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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二章 紅妝(上)

待沈容和一行人回到滄州府衙時,秦觀坐在大堂裡喝茶,眉兒百無聊賴數著自己的手指頭發呆,一見沈容和出現立馬迎了上來。

“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安撫的拍拍他的手,沈容和面向秦觀和魏商,“疫病的事情要儘快解決,最近滄州不太平。”

想到今夜見到的龍祁鈺,魏商皺了皺眉。

龍祁鈺會出現在這裡,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明明應當是帶兵在漠北的人,此時卻在滄州城中的原國丈府裡,這其中緣由……。

低頭看著手中的錦盒,這是龍祁鈺給他們的,他願意救滄州的百姓,他自是不可能恩將仇報將去追究龍祁鈺。

喟嘆一聲,魏商將眼底的複雜迅速斂去,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享受著容月奉上的上等碧螺春,狀似無意的說道:“誒?沈容和,你們在這裡還要留多久?”

沈容和睇他一眼,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被秦觀截斷了話題:“今夜太醫和大夫們會連夜準備藥,如無意外,三日後我們就要離開。”

動了動唇,沈容和將欲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真是可惜,難得見你們一面,這麼快就要走了。”魏商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

“你在說什麼,三日後你要與我們一同回帝都。”沈容和挑眉道。

魏商驚詫地瞪大眼睛:“現在這種情形讓我回龍城?”

秦觀卻是勾了勾唇,淡笑道:“近日不會有事。”

他說得雲淡風輕,語調中卻有種毋庸置疑的肯定,讓魏商一時語塞,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

最後還是容月打破了這僵局,莞爾一笑:“秦公子既然說沒事,就一定沒事,公子何不回去瞧瞧。”

沈容和偏頭直視著容月,她穿著一襲月白色襦裙,襯得眉目更是淡雅如畫,瞳眸中泛著輕輕淺淺的漣漪,動人心魄。

不知為何,每每見到容月,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曾相識。

沒有注意到他的走神,秦觀接過魏商扔過去的錦盒,交給身後的侍從,順帶著吩咐一句:“快送去藥廬。”

那人立即領命退下,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魏商眉梢一動,頗為玩味地扯唇笑道:“秦大人身邊倒是能人輩出。”

轉頭迎上他的視線,秦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但笑不語。

眼角的餘光瞥見沈容和過於蒼白的臉色,秦觀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狀似無意問道:“你沒事吧?”

沈容和愣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秦觀是在問他。

在他的注視下挺直背脊,沈容和淡然道:“我沒事。”

薄唇微啟,秦觀似想說什麼,卻又最終沒說出口,只頗為無奈地搖搖頭。

三人在堂中稍作歇息便各自散去,沈容和收回視線,邊回房邊思忖著容月的事情。

眉兒在旁邊連續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不禁撅嘴輕哼了聲,拽住沈容和的胳膊,在他耳邊揚聲喊道:“公子――”

沈容和一驚,倏然回過神來。

“怎麼了?”對上眉兒不滿的目光,沈容和揉揉眉心。

“公子你今天怎麼古古怪怪的,我剛才叫你好久你都沒有答應。”眉兒嘟囔著嘴抱怨。

眼前忽然一陣輕微的暈眩,沈容和一手撐住桌面,定了定心神方才開口說道:“大概是今晚中的迷藥還未完全清醒,眉兒,你去幫我打盆冷水過來。”

狐疑地看了看他,見他似乎並沒什麼事情,眉兒“哦”了聲便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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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沈容和就從睡夢中醒來。

外面天色尚早,沈容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後乾脆起床。

擁被坐起身來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沈容和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好在他及時扶住了床柱。

用力甩甩頭,那陣暈眩似乎淡了些,沈容和一時也未放在心上,慢吞吞穿好衣服就出了房門。

出去的時候正遇上魏商,一見他,魏商輕佻的吹了聲口哨:“怎麼?沈大人你這是孤枕難眠了,所以才起得這麼早?”

沈容和眉梢一挑,反唇相譏:“我怎比得上魏大人,每日自是美人在側花滿堂。”

一句話堵得魏商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訕笑道:“我就說容月跟我不是那種關係。”

沈容和正低頭去扶正一顆伸進長廊的海棠花,不知有沒有聽清楚。

凝眸瞧著不遠處的沈容和,他今日穿著一身白衣,更襯得面色瑩白如玉,仿若畫中人。那開遍了整個庭院的海棠花,竟不知不覺褪去了所有異彩,彷彿眼前有顏色的只有這個人……

魏商眸光一滯,腦子裡突然冒出幾個字:人比花嬌。

這幾個字自腦海中一閃即逝,魏商倒抽一口涼氣,用力拍拍自己的頭,暗罵不該自己胡思亂想。

真是見鬼,沈容和長得再好看,他也是個男人,他沒事兒恍什麼神吶!

越想越覺得心慌意亂,魏商用力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揚聲道:“對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碰見秦觀了,他說要去藥廬看看。”

將那株擋在長廊中的花枝扶出欄杆,沈容和不甚有興趣的應了聲:“我知道了。”便沒有再開口。

“沈容和,我們先去草堂看看情況如何?”

