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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是他自己執意要去的,不怪你父親。”夫人慌忙向她解釋,語氣裡夾雜著些許責怪,“從你出嫁你父親就沒一日不掛心著你的,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別為了外人傷了和氣。”

“就是。”金涼也放下了筷子,“大姐你總是護著他,他卻何曾記著你的好?自己找了好出路,只怕哪日就封侯拜相了,哪裡還需要留在咱們家裡。”

金儒沉著一張臉,聽金涼越說越過分,氣得使勁拍了下桌子:“住嘴吧,要不是你整日欺負他,他能對這個家沒一點留戀?你做的那些事,我一直沒說罷了,還當我真的不知道?整日間不知道讀書,到是些走馬遛狗的事情無師自通……不許吃飯了,回屋思過去。”

說著又轉向自己的夫人:“就是你這個當娘的縱得,好好一個孩子被慣得頑劣不堪。”

“好好,都怪我。”當著兒女的面被自己的夫君一陣呵斥,夫人覺得丟盡了面子,也不吃飯了,拽著金涼就往門外走:“我們娘倆一起去思過。”

金束言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父親和金月,扔下筷子也追了出去。好好的一頓飯被攪和的亂七八糟。金月內疚急了,自己真是不該回來。不回來,他們還是父慈子孝的一家子。大哥常年在軍營,自己遠嫁京城,就是連澄硯……也離開了。或許,這樣愜意的日子是被自己的突然到來打亂了平衡。

“父親,對不起。”

金儒擺了擺手:“你母親這些日子脾氣見長,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算了,不管她,吃菜。”

味同嚼蠟地用完了這一頓飯。金月回房收拾行李,她準備明日一早就走。

田青憐一把攥住她的包裹:“你想做什麼?我都聽見了……你是不是要去看澄硯。”

金月頓了一瞬,點了點頭:“他一定是因為我才去的,我得去看看他過得怎麼樣。”

“你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了?你說你會忘了他的。”田青憐有些著急。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乳孃,我沒有半點逾越的念頭,他是我的弟弟,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好與不好都與你無關,就算他死了,你也不用去看。”

金月跌回圈椅裡,捧著臉頰直想哭。他到底是犯了多麼十惡不赦的罪過,為什麼人人都咒他死。心裡的恐懼一圈一圈放大,他會不會真的死在了那裡。這個念頭冒出來,嚇得她坐立不安:“乳孃,我,我……”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袖子,一雙眸子裡滿是緊張。田青憐不由嘆了一聲:“他好的很,不會有事的。我聽田布說了,只有一次,胳膊上受了點輕傷。澄硯那孩子一向聰明,聽說才去小半年,大公子已經很賞識他了。”

“你知道他的近況?”金月抬頭看她,“但是你從來都沒和我說過。”

“就在啟程來之前收到過一封信,那時你剛剛和侯爺相處得很好,我怎能告訴你這件事情。”頓了頓,放低聲音安撫她,“要不你給大公子去封信問一問,問過便安心了,不用非得跑一趟。再說,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明早就走,老爺夫人會怎麼想。”

乳孃說得合情合理,她沒辦法反駁。只能寫了信讓隨行過來的侍衛連夜送了出去。

誰知竟像是石沉大海般,整整過了半個月都沒等到丁點動靜。金月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剛剛從軍的新兵,似乎除了死,再也沒有第二條路了。

田青憐安慰她,說沒有訊息便最好的訊息。金月希望她說得是真的,卻依然控制不了自己那些胡思亂想的念頭。

還好,盼了許久的來信終於在這一日傍晚時到了。只是這信卻不是大哥的,是謝準寫來的。信上說,昨晚的那一場仗打得很順利,又說金平表現得很英勇,只帶八千人馬擊退了北戎三萬騎兵。雖然自己的兵力也折損了不少,但他依舊上奏陛下,請求給金平嘉獎,再求朝廷出兵相助。

字裡行間都透著從容,折損不少,折損不少……他說得輕描淡寫,她卻看得心驚肉跳。再也坐不住了,跳起來就去套馬車。

田青憐氣得臉色鐵青:“前面正打得亂七八糟,你到底去湊什麼熱鬧,我不許你去。”

“乳孃,乳孃你真得就一點也不擔心?”金月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甚至能聽見自己牙齒的碰撞聲,“就算不擔心澄硯,那麼田布呢?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他陪著澄硯一起在那裡出生入死,你能,你能安心地躲在這裡逍遙度日嗎?”

