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陷
第一章
六月,
香港紅|體育館。
影視歌三棲的向薇,全球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站。
門票在售賣當天就宣佈告罄,紅館內座無虛席。
舞臺下熱浪四起,一陣又一陣的浪潮像是要掀翻初夏繁星密佈的天一般,空氣中裹挾著夏日的溼熱,觀眾與臺上火辣表演的向薇一起搖擺著雙手,肢體接觸之間,又是一股繾綣熱意。
向薇舉著話筒,姿態優雅,但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媚意,刺眼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映入她的眼底,掀起一陣溫柔海浪。
舞臺上,她款款地唱著情歌,眉眼溫柔。
舞臺下,她的經紀人忙前忙後,“還有幾首歌向薇結束?”
“三首。”
“好的,等她結束之後,雪兒你帶她卸妝回酒店,注意,是帶她回酒店,不許半路拐去酒吧夜店,我不想明天一起來就看到娛樂頭條――某女星與萬人苦戰兩小時後依然精力充沛在酒吧泡崽。”
雪兒:“好的,清夢姐。”
陳清夢留著一頭幹淨利落的短髮,額前劉海下是一雙漆黑的雙眸,她一個又一個地叮囑好演唱會之後的事情,接著,問道:“贊助商到了嗎?”
“贊助商們已經到三號休息室了。”
“好的,我換一套衣服就過去。”
陳清夢交代完所有事項之後,夾著資料夾,踩著一雙高跟鞋,腳下生風似的往四號休息室走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她問好:“清夢姐好。”
陳清夢微笑著點頭。
繞了大半個後臺,她到了四號休息室。
休息室裡燈光明亮,一面牆都是化妝鏡。
她對著化妝鏡看了看自己的妝容,發現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拿起位置上印著大大雙c標誌的購物袋進了換衣間。
……
……
許星河開了三個小時的會議之後,才來的紅館。
他的助理跟在他的身後,體貼又盡責地說:“許總,還有一個小時聚餐才開始,或許你可以短暫地休息一下。”
許星河冷冷地嗯了聲。
正是初夏,他還西裝革履,高定西裝包裹住他全身,他伸手,動作散漫地松了松領帶,隨著他抬手的動作,衣袖鬆動,露出他白皙的手腕。
衣服下,他的皮膚近乎慘白。
他的臉上也沒有絲毫血色,不說話的時候,雙眼淡漠地看著某處,神情寡冷,又帶了一絲疏離與不易接近的冷漠感。
嗓音微啞:“換的衣服帶來了?”
助理:“已經在休息室裡了。”
許星河沒再說話。
到了四號休息室外,助理停下腳步,他跟在許星河身邊有幾年了,深知許星河的秉性,他休息的時候,不喜歡身邊有人打擾。
助理:“許總,我出去抽根煙,您要是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許星河輕點了點頭:“別走太遠。”
助理:“好的,許總。”
休息室的門一關,舞臺上傳來節奏奔放火辣的音樂瞬間被隔絕開來,房間隔音效果很好。
許星河左右看看,沒找到助理口中的衣服。
或許在換衣間裡。
他朝換衣間瞥了一眼,兩個換衣間,一個簾子拉開,裡面空無一物;另外一個簾子緊拉。
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往簾子緊閉的換衣間走去。
距離換衣間半米左右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伸手,扯著布簾,隨即輕鬆一拉。
換衣間內,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印著雙c logo的購物袋。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僅著內衣褲的女人。
匆匆一瞥,他便將她全身掃蕩完畢。
身材姣好,腰身纖細,黑色蕾絲內衣包裹著飽滿的兩團。
女人雙手拿著裙子,側對著換衣間的門,簾子突然拉開,她慌亂無措地看了過去,視線接觸到來人之後,整個人卻石化了。
許星河。
竟然是許星河……
陳清夢當下愣在原地。
許星河也沒有想到,裡面會有人。
而且還是陳清夢。
這三個字,每每在夜晚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夜深人靜的黑暗世界裡,他睜眼閉眼,眼前腦海裡都是她。
她之於他,是夢魘一般的存在。
但他卻又甘之如飴。
陳清夢是許星河積壓在心裡多年的秘密。
他的心跳在此時驟然加快,還沒等他開口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敲了敲,門把轉動,許星河沒有一絲的猶豫,大跨步進入換衣間,身後的簾子被他用力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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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裡響起零零散散的腳步聲。
似乎是工作人員,在討論著後續的工作。
換衣間的空間並不太大。
許星河突然的闖入,陳清夢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蝴蝶骨重重地裝在牆邊,她吃痛地叫了一聲。
