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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請開始你的表演

經過那日膽戰心驚的沐浴後, 邵非連著好幾日都沒再去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好像周圍時時刻刻都有說不清的視線,他也知道自己是有點草木皆兵了。他決定就安分地待在無量苑, 這樣總能安撫陸淵那“纖細“的神經了吧。

可這安分沒起多少作用,每晚睡著後那種被關注的感覺絲毫沒消停的意思,終於在過了一週後,邵非在黑夜裡醒來, 對著空無一人的的房間, 輕喊:“師父?”

“嗯?”空靈中透著一絲沉靜的聲音回應了他, 好像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陸淵的聲音。

邵非的表情很複雜, 曲著腿將臉埋入其中。

不是吧,原來真不是他多想。

果然陸淵完全放心不下他, 這種被人時時刻刻看著的感覺並不好, 誰會希望一點隱私都沒有。

可只要邵非一有拒絕的念頭,就會被這兩年的情形束縛。

邵非簡直不敢看這個被美色所惑的自己。

見邵非長時間沒有回應, 陸淵又問道:“怎麼了。”

“沒事。”邵非打了個激靈,立刻回應, 他怕回晚一點,那人可能就……

但沒一會他就看到窗欞上映出來的人影,晚了。

“開門。”熟悉的聲音。

邵非磨磨蹭蹭地去開門,果然看到男人在月色下飄然欲仙的模樣,只是光線問題看不太清楚,依稀感覺到陸淵的視線。

“師、師父, 我真的沒事,就是喊一喊。”邵非被看得頭皮發麻,他最近特別喜歡在說話前加個稱呼,就是希望陸淵能多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最好能因此清醒過來注意到女主就好了。

他在無量苑也嘗試過打聽雲歌的訊息,有趁著陸淵不在問過容巖,但那天之後容巖再也沒開口對他說過話,現在心裡門兒清的邵非哪裡會猜不到原因,也不好再為難容巖,更沒有再提過。

邵非擋在門口,陸淵挑了挑眉,意思是不讓我進去?

邵非側了下身子,陸淵堂而皇之走了進來,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下一刻被燈罩攏著的燭火亮了,照著室內一片暖調的橙黃。

“一個人害怕?既如此,為師可以陪你。”陸淵看了一圈周圍,考慮了一會,為難地說道。

這些日子懷裡沒了人,饒是陸淵也是不習慣的,終於等到一個正大光明的機會了,還是小家夥自己給的。

邵非表情不多,這時候更是被說蒙了,僵硬的不知要以什麼表情來表達。

陸淵笑了,一地風華。

這麼呆,若沒有他時刻看著,該如何是好。

等邵非再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在床的外側打坐了。

你怎麼能這麼自說自話!?

邵非面對如此沒臉沒皮的陸淵簡直瞠目結舌,他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您真的不必……”邵非就差直說,你心裡想幹什麼,有什麼想法,我都清楚。

邵非更是清楚,陸淵在一點點侵蝕他的領地,無論是生活還是內心,他的防守相比之下毫無抵抗力。

他也想過乾脆離開,這麼拖著可能他真的當不了過客,他能拒絕一次兩次,後面該如何?

但離開的可行性很低,他也不想嘗試,一是陸淵把他看得太緊了連出無量苑也要由三名親傳弟子隨行,這陣仗邵非出去了一次就沒想過第二次,他都能猜到那次之後整個宗派上下都會說陸淵有多寵愛這個徒弟;二是他覺得如果真的離開,以前的悲劇可能還會發生,被陸淵薰陶了兩年,不是他自戀,他覺得上次仙羽宗被滅可能和他有那麼點關係,三是他是維護員,能到哪兒去,四才是他內心最真實卻又不敢面對的,那是對這個男人的心疼。

所以說到底,還是上仙眼睛瘸了吧,他能有雲歌十分之一魅力嗎?

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陸淵不知道他知道一切,能拖就拖吧,拖到陸淵醒悟最好。

“是否害羞了,為師之前也沒收過徒,不知道一般師徒是如何相處的,但為師會學著去做,小非是不願意給為師這個機會嗎?”

小,小非?

