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舒樂側頭看著舒媽媽, 明明客廳裡空調溫度有點涼，但現在她手心居然沁出了汗漬。
舒樂緊張地眨了下眼睛, 眼裡情緒很明顯，她坦白地問：“你什麼時候猜到的？”
關於自己喜歡女生這件事，既然她媽媽已經猜出來了，瞞著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況且舒媽媽還想著給她找女朋友……這意思就是能夠接受自己女兒是喜歡女生的了。
那麼這樣的話，舒樂就乾脆直接問出來了，沒必要藏著掖著，畢竟對方可是她母親啊，她從小到大最親近的家人了。
舒媽媽退出了遊戲, 笑眼一直彎著，她往後仰了些靠在沙發上，接著閉上眼睛，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回答舒樂的問題：“你大學的時候。”
“？”舒樂更加懵圈了。
大學？這都好多年過去了。她懵的是她自己表現的那麼明顯嗎？以及她媽媽憋的也太久遠了吧？
舒媽媽回憶了一下, 又側頭看了眼舒樂，說：“你大學的時候，寒暑假不是一直有個女孩來找你玩嗎？從別的城市趕過來。”
舒樂端起水杯打算喝口水冷靜一下, 她內心驚訝於她媽媽的觀察力和記憶, 真的…那都多久的事情了？
“那個女孩是你當時的女朋友吧？”
舒樂還在喝水, 聞言被嗆得猛地咳了兩下，她趕緊拿了桌上的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旋即看著自己媽媽有點帶著興奮的臉。
“媽, 你怎麼…”舒樂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是該說她媽媽直覺太準呢還是藏得太深？
“我記不得她的臉了，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只知道是你當時的室友。”
祁斯喬來找舒樂的那些日子裡，當然不可能沒去過她家，只是每次都以好朋友和室友的身份去的，舒媽媽那時候很少在家，舒樂也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但是也沒有每次都恰好舒媽媽不在，遇上的時候，舒樂就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她肯定是不可能說祁斯喬是她女朋友的，不然指不定她媽媽什麼反應呢，當時舒樂還在心裡瞎猜，要是她媽媽知道了祁斯喬這個好朋友其實是她女朋友的話，會不會把她們趕出家了。
現在看來，不會……
姜還是老的辣，舒樂蹙著眉頭，雖然當年的印象沒那麼深刻了，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什麼明顯的舉動。
舒樂頓了頓，點頭：“是，是她。”
她滿心疑惑，說：“媽，您不會這就看出來了吧？我們當時在你面前表現的很自然啊…”
舒媽媽斜晲了她一眼，用氣息“哼”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是啊，白天在我這表現的就很自然的朋友關係，晚上就…”舒媽媽說，“樂樂，我有一晚起來倒水喝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
聽見了什麼，她沒說出來，也完全不用說出來。
舒樂聽見這話，“唰”地一下，耳根都紅地快滴出血了。
祁斯喬來雲城一般都是住酒店，但也有那麼一兩次是在她家裡住著。
彼時她倆的精力十足，火氣也旺，就算是早就已經解鎖了對方身上的密碼，但這種事對她們仍然有著一定的吸引力。
就…沒能忍住地又赤/裸地在床上相見了，但是當時的情況…舒樂其實也擔心自己媽媽會起床什麼的，不僅是她還是祁斯喬，兩人都竭力地忍著聲音。
但是…!
是她們對自己的聲音產生了誤解嗎？她媽媽居然還是聽見了？
舒樂臉色都有點掛不住了，這都什麼事啊！原來早在幾年前她就已經被迫開啟了櫃門了！
舒樂喉嚨動了動，手心的汗漬越來越多，就連額頭上都有了一層薄薄的汗，她緊張地又扯了張紙巾擦了擦額頭還有手心。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空氣也凝固了一般，客廳裡只有空調運作的聲音。
過了十幾秒，舒樂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她現在不敢看她媽媽是什麼樣的神情，這…真的太尷尬了，舒樂有點欲哭無淚。
她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份安靜，舒媽媽卻比她快了一步出聲了：“是被嚇到了吧？樂樂。”
舒樂抿著唇，緩緩地點了下頭。
“年輕人體力……”
“…好了媽你別說了。”舒樂捏了下自己的耳垂，那裡燙的跟火似的。
舒媽媽爽朗地笑了兩聲，她又說：“所以後來跟她分手了對吧？”
“嗯。”
“大四下學期還是多久，整天愁著臉苦著臉就看出來了。”
“…有那麼明顯嗎？”
舒媽媽坐起來，反問：“你自己當時都不照鏡子的嗎？”
“……”
舒媽媽嘴角揚了揚，眼角有著歲月留下的皺紋。
她努了努嘴，吩咐舒樂：“去，給我倒杯水來，溫水，我都說渴了。”
舒樂“嗯”了聲，起身去吧檯那裡給她倒水，然後端著杯子走到沙發上重新坐下。
舒媽媽接過水杯，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然後放下杯子，又躺在沙發上了。
舒樂看著這幕心裡慢慢的踏實了許多，本來在亓城的時候，就只能跟她媽媽電話聯絡來確認她有沒有病情復發，現在近距離地接觸了才知道原來沒有。
沒有就好，舒樂松了口氣。
