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抹掉記憶?!
要是換個江湖術士跟她這樣說, 她會拿面前的一次性水杯裡的熱水, 澆的其透心熱。
可和她這麼說的, 偏偏是她的主治醫生,還是北市最權威的心理科醫生。
聽說,圈裡好幾個有心理問題的, 都是經他的手,恢復了正常。
馮千雲聽明白的同時, 就動心了。
但她也有顧慮,夏晴多好像就是失憶,還聽說記起臺詞來很吃力。
作為一個女演員,要是記不住臺詞的話,她的演繹生涯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那她這些年的掙扎, 還有什麼用啊!
按理說,馮千雲混的不算不好。
對比她其他的同學, 她算不上最好的, 也能算個中等。
可人對自己的期望值並不一樣,馮千雲一直下意識拿自己和夏晴多比較。
她以前總是想, 要是夏晴多進了演藝圈, 一定能怎麼樣怎麼樣!紅的沒法形容, 總之就是豔壓群芳。
而自己不可能比她差的, 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比夏晴多差。
呵呵, 現在,果然印證了她的想法,夏晴多一出道, 就是爆紅啊!而自己努力了十幾年,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爆紅過。
她睡不著覺,至少得有五成是因為不甘心自己被碾壓。
馮千雲猶豫了很久,才說:“薛醫生,那這個……會有後遺症嗎?”
薛醫生收斂了笑意,很嚴肅地說:“馮小姐,你覺得你整天吃安眠藥,就不會有後遺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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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千雲一噎,即使是有話反駁,這一刻也不會反駁。
如果說她在大海中漂浮等待救援,那麼現在薛醫生就是唯一能救她的人了。
無數個念頭在馮千雲的心裡翻滾,她又遲疑了片刻,咬牙做了決定:“那就催眠吧!醫生,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你知道的我的職業是演員,我希望你催眠的時候,不要抹掉我有關於演戲的一切記憶。”
薛傲剛研究這個催眠術的時候,被醫院的人稱為薛神經。
那還是剛過千禧年,催眠這個東西根本就不被國內的百姓認可。一提起來,就是影視劇上的那種拿個懷錶在人的眼前一晃,人就被催眠了。
催眠,其實沒有那麼簡單。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其實到現在為止,催眠,還是會特別輕易和坑蒙拐騙掛上鉤。
薛傲是不會輕易地放過眼前這個自願者,他再一次展露了那種溫和的笑。
這種笑容,他是根據心理學知識特地為自己制定的。
這種笑容,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患者的信任。
他笑著說:“馮小姐,請放心。”
馮千雲的心裡不是沒有想過,萬一這人是個騙子呢!後來又一想,什麼都沒有睡不著覺痛苦。
試一試,萬一海闊天空了呢!
薛醫生說,他還要準備一下。
於是約好了時間,每週一三五的下午兩點半都得來醫院一趟。
馮千雲不懂催眠這個東西,難道還講究黃道吉時還要沐浴焚香?
不過,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馮千雲踏出薛醫生的辦公室,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作為一個旁觀了夏晴多被汽車撞倒的目擊證人,終於可以忘記那些她一直都想忘記的事情了。
她很自私,她早就知道。
哼,說的好像夏晴多就不自私似的。
人,誰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馮千雲鬼使神差地沒有坐著電梯到達底下停車場,而是出了一層,立在醫院門口。
她戴著口罩,站在碧藍的天空下,看了看遠處的雲,又看了看即將墜落的夕陽,深吸了一口氣。
她在和過去的自己作告別。
告別過去,意味著新生,多好的寓意啊。
夏晴多並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對她自己有多麼的不利。
甜甜蜜蜜的探班,還在繼續。
心裡少了些隔閡,兩個人相處起來,並不用費多大的勁,就可以貼得很近。
那一邊,夏野小心翼翼地把協議書儲存。
竇燃還對他說:“這下你滿意了嗎?”
