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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戰國

平安時代末期,河內源氏賴朝不滿貴族階級的驕奢淫逸,率領手下勢力奪取大權。從此,武士階級登上權力的舞臺,開啟名為“幕府”的統治時期。三百年後,不滿足於眼前的利益,日本各藩屬國地方武士紛紛起義,統治日本許久的源氏鎌倉幕府與足利氏室町幕府落幕,以尾張國織田信長為代表的新生勢力登上歷史的舞臺。

至此,日本各地群雄征戰,宣告戰國時代的到來。

賴光踏上戰國時代的土地,第一印象便是荒蕪與貧瘠。

廣闊的土地上寥無人跡,叢生的野草下掩埋著士兵的白骨與鏽蝕的刀劍。

賴光被傳送到的地方恰好是綿延的山腳,在髭切短暫的偵查後,一行人決定順著泥濘的小道,向山頂的寺廟前進。

上山路上並未見到其他香客,賴光等人順利抵達寺院山門。眼前的寺廟雖然建在偏僻的山中,但形制規模均很宏大,積著厚厚青苔的檜皮屋面證明其悠久的歷史。

稍作觀察周圍環境後,三日月率先走到山門前叩門。過了許久,門內才傳來踢踏的腳步聲。隨著吱呀的開合聲,門扇被推開一道小縫,一位穿著短打和服帶著手甲腳絆的少女從半掩的門扉後探出頭1。

“你們是誰?”

少女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瘦弱的身軀警戒的躲在門後。

三日月見狀溫和的笑了笑:“我們是源氏屬下的武士,奉命出來辦事路過這裡,想要借貴地歇息片刻。”

少女警惕的打量著賴光一行。

在出發前,賴光便令幾位付喪神褪下了原本的出陣服,換上了西陣織備好的狩衣。華麗的唐布上,植物暈染的絲線交織,編出細密繁複的花紋,襯的原本便面目出眾的刀劍男士們更是一身凜然貴氣。

少女見賴光幾人衣著配飾,遲疑的打開門,領幾人入內。

寺廟內同樣十分荒蕪。

被安排在一間客殿坐下後,一位鬚眉皆白的老和尚動作遲緩的託著茶水,敲響了房門。膝丸在賴光示意下主動上前接過茶水,老和尚雙手合十向賴光幾人念了聲禪,便退了出去。髭切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水聞了聞,冷笑一聲,直接將整壺茶湯潑到了地上。

“好重的腥氣,這和尚不知殺了多少人,倒也敢裝出慈眉善目的樣子?”小狐丸靠在門框上看著老和尚遠去的背影,譏諷的笑了笑。

“上不了檯面的小妖怪罷了。”三日月不在意的拂去桌上殘餘的水漬,徑自從行囊中取出一套上好的青瓷茶具,笑著詢問賴光:“說起來我剛好帶了茶粉和茶筅,源氏君可願嚐嚐我打抹茶的手藝?2”

髭切聽到三日月的話,無辜的眨眨眼:“抹茶太苦,家主向來不喜。還是麻煩三日月殿下準備玉露,也好讓家主去除疲憊。”

“是我考慮欠妥,”三日月順從的轉而取出玉露葉片,“看源氏君前兩次飲茶,的確是更偏愛玉露的樣子。”

說罷三日月抬頭面向髭切,兩位太刀付喪神均是面帶微笑的看向對方,眼神卻宛如電光火石般激烈對峙。

小狐丸見狀嘲諷的哼出聲,獨自出門散步去了。

賴光也懶得理會髭切與三日月間針鋒相對的氣氛,轉過頭關心的詢問起膝丸的狀況。膝丸見家主關心,忙不迭的表示自己已經大好,賴光卻還是不放心的拉過膝丸的手傳過些幾股靈力,才放下心來。

賴光在決定前往戰國時代後,便迅速的安排侍從準備必須的用品。自己則帶著一眾付喪神回到博雅的偏殿,準備向弟弟坦誠。

偏殿內,膝丸已被安排睡下。博雅和晴明安靜的坐在一旁,不時檢視著膝丸的狀況。見賴光進殿,博雅和晴明悄聲起身,一行人到了會客的小廳依次坐下。聽到兄長要前往戰國時代的事,博雅第一反應不出所料的是要一起跟去。

