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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髭切與髭切

夢幻城中央。

隨著火鼠之裘幻境的破滅, 輝夜姬的五個試煉全部被破解。月亮公主端坐在亮起白色光柱的五口湖泊前,靜靜的撫摸著手中破舊的竹笛。

輝夜姬最初也只是天真的小姑娘, 有些羞澀有些內向,仍相信著人類的美好。然而在傾世的美貌被貪婪的養父宣傳出去之後,死纏爛打的求婚者讓小公主認清了人世間的險惡。面對眼前虛假的聘禮,誇張的謊言和毫無真誠的微笑, 輝夜姬的心愈發冰寒。

男人都是薄情寡性的。

被求婚者傷透了心的輝夜姬躲到偏僻的竹林,建立起只屬於自己的夢幻城。然而內心隱隱的不甘還是促使小公主留下了五個幻境的考驗, 為自己留下最後一條退路。

百年以來, 無數人走進夢幻城想要窺探輝夜姬的美貌,最終均是失敗而歸。賴光是唯一經歷了五個幻境, 卻沒有被慾望、虛榮或者虛假的完美迷惑的人。隨著賴光一個個破解幻境,小公主當年天真爛漫的回憶也逐漸回覆。

披著華麗十二單的輝夜姬看著湖邊鬱蔥的竹林。

隨著幻境的消失, 一個青綠色的身影漸漸成型。悠揚的笛聲渺渺響起,在清冷的空氣中傳蕩。

被世人評做寒冰的輝夜姬忽然如破冰般, 露出大大的笑容。小公主甩開身上繁複的唐綢,丟掉長髮上累贅的裝飾, 如掙脫束縛的鳥兒一般向竹林裡飛奔而去1。

隨著小公主遠去的背影, 虛幻的夢幻城逐漸碎裂, 如泡沫一般消失在天際。

奈落城中。

穿著櫻色和服的人偶娃娃忽然斷成兩半。太郎太刀垂眼看了許久, 終於拾起地上的人偶殘骸, 轉身向主屋走去。

昏暗的主屋裡相對坐著兩人。浪蕩的靠坐在軟塌上的審神者冬隨意的接過太郎奉上的人偶殘骸,漫不經心的拎著人偶櫻色的衣角晃了晃,隨即嘲諷的將人偶扔到陰暗的角落裡, 露出嘲諷的笑容:“夏這個笨蛋,早就說她不是源賴光的對手了。”

冬對面留著海藻般捲曲黑髮的男人聞言也露出陰冷的笑容,在冬看過去時卻換做謙遜尊敬的表情,恭敬的開口向冬彙報道:“冬大人。源賴光已經如計劃一般破開輝夜姬的幻境。接下來我們只需讓‘那位大人’注意到夢幻城的異常,便可以如償所願的進入冥界了。”

冬剛準備開口回應奈落,背後的太郎太刀忽然拔刀平砍。

冬詫異的回頭,只看見四散的肉色觸手從空中紛紛墜落,御神刀凜然的站在審神者背後,金色的雙眼怒視著半妖。冬挑起鳳眼看了眼眼前一臉無辜的黑髮半妖,不在意的笑笑,揮手扔下幾顆汙濁如黑泥一般的四魂之玉碎片。

黑色的碎片在地板上滾動,彷彿吸盡所有光芒一般,透出無盡的絕望。

冬看著眼前緊盯著四魂之玉碎片的半妖,嘴角笑得妖異:“既然你的心臟也被藏在冥界,短時間內我們的目的便是相同的。作為盟友,希望你能剋制自己的舉動,半妖。”

說罷,冬便不理會男人瞬間青紫的臉色,帶著近侍大太刀轉身離去。

走廊中,高大沉默的付喪神欲言又止的看著前面主人的背影,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聲:“主人。”

太郎的呼喚讓冬停下了腳步。

在旁人面前總是一臉肆意放蕩笑容的男人,面對屬於自己的刀劍時卻意外的保持著一臉冷漠。

聽到太郎的聲音,冬狀似不耐煩的回過頭。太郎見狀頓了頓,才低下頭恭敬的開口:“主人。奈落性情古怪,您不宜與之為伍。若您定要前往冥界,太郎縱粉身碎骨也會為主人達成所願。”

“粉身碎骨?”冬聞言嗤笑一聲:“你是供奉在神社的神刀,便是燃盡了生命也不能踏入冥界半步,你說,我要你的粉身碎骨做甚?”

