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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冷, 好冷啊!

渾身都被凍麻,四肢失去了知覺, 黑髮溼漉漉的貼在他的前額上, 衣物因吸滿了雨水,而喪失所有的禦寒功能。

少年躺在汙泥中,凍得臉色發青, 嘴唇烏白。

他撥出一口氣,哆哆嗦嗦地睜開雙眼,漆黑的夜景, 交叉相錯的樹杈將天空分割開來, 樹冠之上綴著幾顆腐爛的果實, 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汙泥味, 時刻地提醒他正身處於幻境之中。

“啾, ”一道奇怪的叫聲。

什麼東西?

少年突然感覺身上傳來異樣的感覺, 像是有動物跳到了自己身上。

奇怪的觸覺,嚇得他立刻支起腦袋,往胸口望去。

最先入眼的是插在胸上的鐮刀,刀刃沾滿了鮮血,往下就是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往外翻開的皮膚連著淡紅色的肉,露出一段發紅的骨頭, 在螢火蟲的光照下,顯得格外噁心。

居然這都沒事,他苦笑一下, 往旁邊一瞥,發現身上還蹲著一隻羽毛豔麗的小鳥,它長約二十公分,尾翼佔了一半,顏色呈青灰色,正用屁股對著他,俯身捉蟲吃。

哪裡來的鳥?禾樂在心裡嘟囔,微微動了下,想把身上的蟲子趕走,卻疼得自己連抽了幾口氣,“草!”

“啾?你居然沒死,”青鳥疑惑地叫了聲,蹦蹦跳跳地轉了身,竟露出了一張人臉。

是只人臉鳥身的生物,它前胸的長滿了紅羽,就像穿了一件小馬甲般,鳥頭上的人臉非常好看,眉眼如水,明顯是個少女的臉龐。

但這詭異的一幕,直接把禾樂嚇得僵住了,一隻長著人臉的鳥!還吃蟲子!他愣愣地看著身上的青鳥,一動也不敢動。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青鳥看著少年胸口的傷,露出憐憫的神情,輕輕梳了下尾翼。

禾樂覺得這張臉十分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他喉嚨很幹,發出的聲音十分沙啞,“你能從我身上下來嗎?”

“哦!抱歉,”青鳥煽動翅膀跳到泥地上。

禾樂屈臂想撐起身子,“嘶!”還沒坐起身子,就拉到了傷口,他痛得倒抽了口氣,看著插在胸上的鐮刀,覺得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幻境血條:1】

他看了眼刻在右下角的血條,發現自己只剩薄薄的一絲血了。

“孩子,你還好嗎?”青鳥蹦到他手邊,關心道。

禾樂垂下眼眸,吸了口氣,咬牙坐了起來,“沒事,”邊說邊把右手伸入包裹裡,摸出一卷繃帶。

【醫用繃帶】價格:¥10(可恢復10hp)

他直接使用,隨後血條就恢復到了11,傷口範圍的紅腫跟著消去。

青鳥吞下一條蛆蟲,啄了下羽翼,禾樂這才看到它受了傷的翅膀,見對方沒有任何攻擊的慾望,便稍稍放下了戒備。

少年拿出一卷繃帶遞給青鳥,“你也受傷了,拿著吧。”

“謝謝!你真是個好孩子,真主與你同在,”青鳥用人嘴叼走繃帶,興高采烈地為自己包紮。

【海倫娜好感+20,目前:40】

突然出現的好感提示,讓禾樂吃驚至極,他仔細地看了下青鳥的臉,結合之前碰到的墮落靈體,感覺兩者有七八分相像。

這只青鳥居然就是海倫娜!

他皺眉,疑惑道:“你為什麼要吃這些蛆蟲?”

“它們就是惡魔,是瘟疫……我想讓果林恢復原樣,這裡原本是樂園是天堂,它不該這樣子的……而且,也正是你身上的蟲子,才把我吸引了過來,”青鳥笨拙地為自己包好傷口,仔細地解散道。

“海倫娜,你不是天使嗎?”

“呀!你居然知道我,”青鳥煽動翅膀,一下跳到了樹梢。

禾樂拔出胸口的鐮刀,迅速使用繃帶回血,“唔,”他嘴唇發白,望著枝頭的小鳥道:“你是被她們弄傷的?為什麼不逃出這個幻境?”

海倫娜放下戒備,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和她本是一體……而且我們的軀殼早就被毀掉了,除了這個幻境,我已無處可去了,”它抬頭看著腐爛的果子,怔怔出神,“而且我也捨不得……”

少年已將自己的血條回滿,卻依舊感覺到身體虛弱,“你能告訴我離開幻境的方法嗎?”

