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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QingMeng

陳清夢如果知道許靳遠在這裡的話,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來找許星河。她從下班開始就不斷地和許星河發消息, 可是許星河一字都沒有透露, 她沒辦法相信這次和許靳遠的遇到只是巧合。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有的只是事在人為。

但是都已經遇到了, 也沒有逃避的理由。

陳清夢先從怔忡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她仰頭,狠狠地瞪了許星河一眼,用彼此能聽到的聲音, 說:“你故意的。”

許星河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但她也沒再計較。

因為仔細想想,許星河又有什麼錯呢?

陳清夢和許靳遠總歸會再遇到,許靳遠也會知道她和許星河在一起的事情, 之前她以為把許靳遠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之後,他能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今天fay又說他在打探她的情況。

那麼他還是不太清楚她的意思。

她從許星河的身上收回目光。

這座城市最喧囂的夜晚八點,cbd商區燈火通明,燈光比夜星還要明亮閃爍百倍。許靳遠就這樣背對著身後落地窗外的驟亮燈火,他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 隔著五六米的距離,陳清夢看到他臉上的震驚、無措,以及最後壓抑著的鎮定。

有的人你真的沒法對他說狠話。

陳清夢曾對著許星河說過最決絕最狠心的話,但她面對許靳遠的時候, 連一句簡單的拒絕都要輾轉反覆許久。

或許有的人的溫柔,是讓你無法狠心。

所以她給許靳遠的拒絕方式,是不聯絡,是拉黑, 是默不作聲的離開。

陳清夢溫柔一笑,眼裡像是裝了今夜的潺潺月光一般,“靳遠哥,好久不見。”她安靜地站在許星河的懷裡,唇邊兩盞梨渦安靜地盛放。

許星河是那樣的出類拔萃,而她站在他的身邊,眉眼處都寫滿了般配。

許靳遠曾設想過許星河的未來愛人是什麼樣子的,他設想了許多種,可到頭來都覺得那些人配不上許星河。

直到看到面前的這幅畫面——

他恍然發現,人和人之間真的會有一種磁場,吸引著彼此靠近、再相愛。

許靳遠的情緒很複雜,他費勁力氣保持著冷靜,“清夢,好久不見。”

但旋即伸手,示意他倆不要說話。

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眉心,隔了許久,沉沉地嘆了一口氣,仍舊是難以置信:“所以,你們真的是男女朋友?”

許星河垂眸,和陳清夢投射過來的視線對上。

陳清夢開口,承認:“是的。”

許靳遠笑了下:“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星河:“你沒有問過我。”

“可是我和你說過清夢的存在,不是嗎?”許靳遠終於緩過神來,理智回籠之後,他很有耐心地詢問著一切。

這一點,確實是許星河的刻意隱瞞。

許星河:“抱歉。”

許靳遠:“我需要的不是抱歉,星河,你為什麼會和清夢在一起?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在我和你說清夢的存在之前,還是之後?”

他想要知道,自己是輸在時間,還是輸在了其他的地方。

許星河突然笑了起來,“我和她,在一起很久了。”

許靳遠:“什麼?”

“高一。”許星河說,“我們高一在一起的,一直到現在,十年了。”

不光是許靳遠覺得難以置信,就連陳清夢也是。

她拉了拉許星河的衣袖,“你在說什麼呢?我們那個時候怎麼就在一起了?那是我單方面追你,你可從來沒有答應過我。”

話說到後面,帶了吐槽的情緒在了。

許星河動作很慢地搖了下頭,“你還記得,那次在香港的飯局上,我說了什麼嗎?”

陳清夢蹙眉:“你說了什麼?”

她問完,腦海裡浮起當時的畫面,那場酒色權貴利益頗重的聚餐裡,許星河並沒有說幾句話,他向來都不是熱愛交際的人,他說了什麼呢?

陳清夢仔細回想。

想到有人問他:“許總,你學生時代有喜歡過人嗎?你和她在一起過嗎?”

而那個時候的許星河,是怎麼回答的呢?

杯盞交錯的迷離環境中,許星河的聲音飄飄渺渺的穿過煙霧傳入她的耳邊。

他說:“在一起過。”

陳清夢後知後覺,終於反應過來。

她顫著嗓音,問他:“所以,你當時說的那個人,是我?”

