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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神樹出

每個世界都由一個神來開啟。

這個“神”是一種象徵,一個概念,因此不一定是真正的無懈可擊的神明,可以是一個強運的人,一棵貫穿古今的樹,甚至是一粒種子,一顆果實。

火影的世界也不例外。

開啟了忍者這個時代的,是一棵參天的神樹,也是一個名為大筒木輝夜姬的女人。就像每個神話故事中那樣,沒頭沒尾,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女人遇見了一棵不知為何存在的神樹,吃下了不知是什麼的果實,於是誕生了查克拉,擁有查克拉力量的人與其他人區分開來,然後衍生出“忍者”。

忍者又引發戰亂,戰亂催生制度,五大國和忍村應運而生。國家傳承,力量更替,矛盾激發,於是四代目火影生下世界之子,宇智波一族也一直承載著羈絆的命運。

現在遠古的神樹終於重現於世。

這個世界也該迎來終結。

我默然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巨樹。臉上黏漬的血液緩緩滑落到下巴,又直直墜下去,混進泥土裡。

少去風和十尾咆哮的聲音,四周安靜極了。

古老的巨樹伸展出無數樹藤,遮擋了天空,張牙舞爪地向我們襲來。

我迎刀劈了上去,太刀與蜿蜒的樹藤相接,輕易斬斷了所有的枝椏,但我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因為這些樹藤極其堅韌,我們能砍斷的也只是其中一些較細的藤蔓,而更多的樹藤卻擁有幾人合抱都無法環繞住的粗壯直徑。那棵神樹如此巨大,浩浩蕩蕩的樹藤從高高的天頂一直鋪展下來,幾乎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樹木的海洋裡。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然而更多猙獰的樹藤卻都飛快地掠過我們,向我們的後方伸去。

“那個方向有什麼?”扉間用苦無斬斷周圍鋪天蓋地的樹藤,他注意到了那些奇怪的動向,大聲問道。

他的話讓鳴人猛然從恍惚中驚醒。

“是忍者聯軍!”鳴人叫道,他率先行動起來,一邊加快速度往回跑一邊說,“我們要趕緊去救他們,九喇嘛說這些樹藤可以吸收查克拉。”

如果我們都應付得有些吃力的話,那就更不用說後方的忍者聯軍了。

而且樹藤的速度太快了,轉瞬之間就已經密密麻麻地伸向了遠方。

情況危急,我們都顧不上站在那裡操控神樹的斑,紛紛趕向大後方忍者聯軍的所在地。

可能是這些張牙舞爪的樹藤齊齊襲來,太過聲勢浩大,又或者是那衝破了天際的神樹高大到足以讓任何地方的人都看到。忍者聯軍中也有一些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樹藤如同長鞭般纏繞鞭打,後方的人群彷彿被驅趕的羊群四相散開,在作為查克拉鼻祖的神樹面前,五大國組建起來的忍者聯軍太過渺小了,就像是潰敗的蟻穴,被小孩子用樹枝一下一下輕而易舉地搗毀,就算螞蟻傾盡全力去啃咬枝杈,也無法阻擋從天而降的災難。

鼬顯現出須佐能乎,燃燒著火焰的十拳劍揮舞,一擊斬斷了一片樹藤,天照之火熊熊燃燒,在高大的火焰巨人身周清開了一片場地。

但很快又有新的樹藤橫斜過來,源源不斷。即使樹藤是天照最好的燃料,但那些不知疲倦的樹藤如同賓士的野獸般蜂擁而至,擠得密不透風,最終還是將天照的烈焰吞沒在樹海之中。

扉間和水門衝進人群中,和五影一起,很快在忍者聯軍中組建起秩序,帶領他們抵抗從四面八方伸來的樹藤。

各種各樣的忍術輪番上陣,火光與水霧瀰漫,厚重的土牆拔地而起,雷電躍動著,纏繞在樹藤之上。

混亂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小櫻,那個女孩緊攥著拳頭,一拳將蜂擁的樹藤擊飛出去,巨大的力量不僅打斷了水桶粗的樹藤,還連帶著地面也一同被砸碎,石子四處飛濺。還有鹿丸,他和井野丁次一起配合無間。

好像曾經木葉一起參見過中忍考試的那些人都在,早已不是那時小打小鬧的天真模樣,都變成了身經百戰,見證過鮮血和死亡的忍者。

……雖然還是那麼弱。

只有小櫻的力量讓人刮目相看。

鹿丸那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著急。

當然小李除外,他和阿凱老師一同在飛舞的樹藤間展開猛攻,灼熱耀眼的力量在忍者聯軍中閃閃發亮,每一擊都能給樹藤鋪就的大網造成重創。

我在忍者聯軍中穿梭著,避開無數根擦肩而過的枝椏。他們似乎看到了鳴人,向他聚攏過去,小櫻跑到他的身邊,不知向他說著什麼。

鳴人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再抬起頭時,臉上掛著和平時一般無二的明朗笑容。

我聽不見他們都在說什麼,也無法看清每個人的表情。但我卻能讀懂在鳴人出現的那一剎那,驟然鬆緩下來的氣氛。在那之前,每個人都是緊繃的,他們在為那棵莫名出現的神樹而惶恐,更有很多人被鋪天而來斬不斷也燒不完的樹藤所嚇退。

