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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初見

  平常風光的時候也沒覺得,現在再看自己的妻兒,竟陡生何德何能之感。

他輕輕的走到妻子身邊,挨著她坐下,妻子木然目視前方,目光著於虛空。

不論她怎樣看,他們的日子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男人心裡想,他伸出手來,將女人摟在懷裡,也直到這時才發現,好久了,好久了,好久他不曾這樣抱過自己的妻子了。

男人!

他在心裡鄙夷自己。貴易友,富易妻。如今他虎落平陽,才有時間和機會重新審視枕邊人。

應該是有點兒晚了。

他心知肚明。

男人手上不由加了力道,女人憋不住,終於一扭頭,將整張臉呼在他胸脯上,號啕大哭。

不能急,不能。不能煩,辦法總比問題多。流年勸慰自己。

這個時間了,這個不知道疲倦的城市,仍舊有人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旋轉,紅色車尾燈綿延不盡,似不能看到盡頭,頭頂是同一片天空。然而那天空下,不同人懷揣不同的心情,有悲有喜,有樂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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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倚在窗臺上,康若然仍舊沒有醒,她像紙片一樣平鋪在病床上,只有那頭黑色頭髮提醒他她是康若然。

流年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康家。

是的,是在康家。

他又將手探進褲兜,然後在那裡一無所獲,之後他不得不學習放棄。他的嘆息聲跟醫院裡的空氣合二為一,消於無形。

流年又轉過頭來看外面,看外面天高夜闊,其實他什麼也看不太到。但,哪怕就這樣看著外面,也不願意回過頭去面對那病床上的女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流年有無數次想問那個叫做康若然的他認識了二十來年的女人,然而幾次話都到了嘴邊,他又將他們殘忍的嚥下。

遠離。

流年對康若然現在只有這一個念頭。然而現實又不允許。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康家也沒來電話,康父康母、康家的小阿姨都會上網,哪怕他們都不會,還是會有好事之徒把這件事兒傳遞過去,然而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流年覺得自己有點兒小人,因為他猜測那對父母尤其是康家老爺子是故意置之不理的。他們裝不知道,康若然這燙手山芋就只能永遠被甩在流年這籃子裡。

流年為了把康若然形容成燙手山芋而覺得歉疚。他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冷酷薄情了。長久凝視惡龍,自己也會變成惡龍。

他甩甩頭,強迫自己忘記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想些美好的吧,什麼事情美好呢?

人生若只如初見,他跟陳莫菲的初見自不必提。後來跟康若然的呢?第一次見面是在康家,那時他們已經被安頓好,父親的工作、他就讀的學校、母親的工作,一切都安排妥當,流年當時想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大好人。他對那一家姓康的都感興趣,並且暗自決定如果有一天有了能力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機會很快來臨。一個週末,父母帶他登門拜謝。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康若然,說實話,驚為天人。她那樣美,美得讓人不敢直視,他低垂下頭。

“若然,見過流年。他比你大,你應該叫哥哥。”

“哥哥。”

流年臉更紅了,康家父母將流年一家三口讓至客廳,他們家是二層獨樓,有個保姆,家裡全是紅木傢俱,牆上有字畫,有幾幅流年曾經聽父親說過,據說是真品,隨便一幅拿出來價值連城。

幾人落座,有人奉茶,康若然乖巧的坐在父親身旁,那時候她已經不小了,但流年能看得出來康父康母對這個女兒實在是太寵太溺,那麼大的姑娘,在父母面前還像小孩子一樣,有時拉父親的手,有時勾母親的脖子,搞得有時流年不知該把眼睛往哪裡放。

幾人寒喧過後,康父提出建議。

“若然,帶你流年哥哥去你房間參觀,大人說話你們也不愛聽,或者出去吃個冷飲。”

冷飲。

流年想起那時候他跟陳莫菲也經常去吃冷飲,也不點貴的,陳莫菲好打發,一般也就冰粥,裡面亂七八糟放好多豆子、花生、大棗還有其他的,加上刨冰,流年吃得慢,吃到後來陳莫菲常會搶他的。

像發生在昨天,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嘴裡有冰粥的味道。

那味道可能已經烙進他的味蕾,似乎這一生也忘不了。

他低下頭,甚至忽略了剛才見到的美女和現在身處的場景。

“流年。”父親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這才恍然大悟。

“你康伯伯在叫你。”

“噢噢。”

也回過神來。

“怎麼了?”康父面色慈祥,但是眉眼不怒自威,此後許多年流年對康父仍舊是這種刻板印象-----看似慈祥,但,高深莫測。所以流年敬他重他,但跟他一直不太親近。

“沒有。”流年說,“也許是這兩天太累了。”

“也是。”康父不動聲色打量流年,“也夠你戧,聽說你成績很好,在大變面前能如如不動,將來必成大器,眼前都是些小事,不足掛齒。”

流年緊張的搓動雙手,有點兒不知該怎樣作答,幸好父親及時幫他解了圍。

“唉,”流年聽見父親的嘆息聲,“也怪我們......”

