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穿的人模人樣的，一天能吃一包泡麵，都感恩戴德了。”
“是嗎？”厲子胤語氣很淡，聽不出喜怒，都靠吃泡麵過日子了，還把幾十萬的東西當‘贊助品’送回給老爺子。
“可不是嗎，我怕他交不出房租，三天兩頭的問他，他拖了我一個星期，還是沒交上。”
厲子胤眸子微冷，難道蔣惠分到了財產，沒有給他酬金？“他有親人或者朋友嗎？”
“他都是獨來獨往，沒見過和誰有來往。”胖女人脾氣不好，白寧怕嚇到蔣惠的兩個女兒，退房租前讓蔣惠帶著孩子到前面等他，免得聽見胖女人的河東獅吼，所以胖女人沒看見蔣惠。
厲子胤收回在房間裡環視的視線，一言不發地離開地下室。
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聽見有人問胖女人：“那個冤大頭小子搬走啦？”
厲子胤回頭，見一樓陽臺上站著一個瘦女人，上車後，沒有立刻開車，把車窗玻璃放了一點下來，讓外面的聲音能夠傳進車裡。
胖女人：“走了。”
瘦女人：“你怎麼不留著，他搬走了，去哪裡找能出九百塊錢一個月的冤大頭，你這房子以後只能租三百。”
胖女人：“他都拖了一個星期的房租，我留著他吃老本？”
瘦女人：“那押金，你退給他了嗎？”
胖女人‘哼’了一聲，“他都欠了我一個星期的房租，我怎麼可能退他押金。”語氣理所當然。
瘦女人望著胖女人的背影，小聲嘀咕，“那可是一千八呀，一分錢不退給別人，真黑得下心。”
厲子胤臉色冷了下去，啟動了車。
沒錢交房租，突然搬出來的，拿著東西不會走遠，應該在附近找地方臨時住一晚。
出了小區，厲子胤開著車，在附近沿街慢慢巡視，連跑了幾條街，也沒見看白寧。
給小喬打電話。
小喬剛抱著貓縮排被窩，舒舒服服的躺下，打算玩幾把抖音，就接到boss的電話，頓時有種不詳的感覺，“厲總。”
“去查下十點半到十一點半這個時間段，星洲小區附近的小旅館，看有沒有一個叫白寧的人入住。” 厲子胤語氣冷冽，“另外，星洲小區3號樓5棟地下室的房東，坑了一個叫白寧的人1800塊租房押金，你讓人去收一收，記得拿回收據。”
boss為大，小喬：“是。”
一小時後，厲子胤收到小喬發來的訊息，以星洲小區為中心，方圓一百裡，都沒有白寧的入住資訊。
另外，一張兩個月房租押金的收據以及退還的1800塊交到了厲子胤手上。
厲子胤手指輕敲方向盤，那小子該不會去睡橋洞了吧。
***
房子太舊，牆壁上到處是擦不掉的陳年舊跡，而且房子是空的，什麼也沒有，要住人，得置辦一些傢俱。
蔣惠認為這些東西應該房東置辦，又要多給了白寧一萬塊錢，但白寧收了蔣惠三萬塊，而且房租又便宜，說什麼也不肯再要蔣惠的錢。
第二天，白寧沒有去發傳單，而是去建材市場，買了一大卷牆紙和其他一些建築材料，自己動手，把這套舊房子裡裡外外重新收拾，連廚房和廁所都重新粉過，擦洗的窗明盆亮，跟新的一樣。
房間和外面的小門面全部重貼牆紙，在二手市場淘了幾件傢俱，再自己改良了一下，把小閣樓佈置的乾淨溫馨。
外間的店子裡，擺了辦公桌和一套沙發，以後接到單子，就有談生意的地方了。
白寧沒有花錢請人，所有東西都自己動手，蔣惠帶著兩個孩子幫忙，把房子收拾好，已經是五天後。
小白鞋也晾乾了，白寧去精品店買了個禮品盒，把小白鞋裝好，在裡面留了一張便箋，然後送去厲宅。
厲子胤路過廣場，車開的很慢，視線在車窗外掃過，沒有看見那個追著各式人老珠黃的身影。
手機響了，是管家打來的。
厲子胤接起電話。
管家：“少爺，您借給白小姐的鞋送回來了。”
厲子胤：“誰送來的？”
管家：“這個……是一個年輕人，應該是白小姐讓人送來的。”東西是保安收的，東西交到他手上，他見是孫少爺的鞋，問了句是誰送的，保安回答說是一個年輕人，他就沒多問了。
厲子胤掛了電話，立刻把車調頭回走。
房租都沒錢交，自然不會花錢同城快遞，只能是白寧自己送過去的。
管家見厲子胤回來，立刻把收到的鞋捧了過來，“孫少爺，您的鞋。”
厲子胤接過。
墨綠的包裝盒，沒有花俏的圖案，但色彩飽滿，不輕浮又上檔次。
