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等月過半天，便值換日
中原中也覺得太宰治的反應能力達到了他見過的同齡人的頂峰。
在拿尼加說出如此尷尬又叫人無法應對的話時，太宰治僵住的俊秀面龐突然間眉眼一鬆，鳶色的眼眸含著笑意，以拳擊掌。
“拿尼加你是想吃早飯的雞蛋黃，對吧？”
拿尼加明快地搖了搖頭，一點讓人錯解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指著太宰的襠丨部說道：“我要你褲子裡的那個。”
太宰帶笑著蹲下身，並且把拿尼加的手指握住：“誰許了願望嗎？”餘光處瞥見懵住同樣不知情的中原中也。
在昨天的時候，作為被強求者的蘭堂因為自己和中原中也的聯手，在強求過程中中途死去。報告給首領的時候，森鷗外徹查了所有港黑成員的狀態，尤其是經常和蘭堂接觸的，除了做任務出事故外，也很難說明那些人是不是因為拿尼加的事情而死。
不管如何，最讓森鷗外擔憂的事――蘭堂被強求的事會牽動到港黑的根本隨著蘭堂的死和荒霸吐事件正式結束了。中原畢竟不是港黑的成員，他不知道調查港黑荒霸吐事件的最終目的。森鷗外之所以在意，是因為有人稱說荒霸吐是前代首領復。原本森鷗外就是剛上任不到半年，舊派黨對他不信任，也經常陽奉陰違，前代經營的部分產業也因為換人而斷絕了生意往來，現金流週轉不開。港黑看起來風光，但只有知道內幕或者感覺敏銳的人知道，港黑現在其實還是在吃老本，中看不中用。
總而言之，這個荒霸吐事件對於森鷗外的首領職位影響很大，可以稱得上是雪上加霜。
話回到現在，假設說蘭堂已死，那麼按照摸出來的規律，回應上個願望的代價應該清零了。回到最簡單的程度，不應該提出這麼要命的要求。再來，太宰不得不提一件事情，他當初不懂，以為只要那個孩子眼睛出現黑洞，就說明在實現願望了，不知道還有三個強求的說法。他當時可是一點都沒有被拿尼加要求做什麼，所以實現願望的條件並不成立，所以太宰治沒有完全把握自己的無效化也可以作用在拿尼加身上。
不管如何，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只是隨便一提而已。
別慌！先穩住！
“你不給嗎？”拿尼加繼續做出捧著的動作，用柔軟白皙的臉上那雙純真無垢的藍瞳看著太宰治想要笑著轉移她注意力的臉。
“這不是給不給的問題，拿尼加。”太宰治把手伸過個子不足他半身長的的拿尼加的後腦勺，“咚”地一聲摁在白瓷磚牆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要留給我以後女朋友的。如果你要的話，得跟她說。”
拿尼加聽得“哦哦哦”直點頭：“那你女朋友在哪裡？”
太宰治捧著臉憂鬱地說道：“她還沒有出現，我也在找。”
拿尼加低著頭，繞著自己的手指說道：“那就沒辦法了。”
中原在旁邊看見太宰治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後，瞬間目瞪口呆――那個繃帶浪費裝置居然、居然成功地騙過去了。
“我們下次再見面吧。”太宰治完全沒有再提自己來的目的，趁著拿尼加反應過來之前，他“唰”得站直身，連再見都沒有說，直接跑走了。那背影和落荒而逃沒什麼差別。
中原中也突然想笑，但是他嘴角還沒有上揚，拿尼加的臉也朝著他的方向轉來，湛亮的眼眸對著中原閃閃發光。預料到不妙感覺的中原立刻轉了話題：“我今天要去一個地方，晚上才會回來。”
中原話音一落，果然一下子就叫拿尼加把想說的話扔到了天邊。
拿尼加好奇地問道：“去哪裡？”
“去了結一些事情。”中原中也那雙如同藍得如勿忘我草的眼瞳帶上了決意和堅定。“拿尼加，你等我。”
“好。”拿尼加應了下來，還覺得自己說得不夠，連連點著頭。
於是，拿尼加就被留在了港黑總部裡。
原本應該是由太宰治轉交讓尾崎紅葉照顧的，但是太宰治早早就出門說有要事要做。身為太宰治直屬部下的百人長廣津柳浪老爺子沒有太宰治那巧舌如簧的說話本領，被尾崎紅葉拒絕之後，就帶著拿尼加也跟著自己在港黑總部巡邏。