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現,海倫娜雙頰緋紅,她羞愧道:“我……很抱歉,我不太清楚,因為這是露西製造的幻境,她現在應該被關在木屋裡,你可以在墮落靈體外出的時候偷偷詢問她。”

禾樂不解,“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不去解救她。”

青鳥低頭,“孩子,我的神力幾乎消失了,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所以只能躲在果林裡逃避她們的追捕……時間有限,露西一旦死去,你找到幻境出口的機率會變得更小。”

他聽出青鳥在催促自己,但比起逃出幻境,他更擔心雪麗的安危,有了前車之鑑,他猜想對方可能像露西一樣討厭雪麗,因此不敢直接詢問,只能旁敲側擊,“她們為什麼不殺死黑貓?反而要插了我一刀,我可是個普通人,這太不公平了,”他故意露出不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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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上帝,那只黑貓是不是叫雪麗,他可是個比惡魔還要邪惡的傢伙,你應該離他遠遠的,”青鳥激動地從樹梢飛下,落到少年的膝蓋上,“至於她們,肯定也無比的恨惡它,不過我猜測她們會在人齊的時候才處死黑貓,並且一定會把它的皮毛扒下來……”

禾樂聽了,覺得十分難受,他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心裡堵得慌,就連看青鳥的不順眼了,他閉眼不悅道:“別說了,太血腥了。”

青鳥姍姍地刨了下爪子,“好吧,好吧,我不說了,但你臉色太差了,像極了四月結的青果子。”

“我沒事,你說得對,我必須快點去找露西,”少年心急了,一旦三個靈體匯合,雪麗的死期就到了,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可是要救出對方,必須擁有可以和靈體抗衡的力量,“海倫娜……如果我現在去找露西,很可能會再遇到她們,我不想死,我只想回到人界,可是我該怎麼辦。”

青鳥看到少年絕望的神情,心裡十分不忍,便安慰道:“孩子,請你別怕,”說完,她悠悠嘆了口氣,“不管是什麼天使,羽翼都是她們的弱點。”

禾樂追問:“可是,她們並沒有翅膀啊。”

“確實,天使一旦墮落,羽翼會漸漸褪去……但她們的後背會留下一對醜陋的肉瘤,只需攻擊那個地方,就能使她們失去行動能力。”

少年皺著眉,將鐮刀收起,“謝謝你的指引,”說完便起身打算往回走。

“等等!”青鳥叫住他,從身上拔下一根發光的羽毛,將其交到了少年手裡,“拿著孩子,這根羽毛能為你指引方向,帶你走到目的地。”

禾樂握住發光的羽毛,對青鳥笑了下,“謝謝。”

然而就在此刻,遠處傳來細碎的聲響,青鳥嚇得騰空飛起,少年透過她驚恐的表情,便猜到來者不善。

果真,青鳥立刻慌張道:“她們來了,我必須走了,有緣再見,”說完,它就騰空飛起,直接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

禾樂一刻也不敢多待,根據羽毛指引的方向,快步離去。

同時刻,十幾米外的“露西”微微皺了下眉,疑惑道:“怎麼會。”

“海倫娜”玩弄著手裡的黑貓,隨口問了一聲,“發生什麼了?”

“蠢貨,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呵,感覺到了,”她邪邪一笑,“這有什麼,大不了分頭行動。”

“露西”露出不悅的表情,卻沒有接話,“……”

她挑了下眉毛,“那就這樣定了,”說完,她也不顧對方的意見,直接選了個方向走了。

“露西”雖知到其中肯定有問題,但又不得不接受“海倫娜”的提議。

於是,兩位墮落靈體在果林裡分頭了。

“呼哈,呼哈——呼——”禾樂在林間飛奔,他不敢放慢自己的腳步,只想能儘快趕到木屋。

大約跑了二十分鍾,矗立在林間的木屋終於出現了,他喘著氣向其靠近,迅速地進入了木屋。

一進門,禾樂就衝向屋子的角落,低聲呼喚那位快死去的金髮天使,“露西!醒醒。”

“唔,”她迷糊地睜開雙眼,“孩子,你果然來了……可惜,我已經快不行了,”說完,就吐出了一口血沫。

“喂!你可別死,”禾樂拿出膠布,為對方續命,“告訴我,離開幻境的線索。”

她卻頑固地問,“咳咳,你捨棄了惡魔?”

禾樂遲疑了,“……我。”

“咳咳咳,哈呼,我快不行了,”露西剛說完,又吐出一大口血。

嚇得他趕緊道:“對,我已經捨棄了惡魔,露西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的眼珠一亮,如迴光返照般,抬手撫了下少年的黑髮,“真的?你果然是個好孩子,哈哈哈,終於也讓它嚐到被人拋棄的感覺,”她極為高興,瘋狂地大笑,就像癲狂了一般。

禾樂心急,抓住女人的衣領,“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離開幻境的辦法嗎?”

“好好好,”露西連說了三個好,開口道:“出口就在現實與幻境的相交點。”

這什麼鬼,根本聽不懂,禾樂不悅,“什麼意思,能不能詳細點?”

“看在我心情不錯的份上,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露西很累,她閉上眼睛,虛弱道:“幻境和夢境相似,人類之所以能發現自己在做夢,還不是因為夢境有太多的不現實的東西,有可能是一個不同常理的現象,也可能是你周圍熟悉事物的變化,反正只要稍微對比留意下,他們就會發現出區別,這就是相交點,所以幻境也同理。”

她剛說完,空氣就顯示出一行提示:【線索:幻境中你覺得最突兀且不合邏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