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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陸戚死了

02.

“啊,是千行啊,你來了。”高明珠迅速收了手,捋了捋自己鬢邊滑落的碎髮,這個小女人的動作讓她瞬間在潑辣和溫婉之間完成了無縫切換,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見笑了,你坐。”

“高姐。”他走過來和高明珠握了下手,也沒坐。

來人是一位青年,身材頎長,寬肩窄腰,白襯衫收束在西裝褲中,行動間衣褶勾勒出腰腹緊繃有力的肌肉,力量磅礴欲出,一雙大長腿堪稱逆天。除了身材,他的臉也是同樣的無可挑剔,最先吸引人目光的是左眼正下、左臉中央的一顆小痣,這顆痣非但不是白璧微瑕,反而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讓整張偏正氣的臉容平添了幾分凌厲妖冶的美。

再往上看他的眼睛,暗處看是濃重的黑色,然而微微偏頭迎上陽光時,那眸子竟折射出了幽微的藍色,仿若剔透的琉璃。

細看他的五官,似乎較尋常的亞洲人更加深邃了些。

外國人?混血?

陸戚還沒琢磨透,又忽然想起來剛剛高明珠給這人打招呼,剛剛高明珠叫他什麼?千行?他就是路祈喜歡的那個男人嗎?

原來就是你嗎?

我到要看看你有個什麼好,得不到你就鬧著去跳樓。

陸戚就那麼抱著臂,冷眼打量著他,沒有一點反應。

封千行瞥了眼直勾勾盯著他的路祈,眼中的厭惡一閃即逝,他把手裡拎著的補品往床邊小櫃上一擱,道:“帶了點東西,有助於恢復健康。”

包裝太高階,不顯山不露水的,高明珠問道:“哦,補哪兒的啊?”

封千行:“腦子。”

陸戚:“……”

高明珠情緒收放自如,只尷尬了一瞬,很快就感激一笑,推了推陸戚:“小祈,快謝謝你千行哥。”

陸戚卻理也不理,“呼啦”一聲撩開被子下床去了套間裡的廁所,重重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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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封千行有點驚訝的挑了挑眉,高明珠始料未及,以為路祈得撲上來賣萌撒嬌,誰知道怎麼突然這麼愛理不理了。她尷尬的說:“千行,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我慣的……”

封千行輕嗯了一聲,半是敷衍半是無所謂。

“千行你在一中拍攝mv還順利嗎?”高明珠殷殷問道。

“嗯,還行。”如果不是有人無理取鬧喝了酒又鬧著跳樓的話。

“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沒什麼特別安排。”

“我聽說你要去參加……”

“高姐,”封千行打斷了她,語氣有點不客氣,“這好像不在您的職責範圍之內吧?”

高明珠聽到這話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怎麼看怎麼勉強,她道:“啊,對,是,你自己的團隊會安排的。”

“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封千行道,轉身就走,高明珠挽留不住,待門關上後,她忽然嘆了口氣。

嘆完了氣,目光瞥到緊閉已久的廁所門,火氣頓時又上來了:“你給我出來!長能耐了是吧,以為有你爸我就治不了你!?”

廁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高明珠向來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走去廁所,抬手咣咣咣的砸門:“你快點給我出來!聽到沒有!”

廁所裡,陸戚沉默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一切的官感都是那麼的真實,像夢,卻又不是夢。

睜眼醒來,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語文老師變成了一個光芒萬丈的明星。

呵,真是荒唐。

門外潑辣的經紀人還在砸門,門裡的陸戚疲憊的把臉埋進手掌,喉嚨深處擠出來了一絲壓抑的怒吼。

高明珠見叫他不動,就想去按床頭鈴叫護士把鑰匙拿過來,門才此時卻忽然開啟了。

“你還――”高明珠正要脫口大罵,然而敏銳的注意到了路祈的臉色,硬生生憋住,皺起眉,“你怎麼了?”

路祈一貫嘻嘻哈哈不正經的臉此時平靜無波,通紅的眼睛下彷彿正死死封鎖著什麼洶湧的情緒。

“一小時。”他說。

“什麼?”

“現在是九點,給我一小時,我十點去機場值機。”陸戚說。

陸戚這種若無其事還吆五喝六的態度讓高明珠大為光火:“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倒先跟我談條件?你有什麼資格?!你說說你能幹什麼?唱歌不行跳舞不行,讓你站在舞臺上當花瓶你也能給我放了一節目組的人鴿子!你除了有一個厲害的爹,你還能幹什麼?”