“男兒家要保護自己的父母妻兒,這是他們的責任,用不著咱們女人去操心。”田青憐拽著她往回走,“總之,我不許你去。”

金月掙脫開她的鉗制,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捂著臉小聲地啜泣,“乳孃你別攔著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要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

她反反覆覆地重複這一句,從來沒有哪件事情讓她這樣堅定過。

田青憐也摸了眼淚,跺跺腳,轉身離開:“你走吧,我再也管不了你了。”

天色已經暗了,父親衙門裡有事情還沒回來。匆匆忙忙地向夫人告辭,跨著個小包袱就上了馬車,大門緩緩關上的時候,看見田青憐的身影從屋裡衝了出來,她摸了摸眼淚:“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金月哭得稀里嘩啦,抱著田青憐抽噎:“乳孃,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

馬車在月色下疾馳了幾個鐘頭,速度終於漸漸慢了下來。清朗的夜空陡然間變暗了不少,不多時,點點雪花飄了下來。伴著驟起的北風,氣溫急速下降。

金月只覺自己的一顆心慢慢往下沉,如此變幻無常的天氣,她卻忘記了防患。果然,不過短短片刻,地上已經結了一層冰,馬車的速度徹底慢了下來。掀開車簾,周圍護著她的侍衛們,額發間都沾染了點點白色。

都怪她,連累了他們在風雪裡趕路。田青憐也探頭看了一眼,語氣裡帶著焦急:“你看,怎麼勸你就是不聽,現在可好了,帶著這麼多人陪你一起受凍。”

“乳孃,讓我自私一次吧。”金月咬著唇低低說了一句。

不知道又趕了多久,天邊的雲霞終於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車廂裡只有一點點清水,一整夜沒有休息,晃盪的環境讓金月的胃一陣抽搐的疼痛。

田青憐的唇上也捲起了一層細細的皮,她皺著眉看她:“你多久停下來?外面這麼冷,你不顧自己,也不管別人了?”

“乳孃,再堅持一會。”金月努力按著自己的胃,不敢看她,“馬上就到了……我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

風從四周鑽進來,凍得她渾身發抖。她蜷縮在座椅裡,咬著牙堅持。田青憐終於看出來她的不對勁,伸手過來試探她的額頭。她順勢往裡面縮了縮,躲開她的手:“乳孃,我睡一會,到了叫我。”

終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時天色又暗了下來,還好,又走了不多一會,終於趕到了謝準的行轅。下了馬車便病倒了,當夜發起了高燒。糊里糊塗不知道睡了幾日,再醒過來時,田青憐正端著一碗雞絲粥走進來。

“乳孃。”金月掙扎著想下床。被田青憐按了回去:“躺著吧,還沒好別亂動。”

窗外依舊有嘈雜的走路聲,在她昏睡的時候,這些聲音時時刻刻充斥在耳邊。往窗外瞥了一眼,大概是傍晚。皺著眉問身邊的田青憐:“乳孃,外面怎麼這麼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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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青憐嘆了一聲:“一直這樣,聽說前面打得很厲害。從我回來一直沒看到侯爺,方才謝年回來給侯爺收拾了一些衣袍,說是近些日子一直得住在軍營裡了。”

金月慌忙起身:“謝年走了嗎?”

“還沒有。總得容人家休息一下吧。你怎麼了?”

躲開她詢問的目光,金月咬著唇想了一瞬:“乳孃,我餓了。”

一整碗雞絲粥喝了下去,軟綿綿的身子終於有了點力氣。下床胡亂梳洗了一番,抱著田青憐的胳膊撒嬌:“乳孃,今晚你陪我住。”

田青憐戳了她一指頭,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田青憐打了個哈欠,漸漸睡著了。

金月輕手輕腳下了床,匆匆忙忙留了封信,推開門奔到謝準的寢室。拽開箱子扒出一套深青色的袍子胡亂套在自己的身上,袍子太大,縱然裡面已經穿了一件依然顯得空蕩蕩的。顧不得這麼多,緊了緊腰間的佩帶,抬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