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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請開始你的表演

等從陸淵的美色中醒悟, 邵非才恍然想起剛才那句話,他什麼時候犟過了, 也太顛倒黑白了吧。

邵非的身體與陸淵遠看像是融為一體,也不知是被陸淵暖的, 還是過於羞赧,連脖子都染了一片薄薄的紅,他對陸淵啞口無言。

想到陸淵能夠在眾多宗派面前都面不改色地指鹿為馬,將所有人矇蔽, 他又何必去爭辯。

陸淵並不在乎被邵非發現自己與以往的形象不同, 若還按以前的相處模式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這個人。

一張密閉的網, 正漸漸籠罩住邵非。

陸淵想摸摸他柔軟的腦袋, 也的確這麼做了,感受著掌心下的細膩溫軟, 就如同這個人給他的感覺, 好像無論怎麼欺負都是不懂得拒絕的。

你這麼乖,乖得讓我怦然心動。

面對邵非, 陸淵總是格外的有耐心:“你昏迷了兩年,有什麼想問嗎?”

陸淵不願承認那是神魂消散, 只是昏迷,他一直這麼堅信著。

邵非就按照自己之前的記憶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當然小心的避開與洛真相關的,只一些比如當時為什麼龐長老忽然攻擊他,後來他又被帶去了哪裡,是不是陸淵救了他等等。

陸淵與他一問一答, 氣氛被陸淵慢慢從曖昧不清演變到現在的溫馨,他在把握節奏,一張一弛,不讓邵非有逃脫可能,又不會將人逼得太緊,卻又讓邵非能察覺到異樣。

在陸淵看來,邵非無意識地沉睡了那麼久,肯定是有很多問題的。他的態度也是幾年來最溫和的樣子,哪怕大部分問題邵非早就有了答案,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沉溺在這種磁性的聲音中,甚至潛意識裡覺得陸淵的音色特別迷人,像是一種樂器的鳴奏。

待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又被吸引了,心裡不提多無奈。

不斷提醒自己,不能陷入這溫柔陷阱裡,他只是過客。

也許這個提醒,他自己也知道沒多少作用,他若是管得住自己的心,上個世界或許就不會被刪除那麼多記憶了吧。

為了讓人舒服一些,將邵非整個放在軟塌上,為他身後墊了一個軟枕,一坐下去人都會陷進去的柔軟,在這期間兩人距離頗近,近得邵非感覺鼻間時時刻刻縈繞著這個男人的氣息,他緩緩低下了頭,避免再一次對視。

陸淵見情況,慢慢鬆開了他,不壓迫卻也不遠的距離,坐在臥榻邊:“既然都問完了,我也有個問題問你。”

邵非耳朵都像是豎著,猶如一隻小動物,本來平靜下來的心又被陸淵的話語左右。

“來七星宗為何不讓人來尋我,在地底的時候我說過你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不然他當初又何必在閉關前做出那些安排。

這問題其實在當年大殿上陸淵就已經想問了,奈何那時候有外人在,又要先處理晉升之後的事,等再見面得來的就是邵非被劫的訊息。

邵非反倒放鬆了,只要不是他腦海裡那些要命的問題,這些在他看來都不算難,不過他也擔心刺激到陸淵敏感的神經,還是斟酌著道:“我擔心報了真名會給你造成困擾。”

“你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困惱,哪怕有,也沒關係。”我樂意為你承擔。

邵非好像聽明白了這句話後面沒說完的,他覺得有點熱,避無可避,只能不斷往床背上躲,但又能躲到哪裡去。

陸淵眼中含著笑意,就這麼望著不知所措的邵非:“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邵非狀似羞愧地垂頭,他當然不能說實話,當年認為陸淵只是嘴上客氣,也根本不會記得他這麼個小人物,道:“我明白了……”

陸淵覺得鈍如邵非,還是不夠明白。

“至於‘陸非’……我本來的名字會招來禍事,情急之下就用了您的姓。”他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

雖然大殿上已經回答過類似的問題,不過邵非還是說了具體原因。

聞言,陸淵才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挺好,以後就叫陸非吧。”

還是差不多的回答,不過這一次更溫和了,像是這個名字真正被陸淵喊出了靈魂。

而後,又加了一句:“我很喜歡。”

啊……

邵非的腦袋垂得更低了,都快低到胸口了,陸淵太、太太……邵非不知道怎麼形容。

“謝上仙。”邵非吶吶地回覆。

“你剛喊我什麼。”聽到這恭敬又疏離的稱呼,陸淵擰著眉,“昏迷之前我也沒來得及見你一面,那時候我已認你為徒,你現在應該喊我師父。”

陸淵頓了頓,像是有點受傷,“或者你不願意?”

