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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林家

“爹,你找兒子有事?”說話的人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是個子卻比同齡人要高出半個頭,膚色微黑,呈小麥色,兩條濃眉看起來很鋒利,嘴唇卻很薄,一看就是個不容易親近的主兒。

不過對面的人與這人有五分像,同樣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脾氣。

“看看這個。”衛指揮使大人林大人遞給兒子一份文書。

林俊彥接過去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邊,又還給了林大人。

“怎麼看?”林大人問道。

“爹是想讓陳百戶上位,還是讓那姜副千戶下馬?以前爹可不是不管這些的。”林俊彥說道。

“且不說這個,就說陳百戶的事,若這次能成,以後也不必擔心糧食的問題,我這個當上官的總不能幾兩銀子就打發了。”

“所以姜副千戶必須下馬?”

“做人不能太貪,貪多了就嚼不爛。我這裡有個叫塗大郎的,正好是陳百戶那裡的人,你這次帶著他一起過去,看看陳百戶那邊的情況。”

“是!”

“表哥,你要出遠門?”聞心蘭見林俊彥已經在收拾東西了,趕緊問道,“為什麼不讓小廝給你收拾,你自己動手幹什麼?”

“表哥,我也要去!”聞心蘭見林俊彥不搭理她,就說道。

“出去!”林俊彥只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就不出去,表哥,你帶著我去嘛,我保證不惹事兒,聽你的話!”聞心蘭撒嬌道。

“來人,請你們表小姐出去!”林俊彥說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隨便進我的屋子!”立刻有兩個長得壯實的丫鬟進來,對著聞心蘭說道:“表小姐,請吧。”

“你們,你們等著,我找我姑母去評理去!”聞心蘭一跺腳,轉身去告狀去了。

“大爺,要不要奴婢去追回來?”丫鬟微風問道,這個表小姐,真是只會惹事兒。

“不用,隨她去。”

大爺這次去辦公差,這表小姐還不知死活的,非要跟著,不行了就去告狀,丫鬟微風和大風都心裡不舒服的很,聞心蘭是林太太的親侄女兒,和林太太關係親密著呢。上次要去下面玩,說什麼要看下面的燈會,非要纏著讓大爺帶著他去,太太也是明示暗示的,最後帶了表小姐去了吧,她又各種不如意,惹了很多麻煩。

林俊彥出門在外,收拾東西,如果簡單的,就不需要下人動手,從來都是自己親自準備的,所以微風和大風就沒有什麼事兒,讓人去打聽這表小姐有沒有告狀成功。

要說這林太太,為什麼和表小姐關係親近,反而和大爺不親近呢,原因就是現在的林太太只是個續絃,不是原配,而林俊彥則是原配所出,要說這後母和繼子的關係,不用說,大家也知道,肯定不會親近多少。

最開始的林太太嫁過來的時候,還盼著能生個兒子,也好把林俊彥的分量減輕一些,這林太太也是個有福的,嫁過來半年就有了身孕,那時候正躊躇滿志呢,結果胎兒生下來,是個姑娘,林太太雖然失望,但是到底還年輕,還是很有機會的,可是接下來呢,又生了第二胎,還是個女兒,最要命的是,生第二胎的時候難產,壞了身子,大夫都說以後不能再生了。

這林太太只能哭自己命苦,沒有兒子命,這下子不得不重視和繼子的關係了,女兒不能養老,不靠繼子怎麼辦?但是前面的十來年,已經把關係弄淡漠了,現在林俊彥已經大了,是非分明了,而且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主兒,還要修復母子關係,那可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但是不修復也不行,不光是她,以後她兩個女兒還要靠著這個繼子呢,於是平時關心多了,別的方法也都在齊頭並進,比如,這林俊彥也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了,如果林俊彥娶的妻子和自己有關係的,那麼以後就不用擔心他這個繼子對自己不好了,有兒媳婦可以在中間調停呢。

這什麼關係都不如姻親關係來的快,林太太聞氏就時常的把孃家侄女兒聞心蘭帶在身邊,目的嘛,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可是真真的。加上聞心蘭長得也好看,年歲也相當,林太太也和林大人暗示過,只不過林大人那邊不置可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太太也不敢做的過分了,就只能找機會,讓這兩孩子多接觸接觸,俗話說,日久生情嘛,這個可是有很大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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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個聞心蘭的脾氣實在是不怎麼地,大概覺得自己的姑母是衛指揮使夫人,在這個衛所是最大的,誰見了她不是要討好的?所以性子從來不收斂,紙是對上林俊彥的時候,才會有耐心,其他的時候,根本就不行。

這個時候的聞心蘭,正在她姑母林太太那邊哭訴,“表哥讓那兩個丫頭趕我走,一點兒面子也不給我,我真是沒臉見人了!姑母,你要給我做主啊。”

林太太的大女兒林青月在旁邊撇著嘴,二女兒林青夕小聲道:“又來這一套,煩不煩?”

