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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一場盛大的賭局

  電腦沒有密碼,所以她開啟就看見了。他和陳喬說了很多,流年沒有刪除聊天記錄的習慣。

流年張張嘴,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他低下頭,看見有的菜葉子已經發蔫了,不過二三十分鐘而已。

客廳裡靜得駭人,流年大氣不敢喘,他吃不準康若然接下來會或者能做些什麼。

“去做飯啊!”康若然抬起頭來看他,“你不是說要給我做好吃的嗎?”

流年這才如夢方醒,“噢,”他低下頭,把那袋子菜拿起來,想朝廚房走,卻又不敢。

“我餓了。”康若然說。

流年再看一眼電腦,那電腦屏幕上已經換成屏保,屏保是陳莫菲跟他在一起拍的一張生活照。流年的心迅速往下沉。他不敢否認他們的快樂,卻也不敢直面他們的快樂,他想伸出手去,先把電腦關掉,至少,把電腦合上,但流年知道,這個此地無銀的動作更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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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以來,他嘗盡了進退兩難的滋味。

“怎麼還不去?”康若然笑著仰起頭,流年仔細觀察康若然的眼睛,他十分詫異自己為什麼沒能在裡面找出悲傷。不,這並不符合邏輯,卻也沒有十分的破綻。

康若然用手指輕輕劃開電腦,陳莫菲和流年在螢幕上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流年跟陳喬的對話方塊,他看見康若然上下滑動手指,自己和陳喬的對話在她面前一覽無餘,然而她面不改色。

這不應該是康若然現在的反應。

流年甚至不太敢回憶前一天晚上乃至於更前的時間節點他都跟陳喬說了些什麼。如果時光可以倒退......然而,沒有時光可以倒退。命運真會捉弄人。流年低下頭,眼淚落下來,他很早就已經想哭,但一直沒等到更好的機會。眼下是一個。流年哭了,眼淚裹著灰塵向下墜,流年聽見自己的嗚咽,像走丟了找不到家的小狗兒。

“若然,你哭出來。”

流年矮下身體,單膝跪地,捂住臉,等他再抬起頭來,看見康若然正覷著眼睛貓一樣平靜的看著自己,像看一個笑話。是啊,一個笑話,如果不是他,康若然不會這樣,康母不會這樣。

流年迷茫,他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那個罪魁禍首,他是不是該千刀萬剮。這是他們兩個想要的結果嗎?

沒有人回答。灰塵在陽光下飛舞,電腦屏幕上又是流年與陳莫菲,兩個人抱在一起,臉和臉貼在一起,兩個人眼睛裡全部都是笑,笑得彷彿這世間從來沒有滄桑,彷彿有滄桑也不會被這樣兩個人放在眼裡。

可現在,流年甚至不敢去想陳莫菲。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苦過,痛苦撕扯著他,幾乎將他撕成碎片。他看見有一個流年正像太陽下的雪人一樣融化。

死亡也是情感綁架。

老太太的死他不能背上十字枷瑣。

你也不能,康若然也不能,我不愛你沒有錯。

然而,流年聽見那個自己聲音越來越縹緲,到最後幾不可聞。是的,他沒有錯,他不能為康若然的自甘墮落或者任何行為負責任,康若然是成年人。然而為什麼?他自己都覺得說這些話心虛。

流年想起從前聽過一個故事,說是一個國王為了更好的統治自己的國家,給自己的臣民喝了可以變傻的藥,他以為傻瓜更好統治,沒想到傻瓜更不講理,國家更不好統治,最後沒有辦法,他自己也喝下變傻的藥,於是,天下太平。

有時不是環境改變了我們,也不是我們改變了環境。那究竟是什麼?流年的傷心竟然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得以想清楚,才跟那個內心糾結矛盾而又愧疚的男人和解。其實有些人、有些事無關對錯,流年傷心,是因為他覺得代價太大了,康若然也好、康母也罷,對錯在這種時候已經並不能成為衡量的標準,康家母女成了整個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哪怕輿論、哪怕全世界的聲音都在聲援他,他仍舊不願意就此輕易原諒自己。

流年終於明白那些向世俗低頭與妥協的人,他們不是懦弱,他們比自己看得還要清楚,他們預見到了日後可能遭受的折磨與痛苦,他們不是怕那些折磨與痛苦,他們是無法讓自己的心坦然去面對那些一往無回的傷害。

生活原本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愛即恨。生活那麼複雜,有時複雜到我們無法看清楚它的臉,無法預測得出它在未來給我們準備了什麼。人類是十分容易就被打得敗的動物啊!