撣了撣衣袖上沾上的花瓣,沈容和略一思忖,點頭應道:“我也正有此意。”

途中,魏商時不時轉頭看一眼沈容和,直看得他心裡發毛。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在魏商第十二次回頭時,沈容和頓住腳步。

魏商微微一愣,旋即將臉湊近他,“喂,沈容和你沒事吧?你臉色有些奇怪。”

不動聲色退後一步,避開過於近的距離,沈容和挑了挑眉,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

“真的沒事?”魏商一臉不信任。

太陽穴脹痛得厲害,沈容和只當是昨夜中了迷藥,所以如今有些後遺症,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真的沒事,快走吧,前面就是草堂了。”

魏商還想說什麼,沈容和已經加快腳步往前走,他只得噤了聲。

昨夜裡大夫們連夜熬製草藥,幾乎是馬不停蹄送來草堂這邊,衙差們用布緊緊掩住口鼻,將藥一碗碗分發給前來領取藥的病人。

“再等兩日大概就能看到這藥到底有沒有效了,你說是吧。”

魏商拍拍身邊人的肩膀,半晌都未得到回應,不禁疑惑地轉頭看去,卻發現沈容和額頭上不斷冒出涔涔汗珠,臉色慘淡如紙。

心下一沉,魏商扶住身體正搖搖欲墜的沈容和,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沈容和你沒事吧?”

“我沒事……”話剛出口,沈容和的眼前驟然一黑,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讓他幾乎難以站穩。

“沈容和!”魏商驚呼一聲,連忙扶住他。

眼前的魏商忽然變成了兩個,三個,沈容和想要看清,眼前卻陷入一片黑暗……

他的身子一軟,魏商連忙用雙手環住他,“喂!”

顧不得其他,魏商左右巡視一番,其他人都在忙著給病人們發放藥,沒有人可以叫過來幫忙。

“嘖!我居然淪落到要抱一個男人……”咋了咋舌,魏商認命的屈膝蹲下身子,雙手橫抱起沈容和,待到抱起他才發現,沈容和竟是出乎意料的輕。

看一眼懷中面色蒼白的人,魏商暗自嘀咕:“平時到底都吃了什麼,怎麼這麼輕。”

草堂附近就有一間醫館,魏商直接闖進去,看也不看大夫就衝老人喊道:“大夫你快看看,他突然暈倒了。”

行醫的大夫是個年近花甲的老人,看一眼魏商懷中的沈容和,扔給他一句:“把人抱進內堂去,你幫忙把他衣服給脫掉,我待會兒好好替他施針就行了。”

魏商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不相信他看一眼就能看出病因,可這附近又沒有其他醫館,無奈之下只得依言將沈容和抱進醫館內堂,輕輕放在那張床上。

低頭看著床上的人,額頭上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慘淡,魏商皺了皺眉,手輕輕扯住他的衣帶一拉,沈容和的外袍就鬆鬆解開了。

眸光無意識地觸及手下人瑩白的脖頸,最後沒入衣襟間,魏商咽了咽口水,欲替他解開裡衣的手重重一顫。

“不對!他是男人……是男人……”

默默唸叨著,魏商顫抖著手去拉開他的衣襟,目光遊弋到他胸前時陡然滯住。

不敢置信的用力眨眨眼,沈容和胸前用白布緊緊裹住,隱約能看見底下一片如玉的瑩白……

“啊――”

半晌,醫館內堂響起一聲淒厲的哀嚎聲。

準備好針灸的大夫一聲輕斥:“沒事兒叫什麼叫!”

大夫正欲掀開門簾進去,就見一道身影心急火燎的竄了出來,死死擋在門口不讓他進去。

大夫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沒好氣地低吼道:“臭小子,你這是做什麼?”

眼前不斷浮現出剛才看到的,魏商心緒如麻,腦袋裡更是一團漿糊,只死死把守住門口不肯讓大夫進去。

“你……你不許碰她!”語無倫次吼出這麼一句,魏商不甘示弱回瞪。

“又不是姑娘家,老夫如何碰不得!”大夫氣得渾身發抖。

敏感地捕捉到那三個字,魏商一張臉漲的通紅,喊道:“總之我說不許!”

見那大夫被氣得不輕,他略略側首往內堂看了看,又匆匆補上一句:“你開些藥就好,總之就是不能碰她!”

大夫重重一哼:“不看就不看!”抬頭瞥一眼魏商,他狠狠拂袖,“莫名其妙!”