開啟包裝盒，整齊地放著他的小白鞋，上面擱著一張樹葉形狀的便箋，“鞋已經洗過，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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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寫得很漂亮，卻沉著有力，和白寧的長相區別很大。
別人穿過的鞋，厲子胤絕不會再穿，借出去的衣物，回來以後，都是銷燬。
但這一次，厲子胤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東西隨手交給管家處理掉，而是順手擱在了衣帽間的格子架上，就拿著車鑰匙再次出門。
路過廣場，人行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進入視野。
身形修長，白衫衣，黑長褲，白邊黑板鞋，乾淨的如同凡塵俗市中的一縷清泉。
那家夥今天沒有追著人家到處跑，而是抱著一疊傳單，站在那兒，一張一張地發，發出一張傳單，就露出一個明豔的笑，這樣的笑容，似乎能讓人一天都有好心情。
厲子胤把車停下，走了過去。
白寧看見有人，立刻微彎腰，一張傳單麻溜的就遞了出去。
來自厲子胤的積分：+1
白寧眼皮一跳，這才看見停在面前的筆直大長腿，順著長腿往上，合適的手工西服外套，然後是一張極其英俊卻神情寡淡的臉。
“厲先生。”白寧眼裡立刻浮上笑意，和發傳單時的禮貌笑容不同，很甜。
“怎麼不開手機？”厲子胤開門見山。
“手機摔壞了。”白寧的手機摔過以後，就一直開不了機。這幾天又一直在收拾家裡，沒顧得上手機，尋思著一會發完傳單就拿去去修。
厲子胤挑眉，這小子還真是禍不單行，拿起剛才被塞進手裡的傳單，快速掃過聯系人，手機號碼沒變，原來的地址被劃掉，手寫修改了地址，筆跡和鞋盒裡便箋紙上的一樣。
眼皮一抬，淡淡看向面前的大男孩，“換地方了？”
“你怎麼知道我換住的地方了？”白寧驚訝地睜大眼睛。
厲子胤手指點點宣傳單上手寫的地址。
“是的，是的，這是我的新地址，如果您有什麼需要……”白寧話說到這裡驀地想起前幾天差點犯規的事，閉了嘴，默默的把厲子胤手裡的傳單抽了回去。
厲子胤無語，發出來的傳單，還帶收回去的？
白寧被厲子胤盯得有些不自在，低下了頭。
厲子胤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傢伙，這傢伙自帶萌軟乖巧的氣質。
這一埋頭，就好像被他欺負了一樣。
不過，那天老爺子誆他上門，也確實算是欺負了他。
白寧臉蛋白皙，眉眼清秀，劉海乖巧的趴在額頭上，感覺很軟很柔，讓人很想摸。
厲子胤抬起手，不過，手沒摸上那顆毛絨絨腦袋，而是從衣兜裡拿出一疊支票，簽了一張50萬的支票，然後連著1800塊現金和押金收據，一起遞了過去。
白寧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覺得那張收據有些眼熟，接了過來。
厲子胤見白寧接了，轉身就走。
白寧低頭，見收據上有他的簽名，認出是他的押金收據，追上厲子胤，“厲先生，這收據怎麼會在你這兒？”
厲子胤睜眼說瞎話：“那肥女人想賴我一個兄弟的房租押金，我兄弟作勢要打她，她一害怕，就把押金退了，還連帶著把你的押金也一起給了。”
這謊撒的狗屁不通，但白寧入世不深，卻信了，數了一下手裡的現金，剛好一千八，開心的眉開眼笑，剛想道謝，看見最下面的那張紙。
這張紙，他不陌生，在茶苑的時候，厲老爺子給過他一張，是支票，只不過這張支票是50萬的金額。
白寧把那張支票拿出來，“這個……”
厲子胤：“我家老爺子給你的酬金。”老爺子只讓他給錢，沒說給多少，數目是他胡亂填的。
白寧把支票遞還給厲子胤，“無功不受祿，我不要。”
“去了趟厲家，哪有讓你白跑的。”厲子胤瀟灑地拉開車門，上了車，都要睡橋洞了，還逞什麼能。
剛系上安全帶，車門被人拉開，厲子胤轉頭，那張支票‘啪’地一下拍在他的臉上。
厲子胤：“……”
媽的！這小兔崽子皮癢了！
白寧只是想把支票塞進車裡，怕車開了，沒想到慌亂中竟把支票拍在厲子胤臉上了，看著貼厲子胤臉上的支票，嚇了一跳，連忙說了聲，“對不起。”飛快地關上車門，飛奔跑走。
厲子胤拽下貼臉上的支票，看著比兔子還跳得快的白寧，“……”活該你睡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