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離婚-上（一更）
許錦薇到家的時候，許軍還沒回來, 鄭萍正在廚房裡忙碌著。
“媽, 我回來啦！”
“囡囡回來啦！”一見女兒回來, 鄭萍趕忙出去把女兒手上提著的二十來個飯盒全都接了過去, “去洗個手，一會你爸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因著不需要擺攤，鄭萍從供銷社買了不少食材回來，簡單吃了點午飯後,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個午覺, 然後下午跑了一趟居委會，問清楚了關於獨生子女證的事情, 然後去王奶奶家坐了一會，等到四點鍾左右才回家做飯, 這一天過得真是難得的輕鬆。
“媽, 你去問了沒有啊？那個獨生子女證怎麼辦？”
“我問啦, 一個月真有不少補貼，聽說退休了之後還有錢分呢, 國家的政策可真不錯。”鄭萍高興地回答, “等你爸回來, 我就和他說一下, 只要我們拿著結婚證去居委會那邊登記一下就行了, 上頭稽核透過，三天就能拿到證。”
許錦薇忍著笑意，微微眯起眼睛, “嗯，那就好。”
“囡囡，盒飯賣得咋樣啊？”說完了獨生子女證的事情，鄭萍又轉頭問起盒飯的事，她到底還是有些擔心的，生怕那些學生只是圖個新鮮，嘗過了就不打算再買了。就算喜歡她的手藝，可是五毛錢一份的盒飯，誰能天天吃呢？
“賣得特別好！沈臨川他們幾個還給了我四十塊錢包月呢！”許錦薇說著把厚厚一沓零錢和各種糧油票給拿了出來，“一共二十份，統統賣光，連明天的也都預定滿了，還有好多人沒搶到呢！”
“真的？”鄭萍看向女兒手裡那厚厚一沓票子，以及那登記好的長長一串名字，真是驚喜極了，臉上的笑容抹都抹不掉。
這個生意真的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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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許軍也下班回來了，照常將東西和外套扔到沙發上，由鄭萍收拾好，大馬金刀地坐到桌子旁，等到鄭萍將飯菜端上來，一家三口就圍著桌子開始吃飯。
晚飯是青椒肉絲和番茄土豆肉丸湯，手頭寬裕了，鄭萍就希望能讓丈夫和女兒吃得好一點，本來她還想再加一道菜，可到底還是忍住了，畢竟節省慣了，手上就算有了錢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
許軍倒是一眼看出了菜色的變化，便開口問道，“阿萍，最近攤子生意還不錯啊？”
“是還不錯……”鄭萍今天是真的高興，正打算和丈夫分享一下喜悅，話頭卻被許錦薇給搶了過去。
“我和我媽商量了一下，準備把早餐攤子關了，改賣盒飯。”
“那怎麼行？！”許軍聞言，眉頭頓時緊緊地皺了起來，沉聲喝道，“盒飯和賣土豆餅這種便宜的東西完全不一樣，成本要高出許多，而且飯菜都要新鮮，萬一賣不掉，可就全都浪費了，風險大得很，這種生意怎麼能做？你要是錢多燒得慌，就拿點出來給我！剛好我大姐夫也準備擺攤做點小生意，你就當借點錢給他做啟動資金好了。”
鄭萍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我哪有那麼多錢啊，我們只是想試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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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於許家那邊的親戚是深惡痛絕，平時給小孩子買點東西也就算了，要她拿錢給他們家做生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許軍其實也就是故意說來打消鄭萍賣盒飯的念頭的，他知道鄭萍每天擺攤賣土豆絲餅，一天能掙個三五塊也就最多了，女人嘛，不需要有太大出息，掙錢多了心思就活絡，不如以往乖順。
何況做生意本來就是風險投資，現在賣土豆絲餅錢雖然掙得不多，但勝在穩定，每月貼補家用完全夠了，改賣盒飯固然利潤高，可若是虧損了，這錢算誰出的？還不是花他的錢！
“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先吃飯吧。”見丈夫不高興，滿腔歡喜也被澆了一盆冷水的鄭萍也收回了本來要說的話，趕緊轉移了一下話題。
“嗯。”許軍沉悶地應了一聲，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冷著臉不再說話。
許錦薇的嘴角卻是微微揚起，可算是能好好吃個飯了。
