她,又狠狠地給了她幾個耳光。

這幾巴掌打的又急又狠,怡素的嘴角不停地溢位鮮血,她身受重傷,根本不是美仁的對手,甚至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猛地,噴了一大口鮮血在美仁的身上,這一刻,她早沒了之前生死之間的那種恐懼,甚至有了一種豁出去同歸於盡的想法,她活不了,別人也別想活的好。

她獰笑著,對美仁大聲笑道:“殺了我吧!你連你喜歡的男人都可以下的了手,你還有什麼不敢做?什麼親情?你在騙誰呢?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之所以你娘會死,會被按族規處置,也是因為她,她要你娘死,害死你娘的就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女神,是她,是她,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下賤更卑鄙更惡毒的人了。不相信,你去問她,去問她啊,看看你心目的女神會再編織怎樣美妙的謊言說服你這個蠢貨!我詛咒你和她都不得好死,哈哈哈——”

“我要殺了你!”

隨著美仁的咆哮聲震盪著整個山谷,一道華光破鞘而出,一股強勁的氣流襲捲了二人的周身。地上一層厚枯葉隨著泥土全數跳了起來,枝上的葉子紛紛落下,隨即聽到樹枝斷裂之聲,草木皆被連根拔去,轉眼之間,周圍百步之內一片蕭殺。

作者有話要說:我犯了言情定律的大忌,就是讓女主殺了人,惹眾怒了。

我不知道是虐你們呢,還是虐我自己,看到你們一個個暴跳起來,甚至還有人棄坑了,說實在的我心情一點也不好受,很影響碼字心情,所以你們受虐的同時,我也在自虐。

有讀者說我已經超越變態了,謝謝你的讚美,在尋愛裡我已經超越過一次,此次再次超越,多謝你的讚美。

我不知道我要解釋多少次,美仁並不喜歡怡素,而且算是討厭她,之所以救她是為了悅姨,你們說她愚也好,白痴也好,就是這樣一個人,親情第一,所以認為她頑固不化,白痴,愚蠢,ok,都可以。

其實我不懂為什麼電視上或者武俠中男主要是走火入魔殺了女主,很多人能接受,為什麼言情就不可以?好吧,誰叫我寫的是言情,所謂言情,就是男女要有愛。我這文不僅沒愛,還變態。

女人們所接受的是比較完美的,比較純潔的,而我完全沒有讓女主擁有,自私,自私,自私,還是自私。溫柔賢良的女主我想jj上面太多太多太多了,隨便找一篇都是讓人著迷且善良的女主,當初我挖這坑的主要想法就是不太想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主,如果期待在本文的五分之四以前,能看見這樣的女主,我現在就說明,不太可能,如果你還能忍受一個自私變態的女主,那麼就繼續追吧,如果不能忍受,也不要強逼著自己,話說看文不是找罪受。

還有我寫文都很狗血,所有狗血的橋段,我都極為有可能去寫,狗血在我來看就是經典。對於故事以後的發展,之前所寫伏筆都有,如果夠細心,是可以預見的。

好了,我今天牢騷發完了,感謝支援我的大大們,我去碼字了。

謝謝你們!

第四章月下美人

漸漸地,周身那股強勢氣流消失了,那一陣陣撲面而來的疾風沒有了。

躺在地上,怡素驚恐地閉著雙眼,“叱”地一聲,直到什麼東西深深地插入耳邊泥土裡,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活著,那個發了狂的丫頭終究還是沒有敢下手殺她。

緩緩地,她心驚膽顫地睜開紅腫刺痛的雙眼,望進眼眸的卻是一雙如魔如妖豔紅如血的雙瞳。

“為何?為何悅姨會有你這樣的女兒?為何掉下山崖的不是你?為何該死的人不是你?你處心積慮地弄出這麼多事,就是為了想看著我難過,我傷心,我發狂,我生不如死!你贏了,你都看到了!你擊潰了我原本就不堪一擊脆弱的心,你贏了,你勝了,你怡素比我怡符衣強,比我怡符衣狠。我始終下不了手殺你,”拔出純鈞劍,美仁將劍插回劍鞘,冰冷地道,“不是因為我怕你,不是因為我信了你的話,更不是因為向昕以死下的賭咒,而是因為你是悅姨的女兒,是她養我十年疼我十年愛我十年。笑我痴也好,笑我蠢也好,這十年的恩情永生難忘。我雖然下不了手殺你,但是為了今後你不能再禍害他人,我要廢了你——”