邵非被這個稱呼酥了一下,上仙這麼喊人真是讓人扛不住。

再抬頭,就看到陸淵那眼神透著一股疑似可憐的氣息。

邵非,扛住,這個男人只是做戲,他的心都能比金剛還硬了,怎麼可能輕易的示弱。

但事實就是邵非在明知道陸淵是故意的前提下,還是不爭氣地沉默了。

陸淵見邵非再一次妥協了,心裡都快笑出來了,這是他活著的幾千年來,最快樂的日子。

他的邵非,心比任何人都軟。

陸淵眼底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特別是這個人不是譏誚嘲諷的時候,那笑容能讓任何人動容。

邵非猛地垂了頭,心跳得有點快,他覺得自己意志力非常不堅定。

仙界第一美人這是私底下流傳的,但陸淵絕對當之無愧。

陸淵就著麼看著邵非烏龜似地挪步。

無論邵非挪得再慢,他還是挪到了床邊。

陸淵此刻閉著眼,似乎根本不在乎邵非來不來。

他還想做最後的抵抗,道:“我不怕的,您不用浪費時間陪我……”

對於完全的黑暗邵非是有點恐懼的,但現在這樣有點月光的環境他還不至於如何。

陸淵掀開長長的眼睫,眼神飄過來:“還記得我說過什麼,不要逞強,既然怕一個人,以後為師都會陪你。”

什麼!

以後都要?邵非一臉晴天霹靂,那懊悔顯而易見,他剛才就不該嘗試說服陸淵,每次都這樣。

他早就試過了,只要試圖拒絕陸淵,就會面對無數可能讓他妥協的理由,而且陸淵還能變本加厲,越來越過分。

後來,邵非學乖了,少問少回。

雖然心底也明白他在不斷降低底線,可能就要…

果然,沒一會陸淵又道:“要不然……”

邵非趕緊搶先道:“不是,師父我真的很希望你來陪我睡,之後也要麻煩你!”

一口氣說完了,絕對不能再讓陸淵開口!

【陪我睡】,這三個字讓陸淵無聲的重複了一遍,舌尖回味著,他喜歡。

面對陸淵那“真拿你沒辦法,這可是你求的,為師不懂怎麼拒絕你”的促狹笑意,邵非當作沒看到,連滾帶爬上了床。

邵非閉上眼不再去想,死死貼著靠裡的牆壁,耳邊似聽到一聲輕哼的笑聲,又笑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陸淵那麼愛笑,笑笑笑,笑死你算了!

熱氣叢胸口蒸發了上來,邵非捂著發燙的臉,都這樣了還取笑他。

就這麼緊張兮兮地挨著牆壁眯著眼,陸淵後來也沒再調侃他,很安靜。

周圍充沛的水靈氣讓邵非那點怨念都消散了,陸淵是故意把冰轉化成水吧,這是在睡夢中也在幫助他鞏固身體,邵非陷入沉眠前想著,溫暖而安然。

現在想想,他沒記憶,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歡同性還是異性,也不一定……

他欠了陸淵那麼多,如果最後還是會走,那他能不能在那之前讓陸淵開心點?

邵非在陸淵看不到的角落默默想著。

陸淵掐了個法術罩住邵非,讓他睡得更沉,伸手將人抱入懷裡,在人落入的時候,陸淵喟嘆了一聲,有些滿意。這麼些天,連手都不讓碰,讓陸淵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進度暫時凝固了,也許需要再做點什麼,刺激一下這層快要捅破的關係了。

陸淵輕輕摩挲著邵非的臉,你是該對我如此防備,不然我會以為你對我一點感覺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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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已經有點意識到我的想法了吧,不然為何最近抵抗的次數越來越多。

但你沒跑,無論什麼原因都是讓陸淵感到高興的事,不然少不得要將人逮回來教訓了。

而如果小家夥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鬧事,他倒是不介意讓全宗都看看這是誰的人,諒小家夥也不敢了。

快點意識到吧,我快等不及了。

邵非甦醒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外頭的天還沒亮,他剛一睜眼,赫!

嚇到了,一醒來就看到有人始終盯著自己看,太驚悚了!

還好不是抱著的,不對,他現在對陸淵的要求已經降到那麼低了嗎?

在當靈魂的那幾年的時候,陸淵好像也是這樣,有時候甚至可以看著他一晚上,想到這裡,邵非道:“你一直看著我?”連敬語都忘了。

陸淵與他的目光對上,怔了一下笑了一下:“醒了。”

並沒有回答邵非的意思,邵非卻不願放棄這個話題:“你到底在看什麼?”

