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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

四年後,s市。

晚飯時分,小柔坐在沙發上拿著搖控器一個個轉檯。溫婉看得頭都暈了,過來奪過女兒手裡的遙控器,吩咐道:“去,餐桌邊坐好,吃晚飯了。”

然後她進廚房端菜,又拿著碗給女兒和自己各盛了一碗飯。最後一趟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眼牆上掛的鍾,已經快七點了,外面天色依舊敞亮。

她把飯碗放在女兒面前,又遞了筷子給她,突然想起廚房裡還有個湯沒拿出來,於是轉身又要走。身後的小柔在那裡小聲嘀咕:“媽媽,我不要看新聞。”

“看新聞好,增長知識。”

“我才四歲,不需要增長知識。”

溫婉進廚房前喊了一句:“活到老學到老。”

結果她端著湯出來的時候女兒已經在那裡埋頭扒飯了。電視裡正在播一條新聞,她扭頭掃了兩眼,剛把湯鍋放在桌上,手還留在鍋柄上電視裡的新聞片就放完了,跳出來一個男主播面對螢幕神情端莊得說著什麼。

那一刻溫婉的腦子裡突然想起一句歌詞:“只是因為在人群裡多看了你一眼。”

這本來只是尋常的一眼,那天也是尋常的一天,和她以往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同。上班下班買菜做飯照顧女兒,媽媽因為去老姐妹家吃飯不回來,家裡只有女兒溫柔吵吵鬧鬧的聲音。

可就是這一眼,讓溫婉覺得自己目前平靜安寧的小生活,在瞬間被炸得四分五裂。她甚至都不知道電視裡到底在播些什麼,身體依舊維持著端湯鍋的姿勢。她的身體背對電視,頭卻扭了一百八十度直面電視。螢幕裡那張熟悉的臉瞬間被放大無數倍,彷彿近在咫尺。

她甚至聽見耳邊有江承宗的聲音:“溫婉,好久不見。”

真的很久沒見了。仔細想想她和江承宗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五年前,當時她肚子裡懷著溫柔卻不敢讓對方知道,假裝打完胎的輕鬆樣,在民政局和江承宗辦理了離婚手續。

那天江承宗是坐著輪椅來的。他在外派到貝瓦的任務中傷了腿,是徐朗推著他來的。兩人見面的時間非常短,前期手續早就辦好了,他們剛結婚也沒什麼財產糾葛,唯一的鉅額不動產在她的肚子裡而對方不知道,所以他們只花了十幾分鍾就辦完了整個流程。

走出民政局的時候溫婉不敢回頭,匆匆走遠到下一個路口才搭了計程車離開。在計程車上她仔細算了算,她和江承宗結婚總共三個月,加起來不滿百天。

可那時候她已經愛了他整整八年,一個抗戰的時間。過程非常漫長,結局卻異常短暫。他們就此分離,江承宗不知去了哪裡,溫婉則一直留在s市,進了西華醫院當她的產科醫生。她生下了溫柔,撫養她長大,陪她吃飯睡覺打遊戲,卻從不談她爸爸的事情。

小柔偶爾也會問,溫婉總和她說兩個字:“死了。”再多問她就不說了,只沉默地看著女兒。小柔說她這樣的眼神挺恐怖的,因為不想見到媽媽恐怖的一面,時間長了她也不問了。

誰也不會想到,時隔五年,她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新見到江承宗。他就端坐在電視屏幕的那一端,用他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播報著國家大事。他看起來和從前變化不大,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就是多了副眼鏡,平添了幾分儒雅氣息,很好的將他的美麗掩藏起了一部分。

溫婉從前就喜歡他這張臉,她從不避諱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的臉完全吸引了。她甚至沒顧得上瞭解江承宗這個人的內心世界,就這麼一頭栽進去深深地愛上了她。

那年她十四歲,剛上高一。因為月份小又跳了一級所以比身邊的大多數人都小一兩歲。臉上架一副超大的眼鏡,學習所向無敵長相卻十分不起眼,和江承宗比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古話說男才女貌,但朋友們形容他們兩個人時總說是女才男貌。不是江承宗不聰明學習不好,實在是他的外貌條件太過出色,已遠遠蓋過他的智慧成了別人對他最為深刻的印象。

而溫婉除了學習,似乎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優點。她是現在人們口中常說的女學霸,但也是一隻醜小鴨。並且她從來沒有變成過天鵝,一直到現在依舊是只醜小鴨。

可江承宗從來都是天鵝。時隔多年再見,他依舊和十三年前初見時一樣,迷人到令人窒息。但溫婉知道,自己現在的胸悶氣短絕不是因為對方過於出色的容貌。在那樣頭腦混亂的情況下,她只是不停地反覆追問自己:“怎麼辦,溫婉,你要怎麼辦?江承宗來s市了,他成了新聞臺晚間新聞的當家男主播,也許明天你們就要撞見了。到底應該怎麼辦,溫婉!”

