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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金色的金屬門, 雕刻著繁瑣的花紋,花園大門橫跨的距離很廣, 幾乎佔盡了整個街道的面積。孩子在草坪上奔跑戲耍, 大人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交談,裡面的人無一例外都帶著笑容。

行人紛紛踏入大門,禾樂猶豫了, 就在他打算進去時,一個人拽住了他的手臂。

低沉的男聲,“別過去。”

禾樂詫異地回頭, 然後就看到了一位銀髮男子, 長髮如絲, 隨風在空中飛舞, 金色的眼眸, 裸色的嘴唇, 容貌出色得不似真人,但這張臉分明和裴莫哲一樣。男子沒有穿衣服,僅用一條白色長布包裹住身體。

“你居然在這裡,你之前說的世界崩潰是什麼意思?”禾樂擔憂地問。

然而雪根本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取出了一張車票, 放到了他手裡,“不要問, 也不要想,在天黑前拿著車票乘坐海上的列車,”他指著海天交接處, 只見那片海域上飛快地搭建出了一條鐵路,宛如科幻電影。

“那你呢,”禾樂吃驚地接過車票。

雪垂下眼簾,翹長的銀色睫毛像只展翅欲飛的蝶,“抱歉,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握住青年的手,眼底寫滿了不捨,“一定要在天黑前坐上列車,陸元嘉已經在上面等你了。禾樂,你一定要記住,永遠都別下車,到了終點你們自然會回到現實。”

為你修改規則,我會送你回到終點。

帶著你朋友回去吧……這或許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可是!”

人呢?

禾樂一眨眼就發現人不見了,憑空消失,若不是有手裡的車票,他定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雪……”青年迷茫地街上轉了一圈,卻再也找不到那名銀髮男子了。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噹噹——”就在這時,高空傳來轟鳴的鐘聲。

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暗,太陽西斜,影子漸漸拉長,天空的雲漸漸染上紅霞,四周的行人越變越多。

禾樂望向天空,吃驚地往來的方向退去,撞到身後的行人才猛然停下。

天快黑了!

青年轉身,朝著來的方向,箭步衝了過去,一路上,他不斷回想著雪的囑咐。

【一定要在天黑前坐上列車。】

列車的入口建在堤壩的斜下坡,禾樂一路飛奔,不知撞到了多少個npc。

天越來越暗,四周的npc也越變越多,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而變成麻木和默然。

但最令禾樂最害怕的是:原本視他為無物的路人,此刻竟然會停下腳步,用目光追隨他的腳步。不詳,不安,留給他時間一定足夠,絕對要在天黑前登上列車。

禾樂拿出了兩百米的衝刺速度,向堤壩的下坡跑去。

“嘩啦,”他一腳踏進了冰冷海水,太陽還剩一角掛在天空,身後的城市已經亮起了路燈,列車站就在眼前。

海水在慢慢的上漲,禾樂艱難地走到黑色的鐵門邊,他喘著氣敲打鐵門,“喂,放我進去。”

看門大爺掃了他一眼,不悅道:“車票拿來。”

禾樂趕緊取出車票,小心地留意著身後的情況,“快點,快點開門。”

“知道了,急什麼,”大爺墨跡地拉開鐵門。

此時的天空只剩遠處的一角還亮著,黑暗逐漸地蠶食著這個世界,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嶄新的列車停在軌道上,子彈型的車頭,銀白色流線型的車身,與這個色彩絢麗的幻想鄉格格不入。

禾樂側身擠進鐵門,立刻衝向列車的大門。

最後一步,他踏入了列車!