成為靈魂的時候就想問了,只是當時問不出來,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陸淵寵溺地擼了一把邵非的腦袋,直接起身,背對著邵非為他拿外套。

看你。

因為怕一眨眼你又跑了。

你沒在原地等待過,所以永遠都不會懂因為長時間站立而無法彎曲的滋味。

邵非經過兩年的沉澱,以為已經足夠瞭解陸淵了,也以為看到的就是全部,卻不知道有一種男人哪怕在沒人的時候也不願把任何脆弱表露,他並不如邵非以為的漸漸釋懷,甚至那種熟悉的,即將失去的預感讓他越發焦慮。

今天是陸淵的講法日,一群弟子們成群結隊的從練武場過來,就算已經成為雜事院代理管事的吳三零也在吩咐完當天需要做的事後就與曾經的同伴一起前往議事堂,雖然是管事,但他有自知之明,對於能聽陸淵講解的機會他們是不像錯過的。

“快點,快點,再慢幾步我們可是只能站外面了。”同伴們催促著。

“來了!”

除了他們還有內外門的弟子,甚至能看到一些為了儘快佔到前排位置的御劍飛行弟子從他們頭頂飄過,其餘在地上移動的弟子咬牙切齒:“真卑鄙……”不就是仗著他們不能御劍嗎?

聽說有幾個弟子,就是聽完陸淵的講法才突然頓悟,進而晉升的,然後就順利御劍了這讓他們更堅定了搶佔前排,拼命往議事堂跑。

這樣的盛事甚至不比之前入門大典熱鬧,究其原因還是陸淵的效應。

陸淵講法時間是不固定的,能碰到就是幸運。這對於七星宗弟子們來說一件格外讓他們滿足和驕傲的事,陸淵是大陸上公認的離神只差一步的半神,能聽他講一席課是別處不可能有的事,甚至有人能當場頓悟。

也許他們終其一生也聽不了幾次,自然每次都是人滿為患。

這也間接凝聚了七星宗的宗魂,這唯一性也的確讓入宗的弟子倍感歸屬。陸淵的所作所為總是透著這樣或那樣的目的,但效果也是顯著的,比如現在七星宗的弟子對內依舊爭奪著,但對外卻格外的團結。

因為仙羽宗被滅入了這裡的弟子們,大多過得戰戰兢兢,他們不知道是否會有人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換了曾經的仙羽宗一定會這麼幹,會認為他們是來當探子的,但七星宗的人似乎根本沒人在乎他們會幹什麼,時間久了他們也放鬆了警惕,甚至覺得這就是大派該有的氣度,再聽了幾次陸淵的講法,也漸漸融入了這個與仙羽宗不同,卻格外有凝聚力的宗門。

陸淵正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其他人的想法與精神。

吳三零他們到的時候還有一些餘位,前面已經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

同伴悄聲對吳三零道:“你說陸非……太師叔會不會來?”

以前能直呼其名,現在要加稱謂,別提多變扭了。

吳三零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你們看,上次他們提到的,道蘭真人新收的真傳弟子!就是她了,聽說好多親傳弟子都有意,不過道蘭真人根本沒同意,不過換了我也不捨得,嬌媚得像……”

吳三零立刻道:“閉嘴,這種話能說出來嗎!?”

那弟子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吳三零望過去,就看到在前排端坐著的雲歌。

雲歌目光放空,似有心事。她這段時間被道蘭真人委派了一個任務,就是用盡方法也要讓洛真留在靜思崖,她雖然不明白,不過她正拜託道蘭真人幫她尋那不知去哪裡禍害的鬼魂,自然也不好拒絕師父的要求。

唯一慶幸的是,她打聽著門派裡也沒出現過鬼魂鬧出來的事,可能是看七星宗惹不起吧,那鬼魂是很懂得趨利避害的,也聰明得詭譎。可能遠離了宗門,但就算如此,她也擔心她去別的地方害人,那鬼魂可是惡鬼。

不過既然那惡鬼懂得隱藏,也不是她能急的,就來到了靜思崖。

她喜歡欣賞有氣質的美人,與洛真也算是功法互補,偶爾還能探討一番,也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熟悉了以後,她才知道這位大師兄有心上人,而且可能是因為被拒絕還是其他原因現在才這麼拼,她偶爾看到大師兄在發呆,感覺也挺可憐的。

本來也就這麼相安無事了,但這幾天大師兄發現她阻攔他出去,他察覺到不對,無奈下她只能說出了是師父的命令,卻沒想到一直很溫柔的洛真忽然哂笑了一下。

洛真立刻傳音給道蘭真人:“您這又是何必,是不是有他的訊息了?”