旁邊的小柔扒拉了兩口飯後見媽媽還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就伸手推了推她:“媽媽,你怎麼了?新聞好看嗎,哇,這個哥哥長得真漂亮。”

那一刻,溫婉覺得心臟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她想也沒想就拿起遙控器,直接換了個臺。那邊小柔立馬叫起來:“媽媽,我要看新聞,我要看漂亮的大哥哥。”

“不要看新聞,看卡通片,你最喜歡的卡通片。”

“不要不要,我要看新聞,你剛剛說的,看新聞能增長知識。”

“你還太小,不需要增長知識。”

小柔有點不高興,一巴掌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溫婉當初給她取這個名字是有用意的,結果孩子生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完全打空了。因為她這個女兒既不溫和也不柔順,用現在的話來說是完全的女漢子一枚。

平時她這個樣子溫婉會和她講道理,但今天她卻沒這個心情,直接把電視一關,衝女兒一瞪眼:“吃飯!”

小柔很少見媽媽這樣,到底有些害怕,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來。不過她吃得不多,沒吃幾口菜,就把碗裡的白米飯全吃了。溫婉就陪在她身邊,卻比她吃得更少,菜幾乎一口沒動,飯也只扒拉了半碗。

從頭到尾她腦子裡就只有一句話:“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唸書的時候她是學校裡永遠的第一名,沒有人都超過她,包括江承宗。那時候他們兩個總是包攬前兩名,但江承宗的總分永遠比她低幾分。

別人都說她是唸書的天才,但只有她知道,江承宗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在那樣惡劣的生活環境裡還能保持第二名的水準,換了任何一個其他人都做不到。溫婉捫心自問,要是她和江承宗換一個生活環境,別說第二名,估計倒數第二名都很困難。

她知道自己不是江承宗的對手,兩人同處一個城市,那些秘密終有一天會暴露在空氣裡。而她除了束手就擒,幾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渾渾噩噩地地吃了半碗飯,就端著碗去廚房開水籠頭。結果水剛開電話就響了,她接起來一聽是打錯的,掛了又準備洗碗。

身後卻傳來女兒的尖叫聲:“媽媽,手機不能洗,會壞!”

溫婉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上,嚇得她一激靈。小柔走過來撿起手機遞給她,半開玩笑道:“媽,你怎麼了,是不是想我爸爸了?”

這話平時她開玩笑的時候也常說,溫婉向來不在意。但今天她反應比較大,拿過手機塞進口袋,硬生生回了一句:“你爸他死了。”

說完她關掉水籠頭出去,剩下女兒在後面無奈聳肩:“死了也可以想嘛。”

溫婉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兒解釋自己的反常,所以她索性就不說了。好在小孩子記性比較差,一轉身就給忘了。晚上洗完澡兩人一起睡覺時,溫婉看著女兒熟睡的容顏,心裡卻一直在想江承宗的事情。

江承宗當記者的事情她當然知道,但她從沒想過他會從幕後走到臺前。印象裡他這幾年一直在海外當記者,溫婉偶爾上網搜尋他的資訊時總能找到一些關於他在海外特別是戰爭地區做的採訪影片。

他在網上已經很有名了,因為長得帥又幹這麼高危的工作,很久以前就有一幫粉絲追隨他花痴他了。在溫婉的印象裡,江承宗曾經說過,他不會去當主播。相比起做一個讓人欣賞的花瓶,他更希望在幕後做一些常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可現在他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呢?

溫婉一夜無眠。

那一夜她並不知道,自己和江承宗的命運正在悄然地發生改變。他們的關係既不是x也不是y,而是h。因為有了溫柔,兩條平行線將永遠地被連在一起,無法分離。

這一點溫婉暫時不知道,江承宗也不知道。第二天他睡到十點才起來,因為和人約了見面,他洗漱乾淨換了衣服後就出了門。

他開著自己的雷克薩斯拐上了平湖路,當車停在某個紅綠燈前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瞬間響起,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車子跟著顫抖了幾下,那感覺就跟五年前在貝瓦的醫院一樣。那一天他接到了溫婉的來信,對方提出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