可路祈好像突然就成熟起來了,面對高明珠的怒火也能面不改色的照單全收,淡定自若的看著她脫口大罵,就像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沒什麼事能讓他動一下眉毛。

這種無從著力的發洩讓高明珠很是憋屈,跟一拳打進了棉花裡似的,同時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屈辱。

她猛地反應過來,現在的她和她瞧不起的那些當街撒潑的女人們還有區別?

高明珠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下怒火,“理由?”

陸戚:“沒有理由。”

“你――?!”以為他有什麼大義凜然的理由高明珠愣是死死憋住了即將飆出口的罵爹的髒話。

陸戚看她:“你不是說我爸很厲害嗎?那我要離開一小時,你敢不讓我走?”

高明珠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梗過去。

辦了出院手續後高明珠黑著臉送他去了地下停車場,道:“帽子戴上,口罩帶上,阿康已經在車裡等你了。”

話音剛落,一輛拉風的庫裡南發現了他們,緩緩的開了過來,臨上車前,高明珠盯著他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十點,我要在候機室看到你。”

陸戚本不想理她,但高明珠用力鉗住了他的胳膊,他只好點頭:“知道了。”

上車後,庫裡南啟動,助理兼司機康俊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陸戚,訕笑:“路哥,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啊。”

廢話,你跳個樓重個生再換個殼子試試。

陸戚勉強扯了扯嘴角:“嗯,開車吧,去石城一中對面的書香園小區。”

康俊也是臨時跟著經紀人高明珠匆匆從京城趕來石城的,對石城街道小區一竅不通,他開啟導航才知道怎麼走。他瞟了眼陸戚:“路哥你好像對石城挺瞭解啊。”

陸戚心不在焉的“嗯”了聲,心中在想另一件事:按說高明珠那潑辣性格,原主這麼囂張跋扈的性格居然還能容忍她當自己的經紀人這麼久,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隱情。如果現在不搞清楚,之後很有可能會穿幫。

陸戚沉默半晌後,開口道:“高姐這次很生氣。”

康俊隨口接話道:“是啊,畢竟您一向很聽高姐的話,這次您拋下節目錄製跟著封哥來石城,肯定會生氣的。”

很聽話?

陸戚還沒想好怎麼接著套話,康俊自己接著說了下去:“再說了,當初選高姐當經紀人也是您自己提出來的不是嗎?高姐也確實帶著您做到了您期望的那一步吧。”

康俊邊說邊偷偷透過後視鏡打量他,發現這位脾氣比牛大的少爺罕見的安靜如雞,膽子也大了起來,滔滔不絕起來,“哎要我說啊,您犯不著在封哥一棵樹上吊死,他長得帥是帥,可他背景多麻煩您又不是不知道,高姐也說路總有點不高興了,還是她壓著您跳樓這事才沒讓路總知道。”

這個助理,嘴巴似乎也太大了點。

要是原主說不定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但現在他說的越多越有用,陸戚不動聲色道:“封千行背景完全不是問題,再麻煩我也能解決。”

康俊語氣間頗有些不屑:“這事有錢也解決不了吧,有幾個錢就……”目光無意中透過後視鏡對上了後座的陸戚,那目光冷的他打了個哆嗦,讓他迅速回想起了這少爺平時的脾性,立馬閉了嘴不再言語。

陸戚收回了目光,他獨立在外學習生活多年,也算是閱人無數,不難看出這助理的本性――精明,卻不夠聰明,見風使舵兩面三刀。

他想起來那位潑辣的經紀人和身份並不簡單的封千行,感到一陣頭疼,原主身邊這都是些什麼奇葩啊?

******

書香園是石城一中對面剛建成不久的小區,不少老師都在那邊買了房,陸戚家本來是住的很遠的,陸戚回國後為了上班和照顧戚馥芳方便點就買了這套學區房。

陸戚讓康俊在車裡等著,康俊說不放心一定要跟著,陸戚就隨他去了。書香園的准入管理並不是很嚴格,旁邊一道小門一推就開了。

康俊跟在陸戚身後,看著他十分熟稔的在小區裡穿行,彷彿走了幾十上百次,越走康俊臉上的懷疑就越濃重,最後他們停在了c區一棟單元門前,陸戚按下了“1203”的呼叫按鈕。

這是路哥的親戚家?但是他從來沒聽說路祈有什麼親戚在石城啊,他不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嗎?