等流年哭完,康若然用無限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不說話,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開口說話。

“知道嗎?”康若然笑眯眯的看著他,“這場賭局現在太大了,我原本就輸不起,現在,更輸不起了。你知道不知道?”

康若然拿熱切而平坦的目光注視流年。

流年雙眼通紅,他不知道康若然在說些什麼,這個女人是瘋了麼?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正如,這麼些天以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流年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讓既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女人。

寒意自脊背升起,升起,像太陽照在霧裡,霧在太陽裡升起。

流年看著她,目光中充滿疑惑與不解。

康若然當然不吝賜教,她微笑著進一步跟他解釋。

“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流年,”康若然的手指蒼白而冰冷,像從泥土裡伸出來的蒼白的樹根,流年本能的往後躲,康若然靈活的手指卻像蛇一樣仍舊舔上了他的臉。

“知道嗎?不然我媽就白死了。”康若然唇邊一抹詭異的微笑,流年毛骨悚然,他瞪著女人。

“我媽是為你死的。”她臉朝他欺近,兩個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處,流年大氣不敢喘,然而康若然的鼻息輕輕掃在他臉上,又輕又癢,他在心裡計算認識了康若然多少年,可-----他開始茫然,這些年來我真的曾經真正認識過她嗎?

或者,我可曾真正認識過我自己嗎?他理解康若然,如果自己是她也會發瘋,這發現讓流年頹唐不止。

流年低下頭,再抬起頭來淚蓄滿眶,他是那樣討厭流眼淚的男人,這麼多年,那麼難的時候他都沒哭過,可這些天也不知怎麼了,他總是想哭,彷彿只有像娘兒們一樣的大哭一場才能把他心底裡所有的鬱悶與難過宣洩出來。

“若然。”流年哽咽,然後,也不知怎樣,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康若然面前。“若然,”流年聽見自己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卻幹淨利落,“對不起!”

流年號啕大哭。

康若然也哭了,眼淚無聲在她蒼白的臉上蜿蜒,鹹溼的液體落進她嘴巴裡,直到她聽見流年的驚叫,才意識到那鹹溼的夜體不是眼淚,是她自己的血,康若然看著流年。

“你滿意了?”康若然揚起手來,“啪”的一聲,聲音劃破空氣,異常響亮,流年沒躲,如果幾個耳光可以解決問題,他情願再多挨幾下,如果能換回康老太太的生命,他願意再多挨幾下。如果......

流年試圖抱過康若然,卻突然間發現纖瘦的女人力大無比,她掙脫了自己,她的骨頭那麼硬,流年一而再再而三想把她再一次擁入懷中,然而懷裡的人卻像瘋了一樣,她上下翻騰,彷彿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最重要她有先心病,那個病,最忌情緒激動,她這樣是會斷送自己的性命的,流年一後背的汗,衣服和皮膚粘膩在一起,又冷又溼,他像牛一樣喘氣,以至於到最後他只能聽得見自己的喘息聲。

“滾!”康若然嘶吼,“你個殺人兇手。”

流年覺得自己的心被人噗嗤捅進一刀,血沿刀刃往下流,一滴一滴掉到地板上。

“殺人兇手!”流年無意識的重複,我是殺人兇手嗎?他調回目光,卻發現自己並不忍心再去苛責面前這女人。她多可憐,一個男人騙了她那麼多年,她那麼多年的心和情都放在一個從來沒愛過自己的男人身上,她失了身,失了心,沒了自己,現在,還沒了媽媽。

“為什麼死的不是......”

女人猝然在他懷裡癱軟。

“康若然。”流年聽見自己的聲音,彷徨而無力。直到救護車呼嘯而來,醫生們七手八腳的把她抬上擔架,他看見那女人像片葉子一樣被捧上了擔架。流年機械的跟在後面。醫生很快查到她的病歷,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機器被連在康若然身上。冰冷的機器發出奇怪而規則的聲音,流年機械的跟著上了救護車,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第幾次上救護車了?

流年將雙手交叉在一起,醫生以為他耽心病床上的女人,伸手來拍了拍流年的肩膀,流年不懂,這一拍,究竟是在安慰還是勸說他認命。

他有些拿捏不準,於是開口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我錯了麼?”(未完待續)