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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顆星

湯貝起來對著鏡子修眉, 她眉形隨了善善長得很不錯,平整, 濃秀又不缺形態, 只需要在眉梢這裡稍微刮掉少許雜毛, 立馬有了外面韓式紋眉的效果。

關於美貌這件事,湯貝一直以來都有些輕視, 倒也不是所謂的“美而不自知”;她知道自己長得不錯,畢竟她有個大美人媽媽,從小到大收到的好看漂亮的讚美更是不計其數,甚至她剛考入戲劇學院,表演系的兩位老師都勸說她去學表演。

不過,世俗如此“膚淺”, 她依舊堅持了自我和本心——走才華路線。

其實, 倒也不是她想得明白, 主要她學得導演系, 研究過各種人體美學, 心理美學,也見過很多長得漂亮的女孩,較深刻地感受到皮相總歸是皮相, 只有才華才會讓一個人變得豐富,以及具有層次感。

遺憾的是, 現在還很少人能看到她的……才華。如果當初唯一支援她考導演系的老湯算一個,推薦她到醫院拍片的沈時應該也算一個吧。

帶她進入編劇圈的童老闆?算半個。

倒是張醫生,可以算兩個。

湯貝對著鏡子露齒一笑, 結果手一滑,一不小心眉刀在眉骨上方,劃開了一道細細的小傷口,冒出紅紅的血絲。

湯貝用紙巾擦拭,蹙了蹙眉頭。算了,她還是走粗糙路線吧。

最近,她有些作妖……不僅開始塗抹化妝品,每天睡前還要琢磨一番第二天穿什麼。她知道自己所想,期待沈男神可以多看她幾眼。

當然,在醫院裡其他醫生護士那邊也要提升一下形象感,不能讓他們覺得所有導演都是不修邊幅的……

早上九點半,湯貝換乘了兩趟地鐵來到東院,精神滿滿地揹著攝像機來到門診部,從門診繞到了後面的10 號住院樓;抬了下眸,看到了一個身姿秀長的身影,揚起笑臉;跑了上前。

“沈醫生。”湯貝走到沈時面前,微微抬著臉。

面前沈時已經穿上了白大褂,裡面露著藍色挺括的襯衫領口,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又溫和。今日的天氣也一如既往的好,薄薄的雲層鑲著日光,空氣帶著春天的暖溼潮潤,夾著不知道哪兒飄來的花香,若有若無地縈繞著呼吸間。

湯貝盈盈地笑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感覺沈時真的多看了她幾眼。

“你眉頭怎麼了?”沈時已經問出來,目光停留在她眉頭,抬了下手。

沒想到觀察能力那麼好,湯貝有些尷尬,扯了一個小慌說:“我自己不小心抓到的。”

沈時直接識破了她的謊話說:“應該是不到1絲米的刀片劃傷的。”

她騙誰不好騙一個握手術刀的外科醫生,湯貝抿著嘴,老實回答:“早上刮眉不小心多刮了一道。”

沈時已經猜到,抬起手觸上她的眉骨,帶著體溫的指腹停略停留了片刻。湯貝筆直地站在沈時跟前,連著眨了好幾下睫毛,隨後沈時淡而清晰的聲音從她頭頂飄過來,他對她說:“等會過來塗點碘伏。”

就她這小到不能再小的傷口麼?

“好的。”湯貝輕聲答應。

她突然想到一個笑話,一個女孩指著一道小小傷口看醫生,醫生回答她:“幸虧你來得早,不然這傷口我都看不到了。”

湯貝跟著沈時去了辦公室,將笑話講給他聽,然後偷偷抬眼看沈時有沒有笑。

沈時沒笑呢。

湯貝撇了下頭。

“挺好玩的。”沈時開口說。

湯貝嘿嘿地樂了起來,雖然沈醫生沒笑,但是也肯定了她的笑話。一路過來,不少護士住院醫生朝沈時打招呼。她在東院混了一段時間,也累積了一定人緣,認識了不少護士醫生,一路愉快地跟他們打著照面。

“湯導,什麼時候來我們科室拍呀?”一位科室的護士長朝她丟擲了橄欖枝。

湯貝用了一個他們醫學界術語:“我還在腫瘤科輪轉呢。”

輪轉……

沈時勾了一下唇,來到電梯裡,站著說:“你還挺忙。”

“還好,沒有沈醫生忙。”湯貝晃了晃頭,就在這時,電梯停下來。楊醫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實習的季子珊。

