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安歌這一掌要是結實落到身上, 腹中的……說不定就……
神魂不定又腹痛難忍,全身震顫的唐昱眼看掌風襲來, 下意識地,就彎下腰雙手圈住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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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子爾敢!!”
一聲暴喝!
“轟”地一聲巨響,牧安歌連帶著整個亭子都被掀飛出去。
佝僂著身子的唐昱愣住。
下一瞬他就被拽入熟悉的懷抱。
“怎麼回事?你沒事吧?”伴隨著焦急問話的,是一雙在他身上到處摸索的大掌,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
唐昱騰出右手一把抓住申屠坤手臂,渾然未覺自己已是滿頭冷汗。
申屠坤手有些抖:“糖糖你——”
唐昱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麼對什麼錯什麼欺瞞什麼坦誠, 劇痛和恐慌籠罩著他。他艱難地抬起頭, 一字一頓道:“肚子——肚子,好疼——”他喘了口氣, “道滅,瓊花, 粉——”
申屠坤臉上大變,抬手就是一劃, 鮮血頓時自右腕泊泊而出。
他急忙將手腕湊到唐昱嘴邊:“快,喝下去。”
還未等唐昱反應過來, 那廂被拍飛的牧安歌掙扎著爬起來, 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他驚怒大呼:“唐昱不要!他這是要害死你啊——”
唐昱疼得腦袋都開始漲疼, 湊到嘴邊的血液帶著熟悉的清冽……但這是申屠坤的血啊……
眼看申屠坤急得將手腕直往他嘴上堵, 他喘了口氣, 心一橫,直接開始吞嚥起來。
至於牧安歌的話……他壓根不想理會。若不是這人,他哪至於會到現在這個處境?
看到他開始吞嚥血液, 申屠坤略松了口氣,另一手抬起輕撫他的發,口中喃喃道:“沒事沒事,一會兒就沒事了。”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唐昱。
彷彿被刺激一般,牧安歌翻身就衝過來。
“砰——”
申屠坤森冷雙眸盯著再次摔飛在地的牧安歌:“牧安歌,別急著過來送死,一會兒本尊自會成全你!”
眼前景況與當年何其一致。
“你這是要害死他!”牧安歌有些分不清現實與過去,他雙眼赤紅大吼,“你的修為高唐昱何止一階,你竟然讓他直接飲你的血!你這個噁心的虛偽的自私的妖族!為了子嗣後代枉顧他的性命!!”
申屠坤抬手就是一個禁錮咒加靜音咒,然後不再搭理這位瘋子,轉而將注意力放回唐昱身上。
他淌著血的右手腕依然舉在唐昱嘴邊。待得血流慢了,唐昱也跟著慢下吞嚥,他乾脆用靈力推動體內血液送入其口中。
“好點了嗎?”語氣輕柔,生怕驚嚇了唐昱一般。
唐昱的腹痛已經緩了不少,他閉上嘴搖搖頭,同時手上改抓為推,將申屠坤的手臂往外拒——
“糖糖!”申屠坤小心翼翼,“好點沒?還疼嗎?”
唐昱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再掃過他依然血流不止的手腕,他抿了抿唇,視線轉向另一頭神情猙獰又不敢置信的牧安歌。
“讓他說話,我想問他幾句話。”
申屠坤心裡一個咯噔:“糖糖……”
唐昱頭也不回:“把法術解了。”
除了他屁股下的石凳,亭子連帶欄杆啥的全被申屠坤轟得一乾二淨,牧安歌就被申屠坤的術法困在幾米開外,想要說話,也是方便。
申屠坤連忙湊前去扶上唐昱肩膀:“糖糖——”
唐昱面無表情轉回來,重複道:“把法術解了。”
申屠坤驚怒交加,手下不自覺一個用力。
唐昱吃疼,皺眉怒道:“你解是不解?”
憤怒、難過、傷心、失望……
這是來自靈魂的情緒。
申屠坤心裡生疼,忙放輕力道:“糖糖,你聽我說——”
“我現在想聽他說。”唐昱打斷他,甚至還伸手將他推遠。
唐昱正在氣頭上,申屠坤不敢與他硬抗,只得咬牙退後一步,同時揚手將牧安歌放出來——當然,只放了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那廂牧安歌猶自嘶聲大喊,“為什麼沒死?唐昱為什麼沒事?!不可能!”
唐昱臉色難看。
申屠坤怒火更熾,隔空一甩手——
“啪”的一聲脆響,牧安歌臉上頓時多了道掌印。
牧安歌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顧不上自己一身狼狽,他急忙朝唐昱開口:“唐昱,你不要相信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會害死你的!”
申屠坤急忙看向唐昱,見他臉上並無異樣,心裡也沒有覺察到太大的波動,才略松了口氣——不,言之尚早,難關還在後頭呢!
唐昱不搭理旁邊小心翼翼的申屠坤。
腹中的疼痛已消褪不少,他卻不知狀況如何。雖然還不知道如何面對……但他也不敢隨意妄動,只繼續保持著坐在石凳上的姿勢,朝著牧安歌發問:“牧長老——不,牧安歌,我與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為何要暗算於我?”
牧安歌神情激動:“我是為你好!我是救你啊!這些個妖族的話,怎能相信?你信我,速速將你腹中孽胎打掉,否則性命不保!!我哥哥就是這樣被害死的!”