“不行,”賴光壓下激動的博雅,苦口勸說道:“不讓你一同前往不是因為不信任你,而是賴光此去不知要多久。朝廷那裡我倒是可以搪塞過去,只是到底怕藤原家有什麼異動,還需要有人在平安京坐鎮。賴信不在,源氏可以託付的人便只有博雅了。”

博雅到底知道事情輕重,不滿的嘟囔幾聲,還是同意了留守平安京。

見博雅還是情緒不高,晴明也適時出聲轉移博雅的注意力:“博雅不必憂心,我這裡還有些傳聲符,藉助符咒,博雅便可以隨時與源大輔大人對話了。”

一直悶不作聲的博雅聽到晴明的話面色好轉幾分,晴明見機繼續說道:“還有些儲物符、防水符之類的小符咒,雖沒什麼大用,也可為旅途減輕些麻煩,我也一併贈予源大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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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聞言果然感激的看向晴明,剛要張口道謝,忽然想起什麼,起身跑了出去。

賴光趁博雅不在,似笑非笑的瞥向晴明:“那麼賴光不在期間,便麻煩安倍大人代為照顧博雅了。博雅性情天真質樸,做事有時衝動莽撞,但均是出於稚子之心,還望安倍大人多多體諒照拂。”

“源大人客氣了。”晴明展開蝠扇,莞爾而笑,“我與博雅是莫逆之交,自然會看顧博雅,源大人不必擔心。”

賴光聞言緩緩展開嘴角,慢條斯理的挽起袖口:“那我便將博雅放心交給安倍大人了,待我回來,若博雅有什麼不妥,我可是要上門向安倍大人討教的。”

說話間,博雅也已跑了回來。賴光與晴明一致的轉移話題,做出主客盡歡的樣子。博雅也沒發現異常,急匆匆的把手中的唐布包裹推到賴光懷裡。

“這是?”賴光解開層層包裹的唐布,裡面被小心儲存的正是賴光當年贈予博雅的膝丸。見賴光皺起眉頭,博雅連忙說道:“兄長當初將膝丸交予我是為了我的安全,只是我一直更愛使用弓箭,倒讓膝丸蒙塵。如今兄長要去戰國時代,一切情況均未勘明。還請兄長帶上膝丸,也好讓我放心。”

賴光見博雅堅持的目光,只好妥協答應下來。

感受著手中久違的重量,賴光手指順著膝丸黑漆金粉蒔繪的刀鞘,一直劃到刀鐔。拇指用力,將膝丸刀刃推出寸餘。冰冷的金屬光芒隨著刀身滑動閃過,從刀刃鋒利的弧度可以看出博雅對膝丸的精心保養。賴光將手指按在刀刃上微微用力,感受著皮膚被擠壓的刺痛,闔上雙眼道:“賴光必不負諸君所託,帶領各位凱旋而歸。”

時間回到戰國。

院內忽然響起少女的吵鬧聲,將賴光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剛剛為賴光開門的少女不知何時扭傷了腳,而今被一位緋衣白髮的少年揹著送了回來。兩人身後還跟著一位穿著白綠色短裙的少女和一隻拖著毛茸茸尾巴的小狐妖。

賴光正好無事,便抱著狐之助湊出去,站到饒有興趣的小狐丸旁邊。

“似乎是小姑娘下山採花,被蜘蛛頭襲擊時跌下山崖,幸虧這兩位將她送了回來。”見賴光過來,小狐丸難得沒有表現出攻擊性,好脾氣的向賴光解釋了事情的經過,換得賴光驚訝的目光。

“是他們多管閒事,我才不要妖怪的幫助!”跛著腳的少女聽到小狐丸的話,氣憤的跳下紅衣少年的背,大叫著跑遠了。

“十分抱歉。你們救了阿齊,她卻如此無禮。”迎出來的老和尚見少年一臉怒色,連忙解釋:“阿齊自從父親被蜘蛛頭殺死後,便一直對妖怪心有餘悸。貧僧雖然一直勸解她,但還是不能解開她的心結。3”