“你們一起來的啊。”楊醫生隨意一問。

“不是……”湯貝對楊醫生解釋,“我和沈醫生在10號樓碰到的。”

楊醫生只是笑,然後對沈時聊起一個結腸癌病人的情況,要不要先進行根治手術。湯貝轉頭看向捧著記錄本的季子珊,用烏溜溜的眼睛打了一個招呼。

季子珊朝她點了下頭,身上同樣穿著白大褂,長髮紮成馬尾,化著淡妝,整體穿著整齊大方。舉手投足間帶著一份富家女特有的矜傲。

其實,湯貝覺得季子珊也是一個蠻低調的人,比如身上穿著的衣服鞋子的牌子,如果她不是修過國外服飾潮流這門選修課,完全認不出季子珊腳上隨便穿著的一雙鞋都要好幾萬。

哪像她穿的鞋,露出大寫“nb”,一點都不低調。

電梯裡湯貝悄咪咪地觀察著季子珊,季子珊也在觀察她:頭髮隨意卻像是特意弄過的造型,柔潤烏順,單穿著淺黃色圓領線衫,露著白皙的脖頸;側著臉,鼻樑秀氣而高挺。

左臉還有一顆褐色小痣,不突兀,反而點綴得更好看。

湯貝貝無疑是個好看的人,季子珊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甚至覺得她的美自己還很喜歡,美里透著嬌憨,又帶著一份英氣。

隨後,兩人目光不小心碰撞在一起。

湯貝正要漾唇一笑,季子珊已經撇過了頭。湯貝轉了轉眼珠,收起了笑臉,暗暗覺得季子珊這人有點彆扭。

季子珊能不彆扭麼?昨天由於心情實在低落,直接請假不來醫院,就怕遇到沈哥哥和湯貝貝在一起,沒想到今早又在電梯裡遇到。

剛剛楊醫生那句“你們一起來的啊”更是在她心裡狠狠來了一刀。難道湯貝貝和沈哥哥已經在一起了嗎?季子珊捧著懷裡的記錄本,握在夾子上的手指微微泛著白。

一顆心更是糾結成了一團。

來到mdt綜合辦公室,季子珊又覺得兩人應該沒在一起,因為湯貝貝進來只坐在了丁醫生的辦公桌,和沈哥哥也沒有過多的交流。

會不會那晚沈哥哥是騙她?只將湯貝貝當做了幌子?

季子珊抱著一絲希冀想著,看向膝上型電腦前吃起牛肉乾的湯貝貝,也覺得她實在不太像陷入戀愛的樣子。湯貝一轉頭,見季子珊又看向自己,頓了下,從包包裡拿出一條牛肉乾,遞了過去:“……要嗎?”

季子珊低下頭:“不用了,謝謝。”

湯貝還在琢磨下一期影片主題,沈時離開前提醒她到科室護士站塗點碘伏,湯貝乖乖點頭答應。

季子珊看到這一幕,又覺得兩人有些不一樣……

湯貝在護士站擦了碘伏,作為回報給替她擦拭碘伏的護士阿姨拍了兩張照片,答應回頭修好圖發給她。護士阿姨拍了兩下她肩頭:“給我修瘦點。”

湯貝連連點頭:“知道啦,大美女。”

護士阿姨笑得魚尾紋顫動,湯貝提著自己的4k攝像機,又去了10號mdt住院樓。10號樓和東院的康復中心很近,中間只隔著一個花園。

花壇裡種著三色堇,花色嬌妍。醫院的護工正在給它們灑水,陽光下水管濺出的水泡閃閃發亮;湯貝跳過地上的一灘水,看到不遠處一個打太極的老人。

老人精神抖擻,面容慈祥,打的太極如同行雲流水。

湯貝走過去,舉起攝影機說:“老先生,我給你錄一段呀。”

老人一邊打一邊說:“行啊,那就給我好好拍。”

湯貝覺得老人說話中氣十足,同一般老人還不太一樣,說話口吻更像命令式。直到老人停下來,招呼她過去聊天。

“給我看看拍的如何。”老人直接伸出手。

湯貝遞出自己寶貝的攝像機,並說了自己是醫院特聘攝影師身份。她看了看後面的康復中心,問老人說:“您是在這裡療養嗎?”