他猜測邵非可能是醒了,他有些激動。

如果不是為了阻止他見邵非,道蘭真人不會出此下策。

道蘭也知無法隱瞞,傳音過去:“你這叫執迷不悟!”

“那麼他呢,他又何嘗不是,邵非難道又心悅他了?”實際上 ,邵非不可能愛上任何男人,天生的性向是無法改變的,陸淵又哪裡比他高貴了。

“你……”道蘭真人氣不打一處來,“你怎能與老祖比,更不能對他如此無禮,你的世家教養呢!?”

“您看,他與我是一樣的心思,獨獨不一樣的是他比我強,所以您就覺得他都是對的。”說到後面,洛真的語氣中有些涼意。

“我難倒不是為你好?”我要不這麼阻止,你以為老祖還能容你在宗內?

“師父,我會為自己做的事負責。”洛真無比清醒的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現實,但有些事,確是他無法放下的。

“你能怎麼負責!?”把命都給一起丟了?

雲歌聽不到洛真師徒倆的傳音,但卻能察覺到洛真氣息的變化,從溫和到現在罩著一層寒霜似的。再然後洛真就不再理會她,直接御劍離開了,看來靜思崖根本攔不住他,他之所以待這裡只是為了加快晉級的速度吧。

雲歌這才接到道蘭的口令讓她不用再待在靜思崖。

“師兄他……”

“孽障!”能讓道蘭真人對洛真吐出這兩個字,足見她有多麼氣憤,也是雲歌的貼心讓她終於忍不住道出了實情,她也是窩火了,“你可能知道他心裡有個人?”

雲歌點頭。

道蘭冷笑:“他倒是連這個都對你說了,但你知道他心裡的那個人是誰?”

雲歌當然是不知道的,看洛真那樣子她覺得是有內情的,心裡也是很好奇是哪位奇女子,以洛真在修真界的地位和家世,本身的天賦品貌,誰還能拒絕他。

當雲歌聽到那名字,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等等,邵非?同名同姓吧……

“是……是那個西部的邵家邵非嗎?”以前邵非說過他的來歷。

“除了他,這世上還有誰能叫邵非的。”

於是雲歌聽到今天有講法,就隨波逐流地來了,她其實還有點玄幻的感覺。

洛真出來後已經打聽到邵非早就醒來的訊息,不過他沒有過去,既然明知道見不到他何必去。

無量苑。

容巖過來詢問陸淵過去的時間,陸淵為邵非梳理完靈根,師徒倆剛下榻休整。

邵非看著靈根上的七號正在打呼嚕,忍不住笑了下,也不知道醒來後的七號會是怎麼樣的。

自從邵非沉睡後,它也被陸淵給溫養著,用了不少天材地寶喂著,導致貪得無厭的七號吃太撐了,因為晉級需要耗費太多精力,它比邵非沉睡的時間還要久。

陸淵的想法也很簡單,再給邵非加個護身符。

容巖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陸淵在換外衣,而邵非則是不知怎麼的微笑著。

這樣看過去,格外和諧和般配。

他忽然間徹底釋然了,不再帶著任何偏見,就算都是男性又如何,這樣的感情應該被尊重。

陸淵去的是議事堂,邵非本來想藉口偷個懶,但陸淵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來,他立刻啞火了。

他只是不想那麼高調,每次他自己一個人時候明明就沒什麼人注意,用以前雲歌的話說就是白瞎了這麼好一張臉,愣是讓邵非的刻意弱化了關注度。但他再想低調,只要和陸淵一起,那效果就是成倍疊加的。

臨到出門的時候,陸淵的神色大變。

到後來則是咬牙切齒,吐出了幾個字:“賊心不死。”

他已經給洛真很多次機會了。

陸淵之所以沒有趕盡殺絕,除了兩年來有此人陪自己回憶邵非外,也是不願讓邵非發現後遠離自己,另外則是惜才,這樣的天才隕落未免可惜了。如果沒有邵非這個原因,陸淵還是很愛護這個後起之秀的。

但洛真這麼挑釁是真以為他是神?