她剛才其實是故意那麼說的，不說她們已經初步試驗過，而且結果不錯，只說想改賣盒飯，這樣一來，以許軍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生怕她們虧損之後會拿他的錢填補，如果讓許軍知道她們已經靠著盒飯掙了那麼多錢的話，後面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許軍的反應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他個性保守，之前就因為鄭萍擺攤做生意的事情和她吵了好多次，在不知道她們已經賺到錢的前提下，聽到鄭萍打算把做得不錯的早餐生意給停了，改賣成本高昂的盒飯，自然是不會同意的。
而且他還好死不死非要提許家那邊的人，鄭萍當然不會再繼續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了。
美滋滋地吃完了飯，許錦薇把碗筷收起來，體貼地把空間留給鄭萍和許軍，並且笑著提醒道：“媽，我去洗碗了，你別忘了說證的那個事。”
鄭萍道：“好。”
“什麼證？”許軍不明所以，有些詫異地問她。
“獨生子女證啊！只要帶著我們的結婚證和戶口本，去一趟居委會填個申請表就行，每個月能享受政府五塊錢的補助，就連退休之後也還能拿到不少錢呢。”鄭萍道。她和許錦薇的戶口就是在他們住的這個房子裡，母子兩個再一個戶口本上，但許軍的戶口還在許家老宅裡，那房子是許家二老留給唯一的兒子的，所以許軍是戶主，他自己單獨有另一個戶口本。
鄭萍滿以為這個事情肯定會讓丈夫高興，沒料到許軍一聽，臉色卻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甚至情緒有些激烈地喊了一句。
“不行！”
鄭萍一愣，“為什麼不行？”
許軍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個理由來。
鄭萍自己琢磨了一會兒，納悶道：“老許，你不會還想著要生個兒子吧？先不說政策允不允許，就說咱們年紀都那麼大了，囡囡也十四歲了，想再生一個實在不現實啊。”
“當然不是！”許軍煩躁地在原地走了兩步，“戶口本我不知道放哪兒，找起來太麻煩。”
“這有什麼麻煩的？你好好想想，你之前放哪裡了，好好地找一找就……”
“說了不辦就不辦！”許軍語氣強硬地截斷了鄭萍的話。
他當然也知道這個證，他們學校有不少同事都響應國家計劃生育的號召，去提交了申請，同事還來問過他要不要辦，都被他含混過去了。
問題就出在這個戶口本上！
一旦他拿出戶口本，所有他想要隱瞞的一切就統統瞞不住了。
“到底為什麼不辦？老許！你給我說清楚啊！”鄭萍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許軍就是不同意去辦獨生子女證，這個又沒有什麼壞處，還有政府給的補貼，丈夫一向不也希望能多點錢嗎，這個又是穩賺不賠的事情，怎麼突然拗起了勁？
許軍煩躁地低吼道：“說什麼說？都告訴你戶口本找起來太麻煩了！一時半會找不到！”
“怎麼可能找不到呢？戶口本可是要緊的東西，要是真找不到，就再去補辦一個，也沒什麼麻煩的……”鄭萍還是覺得不明白，卻被許軍不耐煩地打斷了。
“你煩不煩？我都說了不辦你聽不見是不是？！”許軍受夠了鄭萍的唸叨，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出聲，“我們家難道還差那麼點補貼嗎？！”
鄭萍被許軍吼得一愣，眼神中透著狐疑，她也不是個傻子，何況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是非常敏銳的，她隱約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只是一時半會還不確定是為什麼。
但有一點很明顯，問題不是出在差不差這點補貼上，而是丈夫不願意將戶口本拿出來。
許軍像是受不了鄭萍質疑的眼神，色厲內荏地豁然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我這兩天回學校住！”
許錦薇洗完碗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許軍腳步匆匆離開的背影，她急忙跑回了家，就看到鄭萍臉色十分難看地坐在座位上。
“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許錦薇趕緊進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出來，裡面兌了半杯異能水，能幫她穩定一下情緒。
鄭萍喝了水之後，臉色漸漸恢復了不少，發涼的手腳也恢復了點溫度，在女兒的一再追問下，她將許軍反對辦理獨生子女證的事情告訴了她，只是她心中那隱隱約約的猜測卻是沒有說出來的。雖然說女兒已經十四歲了，而且越來越懂事乖巧，但父母之間的事，她總歸還是不想讓女兒知道的。
許錦薇看著鄭萍的臉色，知道她肯定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了，她沒有直接捅破，而是開口道：“爸的戶口本應該在老宅那邊吧？實在不行，咱們就去老宅問問唄，也許是姑媽收著。”
正所謂眼見為實，有些事還是要親眼看一看，才能徹底放下。
