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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別叫

顯然是沒經歷過夏子蒔對自己那麼“迫不及待”的樣子, 魏荇原本還不悅的神情在這時驀地僵硬了下來, 半晌後,瞧著眼前這張幾乎都在發光的小臉, 他的心跳又開始變得不可控制。

而夏子蒔之所以會對魏荇露出這樣的神情,也足以說明,她被程夢夢逼得有多麼走投無路。

已經一天了,程夢夢一直都在用軟綿綿的聲音和自己說話,夏子蒔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嗡嗡”發響, 此時一見魏荇過來,她便撐著桌子立刻站了起來。

而面對著這個“活閻王”,程夢夢哪裡還敢再糾纏夏子蒔。她拿著包很快灰溜溜地走了,倩麗的身影不過一個眨眼便已經再瞧不見。

夏子蒔也難得松了口氣, 這時, 魏荇也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他的大手撐著桌子, 垂眸直直地看著她:“那個女的是怎麼回事, 她喜歡你?”

“……不是。”夏子蒔如實地搖了搖頭:“她喜歡的是輕璽哥, 之前就說過希望我幫她牽線搭橋。”

只是後來莫輕璽拒絕了。

今天程夢夢之所以如此怪異,夏子蒔估摸著應該是早晨時,程夢夢又看見了她和莫輕璽在一起的樣子, 所以希望她還能幫幫忙,繼續去莫輕璽面前爭取爭取機會。

可是……

從上回莫輕璽在電話中和她說完那些話後,她哪裡還敢再去給他介紹女孩子?

夏子蒔暗暗地在心底嘆了口氣,而魏荇這麼一聽, 卻是眼底飛快一亮:“這倒是不錯,這個女孩子和莫輕璽挺配的,之後他們要是結婚,我一定包個大紅包。”

“……你還是多想想讀書吧。”

夏子蒔哪裡會不知道魏荇在盤算的是什麼。

她低頭將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放進自己的公文包中,而魏荇喜滋滋地勾著唇笑了笑,也沒再繼續說什麼。

兩人慢慢地從公司中走了出來,魏荇騎得是腳踏車,也許是早上便計劃好了要來接夏子蒔,所以現在他的後車座椅上還綁著一個柔軟的粉紅色坐墊,因為手工差,這個坐墊被捆得七扭八歪,怎麼看怎麼和帥氣利落的腳踏車搭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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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蒔算是被魏荇搞得徹底沒了脾氣,此時看著造型怪異的車後座,她一時沒有說話,而魏荇也立刻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坐墊是我讓江義年去買的,誰知道他買了這麼個顏色……哥,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改天給你換一個!”

最後一節課下課後,魏荇被導師抓著要談話,因為沒時間去買坐墊,所以他就指使了江義年去外面買,可是江義年只以為魏少爺是要買來送女孩子的……

當魏荇終於從導師手中逃脫出來,看見這種鬼顏色的坐墊時,他只差沒有暈過去。

只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他憂心忡忡地看著夏子蒔,唯恐她會因為坐墊顏色就不上他的車,而夏子蒔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微微默了默,不知怎麼,便生出了一種想要摸摸魏荇腦袋的衝動來。

只是她還是忍了下去,轉而搖了搖頭:“我沒有不喜歡,就這樣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單腳跳到了座椅旁邊。

這個動作其實非常單純,只是夏子蒔一向穩重,此時做起來倒是難得有了一些孩子氣,一時之間,魏荇竟然突然生出了一種——粉紅色與夏子蒔真的很配的想法來。

他飄飄然地也上了腳踏車,之後帶著夏子蒔回家的整段路上,他的唇角甚至都沒有放下來過。

只是這樣的好心情,卻很快便消失殆盡。

夏子蒔對吃沒什麼要求,魏荇叫了一份瘦肉粥的外賣,又下廚親自炒了一盤青菜,兩人便坐在桌前將晚餐對付了過去,可就在魏荇收拾了碗筷,準備湊過去和夏子蒔聊天時,卻聽她在桌邊先開了口;“時間不早了,你應該回家了。”

“……”

於是魏荇的唇角立刻便垮了下來。

其實夏子蒔會趕他離開,這是魏荇意料之中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能在這兒住上一夜,已經是夏子蒔破天荒的“開恩”,之前一路上魏荇一直小心翼翼沒有提起這件事情,也是想要趁夏子蒔沒注意,再給自己模糊地住上一夜,可是現在,她卻還是挑起了這個話頭。

空氣也忽然沉澱了下來。

魏荇走向夏子蒔的腳步微微凝滯,半晌後,他才垂眸看著夏子蒔分明的側臉線條,有些委屈地低聲開口道:“不能再繼續住嗎……我不會打擾你。”