她們的娘對這聞心蘭比對她們兩個還要疼愛呢,說什麼以後要靠她照應,現在不對她好,以後怎麼辦?就縱的這聞心蘭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平時還和她們姐妹兩個頂嘴爭東西。所以這姐妹倆個心裡都不喜歡這聞心蘭。

只是林青月到底大一些,裝的也深一些。

聞心蘭還在說:“那兩丫頭是什麼東西?也敢趕我走!長成那樣,表哥竟然還用的下去。”微風和大風是比一般的女子要壯實一些,所以聞心蘭這樣說。

“好了,好了,看看這可憐勁兒,不過是兩個丫頭,你和她們計較,那不是失了身份?不過,這次你也有不對啊,你表哥這次出去是公幹,你跟著去,是有些不妥當。”

“姑母!可是這一出去,表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我這麼長時間都見不到了,表哥在外面不知道怎麼受苦呢。”

林青夕聽了譏諷的說道:“弄得像是自己能把我哥照顧好一樣,也不知道是誰,上次出門,得罪了那麼多人,都是我哥給擺平的,還照顧人呢,好笑真是好笑!”

“你!”聞心蘭聽了要發怒,這個林青夕,一點兒面子也不給自己,你給我等著瞧!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自家姐妹,爭吵算什麼養?心蘭啊,咱們也別計較了,我給你屋子裡送了幾匹才出來的凌霄布,你看看喜歡不喜歡,讓針線上的人多給你做幾件衣服,以後出門的時候,穿著也好看。至於你表哥那邊,確實是有公務,不能帶你出去,反正以後機會還多的是,不是?”聞心蘭知道再鬧也沒有用了,聽說有新衣服料子,也就把不滿給去掉了,去看新料子去了。

等這聞心蘭一走,林青夕就不幹了,“娘,你這麼抬舉她幹什麼啊,弄得她像是你女兒,我們反而靠邊了。看看她那個德行!”

那凌霄布自己都還想要呢,竟然給了她!她也配!

林太太道:“她是你們的表姐,以後說不定就是你們大嫂了,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們好,以後就多讓著點她,誰讓你娘我沒有福氣,沒有給你們生個兄弟呢?”

林青月說道:“娘又這樣說,大哥不是我們的兄弟?娘啊,我看就表姐這樣的,大哥能喜歡?我看著就煩的。”

“就是,一點兒當姐姐的樣都沒有,娘,我不想她當我嫂子!”林青夕也說道。

“她再不好,也是我的侄女兒,你們的親表姐,要是真讓你大哥娶了別人家的姑娘,以後哪裡還有咱們娘三的立足之地?好不好的,我是她親姑母,以後是她婆婆,她不和我親近和誰親近?”與丈夫不親近才好呢,以後就要靠自己給她撐腰,那麼內宅就還是自己的天下,自己娘三更是能過上好日子。所以小姑娘到底是年歲小了,不懂事,大道理不知道,這裡面的學問多著呢。

“反正你們記住了,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現在多讓著她些,等她真的成了你們大嫂,你們就是她小姑子了,當嫂子的對小姑子只能是好的,不然她不被人給說死?再不濟,娘還是她婆婆,也可以教導她,這名分一旦確定,她不敬著我,那就是不孝,到時候你大哥都不好做人,所以現在你們關係一定要弄好了,小事上別和她爭,就當她是見識少了,你們都知道你爹那個人,就因為只有你大哥一個兒子,所以把他看得很重,到時候家裡的東西都是他的,就是你們的嫁妝,準備多少,也都是要和你大哥商量的,所以現在忍忍,爭取嫁妝到時候多一些,以後你們也不必受罪。”

“娘,你跟我們說這些幹什麼啊,我們都還小呢。”嫁妝什麼的,說起來都臉紅。

“不小了,過幾年青月都是大姑娘了,好了好了,這個不說了,你們大哥要走了,你們去和他告辭一下。”林太太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