哪怕是神,也是有私慾的。

陸淵揉了揉邵非軟軟的耳廓,在陽光下甚至能看到細小的絨毛,也許是陸淵的動作太突然,邵非的耳朵抖了抖,眼神詢問:怎麼了。

陸淵的心情好了點,道:“在這裡等我一會。”

說著,就瞬移離開。來到自己的洞府,將靈幡裡那只暗淡地幾乎透明的靈魂放出來,那靈魂如果被邵非看到就會發現她容貌上的熟悉,她就是雲歌以為出逃實則被陸淵捕捉的異世界魂魄,雖然無法探測它的來歷,但陸淵能感覺在深究她時,和他以前尋找邵非時有些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

不過這女人比邵非危險多了,就算是陸淵也不敢小瞧她。

她是一匹狼,不徹底馴服她永遠都有各種花樣,生命力之頑強是陸淵平生僅見,不過現在她身上已經被陸淵為她專門製作的仙索束縛,沒有陸淵她永遠都無法獲得自由。

她現在無法隱身,看到陸淵瑟瑟發抖,這個讓雲歌和邵非都束手無策的靈魂,此刻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男人與雲歌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語,就在前段時間,趁著邵非晚上睡覺的時間,這個瘋子將她帶到地底,先在被他丟在火炎之地炙烤,那是三大異火,大部分靈魂到了那裡就會被融化。然後陸淵就離開了,陸淵到地底應該也不是純粹為了折磨她,折磨她才是順便吧。

在她生不如死的時候又把她帶出去給九大王城的城主,不對,現在炎王已經死亡,是八大王城,火炎城已經被其他君王佔據。

而這個地面上的領袖居然與這些君王相談甚歡,若不是親眼看到,她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能將地面和地底都控制住,哪兒都有他的影子,哪怕是半神,也與真正的神沒什麼差別了。

原本她是想試圖讓陸淵對她先軟,雲歌不就好幾次被她騙了嗎。但現在她根本不覺得能逃出去,這個男人的手段太多了,先是將她折磨地精疲力盡,然後又給了她無數次逃脫的機會,每次又輕而易舉地將她抓回來,到現在就是給她機會她也不會逃開。

也許人最絕望就是明明看到有出路,卻沒了逃脫的想法。

她已經徹底成了籠中鳥,其實她之前在靈幡中,也曾忍不住羨慕過邵非,這個人得到這個男人僅有的一點溫存,甚至為了讓對方傾心自己用盡了各種方式,那麼珍惜地將人捧在掌心。

如果她能得到這樣的對待,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許也會滿足吧,這樣一個驕傲又目空一切的人,目光有了停駐,如何能不傾倒。

只要他能不露出殘·暴的一面,偏偏她領教過,那點想法現在是一絲都沒了。

將異世靈魂帶到地底的君王面前,陸淵想起她沒名字:“你叫什麼?”

異世靈魂的記憶似乎飄到遙遠的地方,自從現代車禍後來到這個世界她步步為營,卻沒想到落到如今的下場,連一具身體都沒有,已經很久沒人問過她的名字了,哪怕面前的惡魔是她最懼怕的人,她也忍不住說出來:“孔?,我叫孔?。”

她是希望有人記得她的。

再然後,她就被男人丟給了那八個王城之主玩樂,正因為她的生命力頑強,他們用了所有能想的辦法看怎麼才能把她弄死,還為此打賭,每天都是新的遊戲。

這些人本就是地底最可怖的存在,看到陸淵給他們帶來如此可口又有韌勁的獵物,都覺得有趣,而她恨不得真的死去。

她知道,他做這一切只是為了給那個叫邵非的人報仇。

每每還剩一口氣快要死去的時候,他就會用他擅長的靈魂控制將她救回來。

直到她以為自己會一直受那幾位君王的磨折直到死去,男人卻不知為何把她重新收回了靈幡中,但這次她再也不感到慶幸,她只是覺的有更可怕的事等待著她。

她又被放出來了,顫顫巍巍地問:“您……您有什麼吩咐?”