不等父親說完,康父一擺手制止了他下面要說的話。

“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拿出來說幹什麼?這以後否極泰來,唐僧取經還九九八十一難呢,這點兒小插曲算得了什麼?”

“是是是。”流年父親謹慎而小心的一疊聲的應承著,然而轉而面對自己兒子。“流年,你康伯父說讓若然領你出去轉轉,也熟悉熟悉這座城市,以後我們兩家常來常往,哪能老麻煩你康伯伯接送?我們自己走,你也大了。”

你也大了。應該為家裡籌謀了嗎?

流年不知道,但他聽話的站起來,第一次拿目光直視康若然。這一次,他看見康若然的臉先紅了,她那麼蒼白的臉就那樣突兀的紅了。流年父親給自己女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給孩子拿點兒錢啊,怎麼能讓女孩子破費?

女人會意,手往衣服口袋裡面摸,卻被另外一個女人溫柔的阻止。

“幹嘛?跟我們家老康你們還講這些?那就見外了啊,讓他們出去轉轉,其他的不用你們管。我們就一個姑娘,以後用得著你這兒子的時候多著呢,到時候別嫌我們煩就行。”

流年想到這句話,“到時候別嫌我們煩就行。”

“到時候別嫌我們煩就行。”

“到時候別嫌我們煩就行。”

他真想捂住耳朵,可那聲音像識途的老馬,能走進他心裡去。

恰此時,輸液快沒有了,流年叫了護士。

護士來拔了針。

“還有藥嗎?”他問。

“我看了醫囑,沒有了。”對方答。

康若然似乎已經醒轉,因為他看見她眼睫毛一直在不安的翕動,也許她自己也不想醒,那就讓她睡著吧。他走出病房,當然不敢走遠,就在不遠處守著。醫生說像她這樣情緒不穩定的病人要時刻關注她的情緒,身邊必須留人。

必須。

於是走到門口,關了門,他又回身將那門開啟,又進去。流年找了張凳子,那凳子連個靠背都沒有,他只好找了個牆壁靠著,睡是肯定睡不著的,但既然康若然裝睡,那他也只能裝睡,因為醒著兩個人都會更覺尷尬。

流年苦笑,想這就是中國式人到中年夫妻之間的那種相看兩相厭吧,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幸福感,卻又非要把自己跟對方捆綁在一起互相折磨。如果說人到中年的兩夫妻多少還有點兒孩子的因素,還有反正最好的青春和時間已經耗在你身上的叛逆的話,那麼他們之間到今天這局面又究竟為哪般呢?

他理解不了。

流年倚在牆角,閉上眼睛。眼前現出多少年前的流年和康若然。那是少年流年,少年康若然。流年細高,一米八二,康若然也細高,大約有一米七,愛穿白色運動鞋,那時愛扎流水一樣的馬尾,愛穿仔褲和亮色T恤。

流年開始以為她一定特愛運動。

兩個人走出去,康若然歪過頭來問他,說:“要不要司機?”

要司機幹什麼?

流年覺得這女孩兒也太矯情,出入必須坐轎子,像從前的大奶奶。

“不用吧,我看你這身打扮一定愛運動,我們就走走吧,如果遠就坐公交車。”

康若然一笑算是答應。

流年覺得這女人真是柔軟,他忍不住在心裡拿她跟陳莫菲比較。陳莫菲話也不多,但是陳莫菲的話不多跟她不一樣,陳莫菲的話不多是似乎跟誰較著勁,自己憋著一股勁兒,而康若然的話不多是因為------後來她知道,她的先心病十分嚴重,少氣懶言,這是其中一條症狀。

她很少說話,因為力氣不夠。

還沒走出園區康若然小臉就通紅,而且氣喘吁吁。開始流年並未注意,直到康若然停下,揀了一條椅子坐下,她一手扶著椅身,一面大口喘氣。

流年當時汗就下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