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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兩人又坐了一會,門外終於有侍女過來傳話。

田青憐將蓋頭給金月蓋好,自己迎了出去。

那人微垂著頭等在院中,臉上帶著謹慎的笑意:“侯爺說,今日事忙。夫人一路辛苦,可自行歇息不必等了。”

這就是說今日不來了,什麼禮節都沒有,就算把人娶進門了。

田青憐強撐著笑容給她道聲謝,又塞了個荷包過去。那侍女將荷包收進袖中,臉上的笑意又和緩了些:“廚下等會兒會送晚膳來,夫人明日想吃些什麼,也可以提前交代下去。”

“您費心了。”田青憐點頭,將她送了幾步。

再回來時,金月已經將頭上的發冠取了下來。方才躲在門內聽兩人的對話,終於徹底放心了。

“你找什麼?”田青憐一進門就看見她在外間的箱子前翻翻找找。

“找件尋常的衣裙,這一身穿得太累。”一手將那件棗紅色牡丹紋襦裙拿了出來,腳下噹啷一聲。

低頭去看,一根樸素得有些簡陋的木簪安靜地躺在自己的腳邊。

‘“月姐姐,這是我給你刻的簪子,好不好看。”細嫩的手指上有刻刀劃傷的痕跡。

“好看。”

“年華灼灼豔桃李,結髮簪花配君子。等我成了君子,月姐姐就嫁給我可好。”’

心裡驟然一痛,金月努力壓了壓胸口,彎身將那根木簪拾了起來。

不一會晚膳便送過來了,金月隨便用了幾筷子就叫撤了。路上走了大半個月,渾身都透著疲憊。洗漱之後上床躺著卻又睡不著。明明困極了,腦袋卻清醒的很。心頭壓抑了許久的念頭趁著夜色全都湧了上來。金月翻了翻身子,不敢去想,想得越多,心裡越痛。

好不容迷糊過去,又夢到澄硯。

澄硯手裡拿著一隻風箏跑過來:“月姐姐我們一起去南湖邊放風箏吧。”

金月欣然應允。誰知道風箏剛飛起來,手裡的線繩竟然斷了。那風箏歪歪斜斜砸在地上。金月跑過去拾起來,再回身,才發現澄硯竟然渾身是血。

“澄硯你怎麼了。”金月嚇得要哭。

澄硯走到她面前,恨聲對她說:“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澄硯。”金月猛地坐了起來,一抹額頭全是汗。

“怎麼了。”聽到動靜,田青憐從外間趕了進來。

“乳孃。”聲音裡還帶著恐懼。

“是不是做惡夢了。”伸手幫她擦了擦額頭。

金月拽著她不放手:“乳孃我難受,我害怕。”

“一個夢而已,別怕。”

“乳孃你陪我睡吧。”

“又胡說了,夜裡侯爺過來了怎麼辦。”

“不會,他不會來的。”金月使勁搖了搖頭,“你別走。”

田青憐嘆了一聲,扶她躺好。金月緊緊抱著她的胳膊,過了好一會,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桌上的紅燭還在燃燒,偶爾有夜風從窗欞吹進來,帶起一陣燭火搖曳。田青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哄著一個孩子。許久沒有動靜,以為她睡著了。誰知她竟突然開了口:“乳孃,我想帶你來京城享福,卻連累了你為我憂心。”

田青憐嘆了一聲,忍不住又去責怪夫人:“都怪夫人應承下這樁婚事。你也不聽勸,要是早按我說的,叫老爺給退了親該多好……在臨陵縣找一戶殷實的人家,兄弟姐妹都離得不遠,那該多幸福。”憧憬著美好,嘴角不自覺掛上了笑意。猛然間想起現在的情形,心頭的失落更大了。

“乳孃你罵我吧。”金月閉了閉眼,還有句話沒說出口,“我心裡有一個人放不下,卻又不能嫁給他。如此,嫁給一個斷袖的侯爺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好一會,金月這才昏昏睡了過去。

第二日辰時又被田青憐喚了起來,穿戴洗漱,一樣一樣打理好了才發現,起得這麼早也沒什麼用處。老侯爺老夫人俱以去世,金月連個請安的人沒有。謝侯爺也不知道宿在哪個院子,更何況看他的意思,暫時也不想見到自己。坐在鏡子前看銅鏡中的自己滿頭插滿珠翠竟覺得無比滑稽,伸手又一樣一樣拆掉,只用一根發帶系了起來。

