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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前世今生

洛痕只是靜靜的,遠遠的看著她,昏睡中,她依然是他心中清麗的梅若惜,那個會闖禍,會任性,會伏在他懷裡哭泣的人兒。

三個男子都是這個時空的佼佼者,而她只是一介平凡的女子。人生彷彿是一次奇妙的旅行,沿途風景秀麗,卻因為她的一直向前而緩緩退後,留在記憶中的唯有最深刻的人。

十九歲的梅若惜被青年才俊霍子軒守候五年,即便那深刻的愛情還沒有來臨,她依然願意躲在他的臂彎裡,他是傘,為他撐起了一片晴空;十八歲的雲惜若,皇室中的花朵,經歷過生死離別,面對齊烈五年的守候,她傾心付出,然,三年的相戀終是無法面對與別人共同分享他,她棄了他,那個可以給她溫暖,卻無法給她唯一的男子。或許冥冥中早有安排,惜若終將與齊烈擦肩而過。她們的靈魂本是一體,當她穿越而來,她便無聲離去,惜若便是若惜的前生。

前生,那愛情的樂章她與齊烈共譜;後世,她的皈依是默默痴守的子軒;而今生,她選擇了不是良人的良人―清風,他們的愛情才是她的今生,哪怕走到最後痛苦遠比快樂多,她依然覺得幸福,因為只有清風能帶給她最深的悸動,跨越時空的阻隔,他們早已認定了彼此,承諾執手一生。

惜若遠走天涯,不知所蹤;瓔珞劫難未過,前路迷茫;至於二十一世紀的梅若惜,此刻她已無從知曉自己最終的命運。

瓔珞在昏了兩天兩夜後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清風泛著血絲的雙眸,熾烈的目光剎時溫暖了她的心;偏頭望見齊烈,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散發著滿溢的期待與擔憂;還有不遠處的洛痕,溫潤如昔的面容便是子軒的化身,濃濃的眷戀與不捨被迅速掩去,他淡笑如風,轉身離去。他懂她,只要她醒來,只要她幸福。她也懂了,他的愛戀被他深埋進心裡,化作滿心的祝福看著她走完這一生,來世他在路的盡頭等她。

瓔珞靜靜的望著他們,他們的眸光中流淌著期待,空氣已在她睜眼之時凝結,房內因她的靜默連他二人的呼吸都變得異常清晰,片刻後,她將纖細的柔荑伸向了...清風。

清風深深吸了口氣,眼眸中隱隱湧上一層霧氣,嘴角牽起一抹笑,緊緊握住她的柔荑,力氣之大,甚至握疼了她。

齊烈倉促的轉身,沒讓她看見此生最脆弱的一刻。她是惜若,那個憂鬱卻固執的惜若,她又不是惜若,她心裡住著的不再是自己,而是清冷如冰,熱情如火的莫清風,那個霸道,深沉的男子,眼前複雜,漠然的他。

瓔珞掙扎著坐起,蒼白的臉色已漸漸好轉,終於有了一絲血色,清風將她輕摟進懷裡,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惜若或許還活著,但因為我的到來,她卻再也不會回來。”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齊烈的背影上:“惜若便是我的前世。”她夢到了惜若,夢見了自己的前世,她看著她一點點消失,而自己一點點清晰起來。

聞言,那身影瞬間僵住,立在門邊一動不動。

“她愛你不容置疑,但她堅持,如果不能成為你的唯一寧可捨棄,所以她選擇了遠走。”

“你註定不能給她唯一,讓她自由吧,也許,她活在另一個時空等著你。”柔荑被清風握住,她微微偏頭,小臉貼在他頸間。

“不管你是不是惜若,都請你好好活著,代替她好好的活。”琥珀色的眼眸已失去了昔日的光彩,雙手緊握成拳,因過於用力,骨節已有些泛白,極力剋制的聲音依然帶絲哽咽,即便是後悔,也已是枉然。

“我會,我會好好活著,為自己,更為惜若。”瓔珞也哽咽,語氣極為堅定。她是惜若,又不是,她是若惜,也不是,從此時起,她成了真正的東方瓔珞,知道了自己的前世,隱約望得見自己的未來,獨獨不清楚自己今生的命運。