邵非哪裡扛得住軟硬兼施的陸淵,他完全沒想在這種小事上得罪,立刻喊道:“師、師父。”

雖然邵非的喊得很不習慣,但陸淵相信多喊幾次,會習慣的,習慣叫他,習慣他的擁抱,他的一切。

陸淵是想繼續認他當徒弟?所以是不是代表,他並不打算將情誼讓自己知道?

邵非果然如陸淵想的,在他的循循善誘下放鬆了警惕。

就算有認知,但陸淵的所作所為,給邵非從精神到身體上的輕鬆。

師徒這層關係,就好像給了邵非一層天然的保護傘。

就該這樣,就該這麼乖乖的,慢慢走進來。

陸淵緩緩的,一下一下地梳理著邵非的頭髮。

邵非“忘了”兩年前昏迷前的事,陸淵也沒逼問,一是他看過回放就算邵非不說他也都知道,二是他不希望邵非還想起那些無關緊要又令人不愉快的人和事。

而經歷過靈魂出竅的人會忘記些事情並不算奇怪。

見陸淵看上去沒絲毫動氣,邵非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擔憂,若不是看了兩年邵非也會以為陸淵根本就沒把這事情放心上。

他心底覺得那幾個人受到的懲罰已經夠重了,到現在都沒有解脫,他沒必要再去添磚加瓦。

這兩年陸淵的等待邵非都看在眼裡,他以為至少會說些什麼,但實際上陸淵一字未提,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睜開眼忽然過去了兩年。

看邵非精神還不錯,陸淵才叫其他弟子進來。

邵非就對容巖比較熟悉,在其他弟子們一一報上名字後,邵非才一個個記住,他們雖然好奇但謹記容巖的告誡,並沒有抬頭看邵非,這也使得陸淵的心情還不錯。

聽到訊息的掌門也隨同幾位長老過來,被掌門喊太師叔的時候,饒是邵非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還好這時候陸淵發現他的窘迫,讓其餘人先退下。

雲歌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道蘭苑,她並沒有受什麼實質傷害,但心裡卻是恐慌的,現在顯然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她定下心神,面對道蘭真人不贊同的眼神,雲歌有點心虛,道:“師父…”

在余光中看到一個負手而立的背影在站在她屋子的窗前,雖看不到正面,卻能感覺到男人氣質卓絕,相當吸引人。

這也是自然,洛真是除了男主以外各方面都極其優秀的男配,與女主之間是有些曖昧互動的。

“身體怎麼樣,還有不適嗎?怎麼突然就昏倒了,看你身體也沒什麼損傷。”道蘭還是挺擔心這個剛收的小弟子的,另外也有一點自己的私心。木靈根在一定程度上有治癒作用,對於最近瘋狂修煉的洛真來說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個木靈根又是那麼水靈靈的小師妹,希望多少能影響一下那小子。

雲歌又看了眼立在窗前的男人,道:“沒有,我挺好的,也不知道怎麼昏過去了。讓您擔心了,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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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歌對真心關心自己的人,都是全心全意對待的。