早膳按點送了過來,時蔬小菜,蓮子百合粥到也清爽可口。田青憐又給送早膳的侍女塞了幾個荷包,拐彎抹角地問她們謝侯爺在忙什麼,什麼時候過來。

幾個侍女荷包收了,話卻一句都沒答。金月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拉田青憐坐下一起用膳,被她瞪了一眼說沒規矩。

也罷,不吃就自己吃。金月今日胃口挺好,一個人將桌上的膳食用了大半,照例有人進來收拾之後再退下去。田青憐嘆了一聲:“這哪裡是娶親,到像是坐牢。”

金月捧著從孃家帶來的書卷歪到羅漢床上:“乳孃見過哪個坐牢能這麼清閒的,吃穿用度俱有人伺候。”

“真要坐牢還有個年限,這倒好,也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

“既來之則安之。乳孃你別在我面籤晃了,我頭暈。”

果真如田青憐說的,真像坐牢。每日三餐有人送來,到點了便就寢,次日辰時又起身。嫁進來之後金月連房門都不曾出過,稀裡糊塗都不知過了幾日了。

一卷書又看完了,金月百無聊賴地起了身。窗外有些嘈雜,喚了個侍女進來問問,原是府裡運了些菊花盆栽進來,園子裡才安置好,還有一些要送到各個院子去。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帶了些花香味。田青憐拿了件披風給她穿上:“不如去園子裡轉轉。”

“也好。”金月點頭,“再不出去,只怕人都要發黴了。”

還沒出過院子,兩人也不認得路,金月又不想要那些整日拉著個臉的侍女跟在身前,便帶著田青憐信步踱了出去。

沒想到侯府這麼大,腳下甬道盡是大小相同的石子鋪就。拐出院門前的小道,眼前豁然開朗,園中亭臺樓閣、佳木蘢蔥。再往前幾許,是人工開鑿的一個小湖泊,湖上水榭歌臺,在陣陣秋風傳遞的花香中,別有一番景緻。

沒想到那水榭中竟坐著兩個人,金月察覺到的時候,想回身已經來不及了。

“夫人,為夫在這裡。”有人起身對她喚了一聲。

渾身一個激靈,心裡竟湧起一陣恐懼,說不清是為什麼。

既然對她自稱為夫,想來便是謝侯爺了。田青憐候在岸邊,只餘她一個人硬著頭皮往前走。短短幾步路,心裡對這個斷袖的侯爺設想了千百遍,也不知是個怎樣妖媚抑或醜陋的面貌,思及此處,心裡又是一個激靈。

“一刻不見,夫人竟尋了過來。”聲音到是渾厚悅耳,卻不知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一刻不見,他們明明都沒見過。

金月垂著頭,只看到身前一雙祥雲紋的錦靴。彎身給身前的人行了一禮,他伸出手在她手臂上一託。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誰知那人竟又握住了她的手。不得已抬頭與他打了個照面,英俊的眉眼,高貴的氣度。金月微微一愣,生的這樣一副好相貌,竟然有那龍陽之好,真是可惜了。

謝準對她和煦一笑,滿眼盡是寵溺。

這究竟是怎麼了,金月心裡狐疑,卻不得不也回了個笑容給他。他牽著她坐回桌前,那水榭中的另一人趕緊起身:“路某參見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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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罷了。”尷尬地笑了笑,這個侯爺夫人當得名不副實,卻又不得不在人前擺足了威儀。那人微垂著頭又坐回桌前,只些許能看見一張側臉,到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了。

“豫章郡倒是富庶,只是遠了些,豪門世族又盤亙多年,只怕去了也不好相處。”謝準安頓好她,又和面前的人談論起來,想來說的是政事。金月不懂這些,也沒興趣聽他們閒扯,老老實實坐在他的身旁,思緒卻越飄越遠了。也不知道澄硯現在怎麼樣了,若是身側坐著的是他肯定不會這般拘謹。

不知道神遊了多久,身旁的謝準突然轉向她:“夫人與路賢弟還是舊識吧。”

“嗯?”猛然回過神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面前的人似乎更加坐立不安,突然起身對謝準抱了抱拳:“都是陳年往事了,謝侯爺不必往心裡去。”

今日這都是怎麼了,一個個都好像和自己多麼熟悉似的。金月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的,想來不是做夢。謝準哈哈一笑:“只是突然想到了,路兄別緊張。”又轉身看向金月,“夫人也會介意的對吧。”

金月點了點頭,不知道他說得什麼意思。

那路某人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離開的時候,腳步匆匆,連看都沒看金月一眼。待他的身影走遠,謝準才放開了緊握著金月的手:“謝謝夫人陪為夫唱了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