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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塵埃裡的玫瑰(八)

最終柏易還是沒給章厲喝酒,兩人上了樓以後,柏易才記起章厲是未成年人,於是退而求其次,柏易給章厲倒了杯可樂,整個縣裡也只有三家超市賣可樂,還是玻璃瓶裝。

喝了一口之後,章厲的表情一言難盡。

柏易把賣來的滷菜放到桌子上,又倒了一杯啤酒,他原本酒量一般,談的生意一多,酒量自然也就練了起來,生意場講究酒桌文化,酒喝高興了,生意也就談下來了。

明天不用上班,今天也不必早睡,喝酒也沒有影響。

“你喜歡喝酒?”章厲沒看柏易,看著倒了可樂的玻璃杯問。

柏易吃了一片藕,在滷味中品味到了藕原本的鮮甜:“不討厭,不過我更愛度數低的酒。”

章厲點了點頭,他靠在沙發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燈,燈光昏黃,他忽然問道:“你跟陳俊翔說你來找人,找到了嗎?”

“沒。”柏易面不改色的說謊,“沒錢怎麼找人?”

章厲雙手交握,沉默了半晌後又問:“找到了人,你就要回去了?”

柏易點頭:“對。”

章厲沉默了。

他原本想說“我幫你找”,縣城就這麼大,他真想幫忙的話要不了幾天就能找到。

但此時他卻張不開嘴。

一旦找到了,這個人就要走了。

他嘴唇乾澀地說:“別急,慢慢找。”

柏易笑道:“我不急。”

急也急不來。

“對了,你有你家鑰匙嗎?”柏易問道,“沒有的話就在我這兒睡一晚吧,我床大,應該擠得下,你要是不習慣跟人睡,我睡沙發也行。”

章厲:“……沒帶鑰匙。”

柏易把最後一口啤酒喝下去後站起身:“我去換床單被套,換剛曬乾的。”

章厲也跟著站起來:“我幫你。”

柏易挑眉看向章厲,笑道:“行吧。”

換床單被套要不了幾分鐘,這屋子裡的床是雙人大床,睡三個人都足夠,不存在睡不睡得下的問題。

“你穿我的睡衣吧。”柏易在衣櫃裡找睡衣,“也是才洗過的。”

章厲站在床邊,抿著唇,認真聽柏易說話。

“明早咱們去吃豆漿油條,還去上次的那家,中午我去廚房做飯。”柏易想念自己的手藝了,更想念自己的擺盤,畢竟是個活得有儀式感的男人,擺盤是儀式感裡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

“你會做飯?”章厲在他身後問。

柏易把乾淨的睡衣從衣櫃裡拿出來放到床上:“我可是既能出門談生意,也能居家過日子。”

柏易拿著衣服走到章厲面前,伸出手用衣服對著章厲比了比:“差不多,正好能穿。”

“我看你身高估計能過一米九。”柏易有些羨慕。

他自己身高一米八五,不算矮,但男人從不嫌棄自己長得高。

章厲低著頭問:“你喜歡?”

柏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奇道:“喜歡什麼?”

章厲輕聲:“一米九?”

柏易笑了,點頭說:“我覺得一米八八到一米九二之間的身高最合適,可惜我是長不上去了。”

章厲沒有抬頭:“怎麼才能長高?”

柏易:“多運動,保持碳水化合物跟脂肪以及蛋白質的合理攝入,糖分適量。”

章厲終於抬頭了,迷茫的看著柏易。

柏易:“多喝牛奶。”

“你用我的盆吧,有乾淨的毛巾和牙刷。”柏易彎著腰在櫃子下拿盆。

從章厲的角度,只能看到柏易因為彎腰而撅起來的屁股。

章厲移開了視線。

柏易把盆和牙刷毛巾遞給章厲,章厲接過以後小聲的道了句謝。

柏易奇道:“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章厲抿著唇:“熱。”

柏易:“是挺熱的,明天我買個風扇回來,今晚將就下吧。”

章厲嚴肅道:“沒事。”

說完章厲就轉頭走了。

這個時候柏易就格外想念空調,問題在於,就算縣城裡有賣空調,筒子樓也裝不了,他拿出蚊香點上,準備章厲洗漱完之後自己再去。

“你去吧。”章厲從門口進來,他的頭髮全溼了,被他用手抓向腦後,露出眉眼跟光潔的額頭,章厲平時頭髮垂下來,看著十分陰鬱,此時頭髮抓向後方,眉眼深邃銳利,竟顯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魄力。

柏易去了走廊盡頭的公共浴室,他剛過去,就聽見裡面的人在討論章厲。

“跟他爸一個樣。”

“咱們這層樓要是沒他們倆就好了。”

“就是,不是有句老話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歹竹是出不了好筍的。”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他老子是個瘋子,他總有天也會瘋。”

柏易走了進去,找了個臺子把盆子放上去,又開啟了水龍頭。

鄰居們也都見過柏易,覺得柏易是大城市來的體面人,穿著打扮待人接物都跟他們不同,對於這樣的人,他們是願意示好跟接近的。

“小柏今晚睡得這麼晚啊?”站在他身旁的胖大嬸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她看起來慈和極了,似乎剛剛談論章厲時那語氣刻薄表情嫌棄的是另一個人。

柏易微笑道:“明天沒什麼事。”

胖大嬸:“剛剛住你隔壁的那家兒子也過來了,我看到他胳膊上有傷口,小柏啊,你可別跟他們父子倆打交道,都不是正經人。”

柏易:“那孩子也不容易。”

眾人看向他,胖大嬸也是一臉驚訝。

柏易用溫柔又悲天憫人的口吻說:“早逝的母親,又有暴力傾向的父親,那孩子雖然沒讀書,但也從沒找過鄰居的麻煩,人走岔了路,但不能算是一個壞人。”

胖大嬸連忙說:“他混社會呢!”

