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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塵埃裡的玫瑰(二)

昏黃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柏易看清了站在他眼前的男人,跟之前匆匆一瞥不同,這次他看得非常清楚。

章武生就一副兇相,常年酗酒導致他鼻頭永遠泛紅,是標準的酒糟鼻,一臉橫肉,眼袋幾乎下垮到了臉上,但能從五官依稀看出他年輕時的好相貌,只是在歲月與酒精的磋磨下,他既邋遢,又醜陋,身上帶著一股酒臭味,或許還有別的臭味。

“新搬來的?”章武一說話,酒氣就從嘴裡漫延出來。

柏易帶著笑容,把煙遞過去。

章武伸手接的時候眼裡只有那一整盒煙,他嗤笑道:“軟中啊?有錢還來租這種房子?”

柏易姿態輕鬆地把整盒煙都遞過去:“我叫柏易,您姓章對吧?”

章武卻不耐煩了:“夜宵和酒呢?”

酒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他半點不跟柏易客氣,理直氣壯的催促。

柏易回到房子裡,從冰箱取出瓶裝啤酒以及滷菜,章武站在門口等他,等柏易把酒菜提出來之後就自然的伸手接過,也不說一聲謝謝,更沒有邀請柏易一起。

章武提著酒菜,腫脹的眼袋上一雙下垂的眼睛充血渾濁,語氣兇惡:“你租房老子不管,別他媽多管閒事就行,不然……”

他陰沉地看了柏易一眼,朝柏易露出一個嘲諷地笑容,黃到近黑的牙從嘴唇縫隙中展露。

佔到了便宜,章武轉身就走回自己的房子,大約是有了酒,他找到了事幹,再次沉迷進酒精營造的世界裡,隔壁再沒傳來剛才的擊打聲。

柏易坐在沙發上,雙腿交叉擱上茶几,他面無表情的仰著頭,雙目無神地看著頭頂的吊燈。

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裡,面對一個這樣的父親,章厲心態扭曲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該怎麼接近章厲?

一個從小被虐待的孩子,年幼的時候可能還好接觸,但他現在已經是青少年了,再過一年就要成年,性格已經成形,對陌生人充滿了警惕和敵視。

來到任務世界的第一晚,柏易在沙發上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這一天他都沒有看到章厲,下午的時候才看見章武出門,他記下了章武出門的時間,前一天晚上章武回來的時間他也記下了。

“我才像個變態。”柏易放下手機,自嘲的笑了笑。

他現在很像偷窺狂。

入夜以後,柏易等著章厲回來,他清楚的知道,像章厲這樣沒有安全感的人,是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他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哪怕前一個月都只能跟他打個招呼,只要有接觸就有進展。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章厲依舊沒有回來。

晚上十二點,章武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半瓶白酒,嘴裡罵罵咧咧不知道在罵什麼。

凌晨一點,柏易換上了衣服,他準備去樓下的小賣部買菸。

柏易穿上白天買來的短袖和休閒褲,在小賣部買了兩包煙又買了一個打火機,正要上樓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柏易看到了一抹影子,就在一樓拐角的地方,這個點周圍早就沒人了,他只能聽見附近草叢裡的蟲鳴聲。

柏易朝著有影子的地方走去。

他的腳步很輕,雖然他知道有很多可能,可能這個影子只是一個垃圾桶,或是一隻貓,但他下意識的覺得,那是章厲的影子。

簡直是想完成任務想瘋了,柏易勾出一抹苦笑。

拐過牆根,柏易停下了腳步,他低頭看著靠著牆壁倒在地上的人,鼻尖是一股不能忽視的血腥味。

章厲大概是暈了過去,他的頭低著,柏易能看到他頭頂的旋。

柏易緩慢的蹲下去,打量著章厲身上的傷,有刀砍出來的傷口,也有棍棒打出來的淤青和紅痕,手臂和腿上都有,鞋也不知道哪裡去了,他的腳也全是瘀痕。

章厲才多大?

十七歲。

柏易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想把章厲叫醒。

然而在他的指尖距離章厲只剩不到兩釐米的時候,這個本該失去意識的人忽然抬起了頭。

那雙漆黑的眼睛在這個夜裡讓柏易迅速收回了手。

“你還好嗎?”柏易輕聲問。

章厲沒有回答,他連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而且他的嘴角破了,雖然血止住了,但下巴和脖子上都有血跡。

柏易:“你這個情況也不像能回家,先去我家處理一下傷口吧,刀傷不是硬抗就能好的。”

章厲沒有說話,他似乎是在思考。

柏易久久等不到答覆,他試探性的伸手抓住了章厲的胳膊,章厲沒有拒絕。

畢竟是成年男性,工作以後也沒有放棄健身,柏易把章厲的胳膊繞過自己的肩膀,一隻手攬住章厲的腰,用力站了起來。

柏易:“……”

看起來並不重,怎麼這麼沉?