但當鳴人出現在戰場上時,所有人都為之一振。

無論是認識鳴人,還是不認識鳴人的,都下意識地看過去,就像是漩渦一般,圍繞著鳴人被吸引過去。

而小櫻他們更是,看到鳴人後都歡呼雀躍起來,就算他們再怎麼裝模作樣,都無法掩蓋那變得輕鬆明快的心情。

這不是已經成為了很好的同伴了嗎?

當初那些說你吊車尾,不把你看在眼裡的人們,都已經以你為中心聚攏起來。

不會再有人忽視和驅趕你。

你已經成為英雄了,鳴人。

冥冥中,正和鳴人說話的鹿丸突然抬起頭,向四周張望。

在我還未意識到之前,我已經下意識地避開了鹿丸視線的落點。

這真的是一個很自作多情的舉動,我躲什麼躲,說得好像鹿丸是在尋找我一樣。

……反正也沒必要見面了。

我越過重重疊疊的樹海,輕輕落在一處丘陵的背面,漫天的樹藤遮擋了月光。

身穿古老鎧甲的男人靜靜站在陰影中,不遠處忍術捲起的風吹過,黑色的長髮隨風揚起,露出了他硬朗的五官。――正是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間。

他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這裡了。看見我,他似乎也毫不詫異,像是特意等著我出現那般,朗聲道:“宇智波佐助……嗎?”

“佐助,怎麼弄得這麼狼狽。”柱間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了第二個人,他的聲音喑啞,彷彿與昏暗的夜色融為一體,勾玉狀的耳環在他消瘦的臉側輕輕搖晃。白色的大蛇嘶嘶爬過地面,纏繞上柱間的身體,一口咬上他的脖頸。

“不要多管閒事,大蛇丸。”我冷冷道,一邊抬手擦去流到下巴上的血。

一看到他我就來氣。我把卡卡西交給他,他卻連個五秒男都看不住,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笑嘻嘻地問這種問題。他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條偷偷摸摸躲在暗處的毒蛇!

咬住柱間的白蛇忽然鬆口掉落下去,在地上痙攣地扭曲著身體,拼命打滾,發出痛苦的嘶叫聲。

大蛇丸有些詫異地睜大眼睛,看向柱間,夾雜著驚喜和狂熱,嘖嘖感嘆道:“真是驚人的力量。”

“就連用佐助你的血培養出來的容器,都無法承載這樣的力量嗎?”

我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地上打滾的白蛇,只是說:“可以的。”

果然,那條白蛇在地上痙攣了一會兒,又重新爬起來咬住了柱間。蓬勃的力量就像溪水那樣潺潺流淌出來,白蛇的身體不規則地膨脹,鱗片時不時張開,像是從內而外的力撐得非常痛苦的樣子,但同時又在飛快地回覆。

象徵著仙人之力的咒符在白蛇身上遊走,最終隱匿在細密的鱗片間。

“只是為了獲得我的力量嗎?你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柱間問。他只能僵硬地站立著,任由白蛇不斷吸食他的力量,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他的靈魂被禁錮在穢土轉生的軀殼裡,什麼也做不了,只是任由擺佈。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大蛇丸只是靜靜看著我笑。

不過千手柱間可能也認為我們不會回話,儘管被強行操控了行動,也沒有多少怨恨,只是自顧自地笑了笑,頗有些無奈地嘆氣:“沒想到竟然蒙受兩次這樣的操控。”

我也沒想到。

千手柱間竟然能在我的操縱下還保有意識,甚至能對身體進行微弱的反抗。

沒錯,千手柱間一直都在我的操縱之下。

我已經明說了,我對於穢土轉生之體擁有無可辯駁的掌控力,卻沒有人懷疑這一點嗎?被我復活而來的四位火影就這麼放心我,為什麼沒人質疑他們已經被我所掌控?當然我對他們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是擁有一半九尾之力的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也只是我的備選方案――我的目標,至始至終就只有千手柱間一人而已。

千手柱間很強,為了確保我的操控萬無一失,我根本沒有給他多少自由活動的時間。只有最開始講故事的那個才是他,之後他的身體就徹底由我來接手了。被看出來也許會造成很多麻煩,所以我還費心偽裝了一番。

但我沒想到,竟然真的沒有人察覺,也許身為弟弟的千手扉間在不斷被我分散注意,又或許……對於宇智波斑來說,他和柱間已經太久沒有見面了,時間是種很可怕的東西,足夠把曾經的兩個摯友變得面目全非。

而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柱間的力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強,他竟然還保持著清醒,在最後關頭試圖反抗。

