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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名士風流復長歌·二十一

羅剎教。

玉羅剎思來想去,導致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 就是不老實的南王府。

若非南王府想謀權篡位, 急切地要除掉蕭昊,也不會主動來找西方魔教合作, 長鬚長老也不會主動去明教遺蹟劫人。

如今教中上下全都認定他是個女人, 就算他依然在他們心中有著絕對的威嚴,但這種以武力鎮壓來的太平, 根本抵擋不住閒言風語。

尤其幾位長老中,除開對他還算忠心的白眉,對他畏懼大於不軌的長鬚, 其他的幾位,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別的心思。

西方魔教強者為尊, 教主是個女子,會引來很多腦子有水的人的不服。在這些人眼中,無論那個位置上的人有多強大多令人恐懼的力量,只要是個女人,就是可以搓扁揉圓的。更遑論綠玉魔杖在玉羅剎手中毀了, 他們更有了藉口。

玉羅剎對此嗤之以鼻。

他覺得某些計劃, 可以借這個機會, 提前提上日程了。

蕭昊雖給他添了個讓他憤怒至極的麻煩, 但也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捉出教中的異心者。

他立下羅剎教時曾說,在他百年後,將羅剎牌傳給誰,誰就是繼任教主。而此刻, 他和蕭昊公認的那個“兒子”,正是顆上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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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真正的兒子在出生後的第七天就被他送去給最信任的人管教了,玉天寶只是一個收養的、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廢物。

有這樣的輿論,無論他把玉天寶寵成什麼樣子,外人最多說一句慈母多敗兒。

只要沒有任何人懷疑玉天寶的少教主身份,這盤棋就可以下得很精彩。

玉羅剎笑了出來,這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讓他肅清教中對他有反心之人,還能揪出將來可能對他的繼承者不忠的人,而自己只要繼續縱容玉天寶,就足夠了。

他會把最乾淨的大業留給他的繼承者。

反正大家同是被輿論黑得糟心的人,不見得誰就比誰更舒坦,就不同那朝臣計較了。

至於南王府……

玉羅剎冷哼一聲,他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坑了他,就得做好被坑回來的準備。

蕭昊不知道石之軒帶小皇帝回宮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他察覺到小皇帝似乎變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小皇帝依然很黏他,也還會對他撒嬌乃至撒潑,但似以前那般二話不說就撲上來的情況,好像少了很多。

蕭昊並不覺得這種轉變有什麼不好,小皇帝也有十三歲了,是該慢慢長大了。

他曾懷疑這和某個大醋罈子有關,小皇帝鬼靈精,肯定是不敢跟石之軒較勁的;但看他們相處和睦、師徒情深的模樣,蕭昊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石之軒的優秀毋庸置疑,小皇帝肯接納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蕭昊都很高興的。

更令蕭昊欣慰的是,小皇帝竟開始不再追著小太監們要戲文話本了,而是義正言辭的接受了石之軒的建議,一同開始抵制那些失實的讀物。

蕭昊直覺他們倆定有什麼秘密瞞著自己。

但他也不主動去問,他們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的。

他解決了秋水長天戒的風波,又獨身殺進了西方魔教總壇,差點把人老窩一鍋端了,導致如今在江湖中,蕭昊的名望已經頂替了原先的木道人,入了江湖頂尖高手之列。

木道人困在那密閉的石室中,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蕭昊和陸小鳳分開時就把木道人的那捲卷宗交給了陸小鳳。

陸小鳳本就很惋惜玉羅剎,最後他也沒機會跟玉羅剎交上朋友,十分受打擊,再一看到這份卷宗,原來自己多年的朋友不惜將他滅口也要守住的秘密,竟是一個破戒的故事,而他這麼執著的原因僅僅是為了區區掌門之位,陸小鳳更加痛心。

木道人為權為財墮落至此,讓他不知該失望還是該失落。

反正他心情不怎麼樣,恨不得每天都把蕭昊拉出來喝酒,蕭昊雖忙得團團轉,卻也還是抽出時間來陪他。

石之軒可看不出陸小鳳半點心情不好,他只知道這又皮又滑的臭小子每天都像狗皮膏藥似的死皮賴臉往跟前送。

跟他一樣死皮賴臉的還有個當時被他們忘記、扔在了西方魔教的宮九,這世子常以各種理由偷偷離開封地跑到宮中,用渴求的目光盯著蕭昊,挑戰石之軒的底線。

而蕭昊因為把他忘在了羅剎教,對他頗為歉疚,屢次讓著他。

加上宮外還盛傳著蕭昊和玉羅剎的風流史,石之軒幾乎想把蕭昊藏進深宮深處,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蕭昊實在太能拈花惹草了。

而他本人超長的反射弧對此根本沒有自覺!