扛著一個頗有重量的章厲,上樓成了件艱難的事,好在章厲自己也能動一動,如果全靠柏易,估計他只能選擇跟章厲一起在樓道蹲一晚,看明早能不能找到人幫忙。

開門進去的時候,柏易自己都不知道他松了多大的一口氣。

他把章厲安置在沙發上,柔軟的沙發陷了下去,章厲卻不知道為什麼抓著靠枕,一副要坐起來的樣子。

柏易到了兩杯白水,剛端過來,就發現章厲跌到了地上。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伸手把章厲扶起來,想讓他躺到沙發上去。

結果剛剛上手,他就聽見頭頂傳來章厲沙啞粗糲的聲音:“不坐沙發。”

柏易很有耐心:“沙發很軟,地上硬。”

他不會跟青少年打交道,竟然把章厲當孩子哄了。

章厲卻異常堅持:“不坐沙發。”

柏易停下動作,盯著章厲的眼睛,他看見自己的臉倒映在章厲的瞳孔中,帶著虛偽的笑容:“為什麼?”

沉默蔓延在室內,空氣似乎都停滯了。

就在柏易以為章厲不會再說話的時候,章厲偏過頭不看柏易,聲音很低:“髒。”

他身上充滿了灰塵和汗水,以及血漬。

沒有一片皮膚是乾淨的。

但柏易不當回事,他再一次把章厲扶上了沙發:“髒了就髒了,拆了套子洗就行,又不是洗一次用一輩子。”

章厲忽然不動了,他不再掙扎,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喝點水吧。”柏易舉著杯子湊到章厲的唇邊,“我這裡常備的只有消炎藥酒精和碘伏,只能給你簡單處理一下,不想留疤的話還是明天去醫院開藥。”

章厲喝了一口水,他閉著眼睛說:“我緩一緩,馬上就走。”

柏易瞥了他一眼:“走哪兒去?回家?”

章厲沒說話,預設了。

柏易笑道:“你這樣回家?你爸都睡了,你把他吵醒?”

章厲:“我們,不熟。”

柏易溫柔笑道:“我們是鄰居,捱得這麼近,現在不熟以後也熟了。”

章厲仰著頭,他的喉結很明顯,肌肉線條走勢也很清晰,他還沒有成年,但已經具備了一個成年男性應有的力量之美。

“如果你是怕欠我人情……”柏易輕聲說。

章厲睜開了眼睛,柏易:“那找個時間請我去吃飯?”

章厲:“……好。”

這個好字大約耗費了他最後的力氣,章厲很快開始發燒,他失去了意識,柏易給他量了體溫,還沒到高燒的程度,他給120打電話卻提示是空號,這個世界的急救電話柏易並不知道,這裡也打不到車,他也沒那個本事揹著章厲跑去幾條街外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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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易只能自己跑去附近的診所買了藥。

給章厲喂過退燒藥之後,他就把章厲扛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自己去沙發上待一晚。

發燒的章厲吐出的氣息滾燙,但並沒有說胡話,哪怕燒得這麼厲害,他也沉默到了極點。

按理說生病的時候應該是人最脆弱的時候,可章厲並不按道理來。

他吃過藥之後就開始退燒了,退燒的速度和發燒的速度一樣快。

早上六點,柏易看章厲還沒起床,就在茶几上留了張紙條――

“我下去買早餐,給你帶一份,醒了別走。”

擔心留言的口吻太冷硬,柏易還在後面畫了一張笑臉。

柏易開門出去,關門的時候輕手關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等柏易的腳步聲離開後,原本應該熟睡的人睜開了眼睛,木然的看著天花板,他的鼻尖全是陌生的味道,那是新的床單被套的味道,還有碘伏和醫用酒精的味道,他躺在柔軟的床上,這是個新奇的體驗,從媽死後,他就再也不知道睡床是個什麼滋味了。

他從來只能睡地板,無論是健康還是生病,都是如此。

身上的被子又輕又軟。

章厲緩緩的閉上眼睛,他允許自己放縱一分鐘。

他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一切。

身上的刀傷隱隱作痛,可章厲連眉頭都沒有皺,好像這些傷口不屬於他。

不過是點小傷而已,章厲想到新領居給他處理傷口時輕手輕腳的動作,理智又冷漠思考。

新鄰居大約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如果他知道那些人比自己傷得更重,有幾個還被自己打斷了腿,估計就不會這麼對他了。

應該會像“正常人”一樣,讓他滾遠一點。

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死,這樣都不必浪費社會資源。

章厲咧嘴笑了。

陰鬱平靜。

卻有掩藏不了的殘忍和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