魏商臉上一片緋紅,見那大夫轉身去抓藥才鬆開了手臂,左右看看,確認沒有其他人了才回到內堂,看著床上的沈容和,臉上燒得更厲害。

眼下顧不得其他,唯有儘快將他送回府衙,思及此處,魏商顧不得雙手直發抖,慌忙為他拉好衣襟,又將外衫仔細給他穿好才松了口氣。

被大夫奚落了幾句,魏商一句也未聽進去,所有心思都在床上的人身上。

自幼在國子監就與沈容和相識,這麼多年來,他知道沈容和長得比許多男子都好看,卻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內心被九天狂雷連續轟了好幾次,魏商一臉呆滯收好大夫抓的藥,最後看看昏睡不醒的沈容和,顫巍巍的將他扶起來,就這麼揹著他回府衙。

這一路是怎麼回到府衙的,魏商完全沒有記憶,甚至連自己是如何冷靜的吩咐眉兒,告知他絕對不許將他抓藥的事情透露給沈容和,亦不能告訴他是自己背他回來的……

腦袋裡渾渾噩噩的厲害,在眉兒古古怪怪的注視中,魏商搖晃著腳步走到大堂,最後無力地跌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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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啊!

沈容和、沈容和他竟是……

往昔許多被忽略的細節,都慢慢串聯起來。

比如沈容和從來不在他們面前寬衣解帶;

沈容和與任何人都始終保持著距離;

沈容和從來不會與別人有什麼身體接觸……

多不勝數。

越想越覺得慌亂,魏商深吸口氣,甚至沒有聽到容月的叫聲就直接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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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半日過得糊里糊塗,期間似乎遇上秦觀,兩人不著話題的聊了幾句,再然後,就是回到府中被眉兒告知沈容和已經醒了。

“醒、醒了?”一聽見這幾個字,魏商的耳邊就好似炸開了一樣。

“他、他有說什麼嗎?”魏商惴惴不安地問眉兒。

眉兒搖搖頭:“沒有啊,公子他什麼都沒說,問都沒問一句。”

回想著沈容和醒來時平靜的模樣,眉兒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他怎麼了?”一直在後做局外人的秦觀忽然插嘴。

眉兒轉頭看一眼魏商,按照魏商起初吩咐他的話回答:“我家公子著涼了,早上起床暈了過去。”見秦觀皺了皺眉,又趕緊補上一句,“不過剛才大夫已經看過了,說沒事的。”

“這樣……”狹長的鳳目微微眯起,秦觀高深莫測的看看眉兒,沒有再問下去。

魏商頓時如坐針氈。

看一眼旁邊,眉兒突然驚呼一聲:“啊!公子你怎麼起來了?”

“噗通――”

魏商一個不穩,直接連人帶椅子摔到了地上,順帶著還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一陣稀里嘩啦的響動,魏商默默內牛滿面,在眾人古怪的注視下爬起來,扶正椅子。

見他還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容月忙上前阻止他,溫言細語說道:“我來收拾吧。”

魏商低著頭縮去了角落,完全不敢去看沈容和此時是什麼表情。

“別站著了,坐下吧。”眉兒扶著沈容和在旁邊坐下。

眼角的餘光瞥見縮在角落的魏商,沈容和淡淡收回視線,完全沒有魏商想象中的質問或者驚慌失措。

不對!驚慌失措的……怎麼好像變成他了!

此時怎麼也不敢去看沈容和,魏商只得忿忿然扯過桌案上的一本書,擋住沈容和的臉。

“魏公子,你在看書麼?”眉兒眨巴著眼睛問道。

魏商雙眼幾乎快掉進書裡了,敷衍道:“當然是在看書,要不然還能看什麼。”

堂中一片詭異的安靜。

直到魏商隱隱覺得不安,正準備問有什麼問題,就聽眉兒的聲音再度響起:“可是……你書拿倒了……”

大堂裡又是一陣靜謐。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轉向魏商,直看得他如芒在背。

仔細盯著書頁,果然是把書拿倒了,魏商臉上一陣大熱,此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裝下去,“我、我我我我就喜歡倒著看書!”

近乎掩飾一般吼出這句話,魏商繼續把臉埋在書後面。

看不清楚其他人是什麼表情,魏商只聽到秦觀戲謔的笑了笑,道:“魏大人的興趣……倒是挺有趣的。”

此言一出,其餘人吃吃忍住笑,礙於魏商的情面沒有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感覺到沈容和看了自己一眼,魏商頓時更加窘迫。

強迫自己看書頁裡的字,目光無意中落在其中一句“本是紅顏,為何唱著小生戲,硬把那紅妝換藍顏……”

極其緩慢的翻過書皮,但看到上面的名字時魏商直接呆滯住了。

《女相爺》!

轟――

心中再度被九天狂雷劈中,魏商手腳一陣僵硬,直接將手中的書燙山芋一般扔了出去。

啪嗒!

那書正好被扔進沈容和懷裡,低頭看著封面上的字,沈容和眉梢高高挑起。

“這書怎麼了……”拎起那本書,沈容和抬眸看向魏商。

魏商偷偷看過去,正好撞見沈容和沉靜如水的墨眸,心中咯噔一跳。

額頭上不斷有汗冒出,魏商結結巴巴地提高聲音:“這、這到底什麼書,真是莫名其妙!”

“魏公子你現在更莫名其妙。”此書的擁有者,眉兒,默默將書揣回懷裡,在心裡默默地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