下一刻車門就合上了,外面的天徹底黑了下來,還好趕上了。

“哈,哈,”禾樂扶著不鏽鋼,微微喘氣。

“各位乘客請注意,列車即將啟動,”甜美的女聲從列車的頂部傳來。

他抬起頭,看了眼門上的電子屏,上面繪製著路線,標示了幾十個地點名,與現實中地鐵裡的地圖很相似。

“禾樂,”突然旁邊傳來了一道男聲。

禾樂聞聲望去,整個人愣住了,眼眶發熱,他喃喃道:“陸元嘉,”從心裡湧上的感覺,束縛在心裡的重任,在這一刻都化成了砂礫沉入了底。

好友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黑色的短髮,帶著笑意的眼眸,他身著藍色運動外套,乍一眼望去,就是名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陸元嘉向他走來,聲音很輕,“好久不見。”

禾樂走近,一把按住友人的肩膀,“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係,”陸元嘉笑了笑,“這不是能回去了嗎,還好你沒放棄,我差點就要忘記自己是誰了……禾樂別自責,所有的都過去了。”

青年捂著眼睛,“別說,歡迎回來,陸元嘉,”禾樂放下手,露出發紅的眼睛,給了對方一個擁抱,“我還以為你會揍我一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陸元嘉盯著他沉默了會兒,最後嘆了口氣,“遊戲裡的記憶,我都有,你吃了很多苦,也失敗過,其實你完全可以丟下我不管,反正也沒第三個人知道。”

禾樂皺眉,“那是不可能的。”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陸元嘉感慨,“所以你現在是我的恩人,謝謝你,禾樂。”

禾樂搖搖頭,卻沒再說話。

該謝的是他。

禾樂望向車窗外,絢麗的城市離他們愈來愈遠,直到被濃郁的黑夜吞去,他才收回目光。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列車的軌道還亮著,這是雪為他建造的,通往現實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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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還有一些其他乘客,他們都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平穩。

禾樂帶著陸元嘉找了兩個空座,兩人坐下靜靜等待終點的到來。

每過一段時間,列車便會停下,有乘客下車,卻再無人上車,車廂裡的空位越來越多,到最終只剩一對坐在禾樂對面的老夫妻。

然而,“咔,”列車再次停下,最後的一對老夫妻也下車了。

車廂徹底空了下來,禾樂緊張地望了陸元嘉一眼,“我們不能下車。”

“嗯,”陸元嘉點頭。

等待總是最煎熬的,直到列車外的世界漸漸亮了起來,波光粼粼的海面,時而能看見飛躍出來的魚兒,朝陽染紅了天邊的雲。

離下一站越來越近,列車停下後,禾樂震驚地望著外面那座龐大的建築,乾枯的土地,黑色的金屬外牆,那居然是救贖之城!

列車只停了幾分鐘,見沒人下車,車門再次合上重新啟乘。

禾樂望著漸漸遠去的金屬建築,有些悵然若失。

城堡、別墅、學校。

列車駛過一個又一個場景,它們都是禾樂經歷過並十分熟悉的地方,他不知在裡面流了多少血,廢了多少心思才通關。所以的回憶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裡重現,恐懼、痛苦、悲傷。回憶的每一場都有那人身影,雪從始至終都跟著自己,直到現在也是。

要結束了,一滴淚從禾樂臉頰滑下,裡面飽含了太多感情,感激、慶幸、以及一絲絲的不捨……

終點將至,列車帶著他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列車駛向天邊,無暇的白光,將一切包裹了起來。強光漫入車廂,眼前的一切都亮得只剩下白,但它很柔和,沒有絲毫刺眼的感覺。

禾樂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裡,天地之間的東西都消失了,唯有前方還閃爍著淡淡的白光。

那是終點,走到那裡就能回到現實。

可是……

禾樂的動作頓了下,停在了原地,與他並排行走的陸元嘉很快就超越了他。禾樂看著友人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地回頭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青年再也無法向前邁步了。

一座崩塌的黑塔,它被濃霧包裹著,在白色虛幻背景襯托下顯得十分突兀。它靜靜地矗立在這個世界,像是被遺棄了,顯得十分孤單。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禾樂再也走不動了,他楞原地,轉身向漆黑的高塔跑去。

被裴莫哲關閉或被摧毀掉,他的結局只有這兩個嗎?

他們真得不會再見了嗎?

只要想到這裡,禾樂的心就會壓抑得難受,悶痛,酸酸脹脹的感覺擠滿了他的胸口。

這是怎麼了?竟然比被人欺騙還難受。

黑□□塌得越來越快,外牆越裂越大,黑色的磚塊乒乒乓乓地砸在地面,揚起一團團的灰霾,它看上去岌岌可危,但禾樂還是義無反顧地跑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救出陸元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