廣津柳浪不知道該怎麼跟拿尼加說話。
一來他沒有和小孩子有任何話題。像他這種年紀的人，大概膝下早有好幾個孫子了，然而他還沒有所謂的孫子孫女可言，或者說加入港黑後，他和親人的聯絡也儘量斷開了，避免仇家尋仇。二來，實話說，廣津柳浪和其他港黑成員一樣，對拿尼加存在著畏懼。生怕她一開口就要他們的命，那死得太過無辜了。
廣津柳浪還在出神，手上就感到了一股牽扯的力。順著手上抓著的尼龍繩看過去，繩子另一端被死綁在手上的拿尼加蹲在花圃旁看花，廣津柳浪也跟著走到花圃旁，身上的影子也蓋在了拿尼加的影子上。
綁著繩子是因為不想讓拿尼加有逃跑的機會。雖然覺得其實她想逃，也許並不是做不到，但是她比一般同齡的孩子還要乖順聽話。所以請示過首領，就算沒有太宰治或者預備幹部的人陪同，拿尼加也可以出港黑總部。
而且，今天晚上是非常重要的晚上。
早上七點，內部港黑要員會議上，首領提出要在今晚午夜，時臨換日的時候對拿尼加公開處決。這是森鷗外定人心，聚威望之舉。現在港黑的人因為拿尼加的事情人心惶惶，再加上蘭堂暴死，大家都覺得拿尼加本來就是招致不幸的禍害。港黑原本就不是慈善機構，這種時候沒有人認為殺死拿尼加有什麼問題。要是森鷗外不出這樣的命令，他們才要提出質疑和抗議。
所以，對於拿尼加來說，今天是她最後一天。
而維護她的中原中也會由太宰治負責給牽扯住，絕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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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四葉草。”
不知道拿尼加怎麼找到的，從一堆三葉草裡面找出一枚四葉草來。
拿尼加直接遞給了廣津柳浪，笑嘻嘻地說道：“這個送你。佐佐木老師說啦，四葉草會給人帶來幸運，現在給你啦。”
“謝、謝謝。”
“不客氣。”拿尼加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怎麼看見的？”
四葉草非常難找，她怎麼一眼就看到的。
這個問題對拿尼加來說，有點難回答，她只能歪了歪頭回道：“不知道，就是知道有的。好像有人叫了自己，我順著聲音找過去一樣，我立刻就知道了。”說完，習慣性地掛上笑臉。
廣津柳浪老爺子內心產生一絲不忍，頓了頓說道：“小姑娘，你今天有想做什麼嗎？”
拿尼加聽著立刻露出笑臉，說道：“我想等中也哥哥回來。”
“今天，可能等不到了。”
廣津柳浪老爺子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悄然間降了一個度。
拿尼加被他的話弄得一愣，垂下頭看著自己的影子，用鞋子蹭了蹭混泥土地板，好像自己的鞋子沾到了什麼東西，但其實並沒有。廣津柳浪有一瞬間覺得拿尼加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但是下一秒拿尼加突然從原地跳了起來。
“啊，我昨天好像看到有個跟我一樣大小的孩子被送進來了，我可以跟他玩嗎？”
拿尼加昨天碰到那個男孩子的時候，他對著自己做了一個鬼臉。
“夢野久作嗎？”廣津柳浪聽說那個孩子也是危險的精神系異能者呢，目前還在觀察期，大概還不是可以跟他說話的時候。“可能不行呢……有沒有其他想做的嗎？”
“那，我想畫畫。”
“要不要出去看看？”廣津柳浪覺得出去看看才會好，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剩多少給拿尼加了，待在室內畫畫多少有些浪費時間，太可惜了。
“那我們去找中也哥哥他們吧！”
“這怕是不行。”廣津柳浪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提出一個好提議，總是拒絕拿尼加的要求，比起一開始為了緩解自己的內疚，現在更加有負罪感。
