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柏易二十多年的生命裡,向他示好或表達過愛意的人不勝其數,且有男有女,男人的愛慕在他看來也很平常。
畢竟他自認優秀,總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但像章厲這樣的,柏易並沒有遇到過。
也或許有,但他實在記不起來。
柏易既沒有對女人動過心,也沒對男人動過心,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社交和創業上,別說戀愛了,就是旅遊都沒去過幾趟。
如果換成是現實世界,他一旦知道有男人對自己有這種心思,他基本會保持表面的溫柔,然後不動聲色的遠離對方,給雙方都留下面子。
可他現在並不能用老辦法對待章厲。
因為他無法遠離這個人。
於是柏易左思右想,唯一能做的,就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年輕人的戀情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誰知道章厲什麼時候就琵琶別抱了呢?
但是再怎麼假裝,柏易還是察覺出了之前他從不在意的許多細節。
比如章厲總是會看他,又或者常攬住他的肩膀。
以前柏易只覺得是正常互動,現在就覺得兩人過於親密,可能會給章厲一些並不存在的希望。
於是柏易開始主動保持距離。
他很清楚怎麼讓這個距離保持的不遠不近,既不會讓人覺得生疏,也不會讓人感到過於親密。
算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但章厲置若罔聞,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柏易行為的變化,依舊像平時一樣相處。
柏易無奈極了,他對章厲確實有欣賞,但欣賞不是喜歡,更稱不上什麼愛,於是章厲對他的感情,在他看來是一種負擔。
人和人相處,為什麼一定要談感情呢?只談利益不是也很好?
“明天早上八點的機票。”柏易走到章厲的辦公室,根據行程提醒章厲。
明天有一場商務會議,在首府開會,去的都是從業者,有小企業也有大集團,就算學不到東西,也能拓展一點人脈關系。
章厲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柏易:“今晚在外面吃,想吃什麼?”
柏易已經有了危機意識,他聽到章厲說吃飯,就想到了燭光晚餐,想到燭光晚餐就想到了告白,想到告白就想到了……
他只是來完成任務,並不想為了任務奉獻除了腦子以外的部位。
無論是前面還是後面,他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於是柏易委婉的拒絕道:“不用了,我今晚去醫院。”
這時候陳俊翔就成了現成的擋箭牌。
章厲也不失望,只是體貼的說:“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個訊息。”
柏易:“知道,我去給你泡壺茶。”
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
現在他跟章厲單獨待在一起就覺得心慌,想要搬出章厲的房子,又苦於任務。
竟然是進退兩難,可這樣不上不下的掉著,柏易也並不覺得舒服。
只是對方沒有挑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這個心思,如果他現在貿然挑明,且拒絕了章厲,到時候別說朋友,熟人都沒得做。
柏易越想越頭疼,索性不想了。
既來之則安之,見招拆招吧。
下班後柏易就去了醫院,護工阿姨已經完成了任務,陳俊翔現在除了眼睛還稍微有些腫,已經沒有別的問題了,明天就能出院。
看到柏易來看他,陳俊翔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柏哥,我好了,明天就能出院。”陳俊翔讓柏易坐到自己身邊的椅子上,他也不再趟病床,下床坐到一邊,還熱情的給柏易倒了杯水,不知道還以為柏易是到他家做客來了。
柏易也沒有跟他客氣,先問了他最近的情況,又問他出院以後打算做什麼。
“霍哥跟我說了,準備在城南再開一家酒吧,不過這次是輕酒吧,就全交給我打理。”陳俊翔摸摸鼻子,有種被肯定的高興和得意。
柏易也肯定道:“這是好事,你以後要好好做事。”
陳俊翔:“那是肯定的,我還等著掙了大錢,在你家旁邊買套房子呢。”
隨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畢竟他們都清楚,柏易的那套房子成了擺設。
陳俊翔連忙換了個話題:“柏哥你最近怎麼樣?在章厲那邊幹得還行吧?那邊沒人給你小鞋穿吧?”
柏易微笑道:“去哪裡都是做事,更何況你見過誰給我穿過小鞋?”