鄭萍聽了頓時心中一動，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
“後天就是週六了，到時候我陪您一起去。”許錦薇可不放心鄭萍一個人去那個龍潭虎穴，萬一氣出個好歹可就糟糕了。
“行。”鄭萍強扯出一個笑容來，轉移話題般說道，“行了，薇薇，我們來準備明天的盒飯吧。”
許錦薇知道鄭萍應該是不打算繼續和她討論這個話題了，便從善如流地附和道，“好的，媽我來幫你。”
有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鄭萍的精神漸漸恢復了，話也多了起來。
“我今天買了不少肉回來，可以做個紅燒獅子頭，再用黃瓜炒個肉片。”鄭萍今天特意多買了一些肉回來，擔心被那些小心眼的鄰居看見後又念念叨叨的，她還特意用袋子給包了個嚴嚴實實。
“好啊！”許錦薇特別捧場，她媽的手藝好，做什麼都好吃。
母女兩個忙了兩個小時，總算是把第二天的盒飯全都弄好了，每個飯盒裡裝著一個比雞蛋還要大一圈的紅燒獅子頭，一份黃瓜炒肉片，一份蒜泥菠菜，許錦薇特意嘗了嘗。
製作紅燒獅子頭的肉是她親手搗的，口感勁道又緊實，外層經過油炸過之後，變成深紅色，有著脆硬的口感，裡面卻是雪白綿軟的。一口下去，甚至還能看到其中有鮮美晶瑩的肉汁滲出。黃瓜的皮都給特意削掉了，切成薄片後和肉片一起用大火爆炒，然後蓋上鍋蓋又燜了一會，最後的成品軟爛又入味。蒜泥菠菜嫩滑又軟糯，吃起來帶著微微的回甘，加上爆香的蒜泥，那味道真是完美到了極致，相信大家肯定會喜歡的。
這個晚上，鄭萍和許錦薇兩個都睡得不是很安穩，鄭萍是因為心裡有事，許錦薇則是興奮得，她真是分外期盼著週六的到來。
只是讓許錦薇沒有料到的是，鄭萍並沒有等到週六。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把許錦薇送到了學校之後，鄭萍一個人回了家，坐在屋子裡回想昨天晚上和許軍之間的對話，越想越是可疑，終於是忍不住出了門，直奔許家老宅。
這件事，她必須得問個清楚。
她乘坐公交，輾轉兩個多小時，來到了許家老宅所在的那片區域，可她印象中的小院子已經不見了，整個地區都大變樣，原本許家老宅所在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家醫院。
鄭萍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好不容易才打聽到許家老宅所在的這一片住宅七年前就全部都被動遷了，安置在了錦江路那一片新建的居民樓。
鄭萍吃了一驚，她怎麼也不明白，動遷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許軍不告訴她？那房子是許家二老留下的，就算動遷的補償不分給她，她也不會在乎的。不過想想許家那些人難看的嘴臉，她又安慰自己，說不定是因為動遷，那姐妹三個鬧得厲害，他不想讓她也卷進去，所以才獨自處理了？
抱著這樣僥倖的心理，鄭萍又朝錦江路去了。
不知道該說她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她剛來到錦江路那一片小區的門口，就看到了許軍的二姐許燕和她的兒子許揚。
許燕的老公因病早逝，就留下一個兒子，許燕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加上許家也沒個男丁，她就讓兒子改姓了許。因著許軍疼愛侄子，所以鄭萍雖然不喜歡許家人，但逢年過節鄭萍也會買些東西，讓許軍給帶過去，偶爾許燕上家裡來，也能稍微說上兩句話。
許揚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是扭到了腳，許燕在旁邊替他提著書包。
鄭萍見狀，趕緊加快了腳步，打算上前招呼一聲，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然而她剛走到他們身後幾米遠的時候，突然見拐角處走出來一個陌生的女人，朝許燕和許揚揮了揮手。
“媽！”許揚笑著揮手回應。
“誒！乖兒子！”鄭萍眼見著那個女人快步走上前，抱住了那本該是許燕的兒子、她的侄子的許揚，笑吟吟地罵道，“哎呀，你看看你，玩個球還能崴到腳，麻煩你姑姑還得跑一趟。”
許燕的神情也不似平時與她說話時那般倨傲，反而一團和氣，熟稔地搭上這個陌生女人的手臂，親熱道：“弟妹你這話就太客氣了，揚揚就跟我親兒子似的，為他跑一趟算什麼？”
三個人親親熱熱地說著話走進了小區，只留下鄭萍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臉慘白。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的更新！哈哈哈，下一章還是老時間10點鐘，肥肥的一章，不要錯過啦！本章發100個小紅包，下一章發200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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