千手柱間身上的塵土漸漸像乾裂的牆皮那樣,一層層剝落。大量查克拉的流失已經無法再維持他的身體。

他搖晃一下,半跪下來,像是一個被雨水融化的粘土人像,原本鮮明的輪廓變得模糊,穢土的碎屑如同花瓣那樣散落。

白蛇的身體大了一圈,它的鱗片愈發光滑明亮,在紛亂的線條中散發出瑩瑩的光澤。

“佐助……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在千手柱間消失的最後一刻,他這樣問我。

紛紛揚揚的碎屑一直飄向很高的天空,不遠處樹藤狂亂地揮舞著,衝破了土遁建起的一堵堵城牆。

儘管忍者聯軍團結起來,發揮出了最大的力量,卻還是在神樹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所有人都只能疲於應付,而樹藤沒吸收一點查克拉就會壯大一分。偌大的忍者聯軍在神樹面前,就如同一頓豐盛的晚餐,神樹可以毫無顧忌地大快朵頤。

但這沒什麼可奇怪的。

這棵神樹加持著命運,人類那點微茫的生命連巨樹的零頭都不到。更何況查克拉原本就是屬於神樹的,現在也不過是想要再次收回而已。

“我只是覺得……不該存在的東西就不要存在比較好。”

我答非所問地輕聲說。

碎屑散去了。白蛇盤踞在地上,高高昂起上半身,用那雙小小的黑豆一樣的眼睛看著我。

“佐助!”伴隨著鳴人遠遠傳來的呼喊聲,他已經落在我的身旁。

“佐助,這樣下去可不妙啊。”鳴人對我說,他有些焦躁地抓了抓頭髮。他剛才試圖叫出九尾來幫助戰鬥,但九尾恰好是神樹缺失的最後一部分。每當他剛爆發出查克拉,樹藤就像瘋了一樣擠過來攻擊他,逼得鳴人不得不一退再退。

陰影中,白蛇和大蛇丸都已經不見了,就像他們來時那樣,走時也悄無聲息。穢土轉生的碎屑已經全部消散,沒有任何痕跡能說明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宇智波斑並沒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他落在不遠處的一個丘陵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即將被樹藤吞噬的忍者聯軍。

龐大的黑影顯現在宇智波斑的身後,虛虛籠罩著他,彷彿一隻靜候在黑暗中的野獸,已經將利爪偷偷搭在斑的肩上。

黑暗已經降臨在斑的頭頂,遙遠的天幕上勾勒出古老的輪廓。

但斑毫無所覺,他沉浸在計劃將要完成的亢奮中。

沒有人能看見那個虛影,就連鳴人也不能。

忍者聯軍堅持不了多久了,已經有樹藤纏繞住了一些人,就算鼬和扉間他們極力營救,也總有顧及不過來的時候。

“怎麼辦啊,佐助?我們要想個辦法。”鳴人緊盯著戰場,有些急切地說。

“啊,對了!”鳴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大叫起來。他激動地看向我,揮舞著手臂道,“佐助,你不是有那把刀嗎?可以劈開須佐能乎和隕石的那個,我看見了,超級厲害。你能斬斷那棵樹嗎?”

是啊,我有一把可以斬開一切的刀。

哪怕是號稱堅不可摧的須佐能乎也擋不住我的一擊,無論是隕石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都能輕而易舉被我斬斷。

“我去牽制住斑,讓鼬大哥輔助你,你找到機會直接把那棵樹砍斷怎麼樣?”鳴人大聲說著自己的計劃。

是個合情合理的計劃。

“咦?!”鳴人似乎意識到了問題,他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問我,“佐助……那你的刀斬斷的穢土轉生之體可以癒合嗎?”

既然我的刀可以斬斷理論上無法被斬斷的須佐能乎,那被我斬斷的肢體可以再次復原嗎?

不能。

當然不能了,就算穢土轉生之體也一樣。

既然我都能抓住穢土轉生的契約和規則把復活而來的四位火影牢牢掌握在手裡,那沒道理無法對付一個同樣是穢土轉生的斑。

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對付他。

我斬斷的東西即使是穢土轉生之體也無法輕易復原,那我就可以殺死斑。更何況,斑的轉生者兜,也早都處在我的掌控之下。

那我怎麼還會面對斑陷入那樣束手無策的境地呢?

任由刀鋒一次次劃過,斑再一次次恢復如初。

……除非我根本就沒有認真參與這場戰鬥。

像是從我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

鳴人慢慢沉默了,他收斂了臉上那種急躁卻親近的神情,抬起眼睛認真地和我對視。

“算了……”好像只有一瞬間,鳴人忽的撇開眼睛看向戰場,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就先……”

“鳴人。”我突然打斷了鳴人的話。

“鳴人,你相信我嗎?”

我平靜地問,語調沒有一絲顫抖。

長刀輕吟一聲出鞘。

“當然啦。”鳴人有些茫然,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說,“我……”

鳴人的話戛然而止。

我的刀已經刺入了鳴人的胸膛,沒有一絲偏差,完完整整地沒入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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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天空上,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