“嗯。”

“你從來沒有答應過我,只是我在追你。”

許星河:“可我從沒拒絕過你,而且,我每天騎腳踏車帶你上下學,不是每一個追求我的人,我都是這樣對她們的。”

陳清夢低頭淺笑。

許靳遠遙遙地看著她,他也看過許多次她笑起來時候的瀲灩模樣,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的情真意切、桃夭灼灼,連眼尾都暈開一抹鮮活媚色。

他以前一直以為她不明白男女之情,但現在終於發現,原來她把所有關於愛情的東西,都給了許星河。

就連眉間一抹春色也是。

許靳遠向來是個不糾纏的人,人這一生,應該活的瀟灑。

他也不屑用自己的愛意捆綁他人,尤其是——陳清夢根本不愛他,她愛的是另有其人。

許靳遠又問:“清夢,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刻的心動過呢?”

既然討不到現在的一抹月色,但有過一瞬被月亮的光輝照耀到也好。

只不過很遺憾,陳清夢說:“我一直都把你當作一個很好的學長。”

“ok。”許靳遠聳了聳肩,他神情輕鬆,“我知道了。”

他朝他倆走了過來。

距離一米左右的時候停了下來。

許靳遠仍舊笑意溫柔,“只不過這聲弟妹我還是叫不出口,抱歉,畢竟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得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接受這個難以接受的事實。”頓了頓,他說,“或許需要很久的時間,只是你知道的……這件事如果發生在你的身上,你也很難接受的對不對?”

有那麼一瞬間,陳清夢想要流淚。

如果許靳遠能夠狠心一點就好了,像許星河那樣,在面對即便你已經有男朋友,但那又如何,我還是要追你;可許靳遠不是,他永遠都是溫溫柔柔的,面對這種情況,也沒想過爭取,而是一副——既然你這麼幸福,那我默默圍觀就好。

陳清夢忍住心裡湧起的酸澀脹意,和許靳遠說:“靳遠哥,你會找到很喜歡很喜歡你的人的,你也會喜歡他的。”

她用詞很討巧,用的是“喜歡”而不是“更好”或者“更合適”。

人們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目光短淺地認為那個人就是最合適、最好的伴侶,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入不了眼。

因為陳清夢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離開許星河之後,她再也愛不上任何人,遇到過那麼多男的,他們都如迷濛冷光般一閃而過,唯獨許星河長久的停留在她的眼底。

愛是一條漫長又無形的銀河。

她眼底的碎光,都是因為這道璀璨銀河。

許靳遠歪頭,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他的眼裡隱隱地閃著光。

他離開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可是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隱藏不住的,他此刻的悲傷與陰鬱,從塌下的雙肩和沉重的步伐就可以看出。

辦公室的門被他關上。

陳清夢在許星河的懷裡嘆了一口氣。

許星河鬆開摟著她的手,他倒了杯水給她。

陳清夢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著杯子汲取熱水帶來的溫度。

她瞳孔渙散,雙眼放空地看著某處發呆。

許星河手頭還有一堆棘手的工作亟待處理,但他卻安靜又沉默的坐在陳清夢的對面。

許久之後,陳清夢說:“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許靳遠的反應?”

許星河淡聲說:“嗯。”

“你總是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她說這話時的語態和神情,並不像是誇讚,更像是諷刺與譏誚。

許星河說:“你在和我生氣嗎?”

陳清夢搖頭:“不是。”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興師問罪?”許星河發出短促一笑,“造成現在這個局面的,可不是我。”

談話莫名的針尖對麥芒起來。

換做以前,陳清夢真的會夾槍帶棒的冷嘲熱諷過去,可是時間在她身上沉澱了許多東西,她依然會放狠話,但不會用在深愛的人身上。

吵架時候說的話哪句不傷人呢?

她不想傷害任何一個愛她的人。

陳清夢的雙眸漸漸對上焦來,她視線落在許星河的身上。

她勾了勾嘴角,說:“我沒怪你,只是許星河,我在想,你怎麼就成了這樣的人呢?”

“什麼樣的人?”

陳清夢說:“把所有事情都計劃好了,就連人的反應也是。”

許星河扯了抹笑出來,他的笑裡跟淬了冰一樣,“所以呢?”