齊烈點頭,重重的點頭,心緒久久無法平靜,片刻後聽他又道:“我沒有守住惜若的愛情,莫清風,請你好好守著她,守住她今生的愛情,不要再失去,若是有一天你傷了她的心,我會回來,帶她走。”

清風聞言似感覺到他的無奈與託付,將瓔珞鎖在懷裡,他承諾:“我會守住她,她的人,她的心。”

齊烈沉默,他與惜若的愛情已在她轉身離去那一刻便結束了,他永遠找不到她,他相信她活著,他相信瓔珞會代替她活下去。瓔珞成了他的夢,他始終靜觀其變,其實是因為進宮赴宴之時她彈得一手好琴令他訝然。鋼琴,那是惜若學了一年也沒有學會的樂器,他心裡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命運如同一個人的影子,而瓔珞是惜若的化身,兩個人最後重疊成一個。瓔珞註定擺脫不了自己的影子,齊烈亦無法忘掉惜若的這個影子。

瓔珞望著他如秋葉般顯得異常凋零無依的背影,替惜若落下了一滴足以燙平他心的淚水,她在心裡無聲的對惜若說:你已是他的唯一了。

閉上眼,她彷彿看見惜若溫柔的淺笑,還有那眼眸中閃動的淚光,她終是安心的轉身而去。這一次,她沒有回頭,一如當年她離去時般堅決。惜若的人生就此中斷,她的靈魂最終被隱逸,而活著的,將是東方瓔珞。

愛情的唯一或許也有許多種形式,像是齊烈與惜若般的天人永隔,像是洛痕對若惜的默默守護,像是清風與瓔珞般的長相廝守。他們相遇卻又不得不錯過,直到後來才發現愛情確實需要偶爾的契機,一旦錯過,葬送的不僅僅是一個人的幸福,而是幾個人,幾生幾世的情緣。

齊烈在第二日起程回南郡,瓔珞尤記得去送他時,他折回她身邊擁抱她,那顫抖的身子帶著溫暖卻又冰涼的溫度,她努力回味他俊顏上那抹牽強的微笑和那雙讀不懂的琥珀色眼晴,驀然間,她恍然驚醒,原來他眼晴裡盈滿的東西是深情眷戀褪去後不捨的離愁...如果她知道那是訣別,如果她知道那是今生今世最後一次相見,她一定會回抱他...

齊烈走了,為了他身負的責任,為了南郡的子民,他披甲上了戰場。南郡與孥都的戰爭一觸及發,兩軍相峙不下。戰爭幫他忘掉了一切,只不過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那一抹鮮紅永遠地包容了他,淹沒了他。

瓔珞沉默了,為了她身上背負著自己另一世的影子,她迷失了方向。黑暗中齊烈的眼眸愈發黯然,清風的雙手漸漸冰涼,而洛痕的背影更顯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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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齊格留在了京城,留在政親王府養傷,原本齊烈有意帶她走,洛痕憐惜她的虛弱,出言挽留,見她點頭應允,齊烈終是隱瞞了南郡與孥都即將開戰之事,他只將妹妹的手放在洛痕手中,鄭重說道:我把格格託付給你了,善待她。洛痕輕握她的手,點頭應下。

洛痕依舊是政親王,操心著國事,卻也細心的照顧齊齊格,穿上朝服他是王爺,脫下朝服他即將變成她的夫。他沒有讓齊齊格知道,因為他們的婚事他已幾次與洛霄發生爭執,只安慰她靜心將養身子,準備大婚,而礙於南郡路途遙遠,她不必回去待嫁,而是從將軍府出嫁。

齊齊格欣慰的笑,輕靠在他懷裡,她知道他們即將擁有一輩子的時間,無論此時他為何堅持娶她,哪怕是因為感動,哪怕對她尚無一絲愛情,但他依然願意接受她,至少不再排斥她。她相信那一刻如果不是她推開他,如果先發現的是他,他同樣也會選擇護住她,與愛情無關,其實僅僅因為人性,僅僅因為他們都善良。

