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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勸君殺盡眼前敵【修】

花豔骨當然不會真的捧個雪球去見楚子復,她怕對方會順手拿起雪球砸她臉……

但既然要買,那自然是連其他人的禮物一起買了。

給師傅,師兄以及掠影的禮物先按下不提,單說給楚子復的禮物。楚子復喜歡品茶,所以花豔骨送了他一套白瓷茶具,雖非名品,但勝在色白如雪,精緻非凡,而禮單上抄著兩個人的名字,一是她,二是大師兄,只當是兩個人一同為他選的禮物。

“稀客啊。”書房之中,楚子復擱下紫毫,抬頭對他二人笑道:“朕還以為憑我們幾個的交情,錦衣衛指揮使大人最多隻會捏個雪球送過來呢。”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啊?”寒光不屑的說,“本大爺才不會做出這種有失體面的事來!”

花豔骨聞言嘴角一抽,在他身邊沉默不語。

“是麼?”楚子復擺明了不相信,不過他也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計較太多,便讓宮人給花豔骨二人看了座,然後淡淡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你們大老遠的來找朕,應該不是為了眼巴巴的往朕這送禮吧。”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麼?”花豔骨這話說得有些心虛。以他們所處的陣營,以及自身的地位,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著,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無數人在揣測深意,所以為了自己好,也為了對方好,絕對不存在什麼沒事來看看。

道不同不相為謀,而背道而馳的三人,也許根本連見見面說說話都是奢侈。

“你這話說的不心虛麼?”楚子復一手端著茶杯,另一只手拎著茶蓋,輕輕的劃拉在杯沿上,“豔骨,你也不小了,有時間來看我,還不如多去看看京城裡的青年才俊,你師傅和師兄能照顧得了你一時,可你忍心讓他們兩個老光棍照顧你一世麼?”

“誰是老光棍?你自己不也是光棍一條麼?”寒光大怒。

“別提這個,別提這個,咱們三個半斤八兩,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換個話題吧。”花豔骨連忙道,“對了,那個登鳳凰臺的姑娘在哪?你留下她了沒有?”

“原來不是來見朕,而是來找她的啊。”楚子復似笑非笑。

花豔骨訕訕,剛要說些什麼,卻已被寒光搶了先。

“那是當然,本大爺可是個大忙人,如果不是為了查辦查辦那個身份不明的丫頭,誰願意到你這找晦氣啊?”寒光大大咧咧的說。

楚子復聞言,面孔慢慢冷凝了下來,他將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國師面前的大忙人,你也不嫌自己管得太多了。”

寒光將茶杯往身後一擲,摔個粉碎,望著楚子復的目光帶著絲兇狠:“你既然知道本大爺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就該知道天下之間,沒有什麼是我管不了的,和管不到的。”

“有趣。”楚子復冷然道,“吃皇糧的傢伙,竟在朕面前耍起了官威。”

花豔骨萬萬想不到一盞茶功夫的時間不到,兩人之間就能發展到如此劍拔弩張的境地,連忙將嘴裡的那口茶吞嚥下去,站起身來想要打打圓場,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小國君端茶一送,目光如雪的刮向寒光:“那名女子,如今已經是朕的人了。錦衣衛指揮使權力再大,想必也管不到朕的後宮吧!回去告訴鳳血歌,若想動她,先讓宗人府的人來見朕!安福,送客!”

事已至此,花豔骨知道對話再難繼續下去,只好拉著憤憤不平的寒光離去。

送走他二人,老太監回過頭來,頗為擔憂的看著自家主子。

剛剛還氣勢恢宏的小國君,如今臉上卻是難以掩飾的落寞,桌上涼掉的茶水,散發著曲終人散的餘香。

“皇上……”老太監倒掉茶水,為楚子復沏了一杯新茶。

“所以朕最厭見到他們二人。”氤氳茶煙朦朧了楚子復的臉,他揉著糾結的眉心,清俊的臉上顯出一絲懦弱,“每次他們一出現,就會把朕弄得一團糟……”

“那以後就不見了,老奴把他們擋在外頭。”老太監柔聲安慰道,就像一個慈祥的老者在安撫自家的孫子。

“若能不見,那是最好。”楚子復撐著腦袋,愣愣看著花豔骨和寒光送來的那套茶具,良久才道,“朕身為一國之君……本就不需要朋友。”