“你去後山做什麼,我聽聞你之前問老祖的動向?”道蘭真人嚴肅了臉色,要是小徒弟敢有這想法,她必然要她斷得一乾二淨。

該不會是被誤以為她對陸淵有意思吧,雖然以前是有點,但這都多少年過去了,誰還會去想這些陳年往事啊。看樣子,這些人都誤會了,真是好希望隆奎在這裡啊。

“我……我只是好奇。”也不知道那異世魂魄去哪裡了,該不會逃出七星宗了吧,雲歌心裡有些焦急。

“好奇也不行,老祖的事不是你能去打聽的,以後再也不要問,心裡更不要有別的不該有的想法!”道蘭真人極為嚴厲,這一點沒有商量餘地。

雲歌立刻點頭,開玩笑,陸淵那樣的就是只可遠觀,真要在一起也沒幾個人受得了吧,各方面。

見雲歌答應的爽快,道蘭的神色才好了一點。

道蘭這話表面上是在警告她,但更像是意有所指。

洛真轉過了身,靜靜垂著眼,對於道蘭的警告充耳不聞。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半遮半掩了那透著一絲迷離的目光,他容色俊雅,氣質出塵,讓本來就有一絲好奇的雲歌怔忡了一下,她是個喜歡欣賞美人的人,但洛真與一般美人不同,他的氣質遠遠勝於容貌,是筆墨難以描繪的雅緻。

這麼望過來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一汪清泉。

除了陸淵外,這還是第一個讓她失神的人。

道蘭也發現她的目光,眼神示意洛真過來:“這是你的大師兄洛真,就是他路過救了你。”

“大師兄!”雲歌抬眼。

她目光中的光彩忽然撞了進來,像把他帶入一場光怪陸離的夢,洛真神情有些古怪。

那絲光彩,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他埋在心中的人,但也只是神情有些像罷了,他收斂心神:“小師妹。”

道蘭看這對師兄妹之間很生疏,但也發現兩人剛才那點說不清的味道,笑道:“以後有問題就找你大師兄,他一般在靜思崖練劍。”

……

又過了幾日,邵非已經重新熟悉了身體,動作也不再那麼遲鈍,說話聲音也正常了許多。

說了幾次後,終於取得陸淵的同意下去了一趟雜事院,因為陸淵的形影不離,邵非很少外出。就算是這麼幾步路,也在身邊不遠處,還好現在是晚上,大部分弟子都回到自己的居所繼續練功。

不過還是有零星的弟子看到他們,那討論聲不絕於耳,當然都離得遠遠的,但這阻止不了邵非的尷尬,這也是他不愛出門的原因,每次都被當做什麼神蹟降臨的感覺,太古怪了。

邵非走到雜事院門口,叫住一個愣神的弟子:“麻煩叫一下吳三零。”

那弟子有些看呆了,就算是修仙界,也少有美到這個模樣的,而且另一位是那麼眼熟,好像是老祖啊!

當下對邵非結結巴巴地說:“好、好的,您稍等。”

暈暈乎乎走出了一段路才在想,吳三零是哪一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那不就是吳管事的俗世名嗎。

他們站在門口太引人注目了,邵非知道就他一個人絕對沒這效果,不由地湊到陸淵身邊,見陸淵只是在閉目養神,聲音中帶著一絲討好:“您要不先回無量苑,就幾步路我馬上回去的。”

陸淵睜眼,一言不發地望著他,邵非被看得緊張了,氣氛凝固了一剎那,陸淵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那樣子,就好像是他在趕人走似的,上仙是不是生氣了?

不等邵非想,吳三零聽到弟子的描述,已經興匆匆地走了出來。

他驚喜地看向邵非:“你、你,我就知道你一定還活著!”

邵非甦醒的訊息只在內部流傳,像是雜事院這些弟子並沒有資格知道這些訊息。

邵非也走了過去,擁抱住這位老友,那時候如果沒吳三零,他可能已經在逃亡的路上了,連見洛真的機會都沒有,也是這次機會讓他切實看到了吳三零的品行。

他們來到僻靜的地方,兩人寒暄了一陣,吳三零非常激動,看著邵非的眼神都與以前有些不一樣。

“我、我還能叫你陸非嗎?”

“為什麼不能?”