申屠坤忍不住冷嗤一聲。
唐昱忍不住撫了撫隱隱發漲的腹部,想了想,他再問:“我信申屠坤不會加害於我,你有何證據能證明孕育子嗣就會斷送我性命?”別的姑且不論,他得搞清楚,申屠坤是不是為了子嗣枉顧他性命。
申屠坤急忙轉頭,雙眼灼灼地盯著唐昱後腦勺。
牧安歌悲笑:“證據?我哥哥一條性命難道不是證據嗎?”
雖有些不忍,唐昱還想問個清楚明白:“可否說說具體情況?”
“具體?你可知道我哥是何等修為?”牧安歌哈哈大笑,“他可是化神期的修者。化神期,比你現在高了何止一丁半點?”他神情恍惚,話語愈發激動,“化神期!世間能有多少個化神期?!為了一個不值當的孽胎枉送了性命,值得嗎?值得嗎?!”
唐昱依然聽得一頭霧水:“你適才為何疑惑我沒有死?”思及當時情景,他頓了頓道,“因為我喝了申屠坤的血?”
血?牧安歌似乎被拉回幾分神智:“妖族血液豈是人族能隨意服食?不說其他,為了提升修為,多少丹修食修盯上各種妖獸血液,可你見過幾個是直接服用的?妖獸尚且如此,何況已經化形的妖修?”
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可他適才確實是飲了申屠坤的血才止住疼痛……
不,不止適才。還有過去三年,他可是喝了不少混了申屠坤血液的藥。
這其中,有何關係?
申屠坤趁著他們說話,挨挨蹭蹭地摸回唐昱身邊,試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唐昱肩膀。
唐昱身體僵了僵,卻不再如之前抗拒。
申屠坤大喜,得寸進尺般貼上去,一把攬住他肩膀。
“啪”地一聲,唐昱拍開他的蹄子。
申屠坤撇了撇嘴,依依不捨地收回手。
牧安歌只是有些失神,不是失明,這倆人都在他面前,動作又是這般明顯,自然被他看在眼裡。他登時不敢置信:“唐昱,都已經到這種狀況,你還——”
“你什麼你!”唐昱略微冷靜了些,申屠坤才有心情搭理這個偏執成狂的瘋子,“牧安歌,不要以為人人都是你哥。”
牧安歌猶如被刺了痛處一般怒吼:“申屠坤,你敢說唐昱修為比我哥高?你敢說唐昱孕育妖胎沒有危險?你敢嗎?”
唐昱握緊拳頭。
申屠坤一直盯著唐昱呢,哪裡注意不到這個細節。他磨了磨後牙槽,忍怒道:“別說你哥是化神期,你怎麼不看看你哥找了個什麼伴侶?他就算是煉虛期,也夠嗆。”
牧安歌目眥欲裂:“不許提他!害死我哥的人,沒資格與我哥相提並論!!等我修為大成,我自會去找他算賬,用不著你來提他!”
申屠坤冷嗤:“為什麼不提?化神期伴侶因為孕育子嗣而身死道消的,除了西部大陸的毒妖王沙瀚曜還有誰?哦,現在得叫他無涯了。”
沙瀚曜?唐昱眨眼。傳聞中因為道侶身死道消而遁入佛門修了閉口禪的大妖……
牧安歌眼睛都快要滴出血了:“都一樣!你們都一樣,自私自利!害死伴侶——”
“放屁!”申屠坤怒斥,“無涯本體是沙漠蝕骨蠍,整個西部大陸最毒的妖族,還是合體期修為。你哥哥能抗住他的侵蝕,與他結契多年而不死,已是他努力的結果,何來害死一說?”
“若不是他非要子嗣傳承——”
“我就問你,你數百年壽歲,見過多少高階妖修孕育了子嗣的?!”
唐昱右手輕撫腹部,抿了抿唇。
牧安歌身體發顫:“所以呢?旁人都能顧及伴侶而放棄子嗣,為何我哥要受這等——”
申屠坤冷哼:“無涯本體之強橫,加上其修為,想要孕育子嗣,雖算不上逆天而行,卻也不容易。按照常理,不說千年,沒個幾百年,也別想有。你哥與無涯尚未準備好就孕育了妖胎……”他緩了緩,有些感慨,“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牧安歌一下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嘶吼,“別跟我說天意弄人!若是當時能及時將胎兒打掉,我哥何至於到身死道消的地步?!”
唐昱心裡一緊。
申屠坤眼睛緊盯著唐昱,生怕他有絲毫疑慮,嘴裡的話不知道是說給唐昱聽,還是說給牧安歌聽:“高階妖修的血脈豈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只要築胎期一過,胎兒與母體就是一體,胎在母在,胎死母亡。若非如此,以無涯那假和尚的性子,早就親手打掉胎兒了。”
申屠坤頓了頓,眼看唐昱面無表情,他乾脆一氣說完:“至於築胎期,確實是能打掉。但別說你不知道,若不是你哥帶著僥幸心理強要留下胎兒,也不至於到此地步。”雖然將築胎期的情況說出來,唐昱可能要更生氣……但自己犯下的錯,總歸是要面對的。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牧安歌全身顫抖,終於忍不住涕淚滿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