陳俊翔小聲嘟囔:“你剛到霍哥身邊的時候,那幾個哥就沒一個看你順眼的。”
這也是實話,柏易再有本事,原先跟在霍哥身邊的也不知道。
不過柏易不當回事,有沒有本事靠的不是嘴皮子,經過幾件事後,那些人就徹底服氣了。
但他到章厲身邊以後,真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章厲帶來的那十多個人,雖然沒有主動湊上來跟他打交道,但言語之間對他異常尊重。
這讓柏易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什麼。
他忽然有點觸動,但也僅只是觸動罷了。
陳俊翔又說:“柏哥,你就準備一直跟著章厲幹?要我說,柏哥你可比他們都厲害,要不你自立門戶?我跟著你做事,工資我都不要!”
他一片忠心捧到柏易面前,只希望多得對方的幾個眼神。
柏易搖頭:“你好好跟著霍哥,霍哥重情義,不會虧待你的。”
陳俊翔又開始垂頭喪氣,他只恨自己不像章厲一樣有錢,不能讓柏易待在自己身邊。
如果他是章厲,就天天什麼也不讓柏易做,讓柏易坐著就有錢拿,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只要柏易願意經常跟他說話,陪他在辦公室裡坐著就行。
可惜柏易聽不見陳俊翔的心聲,否則一定要笑他沒有漢武帝的命,還有漢武帝金屋藏嬌的心。
其實跟陳俊翔相處是很輕鬆的,陳俊翔沒有什麼彎彎繞繞,是個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並且柏易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在他看來,這世界上就沒有比柏易更有本事,更對的人了。
跟一個這樣崇拜自己的相處,就是想討厭對方也很難。
兩人相談甚歡,雖然多是陳俊翔說,柏易聽。
“我走了,你明天幾點出院?”柏易站起身來。
陳俊翔:“早上八點。”
柏易笑道:“那我請假來接你。”
陳俊翔客氣道:“不用不用,我都好了,又不是小娃娃,我能自己回去。”
柏易也沒有強求:“那行,你自己注意。”
陳俊翔傻了,不是,我就是說句客氣話,柏哥你再說兩句,給我個臺階下啊。
柏易走後,陳俊翔才輕輕扇了自己一耳光,叫你話多。
等走出了醫院,柏易抬頭看天,天色已晚,群星閃耀,但柏易的心情卻並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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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要回章厲那邊去了。
柏易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開上車,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好在鑰匙放在自己車裡,再給章厲發個簡訊就行。
他表現的冷淡一些,章厲自然就會明白他的意思。
到時候兩人的相處又能恢復到正常時期。
章厲在辦公室裡收到了柏易的簡訊,簡訊很簡短,但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章厲手裡拿著手機,略微出神。
他知道他衝動了,也知道昨晚不是時候,或許是藉著那點酒勁,也或許是心思藏得太久到了爆發的邊緣。
章厲沉默著看著手機,他知道柏易可能不愛他,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愛他。
但那有什麼關係呢?他總是在這裡的。
並且柏易除了他以外,也不會有別的選擇。
章厲拿出照片,看著照片上柏易的笑臉。
他極輕的嘆了一聲,把照片收了起來。
他希望柏易能更晚一點發現自己的真面目。
能更晚一點發現他幾近癲狂的感情。
而他也並不想做出傷害柏易的事,只要柏易不想著離開他。
柏易現在輕鬆的很,房子雖然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但並沒積什麼灰,臨走時他還把床上用品都收進了衣櫃,現在拿出來就能用。
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好處,他把浴缸的水放滿,時隔大半個月,總算泡了個澡。
他躺在浴缸裡,閉著眼睛回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他覺得麻煩,與人複雜的感情相比,任務就顯得十分簡單。
他既不同情章厲,也不怎麼喜愛他,有欣賞,但欣賞只是欣賞,沒有別的用處。
如果章厲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利益,他反而不會頭疼,並且也確定自己不會叫章厲失望。
如果章厲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人脈,他在省城積累的一切都可以為章厲所用。
可章厲要是想要他的感情,這就是一件難事了。
因為就連柏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愛情”這個東西,他的情感世界簡單到近乎空白,時間久了,柏易也覺得自己不需要愛人。
是公司已經上市了,還是投資拉到位了?
錢還沒有掙夠,談什麼感情呢?
他多想把這些想法告訴章厲,可惜沒有機會。
他閉著眼睛想了半天,竟然在浴缸裡睡了過去。
現在柏易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當一個稱職的下屬,當一個體貼的朋友,初次以外,他自覺當不了的別的角色。
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荒漠,連一點綠色都沒有,怎麼養的出一朵玫瑰?
玫瑰需要心血澆灌,它那樣嬌氣,又那樣容易被破壞。
柏易不想養它,也不想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