夏野皺了皺鼻子,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
就這樣吧,他媽也一把年紀了,再拖的話肯定要嫁不出去了。
婚禮順理成章被提上了議程。
竇燃當然是覺得越快越好了,恨不得今晚就洞房。
那銷魂噬骨的滋味兒,他早就記不太清楚了。
這十幾年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起初是夏野的年紀小,夏晴多整日裡除了忙著恢復記憶能力,就是照顧夏野,根本就顧不上考慮他。
再一個那時候他和夏晴多還不夠法定的結婚年紀。
不是沒有拐帶過夏晴多出去開房,嗯,房是沒有開成,還因此惹怒了夏玉堂,一個月都沒有讓他進過夏家的門。
後來竇燃就畢業,開始忙忙碌碌。
每年呆在劇組裡的時間有300天,剩下的65天,做的是空中飛人,一年四季忙得腳不著地。
有一回,三個月沒有見過夏晴多和夏野。
大半夜趕回夏家,夏野一看見他,哇的一聲就哭了,死活都不肯叫他爸爸。
日子要是過得快起來,比流水都要快。
一眨眼睛,比他鞋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居然已經打起他肩膀了。
小孩唱歌很好聽,大約是繼承了他的好基因。
不是說夏晴多的基因不好,夏晴多真是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唱歌跑調。
短暫的一愣神的功夫,竇燃回憶了過去十幾年的光陰。
他甩了甩頭,總覺得他好像遺漏了什麼關鍵性的事情。
可是怎麼用力去想都想不起來。
大約是不怎麼重要的。
要不然他怎麼會想不起來呢。
竇燃拍完戲已經很晚了,夏野早就回了房睡覺。
竇燃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賓館,敲開了夏晴多的房門。
夏晴多還沒有睡,還在思索問題。
竇燃來的很是時候,夏晴多縷來縷去,覺得縷到了關鍵性人物。
她問:“你還記得那個醫生嗎?我總覺得他很古怪。”
夏晴多說的醫生姓薛,叫薛傲。
她的記憶不好,去薛傲的門診看過好幾次。
薛醫生是個醫術一般的醫生吧。
總之,三院的心理科雖說很有名,卻也只能說一般有名,因為十幾年前,有心理科的醫院,也就是三院了。
竇燃眯著眼睛仔細地回憶。
他已經想不起來薛傲的長相了,納悶地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夏晴多皺著眉頭,“我這幾天一直在縷從前的事情,這些年我接觸的人裡……也就屬他最不可疑了,完完全全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可轉念一想,能讓我記憶錯亂的,不應該是普通人啊,至少那個人要很懂行對不對?”
竇燃笑了,“你不能這樣啊,你不能因為人家醫生懂行,就覺得他可疑啊?什麼事情得有事實依據。”
“沒有。”夏晴多道:“我就是覺得他看著我笑的樣子,很古怪。”
“直覺。”說著,夏晴多又補充了一句。
女人說她直覺準的時候,男人就不能用理智來理解直覺這個東西。
竇燃點了點頭,很順從地說:“嗯,我讓劉瑞君找個調查公司,盯一盯薛傲。”
“現在!”夏晴多繼而提出了要求。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竇燃就像個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昏君,一點都沒想到好友的老人作息,“好,就現在。”
竇燃很快就給劉瑞君撥去了電話。
劉瑞君聽完後,有一顆想要剝人的心。
不滿地吵嚷了幾句,說竇燃就是色|迷心竅,緊跟著氣呼呼地掛線,也沒能影響到竇燃的好心情。
今天是值得慶祝的。
兒子雖說還不一定是同一戰線的,至少已經不屬於敵方。
我方的人數在不斷增加,實力大增,眼看堡壘即將要攻克了,能不高興嘛!
這個時候,竇燃又重申了一次上午說過的話:“我不能和你兒子一塊兒睡了!”
“你想和我睡?”
夏晴多眼皮子一挑。
這話說的,都三十好幾,兒子都快要談戀愛了,還不能抱著老婆睡覺,天理何在啊。
竇燃“昂”了一聲,表情是有些委屈的。
可夏晴多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以前那回是想快點把兒子生出來,那是豁上去了。
現在說不好,尤其是記憶重合之後,夏晴多總覺得自己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她很亂,偏偏這種亂,她誰都不能說。
甭管跟誰說,估計誰都會以為她是個神經病。
而且今天挺不巧的。
夏晴多撇了嘴,宣告了這種不幸。
“我好朋友在。”
“什麼?”竇燃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緊跟著,又聽夏晴多說:“我好朋友在,你還要跟我睡一起嗎?”
竇燃終於醒悟了。
別說是好朋友了,他覺得今天就是夏玉堂在,可能也不能阻止他想要抱老婆睡覺的決心。
不管怎麼說,先霸佔了床的一半,做好了長期入住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