她也為現在母女倆的對談而感到驚喜，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安靜地正常地交流過了。
舒媽媽閉著眼睛，嘴唇動了動，又繼續了：“我跟你爸離婚，不僅是因為他出軌了。”
“嗯？”舒樂手撐在沙發兩側，側著腦袋看著母親，“還有什麼原因？”
雖然她已經可以大致地猜到了，但她還是想要聽到她媽媽親口說出來。
“我讀書的時候認識的你爸，他呢，看起來踏踏實實的，長的也不錯，但我跟他只是朋友。”舒媽媽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來，“當時我認識了一個女生，你爸他因為跟我是朋友，後來也認識了她。”
“嗯…”
“說起來也有點好笑，我在認識她之前，也會對男孩子動心，我們那個年代你知道的，有的男生帥起來不是現在的一些小鮮肉可以比的。”
“嗯…”
“可是後來就喜歡她了。”
舒樂跟她媽待的最久，交流的也最多，像現在這樣安靜聊天的場景不在少數，但舒樂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媽媽提起這些。
舒媽媽話鋒一轉，問：“女兒，你喜歡女孩是不是受了我影響？”
“可能吧。”舒樂笑了笑，接著問，“然後呢？”
“然後我喜歡她，你爸也喜歡她。”
“…猜到了，後來呢？您怎麼跟爸爸他在一起了。”
“她…”舒媽媽停了幾秒，手掌蓋在自己臉上，悶著聲音道，“算了，不說她了，我等下去睡覺了。”
“好。”
但基本的資訊舒樂已經知道了，她媽媽等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阿姨吧？
舒媽媽站了起來，又拿過水杯喝了點水，從上往下看著舒樂，說：“你也早點去洗澡然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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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樂笑著晃了晃手機：“我答應了小浮見見他女朋友，等下還要出去。”
舒媽媽彎腰放下杯子，又看了眼舒樂的頭髮，問：“頭髮剪嗎？我朋友她女兒你可能會喜歡。”
舒樂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手也輕輕握成拳頭，喊了聲：“媽。”
“嗯？”
“我有女朋友，現在。”
舒媽媽神色一怔，過了兩秒她伸出手，揉了揉舒樂的腦袋，她也沒有問別的，只是笑著說：“那行，不剪了。”
等到舒媽媽回了臥室，舒樂才吐出一口氣。
她剛剛真的緊張到快掉爆掉了一樣，她…這麼多年來還沒有跟家裡說出過這句話。
那可是她親媽啊…雖然櫃門是被迫開啟的，但是這不等於舒樂就可以百分百的感到安心了。
舒樂又端起水杯，這才驚覺杯中的水已經不知不覺被她給喝光了，她站起來，右手拿著杯子左手解鎖了手機，點開了微信，邊走邊回覆著祁斯喬的訊息。
她剛剛跟她媽媽在客廳談論了這麼一會兒，時間已經接近九點五十了，德國時間的話現在在三點五十的樣子。
祁斯喬的訊息是在舒樂睡覺的時候回覆的，讓舒樂好好睡一覺，現在的話她肯定還在拍戲，舒樂想了想，只是發了兩個字過去。
【想你。】
尤其是在舒樂對著自己媽媽說了自己有女朋友的時候，想念值都快登頂了。
舒樂還想說：“我媽今晚讓我去剪個頭髮，因為她想要我跟另一個女孩相親，沒想到吧。”
舒樂還想說：“但我媽拆我櫃門了，我們大學談戀愛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舒樂還想說：“我現在有女朋友的事情，我也告訴她了。”
今晚她跟舒媽媽所聊到的一切她都想說，但最後只化為了“想你”。
有些話，可能當面說的話，更有驚喜吧？
舒樂之前其實也在計劃著，什麼時候跟家裡攤牌。
她不會像以前那樣當個縮頭烏龜了，她們一沒違背道德二沒破了原則底線，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那麼擔心害怕？
但是她打算的也僅僅是跟家裡攤牌而已，因為祁斯喬的身份，她總不可能對著她的那些朋友們說祁斯喬是她女朋友吧。
這就不現實，除非等到祁斯喬退圈之後。
舒樂嘆口氣，又給舒浮撥了電話過去，問他們吃什麼，得到的答案是燒烤。
沒多久，舒樂就換了身衣服拿上鑰匙出門了。
雲城的夜景一直都比較有名，舒樂開著車，把車窗開啟了吹著風。
在紅燈時，路過大道上一條小巷子入口的時候，舒樂眼睛一直放在那裡。
舒樂恍惚了一下，記起了五月份在雲城的時候，車上載著祁斯喬，她問“那條街還在不在”，這個街道指的就是現在舒樂看見的這條巷子。
這條巷子是以前祁斯喬來雲城的時候必來的地方，裡面大多數都是美食店，可以把這裡當成一條小吃街，舒樂和她經常在這裡吃著東西，就連她家裡的一個盒子裡放著的她們的大頭貼照片，也是在這條巷子裡照的。
這裡的回憶太多，彷彿眼前就能看見當初兩人一起吃東西被燙到了然後給對方扇扇子的畫面。
“在的。”舒樂對著空氣輕聲說著，她竟然現在睹物思人了，才想起來回答這個問題，之前為什麼那麼彆扭，居然這樣的問題都不回答。
隨後舒樂搖頭低笑了一聲，“它跟我一樣，怎麼可能不在呢？”
手機螢幕這時候亮了起來，舒樂抬頭看了看前方紅燈，還有十五秒就綠燈了。
時間足夠，舒樂趕緊拿起來解鎖，然後點開訊息。
是祁斯喬回覆的訊息:【乖，等我回來x哭你。】
舒樂：“......”
這也太破壞氣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達成！
提前更新妹想到吧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