見太郎太刀被自己訓斥的低了頭,冬繼續毫不留情的嘲諷:“似你這般沒用的刀劍,留在我身邊也是枉然,倒不如學那燭臺切一般,滾去源賴光身邊搖尾乞憐。”

一直溫順任由冬斥責的太郎聞言卻忽然抬起頭,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冬,透露出堅定與執著:“這塵世間,能使用我的只有您。我是不會離開您的,主人。2”

太郎太刀本就身材高大,原本順從的跟在審神者冬背後尚沒多少存在感。可當男人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冬的時候,身上卻不自覺的散發出屬於刀劍的戾氣,顯示出驚人的壓迫感。

冬被太郎突然散發的氣勢逼得一時語塞,最後只能狼狽的轉過頭:“隨便你。”

太郎看著冬緋紅的耳根,嘴角浮現一抹幾不可見的微笑。見冬不再理會自己徑直向城外走去,大太刀也沉默的跟上奮步的審神者,兩人逐漸消失在晦暗的奈落城中。

另一邊。

隨著輝夜姬的消失,夢幻城化作齏粉湮滅在空中。

驟然被傳送到現實的荒野中,一幹付喪神先是在四周找尋了一圈賴光的痕跡。

在確定哪裡都沒有賴光身影後,即使是成熟穩重如藥研也急紅了眼,揮舞著短刀發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夢幻城;而同時弄丟家主和兄長的膝丸更是直挺挺的僵在那裡,平時就有幾分兇相的臉糾結成一團。

幾人中唯一清醒的燭臺切不得不苦命的這邊勸勸淚眼婆娑的信濃五虎退,那邊拉拉準備持刀行兇的三日月小狐丸。燭臺切自遇到賴光之後第無數次捫心自問,審視逼問自己非要投奔源氏的理由。

賴光和髭切正是在一片混亂中緩慢浮現在空中的。

火鼠之裘幻境被破解後,髭切與賴光就保持著互相擁抱的姿勢直接被傳送到現實世界。看著兩人依偎在一起的樣子,三日月小狐丸均是臉色一變。然而反應最劇烈的卻是幼體髭切。金髮的小糰子向炮彈一樣衝進賴光懷裡,強硬的分開抱在一起的兩人,小太刀幼貓一樣用發頂蹭著賴光的臉頰脖頸,惹得賴光一陣輕笑。在賴光看不到的角落,小薄香嘴角露出挑釁的笑容,炫耀的看著成體髭切。

出乎小薄香意料的,向來表現的睚眥必報的成體髭切卻沒有在意幼體太刀和賴光的親暱。在眾人或隱蔽或明顯的窺視之下,金髮太刀直接伸舌在賴光耳垂下舔過。

賴光敏感的捂住耳廓,轉身嗔怪的瞪了髭切一眼,在付喪神漫不經心的笑容中頹敗的回過身,強撐著端莊的笑容繼續逗弄小薄香。而佔到便宜的髭切則是像偷了腥的貓,揚起眼角笑的肆意飛揚。對著怒目而視的付喪神們,髭切緩緩勾起嘴角,用口型向眾人說道:“他是我的。”

廢了半天心力安撫下薄香薄綠,賴光又分別給撲到懷裡的粟田口短刀一人一個摸頭殺,總算將淚眼朦朧的小孩子們都安撫下來。看著跟在短刀身後,也裝乖扮巧的伸出雙手試圖混得家主一個擁抱的髭切,賴光不客氣的直接抬腳踩了過去,卻還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被流氓的太刀在腰間摸了一把。

膝丸按著隱隱作痛的胃,一臉冷汗的看著同胞兄長不要命的調戲家主。背後三條太刀那裡傳來的瘋狂殺氣和粟田口那邊短刀的出鞘聲讓膝丸汗毛直立,但金髮太刀卻彷彿毫無知覺,仍然黏在賴光身上散發著甜蜜的氣息。

終於看不下去兄長不像樣的舉動,膝丸出聲打破了眼前充斥著莫名殺氣的場景:“家主接連經歷了五個幻境,想來也是疲睏非常,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早就受不了眼前爭風吃醋場景的燭臺切連忙出聲應和。賴光本也十分疲乏,也就順勢答應了膝丸與燭臺切的請求,就近選擇了一家位於村落中的民宿便住了進去。