這一日早朝過後,洛痕隨洛霄到御書房,洛霄的臉色很沉。

“大婚一事暫緩,待戰事平息再作打算。”洛霄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推託的堅決。

“大婚勢必暫緩,待齊齊格身子大好再擇吉日。”洛痕語氣平緩,低聲回道,他自己都記不清這是他們兄弟二人第幾次談到大婚一事。

“僅僅因為她擋下了那一刀,你便如此堅持?你可知孥都許就是衝她而來?”洛霄的怒意明顯,這是洛痕第一次違逆他的意思。

“即使沒有那一刀,臣弟依然是這個答案。”與擋刀無關,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棄她。

“手握著那份旨意也不曾見你如此執拗,你倒是說說為了什麼?”洛霄咄咄逼人,今日勢必要個答案。

“為了兩國交好我應下賜婚的旨意,如今她是洛痕未過門的王妃,她的國家與孥都戰火已起,洛痕依約娶她過府,南郡有聖賢支援,此戰必勝。”洛痕娶她,救的是她的國家。

“朕何時說過會派兵支緩?聖賢為何會國強民富?難道你竟要為了區區一介女子大動干戈?”

“休戰多年,聖賢如今的兵力足以與孥都備水一戰,若是南郡大敗,孥都將會更加強盛,我朝倒失了先機,為何不借由此戰一挫孥都的銳氣?”清冷的聲音,決決的語氣,清風已緩步踱進書房。

“戰火燃起,百姓流離失所,朕不主戰。”洛霄決然反對,記憶中母親悲泣的顏容異常清晰,若不是因為戰爭,她又何至被打入冷宮,早早便去了。

“南郡若是大勝,吞下孥都,便成了聖賢最大的敵國,介時聯姻也未必永保和平,為何不助他大敗孥都,以均衡兩國實力,只有國強,才可民富,此戰對我朝有利而無害。”清風主戰。

“即便此時不派兵,也無需如此決決的否定賜婚,難道若是南郡戰敗,洛痕便要娶那孥都的公主不成?”洛痕堅持,否定了婚事,待南郡需要緩助之時,洛霄更不會輕言支緩,若是齊齊格成了他的王妃,到時聖賢便無理由不派兵支緩。

“既然是聯姻,南郡公主亦或是孥都公主又有何區別?”洛霄考慮的是與哪國聯姻更有利於聖賢,卻獨獨忽視了身為兄長該在意的也包括弟弟的終身幸福。

洛痕神情微變,別開了目光。說到底,他的婚姻無非是以國家利益為最先考量,身為他的哥哥也終是要捨棄兄弟之情,顧慮的不是他的感受,明知是這樣,他依然應下了先前的旨意,洛痕在心裡澀然的笑,尤為悲苦。

想到齊烈臨行前不放心的囑託,洛痕突然間明白了,齊烈執意要帶齊齊格走,其實早已料到聖賢會冷眼旁觀,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必勝,若是敗了,齊齊格反而變成了孥都的目標,危急性命,即便僥倖活了下來,他們的婚事也必然受阻,極可能受盡屈辱,身為南郡的公主,他寧可自己的妹妹與國家一同毀滅,亦不願她屈辱而活,但最終他依然將齊齊格託付於他,他信的不是聖賢,不是那一旨婚約,齊烈信的是他,赫連洛痕這個人。復又想到齊齊格滿心的依戀,洛痕又如何能置之不理,無論生死,他答應了婚事,便不容改變,若是有一天齊齊格披甲上陣,作為她的夫,他必然會與之相隨,哪怕僅他一人,哪怕洛霄不肯派出一兵一卒,他也將卸下政親王的頭銜,脫下這一身繁複的朝服,與她一同迎敵拼殺,否則他愧對齊烈的信任與託付。

“恕臣弟無禮,無論是政王妃之名,亦或是結髮妻子之位,必是齊齊格無異。”洛痕態度決決,語畢之時,微一拱手,不待洛霄回應,轉身退了出去。

洛霄的胸口劇烈的起伏,抬手揮落案几上的奏摺,已然失去了身為帝王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