她抿唇沉默了幾秒鐘。

不可否認,在魏荇說出那句可憐巴巴的話語時,夏子蒔的心頭確實控制不住地酸了酸,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不過頃刻便已經蔓延開來,但很快的,她也想起了早上在車子內,自己和莫輕璽的那一整段對話。

於是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下一刻,夏子蒔已經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你回去吧,老是留在這裡不像樣。”

“可是我……”

“好了,魏荇。”

夏子蒔冷下了聲音,連帶著臉上的神情也彷彿籠著一層寒冰:“你瞭解我,我如果這樣說話,就代表我不會改變主意。”

“你應該回家去了。”

“……”

魏荇說不出話來。

氣氛有些冷凝,兩人面面相覷著皆是沉默了下來,半晌後,就在夏子蒔身側的手都已經開始發僵時,魏荇才重新低了頭。

此時天色漸暗,屋內的光線算不上明亮,而他的大半張臉都垂在黑暗裡,細碎的髮絲下,夏子蒔瞧不出他的神情,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聽見他輕聲應了應:“好……我回家。”

夏子蒔的手更加收緊了幾分。

比起絕情,魏荇與莫輕璽自然都不可能是夏子蒔的對手。

魏荇彷彿受氣小媳婦一般,服侍著夏子蒔上了樓,又在她的床邊放了一大堆她需要用的、吃的、喝的東西,唯恐夏子蒔需要什麼時,腳上的傷會不方便。

而對於魏荇的這些動作,夏子蒔也沒有抗拒。

她靜靜地看著魏荇做完這一切,就在他抓耳撓腮地想著自己還有什麼遺漏時,她才重新開口提醒道:“你應該走了。”

於是魏荇的表情更加可憐了一些。

就像是一隻真的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他聲音輕輕地說道:“我走了以後,你要小心點……”

夏子蒔點了點頭。

“你要是渴了,旁邊我放了熱水,你別喝得太急,不然燙嘴。”

“你要是餓了,我也給你準備了蔬菜幹,這種吃一點也可以墊肚子……”

“還有,你要是哪裡不舒服,手機就在你旁邊,打電話給我,我立刻就能過來……”魏荇絮絮叨叨地說著。

夏子蒔也沒打斷他的話,只是靜靜地一直聽著,而後看著他一面說,一面向著外面挪去,就在說到第七句時,魏荇也終於到了房間門口;“我真的走了……”

“好。”夏子蒔應了應。

依舊沒有挽留,也不鬆口。

一種“大局已定”的無力感終於在魏荇心頭蔓延開來。

他艱難地咽了咽喉嚨,最後看了幾眼坐在床上的夏子蒔後,魏荇到底還是咬著牙從樓上走了下去。

之後很快的,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大門被開啟、關上的聲音響起,夏子蒔一直憋在胸腔中的那股氣才算是徹底跑了出來。

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一點別的聲響。

一種寂寞在此時無止境地蔓延開來,她仰面倒在床上,心裡空落落地有些不好受。

窗外的天色一點點地暗了下去,不知何時,外面已是星辰漫天。

夏子蒔強迫自己閉著眼睛去睡覺,而模模糊糊中她好像真的睡著,且做了一個混沌的夢,似真似假,捉摸不定,可就像是有一種心靈感應,夏子蒔也說不上自己怎麼就突然睜開了眼睛,下一刻,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勉強用單腳跳到了窗邊——

點點的星光下,在她的窗臺下面,果不其然,此時正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有些徘徊不定地在樓下很小的區域裡走來走去,時不時地便會停下腳步,仔細聽一聽裡面是不是有特別的聲音傳來。

夏子蒔站在窗臺邊看了他一會,將他的所有舉動都在瞧在眼裡,也就在這時,不知是從什麼地方,突然便傳來了一陣野狗的咆哮聲。

魏荇本來就是支著全身的“感應雷達”,仔細地辨認著屋裡夏子蒔有沒有什麼需要“求助”的動靜,此時一聽野狗的叫聲,他立刻炸毛,飛快地回頭低低喊了一聲:“別叫!我都聽不見了!”

“嗷——”也不知道是不是野狗真的聽懂了,魏荇的話後,它還真的神奇地收了聲音。

空氣再次恢復了安靜。

魏荇滿意地勾了勾唇,嘟嘟囔囔地像是誇了誇那只狗,與此同時,他抬起眼來向著夏子蒔的窗臺望去,於是下一刻,他便徹底僵在了眼底。

只見他心頭想了千萬遍的熟悉面容,此時就在他的眼前。朦朧的月光下,她宛如天上下凡的神仙,美好而不容褻/瀆。

而夏子蒔也好笑地看著他,對他呆呆愣愣的樣子一覽無遺。

兩人四目相接了許久,就在魏荇生出了一種自己甚至可以永遠就這麼站下去的錯覺時,夏子蒔才終於開了口:“不是說回家去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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