她怕他,有時候甚至寧願死都不想面對他。

但她,還是捨不得死。這個把她的自尊驕傲全部磨滅的男人,真希望那個被他隱瞞得徹底的邵非能看到這個男人的可怕,她是看出那個邵非是個蠢的,從當初他會幫雲歌就知道了,這樣的人有最不值錢也最愚蠢的善心,絕對不可能接受這麼兇惡的陸淵。

她現在不想殺了邵非,她想看到這個男人永遠得不到他想得到的。

可惜,這個男人絕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

陸淵大手一揮,空中出現洛真的影像,然後少見的溫和:“不是想要肉身嗎。”

孔?沒有糾結這是男人的身體,她只是不敢相信陸淵會這麼簡單的放過她。

對啊,怎麼可能,她身上的仙索沒有解開,陸淵還是隨時可以控制她。

“但他……我吞不了。”她的語氣中帶著點諂媚。哪怕只是影像,也能感覺到這絕對是個已經超過大多數修仙者的修士 ,以現在她的靈魂力,也只是被解決的份。

“我知道,想什麼辦法我不會管你,你只要保證讓他沒機會出現在我和邵非的面前。”

沒人比他更瞭解這種一無所有的人有多拼命,這個女人為了活下去,為了自由,一定會拼盡全力去獲得這唯一的機會,無論有多麼困難。

在地底的時候,本來陸淵是打算把她丟在那兒的,再頑強的生命也不可能還活得下去。但一位擅長言靈的君王告訴他,這個女人的命理非常奇特,原本她的命運能攪動整個大陸,現在命數改變了,甚至命定中有幾位紅鸞心動的人,各代表一方勢力,這種專屬於地底的言靈是非常準確的,與在雲歌身邊的隆奎的能力差不多。

陸淵在言靈幕上看到的畫面,其中有不少元素在裡面飄動。其餘的不好指定特定的人,但裡面冰和雷卻是唯一的,大陸上唯一的冰系和雷系修真者,冰靈根是他,雷靈根則是……洛真。

陸淵想到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靈魂時感到的莫名悸動,就像是被龐大的力量控制了一樣,讓他必須去注意這個女人。他有瞬間的沒反應過來,也就失神的這一會,錯失阻擋她攻擊而來的機會,讓邵非阻擋了她。

當然到現在,他還是無法確定,當時到底是不是邵非的靈魂,是錯覺還是臆想。

而小家夥也“忘了”,無論是真忘還是假忘,陸淵並不想追究。

現在知道洛真也可能與這女人有羈絆,他自然就把這個女人給重新收回了靈幡,等待未來“派用”。

既然原本命定要與洛真在一起的,那我就乾脆給你們送佛送到西吧。

陸淵回來的時候,邵非還在原地等待,蹲坐在地上看白色小花,就是他曾經逃到無量苑看到的四季淵。

研究了半天也不覺得它有什麼值得陸淵注意的。

“在看什麼?”

邵非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師父。”

陸淵蹙眉:“我很可怕嗎,每次見到我都這樣?”

“是我看的太專注了,這個叫什麼?”邵非現在聰明了,不想回答的就轉移話題。

“四季淵。”陸淵審視了他一會,也沒繼續問。

“是您名字裡的淵?”

“嗯,喜歡?”

“喜歡的……”

“是嗎。”陸淵也蹲了下來,“我也很喜歡。”

陸淵撫摸著花瓣,那感覺就好像在撫摸自己似的,邵非目光挪了一下,閃爍著,有時候他真不希望自己知道那麼多。

“知道我為什麼喜愛它嗎?”陸淵也不指望邵非回答,“因為只有我能看到它。”

邵非覺得喉嚨有點幹,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的,繼續露出疑惑的表情。

邵非沒回話,陸淵重新站了起來,看著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的人,揚起柔和的笑:“等很久了?”

又被摸頭了,邵非瞪了一眼,在外面就不能稍微收斂點。

其實別人看到最多也只是覺的老祖寵徒弟,但邵非自己心裡虛啊!

那明明惱怒的蹬視,愣是被陸淵感到了嗔意,心中的堅冰,承受不住光的灼熱,有逐漸融化的跡象。

這個人在的地方,才是他的歸屬,而不是被那所謂的天道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