但是拿尼加也沒有挑，只是想著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那拿尼加想吃糖，可以吧？”
“好。”
這個可以實現。
他買了很多糖。
軟糖硬糖，酸的甜的，單一顏色的，多彩得像天上的彩虹的，多得像是小山一樣。
拿尼加只吃了一個，其他的花了大半天時間想著怎麼分給別人一起吃。
廣津柳浪和拿尼加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下午時分，拿尼加被森鷗外叫去首領辦公室，在那裡被邀請吃了春季特定的各種草莓和櫻花甜點，和愛麗絲玩了兩三個小時。到晚上七點的時候，她在森鷗外的安眠藥作用下陷入了深眠。
另一方面，中原中也和羊組織的協商並不順利。這個不順利主要是因為在中原向羊提出一起加入港黑時，他首先遭到了叛變和刺殺。聽到中原要加入港黑的風聲，羊組織的成員一面倒向了其他的組織尋求支援和幫助，並以中原中也的人頭作為加入其他組織的入社禮物。
美其名曰路過的太宰救走了不願意直接反抗的中原，而他背後的港黑成員則負責殿後，並且驅趕殘黨。等他們處理完畢回來，就看到身上帶著槍傷的中原和他們直屬上司太宰治又在互不對付地對掐。其他人則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
“怎麼了？”
“聽說今天早上被那個小姑娘強求了，太宰先生拒絕了。”
“哇！好厲害啊！真羨慕太宰先生，被強求也可以不回應。”
“就是啊！”
一眾港黑成員們齊齊發出羨慕的聲音。他們對拿尼加的瞭解也和中原中也的程度差不多，只知道不能拒絕拿尼加任何的要求。
在這羨慕聲音中，突然異軍突起一道聲音：“被強求了什麼呢？”
“男人的金玉。”
“……”
想到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時間集體陷入了沉默不語，感覺下丨體拔涼拔涼的。
下午六點，將近七點鐘，臨夏的日長總是會比每一個昨天更長一點。
太宰跟坐在墓碑旁出神的中原中也說道：“我要回去了，你回去嗎？”
中原簡單檢查了一下自己腹部的傷口，才說道：“拿尼加對血味很敏感，我要是受傷回去，她一下子就會發現的。我晚點再回去，也許等她睡著之後。”
太宰看著中原的身影就坐在蘭堂的墓碑上，西垂的太陽將中原的影子越拉越長，越拉越深，也許不到半個小時候，他的身影也會被夜幕全部吞噬。
太宰雙手插著自己的口袋，聳了聳肩。
他不會多管閒事的。
蘭堂的墓碑旁靠海，海潮一浪接著一浪，把中原的思緒吹遠。
從明天開始，他就會和拿尼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了。
絕對要把那個孩子寵得無法無天的。
她太聽話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的嘴角剛揚起對未來充滿期待的笑容，後心突然受到猛烈的一踢。沒有防備的中原直接被踢飛出斷崖，而頂上是還沒有收腳的太宰治。最令人生氣的是，太宰治還對著他做了鬼臉，才迅速轉身逃跑。
“你個混蛋！！！！”
中原在半空翻了一個身穩住自己的身形。與此同時，一股明亮的紅色光芒瞬間籠罩著全身，堪堪把他穩在浪尖上。
他現在滿腔怒火。
這個太宰總是有事沒事找他茬！
就算太宰逃進港黑總部大樓，就算他跑進首領辦公室裡面，中原都絕對不會對他手軟的！
“我一定會殺了你！你有種別給我逃！太宰――――――――――！！！！”
太宰坐上專車的時候，也不忘從天窗處對著在後面跟著跑的中原挑釁。
“回港黑的路可是有兩個小時以上的車程，你個單細胞的蛞蝓就慢慢跟著跑吧。”
現在是跟時間賽跑嗎？到樓裡面才會是一場惡鬥呢！
太宰治抱著臂“fufufu”地低笑起來。
不過，自己這樣回去可能會被首領罵呢……說不定也不會給我毒藥了。
唔，稍微有點賠本，只能從中原身上要賠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