“什麼療養啊。”老人指向不遠處的10號樓,對她說,“知道那裡不?我本來要住在那裡的。”

湯貝猜出這位老人得了什麼病。

老人也不瞞著她,甚至有些驕傲地對她說:“我已經抗癌10年了!”就在這時,一個短髮女人走來,對老人說:“老領導,我們可以進去了。”

老人站起來,湯貝也站起來目送老人走向康復中心,然後捧著攝像機猜想,老人這走路姿勢八成還是一個老軍官。

舒伯去世之後,湯貝就想做一個以癌症腫瘤為主題的紀錄片,今天看到這位抗癌多年的老人更觸動了她拍攝腫瘤紀錄片的想法。

這個世上,像舒伯那樣老人很多,認為得了癌症就意味著被宣判了死刑。像今天這位堅持不懈抗癌的老人同樣也存在其中。

當然,他們的經濟身份包括醫療保險有很大的區別。如果她的紀錄片有一定的宣傳作用,是不是對那些得了癌症的人有一定幫助呢?這樣她的片子也更有意義。

上次季家出來散步,沈時對她說了一句話: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值得尊重,包括痛苦。

她的一位藝術老師也說過類似的話,痛苦更能引發思考。

湯貝獨自坐在醫院的長椅想著,她大腦一向不擅長琢磨這些深沉的問題,只是一旦思考進去,還是能揪住她的心,讓她沉心靜氣地思考起來。

她給沈時發了一條訊息,再次說了她想拍攝腫瘤病人紀錄片的想法,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

沈時打來了電話。

湯貝接通,不等沈時開口,先說起了想法,然後等著沈時答應她。如果可以晚上她請他吃飯,再聽她聊聊想法。

沈時應該肯定一定會答應她,因為每次她請他吃飯他都同意了。

“今晚不行。”沈時意外拒絕了她。

湯貝噢了聲。

“今天有個特殊病況的病人剛手術結束進了icu,我要值班。”沈時對她說。

湯貝連忙說:“那明天也是可以。”或者後天……她不急。

“要不這樣,晚上你來值班室,我們具體聊?”沈時提了一個建議。

湯貝:……好的。

沈時那麼忙,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聽她的拍攝想法,湯貝內心充滿著感激。傍晚她買了一袋水果來到沈時值班的辦公室。

等著他。

夜幕很快降臨,還下起了春雨來。早在下午傍晚,就有些變天,沒想到幾陣妖風之後,豆大的雨點直接砸了下來。

值班辦公室對著外面的一盞路燈,路燈照著一株芭蕉樹,雨水打在寬大的葉子上響起陣陣啪嗒的響聲;遙遙而望,住院部和急診部的大樓燈光將大雨裡的東院染上了灰濛濛的光亮。

路燈下,彷彿有光在流動。

湯貝站在值班室窗戶拍下了一張雨夜的醫院照片,發了一條朋友圈。一位小夥伴給她留言:“貝貝你咋了?你在哪家醫院,明天就來看你。”

湯貝不得不統一回覆,她只是在醫院拍片,沒有住院,更沒得什麼不可描述的病情。

從湯貝的朋友圈留言可以看出,她朋友很雜,有正經的,也有妖里妖氣的。當然,現在大多人朋友圈都有很多人,像沈時這種微信里加起來不到十個好友的情況,反而少見。

夜裡沈時巡視回來,湯貝正趴著桌子,面前放著一臺她帶來的電腦。電腦邊上,是一大份水果;只拆了一份聖女果。

湯貝揀了一顆紅色聖女果吃著,然後對著筆記本鍵盤繼續敲打。聖女果被她含在嘴裡;隨即,一口咬了下去,酸甜的汁液融入唇齒間。

“沈醫生……”湯貝抬起頭,咧著嘴,白細的尖牙粘著小塊聖女果的外皮。

沈時沒有提醒,穿著白大褂坐了下來。

好像白大褂同今晚的雨夜意外很搭調。如果不是沈時不愛面對鏡頭,湯貝都想給他拍張靠窗而立的照片,面對著外面的夜雨。

沒有過多的廢話,湯貝對沈時說了她的拍攝想法,也回答了沈時的幾個問題。她託著下顎說:“現在大多醫療劇都是以醫生為主,病人就像是他們的道具,我想拍的紀錄片是以病人為主……”說到這,她看向沈時,格外認真地說:“就像你那天說的,他們的痛苦和毅力包括勇氣都值得去尊重。”

而她,就做一個記錄者。

沈時一時靜默,湯貝怕他覺得她忽略了醫生的偉大,開口說:“當然醫生非常值得讚頌,比如沈醫生你,我就覺得非常偉大。”

沈時靠著椅子,扯了下唇,對她說:“不用誇我。”

“哦。”湯貝笑了下,難道她誇得太虛假了?