“那麼,關於那名女子……”老太監欲言又止,說句實話,一想到那個無法無天的丫頭,他就心肝脾肺一起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是朕。”楚子復揮手道,“剩下的事情你去辦吧。”

於是,傍晚時分,晚晚在皇宮裡玩夠了回來,便得知一份噩耗。

小國君已下詔書,要立她為妃。

昨天還對她冷嘲熱諷的宮人們如今見到她,無不換上一張最能媚上的笑臉,曲意奉承,拼命巴結,祝她夜夜笙歌,早生貴子,寵冠後宮等等,把晚晚聽得手冷腳冷,連忙丟下一群

人衝進東宮。

這時楚子復剛吃完晚飯,正坐在視窗悠哉悠哉的品茶,修長指尖把玩著的白瓷茶杯,正是花豔骨送來的那只。

“喂喂喂!你真的要娶我?”晚晚心急火燎的撲上去,拽著楚子復的襟口問道。

扯開的襟口露出蒼白的肌膚和兩處鎖骨,楚子復默然看她一眼,然後伸出手,將她那兩隻不規矩的爪子拂開,淡淡道:“今日與人相談,無意間說錯了話……”

“哦,原來是說錯了話。”晚晚松了一口氣。

“朕的確是說錯了話。”楚子複道,“可惜,君無戲言。”

晚晚楞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喊道:“那你也不問我同不同意?”

“這有什麼好問的。”楚子復淡定的看她一眼,“前些天問你事情,你一概裝聾作啞。如今這事也沒什麼好問的,你答應,便留下來,不答應,就收拾包袱走人。你不願意留,朕還不願意枕邊躺著個不知底細的女人呢。”

晚晚無言以對,她那身份實在不好示之於人,可讓她這麼不明不白的給眼前這少年當枕邊人,她更不願意。於是焦頭爛額,圍著楚子復轉來轉去,欲言又止。

“想好沒有?”楚子復問道。

“我只告訴你一件事。”晚晚咬咬牙道,“我的確是別人派來的,可是你相信我,我對你沒有惡意。而且我吃的少,做的多,留我在你身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楚子復灑然一笑,自顧自的喝茶。

而晚晚則蹲在他身邊不停的說話,直到說得口乾舌燥了,見他還是那麼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才忍不住怒火攻心,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白瓷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呸了一聲。

“這茶都涼了!”晚晚喊道。

“人走茶涼嘛。”楚子復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然後猶豫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拿來。”

晚晚狐疑的在他與茶杯之間逡巡一眼,然後笑嘻嘻的問道:“這玩意對你很重要?”

楚子復眉頭微微皺了皺,生硬的說:“不重要。”

晚晚:“那我摔了。”

楚子復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道:“那朕讓你跟這杯子一個下場。”

晚晚鬱悶的將杯子擲給他,低頭嘟囔道:“還說不重要……”

楚子復接過杯子,聽了這話,立刻沉下臉來。

他眉頭揪得更緊,俯視杯子的目光十分復雜,一邊用修長的手指玩弄著杯子,一邊冷冷道:“的確不重要……這玩意,只不過是兩個不大熟的朋友送的。”

只不過是他被幽靜東宮之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只不過是十年以來,他們送給他的第一件,或許也是最後一件禮物。

晚晚雙手捧著臉,一雙精靈古怪的眼睛上下打量他,最後挑起眉,嘟囔道:“騙人,明明是兩個很重要的朋友。”

“不是。”楚子復矢口否認,目光一黯,裡面燃起兩團仇恨的火花,“這兩人……是我殺父仇人的弟子。”

晚晚聞言嚇了一跳:“那你還敢拿來喝茶?也不怕杯子上塗了點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楚子復啞然失笑:“他們倒不至於使出這種下作手段。”

晚晚:“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他們似的。”

楚子復垂眸:“也說不上有多瞭解,只不過是……十年青梅竹馬。”

只不過是,十年青梅竹馬。

一個雖然會揍他,但也會揍那些來暗殺他的刺客,他還記得那時候飛揚跋扈的男孩擋在他面前,一邊搓鼻子一邊大聲吼道:“魚肉百姓的是他老爹,又不是他!你應該在那個昏君還在位的時候過來刺殺,而不是時過境遷之後,跑來欺負小孩子!就算你成功了,天下人也會恥笑你的!”