說罷,美仁捉住她,運起內力,雙掌毫不留情地順著她的雙臂至全身一一掠過。

“啊——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破天而出。

驕陽終於衝開了層層雲霧,直射在太白峰頂,映照著遍地狼籍。

將那面黃金面具重新戴回臉上,美仁冰冷地看著怡素蜷在地上,痛苦不堪,道:“這招日月同心,我從未使過,今日用在你身上,取你內力廢你武功震碎你筋脈,便是讓你永生永世都要記著你今日所犯下的錯。不用擔心,除了失去武功,你還和一個平常人一樣,今後的生活,你依然可以自理,但切記做過於勞累之活,思過於勞心之事。從今日此,最好永不相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日後,你是生是死,都與我怡符衣無關。悅姨那裡,我定會向她問個明白。我決計不容許任何人汙衊她,你好自為之。”

面無表情地說完最後一句,美仁提著純鈞劍絕然轉身,離開了這個讓她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覺的桐柏山太白峰。

握著酒罈,美仁拼命地喝著壇中酒。

悅姨教導她的喝酒方式她早就忘至腦後,眼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可以來麻痺自己的東西,而酒這種穿腸物再適合不過。

桌上已經有一個空酒罈,美仁的腦子卻依然還是那樣清醒,清醒到她快要發瘋了。

從離開桐柏山,她不知道自己搞殘了幾匹馬,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杭州,趕回了倚笑樓,可是物是人非,倚笑樓的老闆娘換人了,迎接她的不再是她思念的那張熟悉面孔,不再是那個妖嬈風騷的女人。尚未踏進倚笑樓,她就已經被人給轟了出來,若不是那塊金字招牌還在,她都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強行闖了進去,找到新任的老鴇,卻告訴她倚笑樓的前任老闆娘從良了,嫁人了。

這對她來說,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這麼多年了,悅姨怎麼可能說嫁人就嫁人,還挑這個時候。終於找到一位熟識的姑娘,這位姑娘仍是告訴她,有位出手闊綽的男人帶著什麼千金難求的寶貝來找悅姨,只要悅姨願意嫁給她,那寶貝便是悅姨的,而悅姨為了那件什麼寶貝就真的從良了,嫁了。

怎麼可能,悅姨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千金難求,就算是這世上沒有的東西出現在她面前,怕是她也不會眨眼,嗤,千金難求……

內心彷徨,鬱結難當,她那顆堅定的心甚至開始動搖了,難道怡素說的全都是真的……

抓起面前的酒罈,仰面灌下,卻是滴酒無存,這酒為何這麼快又沒了。抬起有些發軟的右手,她方想再叫一罈酒,卻聽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先她一步。

“小二,再拿一罈酒來。”

微眯了眯眼,美仁睇望了一眼坐在面前兩個不請自來的男人,一主一僕。

身為主人的男人有一張近乎完美的臉,修長的眉,高挺的鼻樑,銳利而狹長的鳳目閃爍著魅人心魄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微微翹起,似笑非笑,是如此的邪佞。身著松綠刺繡雲紋長袍,即使是坐在那裡,這身衣衫也能襯出其修長身段,穿上這身衣服本應該看來一派貴氣,但就是這張幾近完美的臉卻破壞了這種感覺。

相反的,給人的卻是另一種感覺,是邪氣。

對,沒錯,是邪氣。

僕人,則是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衫,全身上下除了一身黑,毫無太多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但坐在那滿身邪氣的主人身旁,卻同樣成了一道不容忽視的風景。他雖沒有他主人那種絕色的相貌,但面部剛毅的線條,同樣高挺的鼻樑,配上緊抿的唇角,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毫無疑問,論其個人魅力,卻毫不遜色。