許星河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的驚呼聲給捂住。
手心裡,是她的口鼻。
有熱浪襲來。
撓的他手心發癢。
外面,人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換衣間內,陳清夢終於回過神,她伸手,拉開許星河的手,雙唇翕動,無聲地說:“轉過去。”
許星河雙眼淡漠地往她胸前瞥了一眼。
陳清夢接觸到他的視線,頭皮發麻。
不過幸好,也不過是一眼。
許星河嘴角扯了一抹輕蔑的笑意出來。
在陳清夢發飆之前。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
陳清夢快速地穿上衣服。
身後是她換衣服的聲響,的。
很輕,如微風過耳,有羽毛滑過他的耳朵,他的耳蝸發癢。
換衣間外依舊熱鬧非凡。
換衣間內的兩個人,卻僵持著。
陳清夢如坐針氈,她萬萬沒想到,多年沒見,再見面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和許星河再見面的場景,沒有一個是現在這樣的,狼狽至極。
許星河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事實上,他知道今天會和她見面,但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方式。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誰也沒動。
許星河背對著陳清夢站著。
他寬肩窄腰,穿著高定的西裝,衣服上沒有一絲的褶皺,衣袖處的黑曜石袖釦價值不菲。
和記憶裡的那個清貧少年截然不同。
高中時期,他的衣櫃裡除了校服,便是洗得發白的t恤、襯衣,冬天是黑色的羽絨服。
他一個冬天,就那麼一件羽絨服。
而現在,他身上的一件外套就值五位數了。
但他依然留著寸頭。
依然脊背筆挺地站著。
背影依然是當初的那個清冷桀驁少年。
打破僵局的是外面一聲:“你們怎麼在這裡?”
外面沸騰的談話停了下來,“我們不能在這裡嗎?”
許星河的助理說:“可是這個休息室不是為我們許總準備的休息室嗎?”他邊說,視線往房間裡逡巡,最後落在簾子緊拉的換衣間處,他走了過來,試探性地叫了聲:“許總?”
許星河聲音很冷:“嗯。”
一瞬間房間內的其他人噤了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工作人員們本來是以為這個休息室沒人,所以才進來休息一會兒的,畢竟一天的工作下來大家都累了,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休息一下,所以就找了個沒人的休息室聊聊。沒想到休息室裡竟然有人。
最後,還是許星河的助理開口:“抱歉,能不能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
“可以可以,我們馬上走。”
沒一會兒,一大堆人散開。
許星河的助理說:“許總,他們都走了。”
許星河:“嗯。”
助理:“許總,華鎣傳媒的鄭總也在這裡。”
話音落下,立馬跟上一個聲音:“許總,你好。”
許星河蹙了蹙眉,下意識地頭往後轉,餘光接觸到陳清夢,他抿了抿唇,隔著一層簾子,說:“鄭總,你好。”
他抬手,想要掀開簾子。
小臂上突然多了一隻手出來,手指白皙纖細,緊緊地抓著他。
許星河回過頭,和她對視,看到她眼裡的渴求。
外面,鄭總說:“許總,方便出來聊聊嗎?”
許星河眼眸低垂,眼瞼處有一片淺淡陰影,陳清夢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不管怎麼樣,他真的不能出去。
簾子一掀,就能看到她也在這裡面。
孤男寡女,在一個狹窄的換衣間裡,幹了什麼、能幹什麼?這真的不需要怎麼腦補,都能想到很多東西了。
即便他倆什麼都沒幹。
但會有人信嗎?
陳清夢她自己都不信。
她死死地拽著許星河的袖子,渴求著搖頭,無聲地求他:“別出去。”
許星河低垂的雙眸,突然接觸到地板。
換衣間的簾子不長,只到他腳踝,外面的人要是仔細看,其實能看到裡面不是他一個人的。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著痕跡的笑來。
繼而,他嗓音醇厚,慢條斯理地說:“我在忙,不怎麼方便和你聊,明天上午聊吧。”
外面的人愣了一下。
鄭總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視線突然往下一瞥,瞥到了簾子下的……四條腿?
黑色西裝褲下黑色皮鞋。
以及露出一截白色腳踝下的白色高跟鞋。
鄭總突然福至心靈,他瞬間秒懂許星河口中的“在忙”是什麼了,只不過沒想到許星河看上去那樣冷淡一人,竟也有如此迫不及待的時候,在換衣間做這檔子事。
不過男人麼,分為兩種。
禁慾的,和縱慾的。
外人面前禁慾的,私底下大多縱慾。
斯文敗類,不外如是。
想到這裡,鄭總起身,笑著說:“那我們明天上午再聊,我先走了,就不打擾許總的好事了。”
他話到最後,語氣曖昧極了,滿滿的揶揄口吻。
助理似乎也發現了什麼,臉上的神情五顏六色的,他結結巴巴地說了聲:“許許許總,我在外面等您,您……接著忙。”
許星河聲音很淡,語調裡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愉悅:“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