另一個雖然呆呆的,但是每次他和寒光打完架後,總是不偏不倚的一人一枚糖果,刺客被逮走之後,又是一人一個糖果,害他那時候總是盯著她瞧,覺得她身上有個特別的袋子,裡面藏著許多許多糖果。

而今咫尺天涯,留他獨憶往昔,感慨良多。

既然在一起長大,為什麼不能在一起變老。

既然是青梅竹馬,為什麼選擇那個人,而不選擇我?

楚子復的表情瞬間落寞,這表情落在晚晚眼裡,讓她皺起眉頭。

“蠢貨。”晚晚笑了,“你這麼在乎對方,可我看對方並不怎麼在乎你嘛。”

楚子復眉頭一蹙,冷冷的看向她。

晚晚毫不示弱的看著他,眼中與其說是倒映著他,倒不如說是倒映著過去的自己,那個愚蠢的,被最親近的人所背叛的自己。她對他道:“有時候你掏心挖肺的對人好,可是人家只會把你的心丟在地上踐踏!一個杯子就能收買你麼?一個杯子就能讓你忘記了殺父之仇麼?”

“……朕沒有忘!”楚子復臉色一白。

“那就復仇!”晚晚眼中竄過一絲冷酷的殺意,那一瞬間她似乎又回到了南詔,回到了那個被最在乎的人辜負的晚上,胸中窩蛇,被滾燙的憤怒喚醒,吐出蛇信,還之以毒液,不死不休!

楚子復就像被她的表情所震懾,立在原地,動彈不得,宛若一尊雕像,唯有胸口起伏不斷,彷彿裡面藏著一股巨大的風暴。

“你要復仇!你一定要殺死你的敵人!”晚晚拽著他的衣襟道,“至於你那兩個朋友,哈!他們如今怎麼對你,你就怎麼對他們好了!等你殺掉他們的師傅之後,就把他們兩個關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宮殿裡,就像你現在住的這座宮殿一樣,然後心情好的話,就來找他們玩玩,送上一兩件微不足道的禮物,如果心情不好的話,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他們不也是這樣對你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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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復的嘴唇微微的顫抖,似乎想要反駁她,可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只能死死的捏著手中的瓷杯,就彷彿這就是他心中黑與白,愛與恨的界限,如若逾越,必定萬劫不復。

晚晚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緩緩移到他手中的杯子上,冷哼一聲,提起身旁的紫砂茶壺,然後將裡面沸滾的茶水倒進杯子裡。

濺起的水珠落在楚子復的手上,燙出兩點紅印。

握著茶杯的那隻手輕輕一顫,然後,杯子落地,聲如玉碎。

“過去的人,過去的感情,沒有什麼好執著的。”晚晚站在楚子復面前,手提茶壺,冷冷的笑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這杯茶……痛過了,就放手了。

楚子復看著地上的碎片,鼓動的胸口漸漸平息,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少女,彷彿從她寂寞的身姿上,找到了自己的剪影。

水殿風來暗香滿,楚子復望著晚晚,淡淡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香風過鬢,晚晚遲疑了一下,道:“晚風……我的名字是晚風。”

“晚風庭院落梅初,淡雲來往月疏疏。”楚子復負手而立,道,“晚風,你想要告誡朕,不如憐取眼前人麼?”

“才不是!”晚晚心頭一跳,立刻反駁道,“我是看不慣你那副無病呻吟的德行!”

“原來如此。”楚子復聽了這話,卻笑了起來。

西窗外,鉤月懸,雲起落,慢拂面。

鬢邊的手指修長,指尖的細繭擦過晚晚的臉頰。被這樣一隻手猝不及防的撫上臉頰,晚晚很久沒有回過神來,而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淡淡的龍涎香從他袖口飄來,迷離在她眼前。

“留下吧,晚風。”楚子復低聲道,“提醒朕,督促朕……不要忘了今夜。”

不要忘了,朕生命中的仇與怨。

不要忘了,朕生命中的戰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