見白衣綠裙的少女面露同情,老和尚繼續說道:“你們幫了阿齊,貧僧理應感謝。只是寺裡別無長物,只能請你們三位今晚留宿在這裡,讓我稍作款待。”

紅衣少年開口想要拒絕,老和尚連忙繼續說道:“請放心。這座寺院有貧僧作法,張開了結界,蜘蛛頭不能進來,十分安全。”

“哈?你這是質疑我的實力麼?”紅衣少年聞言睜大雙眼,白色長髮上豎起的耳朵動了動,便要拔刀。

“坐下!”

隨著綠裙少女一聲令下,少年忽然撲倒在地上。少女看也不看身後,笑靨如花的答應了老和尚留宿的請求。

老和尚達到目的後便轉身離開,庭院裡只留下少女三人與賴光、小狐丸。見女孩有些尷尬的面容,賴光體貼的將髭切編的謊話拿出來自我介紹,果然緩解了僵硬的氣氛。

“我是戈薇,這是七寶,地上的是犬夜叉。”穿著奇異的少女與賴光熟悉後,逐一向賴光介紹著自己的同伴,“我們正為了某個目的在各地旅行。”

“某個目的?”見戈薇語意不詳,賴光好奇的問道。

“唔...”戈薇面露難色的轉移著目光,賴光便也不再追問,將話題轉移到戈薇旅行的見聞上,不露痕跡的瞭解這個時代的具體情況。

一旁犬夜叉見戈薇聊得開心忘記了自己,氣得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只是豎起的耳尖卻一動一動的,顯然在偷聽賴光與戈薇的對話。賴光看見後忍不住笑了笑,目光不受控制的從犬夜叉頭頂飄到小狐丸發頂類似狐耳一般的軟發。在小狐丸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後,又一臉正經的轉頭看向戈薇。

戈薇倒是沒有察覺賴光的走神,仍然興奮的向賴光講述一路上稀奇古怪的妖怪。

見夜色漸深,賴光索性邀請戈薇、犬夜叉與七寶到自己的房間一同用餐。

屋內,髭切與三日月分坐兩邊,膝丸緊張的在中間左顧右盼。見賴光回來,髭切三日月一致的迎了過去,膝丸則默默松了口氣。

只是坐在飯桌前,膝丸悄悄按住自己的胃,只感覺自己果然太過天真。

不大的客殿內,八人相對圍坐成圓弧狀。賴光一側坐的是戈薇、犬夜叉,另一側則依次是髭切、三日月與小狐丸。八人的圈子,只有賴光與戈薇兩人談笑風生,其他位置則一片低氣壓,讓膝丸覺得隱隱有黑氣飄出。

一邊是髭切一臉無辜的天真,一邊是三日月毫無破綻的微笑,還有犬夜叉憤怒的雙眼,和一臉興味看戲的小狐丸,膝丸眼前一黑,頓覺刃生無望。

因此在聽到梁上傳來異動時,膝丸幾乎是充滿感激的看向跑來作亂的蜘蛛頭。

從人頭中生出的蜘蛛從天花上密密麻麻垂下來的,很快便將賴光與戈薇一行團團圍住。面對數以千計的蜘蛛頭,髭切不慌不忙的拔出腰間太刀,蜂蜜色的眼睛無辜的挑起:“啊啊,恰好我心情不好,你們還要來打擾。”

“哈哈哈,髭切殿下氣到握不住刀了麼?”三日月也款步向前,擺出慣用的起手式。

“怎麼可能。”髭切嘴角總是毫無威脅的笑容忽然加深,滔天的殺氣如泉湧般溢位。

兩振太刀同時衝進蜘蛛群,彷彿比拼一般,手起刀落的斬殺著襲來的妖怪。

賴光看了會兩人的戰況,確定這些小妖怪遠不是兩位付喪神的對手後,便收回了目光。賴光的視線漫不經心的掃過戒備的護住戈薇的犬夜叉,目光忽然釘在犬耳妖怪手中破爛不堪的刀刃上,瞳孔忽然放大。

“這是...犬大將的,鐵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