同樣,給人的感覺正如這人本身的氣息,煞氣。

對,沒錯,是煞氣。

兩個不請自來,莫明其妙,一邪一煞的男人,讓美仁渾身都不舒服,但也因此,她微脹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下。

她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空酒罈,對面前不識趣的主僕二人冰冷地道:“二位公子,勞煩你們移駕隔壁桌,這桌子我包了。”

那名邪氣的主人聽著也不惱,唇邊漾著優雅的柔柔笑意,道:“這位姑娘,只有這桌是空的,其他桌都滿了。”

抬眸掃向四周,的確全坐滿了,想到之前她為了霸佔這張桌子喝悶酒,霸道地嚇退了不少前來搭訕以及想拼桌的人,就連店主也不敢對她這種霸佔桌子的行為多加言語,她不禁嗤笑了幾聲。

當小二新拿了一罈酒上來,美仁毫不客氣的一把接過,撕了封就要喝,卻被那主人一把按住,道:“姑娘,這酒是在下要的。”

“呵呵呵,”美仁輕笑了幾聲,彎了彎眼,瞟了那主人一眼,道,“這桌子是我包的,上到這桌子上的所有酒菜都是我的,若是你覺得我佔了你的酒,那就勞煩你移駕別桌。”

說罷,想要奪過那壇酒,美仁卻發現那壇酒在那主人的大掌之下紋絲不動。想來這邪氣的傢伙是與她卯上了,這讓她收回了手,雙手抱胸再次打量了那主人。

那主人微笑著,衝那小二點了好些菜,開了酒罈,往她那一直都不曾碰過的酒杯倒滿了酒,隨即也給自己斟滿,輪著那煞氣的僕人,卻是自個兒倒了酒。

“請!”那位主人優雅地端起酒盅,敬了美仁一杯酒。

美仁只是盯著他,絲毫沒有喝酒的勢頭。那主人也不已為然,依舊勾著一對狹長的鳳目,瞟了一眼美仁放在凳上的純鈞劍,劍被深色布包著,卻是露了劍柄,他衝著美仁邪侫一笑:“敢問姑� ��芳名?”

美仁直視眼前這位邪氣的男人,以他的相貌根本無須做這種登徒子隨意搭訕的舉動,便會有姑娘家倒貼上門,忍不住輕笑出聲,端起面前的酒盅,一口仰盡,不放下杯盅,卻以貝齒輕咬著杯盅邊緣,舉止有些幼稚,煞是可愛。

“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月,單名下字,這位是我的結拜兄弟,煞。”

那名黑衣男人在聽見主人稱其為結拜兄弟,不禁一怔,而主人卻始終含笑,不以為然。

月下?煞?結拜兄弟?

美仁聽聞這個名字笑意更濃,這人若是當真叫月下,就鬼了。不過,她的名字與這位月下公子的名字連在一起,便是“月下美人”。

勾了勾唇,美仁哂道:“向美仁。”

聽聞,月下便爽朗地笑出聲,揚了揚眉,哂道:“月下美人?妙極!”

“月下美人”是曇花的別稱,“曇花一現,只為韋馱。”,相傳月下美人是最專情於摯愛的花,總是選在黎明時分朝露初凝的那一刻才綻放。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然而這種對愛情的思念,付出一生追求,犧牲自我的絕然,她怡符衣可做不到。

“非也。向若而嘆的向,仁義君子的仁。”有多久她沒有這樣與人解釋過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向姑娘的名字很有意思,向姑娘的這把劍也很別緻。”月下笑應。

眼色一黯,禁不住,她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傾盡,口中含糊不清地輕喃:“天下間尊貴無雙的純鈞劍當然別緻。”

“向姑娘可知這把劍的來歷?”那人又問。

挑了挑眉,美仁狐疑地望著他,又看了看劍。

相傳這把劍是天人共鑄的不二之作,為鑄這把劍,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水乾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鑄劍大師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劍成之後,眾神歸天,赤堇山閉合如初,若耶江波濤再起,歐冶子也力盡神竭而亡,這把劍已成絕唱。後為趙王勾踐所珍藏,再後來,年代悠久,這把劍卻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