“醫生就是一個職業,談不上偉大。”沈時對她說,語調輕緩,沉吟道,“你的思路我覺得很好……湯貝貝你很棒。”

湯貝貝你很棒……

一句特別簡單的表揚從沈時嘴裡說出來,湯貝瞬間面紅,感覺胸口都燥熱了。

外面雨水淅淅,她心跳越跳越快,似乎怎麼調整呼吸心率依舊過快,就像突然出錯的秒針,加快了速度。

從而,覺得今夜的時間過得特別快。

——

“貝爺,你最近到底在幹嘛?”第二天湯貝接到戲劇學院朋友的電話,正在住院部採訪一位病人,她走出病房靠在牆上接通手機,回話說,“當然是忙正事了。”

手機裡這位男性朋友忍不住抱怨起來:“最近真是誰叫你都不來,晚上我搞個聚會,能不能請到你啊。”

湯貝拒絕:“對不起噢,沒時間。”

“我說貝貝,你是不是不要我們這些朋友了。”

……朋友這樣一提,她好像真的很久沒有陪她戲劇學院那幫朋友了。

“好了,給你送個福利。”朋友笑了笑,“你最近喜歡什麼風格男生,我多請幾個過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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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膚淺!她現在每天看沈醫生都看不過來……湯貝遠遠地瞧了眼走過的一抹白大褂,捂著手機說:“……我最近比較喜歡白大褂。”

說完,嘿嘿地笑了起來。

傍晚湯貝還是提早離開了醫院,奔向了朋友搞的聚會。畢竟做人,不能太重色輕友。

沈時知道湯貝提早離開醫院,晚上和季柏文一塊打球,恢復單身的季柏文沒有絲毫不適,還對準備找女友的沈時說:“女人一定不能找粘人的,不然以後有得你煩。”

沈時握著手機,笑了聲,同時刷到了一條湯貝貝剛發朋友圈——她和朋友們的聚餐合影。

湯貝這條剛發出的朋友圈,季柏文沒有刷到。因為酒吧裡湯貝選擇性的遮蔽了自己的親哥。然而,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巧合。

季柏文手機進來一條程瑩瑩發來的照片,照片裡湯貝貝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一個包廂。雖然照片裡有男有女,看著卻不像一群正經朋友。

季柏文眉頭蹙了起來。

程瑩瑩又發來一段話:“我朋友在幽藍玩拍到的照片,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是我覺得貝貝可能會被佔便宜,就告訴你一聲。”同時,送上了包廂號。

幽藍是s市水坊那帶的一個高階酒吧。

季柏文和沈時一塊過來的時候,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海草海草海草”,明明季柏文和沈時都是身材高大的帥哥,兩人與幽藍的酒吧風格都有些違和。

一路違和地來到二樓最靠邊的包廂,感覺裡面意外安靜。季柏文額頭的青筋已經跳了起來,伸手推開了包廂的門。

包廂門被推開。

裡面卻一片安靜,以及神聖。

整個大包廂不像外面這般晦暗,反而開著最亮的大燈,同樣更灼眼是裡頭全是一片假冒的白大褂,白花花得令人分不清誰和誰。包廂裡所有男人都穿著白大褂,女人戴著護士帽。

同時,巨大的螢幕播放著一首《在你身旁》,同樣播放著醫生救人的畫面。

隨即,一道熟悉的清朗女音從中間響了起來,圍在一群人中間湯貝正拿著話筒跟著螢幕動情地唱出第一句:“陽光會被遮擋,想成為風,讓天空再晴朗——

指尖閃爍微光

那是希望

襯托生命的堅強

一時之間,湯貝沒發現門口的兩位男士,她身上也穿著戲服白大褂,完全沉浸在自己歌聲裡,直到配合地轉了下頭……才看到了她哥季柏文,以及沈醫生。

救死扶傷

負起擔當

緊握住你的雙手……

包廂最中間,湯貝同樣緊緊握著麥克風,面朝著突然殺過來的季柏文,整個人都不好了;頓了頓,她將另一手放在了白大褂口袋裡,覺得自己今晚可能要被吊起來打斷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