石之軒很發愁。

他知道自己開始著急了,可他沒辦法繼續控制這種焦躁的心情。

自從西方魔教回來之後,系統獎勵了蕭昊兩套雪河和兩件990大戰武器,蕭昊換上新裝備,第一次出現在石之軒面前時,石之軒差點把持不住,想直接衝上去把人給辦了。

青衣玉冠,高束的髮尾被一支桃木釵固定,裁剪合身的衣料層層疊疊地整理的一絲不苟,一齊裹進青白相間的腰封,顯得腰身細緻勻稱而又不失力量。玉帶垂垂,隨著他閒庭信步走來而在空中輕輕晃動著,十足的寬明弘潤,優雅端方,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桃是風流花,人是風流客。

對石之軒來說,這簡直是超綱的暗示。

蕭昊揹著未央琴,明明對誰都是冷清清的樣子,看向他的時候卻雙目含笑。

他做出邀請的手勢,靜靜看著石之軒。

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

這大好年華,趁著還能再在朝堂中風光幾年,不妨放手去施展一番。

蕭昊想交託給小皇帝一個完整而清明的江山,同時他也知道,石之軒心裡一直都有一個太平盛世。

他想邀請這個人,把他心裡那張圖繪在這座江山上。

石之軒沒有絲毫猶豫,接受了這個邀請。

有什麼不一樣了。

石之軒盡心輔佐著小皇帝,和蕭昊一起開始在朝中推行起革新。蕭昊嚴懲朝中辦事不力者,革查作風劣跡者,清理魚肉百姓者,強化邊境防守;而石之軒則負責把小皇帝培養成一個足以流芳青史的明君。

這種心照不宣的合作讓石之軒意識到,他在蕭昊心中的地位有了變化。

這個認知讓他欣喜若狂。

冷靜和理智又一次回到了腦中,他知道潛移默化、潤物無聲這一套,到底是有效的。

慢是慢了點,但終於有了收穫。

嚐到甜頭的石之軒,重新把控住了主導權。

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蕭昊愈發摸不準石之軒腦子裡的想法了,總覺得他好像每天都很高興,又好像每天都不高興。

這一晃就是五年,陸小鳳在江湖名聲正盛,接連破獲了幾場大案,朋友更是交遍天下。他時常給蕭昊帶來一些最新的江湖訊息,而蕭昊則把它們整理成冊,親自寫給小皇帝。

沒了那些話本的荼毒,小皇帝的腦迴路正常了不少,當然,教導他的石之軒也是功不可沒。

革新的政策雖然是為了祛除積弊,但到底觸及了朝中大批官員的利益,言官們的口水快要把蕭昊淹死,每天都有大量彈劾他的奏章被呈上來,今天禮部來,明天刑部來,反正要把蕭昊罵個狗血淋頭,罵成絕世奸佞。

理由無非也就是那些,什麼獨攬大權,什麼不知潔身自好和江湖女子牽牽扯扯,更有甚者說他和太傅隻手遮天玩弄少年天子,從作風到圖謀都大有問題。這摺子被檢查小皇帝功課的石之軒無意中瞧見,親自上門同那位大人談了一宿的心,第二天那位大人直接告病在家,連朝都沒來上。

只是威逼這等手段畢竟上不得檯面,官員們依舊怨聲載道。

法不責眾,全都在罵蕭昊的時候,他們跟著大夥一起罵,就算是皇帝也沒辦法管束。

反倒是民間的書院學子十分敬重蕭昊,在官員們閒著罵他的時候,這些學子把蕭昊捧上了天,大誇他是做實事清正廉明的好官。

蕭昊知道為什麼朝中會有這麼多反對的力量,歸根結底,宦海是一個權力至上的地方,這些官員讀的聖賢書本就是沒什麼用處的,你不能同他們講道理,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理會。他們最大的特長就是用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滿口仁義道德,去攻擊影響到他們利益的人。

與其陪他們一起唾沫橫飛爭來鬥去,不如一個字來的簡單。

打。

這種簡單粗暴的手段,確實嚇退了不少起鬨的官員。

可惜很快,反彈的勁頭就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

蕭昊意識到,這些官員背後,似乎有人正在把他們的不滿擰成一股繩。

王安是伺候著小皇帝長大的,在小皇帝心中的地位僅次於父母和蕭昊,石之軒當初整治南王府勢力的時候,王安和南王手下的一兩個皇親毒瘤,並沒有得到根除。

並非他放水,而是朝堂本就是一池子複雜的渾水,想要玩兒死什麼人,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南王這種和皇室有血脈關係、又在朝中扮豬多年謹慎非常的人。

蕭昊不難猜到這是他們在搞事。

看來之前的警告並沒有讓他們打消篡位的念頭。

禍不單行,在這被滿朝合成一氣痛罵的時候,又一件讓蕭昊頭疼的事情冒了出來。

司空摘星不知和陸小鳳鬧了什麼鬼,竟潛入了宮中來找他,被王安興師動眾大張旗鼓地圍了起來,還給綁好帶走了。

蕭昊瞭解陸小鳳的朋友,司空摘星那皮猴根本不可能會被抓到,他會被發現被帶走,恐怕純粹是為了好玩。

這個節骨眼,蕭昊只覺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