“……按照輩分你都是……”吳三零撓撓頭,這叫他怎麼說,轉眼間以前認識的夥伴忽然就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人,真是不真實,“而且你還是仙尊唯一承認的陸姓……”

雖說改姓陸的弟子很多,但也只有邵非是特別的。

“我認識你時是什麼樣的就還是什麼樣的,不需要因為任何環境改變。”

不得不說邵非這番話讓吳三零有些熨帖,也許這就是他堅持到現在也想見到邵非的原因。讓他覺得這個友人是值得相交的,不僅因為身份地位。

“你這次來,是有事吧?”不然何必大晚上的忽然來找他。

“當年我讓你幫我挖後山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一枚儲物戒你沒交上去?”變成靈魂時邵非見到過,知道吳三零沒將它交給任何人,這才問起來。

邵非自從醒來後,就一直惦念著這件事。

“對,那是你的東西,而且我看著是很貴重的,你當時沒交代,我考慮再三還是幫你收著了。”吳三零聞言,立刻回屋尋找將它交給邵非。

邵非看著這枚戒指,思緒回到地底,那是阿嗚交給他的,想到阿嗚他心中免不了悲傷。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後來在地底他見到的陸淵哪怕受到限制也一樣叱吒風雲,這樣的陸淵就算一開始掉了儲物戒,後面恢復了實力也應該去追回,但陸淵從頭到尾都沒找過,儲物戒對於仙家人來說是第二生命,裡面存放著不少寶物,而且後面還是陸淵帶他去見了阿嗚最後一面,他一開始到地底見到的也是阿嗚……

這些線索像是一盤散沙一樣鋪陳在面前,它們都指向一個邵非從未想過的可能性。

吳三零見邵非要離開,知道這次分開以後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道:“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要不要去看看他們幾個,如果不是你,也不會現在過的那麼好,你看我都成了掌事,以前想都不敢想,做夢似的。”

他們心底都很感激邵非,特別是吳三零,他是感觸最深的。

邵非想到剛才趕陸淵離開時那人的表情,覺得現下還是先哄哄人,其實上仙挺好哄的。

他承諾過些日子就來看他們,兩人惜別後邵非拿著儲物戒回去,一進了無量苑就感知到裡頭空無一人,其實這個院子從兩年前就很安靜了,現在估計是陸淵將容巖他們都趕走了。

邵非輕輕嘆了一下,是生氣了吧。

看主院的燈還亮著,走上去敲門,忐忑著:“師父?”

許久,無人應聲。

邵非等待著,他知道那人就在裡面。

想到陸淵居然會為剛才的事與自己置氣,邵非覺得無奈又覺得這樣的上仙特別鮮活,比這兩年壓抑著的模樣要好多了,他也不像以前時時刻刻的害怕。

“何事。”屋內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可以開門說嗎?”

過了一會,門無風自動。

在燭光中,男人坐在上首看著手中的卷軸,邵非進來也沒抬頭的意思。

燭光照在陸淵俊挺的臉上,迤邐著跳躍的光輝,描繪出如水墨般的畫面,一室安靜。

陸淵在明處,邵非則在光線阻斷的暗處,他慢慢從黑暗中走來,有些安靜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過來發呆的?”陸淵的眼神並沒有離開卷軸。

“是,是這個。”邵非雙頰微紅,像是偷拿了東西一樣,一絲尷尬一絲窘迫,掌心攤開,那枚儲物戒就這麼出現了。

當邵非拿出那只儲物戒的時候,陸淵挑了挑眉。

“它怎麼會在你這裡?”

邵非原是有些懷疑的,不過見陸淵也是很驚訝的樣子,有些猶疑:“是地底,有人交給我的,是您的嗎?”

邵非並沒有提阿嗚,疑惑始終存在心底。

陸淵望著邵非,長時間的沉默與專注,那目光像是一根根細小的絨毛孔輕輕撓在邵非心裡,匿在暗處的心動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是。”陸淵承認了,也沒問為什麼過了兩年才還給自己,反而伸出了手。

看著那雙如玉般剔透的手在自己面前展開,邵非恍惚望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陸淵還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為我戴上吧。”

既然要物歸原主,總要有些誠意。

邵非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身體卻沒走過去的意思。

陸淵也不急,手就這麼垂在半空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邵非的臉都有些蒼白了,他還是走了過去,冰冷的手指觸到陸淵微涼的肌膚時,輕微一顫。

深吸了一口氣,他估摸著儲物戒的戒圍,將戒指緩緩套入陸淵的無名指。

還沒卸下力氣,卻聽陸淵邊看著這只放在邵非這裡許久的戒指,邊道:“你可知在大陸上,為人戴上戒指代表什麼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