“嘟嘟”兩聲後,1203號住戶接了起來,是個溫柔的女聲:“喂?你好,請問哪位?”

讓康俊大吃一驚的是,這女人一說話,路祈的眼淚忽的就淌了下來,沒有一點徵兆。

“是我,我是……陸戚的朋友。”陸戚壓抑著顫抖的聲線,說。

“陸戚?”女人疑問著重複了一遍,“這是誰?您找錯人了吧,我不認識有叫陸戚的人啊。”

陸戚感覺這句話在自己的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開了,把他的世界炸的七零八落、萬劫不復。

陸戚勉強找回了點理智:“那,請問您是戚馥芳女士嗎?”

“哦,我是,怎麼了?”戚馥芳的聲音已經帶了警惕。

“我是您班上以前的學生陸戚,的……朋友,他想要感謝您的栽培但是事情太多脫不開身,正好我出差路過石城,他就託我順路捎來點微薄心意。”陸戚很快就想了一個藉口。

這個謊言很成功,戚馥芳喃喃了一句“我班上有叫陸戚的學生嗎?”就把他放進來了。

康俊一臉迷幻的要跟著他走進去,被陸戚攔住了,他說:“麻煩你去車上把那盒補品拎過來,快一點,拜託了。”

一向囂張跋扈的小少爺居然連說了兩個敬辭,這可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康俊馬不停蹄的向小區外跑去,陸戚撐著門,三分鐘後康俊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回來。

“多謝。”

“不不不不客氣。”康俊被他吆喝使喚慣了,有點怕怕的,感覺會折壽啊。

倆人乘電梯上了12樓,一位美麗端莊的婦人已經等在門口了。陸戚見狀面色一變――他媽媽居然能下地走路了?

再看戚馥芳,面色紅潤,頭髮烏黑,全然沒有生病後的面黃肌瘦、華髮叢生。

她的病好了?陸戚驚疑不定,但總歸是值得令人高興的,他微笑著上前,把補品遞給戚馥芳,正要開口,戚馥芳衝他點了下頭,就對身後的康俊道:“你好,你就是陸……戚的同學吧?”

陸戚:“……?”

康俊:“???”

陸戚轉念一想,他現在一副未成年樣,怎麼看怎麼都不像上班出差的成年人,戚馥芳把康俊認成他也不奇怪。他看了眼康俊,康俊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呵呵乾笑道:“哎,是我,我是康俊,您叫我小康就行。”

戚馥芳請他們進了屋,半嗔道:“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

“這是我們路哥……我朋友路祈的一點心意。”康俊也是個人精,順著圓起了謊。

陸戚坐在沙發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擺設,越看越心寒。

裝修風格還是原來那樣,但是少了很多陸戚生活過的痕跡,比如牆上的母子合照、他給媽媽買的一束康乃馨、他扔在茶几上還沒收拾的準備投給neurips的論文材料……

統統都沒有了。

陸戚這個人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但讓他得到一絲安慰的是,摞成山的各色藥盒和一沓沓的檢查報告也不見了,這說明戚馥芳的病確實好了,又或者她根本就沒有生病過。

“……阿姨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嗎?”陸戚愣是把那聲“媽”給咽了下去。

戚馥芳微笑道:“嗯,是啊。”

“您沒有丈夫兒子嗎?”陸戚追問。

這話有點冒犯,康俊不安的瞅了眼陸戚,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戚馥芳倒是沒有不悅,像是早就習慣這個問題了,連答案說的都熟練到麻木了:“我丈夫早些年就去世了,兒子……懷過一個,但是沒能保住。”

客廳裡的氣氛沉滯了下來。

許久,康俊才憋出來一句“您節哀”。

陸戚整個人定在那裡了,一動不動,耳朵裡只有那句“沒能保住”。

原來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世上。

他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走出的這個曾經的家。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石城機場的貴賓休息室裡了,雙腿機械的交替邁動著,康俊走在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路哥,路哥你把口罩帽子戴上行不行?萬一被人拍到就不好了。路哥,你還好嗎?”

原本一直渾渾噩噩形同殭屍的少年忽然深呼吸一口氣,他伸手接過了康俊手裡的帽子和口罩,有點笨拙的戴好。他道:“我沒事。”

原來的陸戚已經死了。

從今以後,他是路祈,也只能是路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