“我呢?我也在你的計劃裡嗎?我是你的棋子,還是什麼呢?”

許星河薄唇微掀,他慢條斯理地說:“你?——我的人生的所有計劃都是關於你,你說你是什麼?”

出乎意料的一個答案。

陳清夢在之前的某個瞬間,以為許星河早就變了,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可是許星河用答案告訴她,他依然是在她面前那個純粹的、從不說愛意、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那個清雋少年。

陳清夢笑了。

她站了起來,走到許星河的面前,一個猛撲,撲到他的懷裡。

聲音甜的冒泡:“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蛋糕,你要不要嚐嚐?”

許星河抱住她,蹙眉:“我什麼時候喜歡吃蛋糕了?”

他向來對甜食避而遠之。

陳清夢威脅他:“你不喜歡吃嗎?”

她已經伸手捧起蛋糕,舀起一勺放在他的嘴邊,“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喜歡吃嗎?”

“你喂我?”他挑了挑眉。

陳清夢抬了抬下巴:“嗯哼。”

許星河勉為其難地點頭:“好吧,我喜歡吃蛋糕。”

許星河工作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辦公室關燈之前,陳清夢透過窗戶往外撇了眼,外面的大廈也都只剩幾盞零星燈火孤軍奮戰了。

這座城市也漸漸趨向短暫的平靜之中。

坐電梯的時候,陳清夢突然說好餓。

許星河:“不是吃了兩塊蛋糕,還餓?”

那兩塊蛋糕許星河就吃了一口,他吃蛋糕時的表情落在陳清夢的眼裡,跟吃屁的表情也差不了多少。她也就沒再逼他,自己解決完兩塊蛋糕了。

陳清夢詫異地看向許星河:“蛋糕是甜點!又不是正餐,它不佔肚子的。”

“…… ”

她接著說:“而且我今天就沒吃過飯!就吃了幾塊蛋糕!”

“沒吃飯?”

“對啊,起來就來開會了,哪裡有時間吃飯嘛。”

許星河蹙眉:“你老是這樣,一忙起來就不吃飯。”

“你不也這樣?”

許星河:“……”

陳清夢沾沾自喜:“那我們還挺配的。”

“……”

她喋喋不休的問他:“你今天中午吃了什麼呀?”

他今天中午似乎也沒來得及吃飯,於是含糊回她:“……不記得了。”

陳清夢:“那晚飯呢?”

“一杯黑咖啡。”

陳清夢咋舌,“你這樣還敢說我?我好歹還吃了那麼多高熱量的甜食呢。”

許星河伸手擰了擰眉,“太忙了。”

年底了,公司上下都開始忙起來,他跟個陀螺似的一直在轉,就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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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夢雙手抱著他的手,說:“可是你不能這樣啊,你的胃本來就不好,你得好好照顧你自己的身體。”

“儘量。”

陳清夢知道他這是敷衍她,即便不是敷衍,他真忙起來,也還是不記得吃東西的,她嘆了口氣,說:“這個月陳源要出國走秀,就幾天,我本來要去的,不過雪兒一個人應該也能搞定,向薇那邊也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了,我應該這個月除了去公司開會以及參加一些必要的應酬,也沒別的事要做了。”

“嗯。”

“我每天陪你吃飯好不好?”

她突然說。

許星河沒想到她會說這句話,愣了一下,倏地很快反應過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室外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月光皎潔,映在她眉目如畫的臉上格外的好看,她笑意溫婉,緩緩地說,“反正我吃飯也不老實吃,你也不老實吃,那我們就互相監督對方好啦!”

許星河忍了忍。

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眼裡笑意鬆散,裹挾著溫柔月色,連清冷的聲音也溫潤不少:“好乖。”

陳清夢仰起頭,笑的跟只饜足的貓一樣:“家養小奶貓,當然乖啦。”

許星河歪了歪頭,他似乎在考慮這句話的真實性。

陳清夢:“難道不是嗎?”

“家養……小野貓才對吧?”每次在上|床都把他後背撓出血絲來,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小奶貓,這麼熱情又奔放的,是小野貓吧。

陳清夢挑眉:“反正,就是家養的!”

許星河從善如流:“嗯,我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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