到了旅店之內,賴光強打著精神清潔了身體,便徹底昏睡在了床榻上。

等賴光閉上眼後,髭切便悄聲從窗外潛了進來。金髮太刀坐在賴光床榻邊,繾綣的勾起青年黑色的長髮,眯著眼睛看著賴光入睡的側顏。

忽然身後傳來破風聲,髭切兩隻手捂住賴光的耳朵,自己則身形矯健的一個側翻躲過了背後的襲擊。

太刀眯起金色的貓眼看向昏暗的角落,站在那裡不出所料的是另一個髭切。

成年人形體的太刀打量著幼年體的自己。

金色鬆軟的短髮,垂在耳邊的髮絲,圓滾滾的貓眼,總是天真甜膩的笑容。

兩振源氏重寶端著一模一樣的甜笑看著對方,心底卻是如出一轍的不爽。

好礙眼。

兩雙貓眼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屑和輕慢。兩人默契的點點頭,繞過熟睡的賴光,翻到走廊裡無聲的打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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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兩個淺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戰鬥。按理說,薄香的體型尚小,甚至比本體太刀還短上一截,但偏偏小孩穩穩的舉著刀和髭切熟練的戰到一起,在賴光面前的笨拙和稚嫩全都不見。而髭切也不再維持著平日裡對小孩不在意的態度,每一刀都陰狠毒辣的向著致命處砍去3。

兩振刀本就是一人,對彼此之間的心思和套路自然無比瞭解,這邊出刀那邊抵擋,倒也僵持了一陣。只是忽然成年體髭切對著薄香一笑,金色的瞳孔轉為血一般的濃稠,語調輕慢的說道:“不和你玩了。”

男人的話音剛落,薄香便感受到腰間一陣劇痛。成體髭切忽然提升了速度,在薄香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將小孩一腳踹了出去,接著又在薄香因慣性飛在空中時,迅速的刺出十來刀,每一刀都剛好擦過薄香的皮膚,把賴光為薄香準備的衣物劃破,卻沒傷到小孩一絲一毫。

薄香咬著唇不甘心的看著眼前成熟的自己,千年之間的差距在這一刻無比殘酷的呈現在兩人面前。

薄香立即明白了男人之前都只是在逗弄自己,雙眼大睜狠狠的瞪著髭切。

髭切卻毫不在意的踢了踢薄香落在地上的本體,嘴角嘲諷的勾起:“小鬼。”

薄香本就最在意兩人形體的差距,聞言立時撲到髭切懷裡,撲打撕咬著髭切,眼睛含淚的衝著成年體的自己哭喊:“家主是我的!我的!從小到大是我一直在陪著家主!你憑什麼忽然出現把我的家主搶走!”

高大的金髮太刀見狀不耐煩的拎著小孩的領子,代表著暗墮的血色眸子閃現著如實質一般的惡意:“我怎麼不知道我小時候這麼討厭?”見薄香要哭不哭的看著自己,髭切勾起惡劣的笑容:“家主不在這裡,不用演戲給我看,小鬼。”

“憑什麼搶走家主?當然是憑我更喜歡家主啊。”

見薄香金眸一閃就要反駁,髭切繼續用甜膩而緩慢的聲音衝著眼前的小孩說道:“你那種淺薄的佔有慾算得上什麼?我喜歡家主,想要親吻他,進入他,佔有他,禁錮他。讓他的眼裡只有我一個人,讓他的肌膚上只有我的味道。”

“我喜歡他,只有他。”

男人的話彷彿輕慢的話語裡埋藏著深不見底的慾望和濃厚的愛戀,讓初生靈智不久的薄香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呆在空中。

髭切見狀忽而一笑,把小孩輕巧的放在地上,溫柔的拍了拍薄香的頭頂,隨即轉身閃入賴光的房間。

在薄香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太刀緩緩拉上格子門,頎長的手指比在嘴邊,衝著小孩勾出曖昧馥郁的笑容。

“噓,下面是成年人的時間了。”

不去理會被扔在外面的薄香,髭切脫掉直衣長袴幾下鑽進了賴光的被褥,伸手環住了黑髮青年溫熱的身體。刀劍冰冷的臉頰靠在賴光頸後,惹得賴光身上一陣寒顫。

等了一刻見髭切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裝睡不下去的源氏家主幽幽的睜開眼睛,對著自己身後的太刀輕聲呵斥:“孟浪之徒。”

髭切卻不以為恥,反而親暱的蹭了蹭賴光的肩胛,撒嬌一般的□□:“只對家主孟浪。”

賴光感受到身後逐漸被自己溫熱的身體,到底還是硬不下心,索性閉上眼任太刀施為。髭切感受到家主的放縱也只是溫馨的環住青年,便也閉上眼睛放心的沉睡下去。

月光清冷的灑下,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彷彿兩人再也不會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懷疑,你們奶奶看的文更新了。

愛你們,麼麼噠!

1許久不見的註釋。輝夜姬的戀愛物件出自《陰陽師》手遊輝夜姬的傳記,雖然沒有明說,但大概是指萬年竹吧。

2改編自《刀劍亂舞》太郎臺詞。

3因為兩個髭切同時出場比較混亂,這一章統稱小髭切為薄香。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薄香是我編的,薄香是我編的,薄香是我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