眾人也附和:“混社會的都不是好人,你可別被他騙了!”

柏易嘆氣道:“我以為混社會的壞人,指的是欺善怕惡,欺負壓迫普通人的那類人,我不能因為他可能會做這些事就戴著有色眼鏡看他,就是定罪,也得要證據,不能因為他可能會幹這件事就抓他。”

眾人被柏易說的迷糊極了,都覺得柏易說的有道理,但又覺得奇怪,可是奇怪在哪裡又找不出來。

柏易的眉眼實在是太溫柔了,他的聲音似乎都帶著溫度:“他住在我隔壁,我總能聽見章先生的責罵聲和毆打聲,那孩子沒能讀高中,走上正道,社會是有責任的。”

“所以我更不能用冷漠的態度對待他。”

“我也不願意當一個表裡不一的人。”

眾人被柏易的高尚品格驚呆了,一時之間公共洗浴室裡沒有一個人說話,稱得上鴉雀無聲。

胖大嬸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嗓子,乾巴巴地說:“小柏你可真是個好人。”

“是啊,果然大城市來的思想覺悟就是高。”

“要我說,那孩子也是倒黴,攤上那麼一個爸。”

“說起來也不容易。”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是一個品德低劣的人,於是話鋒一轉,都承認章厲不容易了。

柏易洗漱完之後衝眾人微笑:“那我回去休息了,大家也早點睡。”

打過招呼以後柏易就離開了洗浴室。

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這些人都是普通人,不願意招惹麻煩,不做壞事也不做好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生活就會輕鬆許多。

柏易甚至設身處地的想了想,如果現實世界中,他身邊有章厲這樣的鄰居,他大機率是不會理會這個人的,他只在意自己的人生,對員工好,是因為員工會給他創造利益,對甲方好,是因為甲方要給他酬勞。

唯一讓他不去衡量得失而付出的,只有他的父母。

柏易覺得自己大約是生性涼薄,否則他出生在一個正常溫馨的家庭,從小到大遇到的老師又都是高品德的好教師,身邊的朋友也都是開朗熱情的人,他沒有理由會成為一個涼薄的人。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知道友善的對待別人就會得到好處,同學們都願意跟他當朋友,老師也會格外喜歡他,於是他見人總是三分笑,從不發脾氣,哪怕是面對最不討喜的人,他都會主動伸出友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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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別人身上付出多少,都是為了有一天得到更多。

但從來沒人發現過他的真面目。

所有人打從心底相信,柏易是個正人君子,立身持正,為人謙遜有禮,待人友善,尊敬師長,孝順父母。

簡直不像是真人,像是書本裡記載的道德模範。

柏易回到房內,看章厲還坐在沙發上,正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沒換睡衣?”柏易把洗漱用品放好之後就走向臥室,他脫了衣服後換上睡衣,脫下的衣服放到臥室裡的椅子上,明早拿去洗。

章厲從他身後走進來,兩人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畢竟是兩個男人,氣溫都似乎上升了許多。

柏易換了睡衣躺到床上,天氣太熱,他也沒蓋被子,靠在床頭看書。

章厲當著他的面換睡衣,動作很快,腹肌一晃而過,柏易也沒看仔細。

章厲躺到床上,身體僵得不行,在他的記憶中,大約只有很小的時候跟母親同床過,除那以外,就再也沒跟第二個人同床共枕,他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沒有一個地方舒服。

好在柏易在旁邊看書,也沒跟他說話,章厲這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這床一如他記憶裡的那麼軟,像睡在棉花裡,鼻尖是蚊香的味道,但不刺鼻,腦後枕著柔軟的枕頭,章厲偏頭看了柏易一眼。

在這個寂靜的夜裡,燈光下的柏易像是畫裡的人物,在章厲眼裡無一處不精緻。

章厲捨不得閤眼睡覺,但只敢用餘光瞥向柏易。

直到柏易合上了書,他躺下去,頭枕在枕頭上,閉眼輕聲說:“睡吧,明天見。”

章厲抿著唇,他的聲音依舊冷厲:“明天見。”

當夜,章厲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身處沙漠,一輪烈日就在他的頭頂,他又熱又渴,在沙漠中找不到出處。

在他筋疲力竭,決定放棄的時候,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片綠洲。

翠綠的植物和倒映著植物的湖就在眼前。

他拼命的衝過去,跳進了湖水裡,冰涼的湖水驅散了熱意,沖刷著他的皮膚,也解去了他的乾渴,一雙手忽然從身後摟住了他。

但奇怪的是他沒有掙扎,而是自然的握住了放在他胸前的那隻手。

一雙纖長的,骨節分明的手。

凌晨三點,章厲從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睛,就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轉頭就看到了旁邊柏易的臉,那雙溫柔的眼睛緊閉著,但紅潤的嘴唇卻微微上翹,好像在邀請某人來吻。

章厲舔了舔嘴角。

他覺得某個地方有些不舒服,黏膩,難受。

章厲愣了幾秒,伸手探去。

他陡然發現自己穿著的是柏易的睡褲,他自己短褲溼了,睡褲也溼了。

章厲緊抿著唇,他呆呆地坐著,過了良久才輕手輕腳的下床,怕打擾了枕邊人的休息。

他不信佛,也不信神。

但此時此刻,他希望如果真有神佛,就讓柏易永遠都發現不了他低劣又荒唐的幻想。

因為除這幻想以外,他一無所有。

他在黑暗處仰望光明,卻不期待會擁有光明。

就像塵埃裡永遠不會開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